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如此激动,曦月一脸疑惑,跟着薛亦泊离开了喧闹之地。
没走几步,薛亦泊忽然停下,回头看向人群中心的方向,脸色一冷,眼里冒出凌厉的寒光。
“这附近有一股很强的凶煞之气。”
☆、明星上门
收拾行李,薛亦泊、曦月、曦岚跟何全坐辆车,薛航、何安和玉清坐另一辆,两拨人下午3点多回到了薛家主宅。
一路舟车劳顿,众人尽显疲累,各自回了房间休息。当然,其中不包括曦月。
提着一箱新衣服,曦月轻车熟路地跟着薛亦泊进了房,打开行李箱,拿出换洗的衣服直接就进了浴室。等薛亦泊从阳台进来,看着屋里凭空多出的行李,视线再移到半开的浴室门那里,他怔了怔,不由失笑。
“过来!”等曦月从浴室出来,薛亦泊跟着进去,从洗漱台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搬来椅子,冲着曦月招了招手。
等曦月坐在镜子前,薛亦泊举着吹风机,认真地为对方吹头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发丝间穿梭,动作轻柔细致,薛亦泊垂眸,透过镜面看到曦月正闭着眼,一副舒适享受的模样,他的神色渐渐柔和起来,唇边略过一丝笑意。
“南星,当年你为何不告而别?”
头发快被吹干,曦月突然睁开眼,紧盯着镜子里的薛亦泊,放松的表情倏而消失,眼里除了带着些疑惑,还有一种执着。从曦月认真的神色可以看出,他对这个问题是十分在意的,一心等着薛亦泊的回答。
因曦月突然的发问,薛亦泊手中动作一顿,紧抿着唇,脸色蓦地沉下来。
他抬头,正与曦月的眼神相交。没有一句话,薛亦泊只是静静地看着曦月,说不清那眼神里含有什么情绪,仿佛有些纠结,又好像带了些微愧疚。
见薛亦泊迟迟不作声,曦月抬手抓着对方手背,止住了薛亦泊继续吹头发的动作。
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里的人,瞧着薛亦泊一脸为难,曦月妥协般轻叹了声气,缓缓说道:“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别总皱着眉头,左右我是舍不得逼你的。不管当年发生何事,我一直都相信你。”
“你当年意外来到岛上,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我救了你,给你取名南星,是希望你这一世能喜乐安康。你与我成亲,也是阴差阳错,被明长老逼迫所致。我从未问过你,是否愿意?现在想来,确是我做错了!”
见薛亦泊表情沉黯,曦月回过头,深深地望着他,话里的落寞之意很明显,脸上甚至浮起了一层淡淡的哀伤。他没再说下去,似乎在观察薛亦泊的反应,只是眼里的不确定性更深。
而听着曦月的这些话,薛亦泊始终沉默不语。
微微垂眸,避开曦月灼灼的视线,他挣脱对方的手,继续轻缓地吹干头发。只是有那么瞬间,薛亦泊的脸上混合了许多微妙情绪,犹豫、隐忍、自责、担忧,一一闪现。
眉梢眼角都阴沉沉的,仿佛曦月所说的每一字,于他而言,都带着千斤重量,压在心尖上透不过气来。
察觉到曦月整个人萎靡下来,因他的沉默而露出了失望,薛亦泊顿时又有些不忍,声音压得很低,犹豫过后轻声说:“你并未做错。至于成亲……若我不愿意,也无人能逼迫。”
听着薛亦泊安抚的话,曦月立刻眉目舒展开,一双眼睛笑得弯了起来,心情瞬时转晴。“这么说来,你是自愿的?在岛上的时候,你就钟意我了?那现在呢,你对我的心意有无改变?”
被曦月连番追问,薛亦泊关掉吹风机,躲过对方殷切炽热的目光,将人推了出去,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浴室的门。
经过一天的修整,众人精神都恢复过来,等薛亦泊处理完族里事物,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坐在办公桌前,薛亦泊全神贯注地翻阅着经营报表,眼前突然多出了一只鸡腿,直接塞到了他的嘴边。
他一抬头,看见曦月笑吟吟地站在对面,郑重其事地说:“先吃饭,再工作!”一只手端着冒热气的饭菜,另一只手举着金黄酥脆的鸡腿,跟进献宝物似的,恨不能塞到他嘴里。
“咳咳……师父,有大生意上门了。”何全站在门外,瞅着屋里动作亲昵的俩人,他咳了几声,示意性地敲了敲门,进来之后表情很丰富,一副有八卦可探的兴奋样子。
“您知道来的是谁吗?那可是大明星穆御景,他最近有部电影在上映,口碑爆棚,演技确实好啊,说不定年底又能拿一座影帝奖杯……”
听着何全一路称赞上门的客人,曦月不免有些好奇,转而看向薛亦泊,不解地问道:“是那天在江边很受欢迎的人?”
薛亦泊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蓦然一沉。
会客厅里,一见薛亦泊进来,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上前迎了过来,亲切握手后,恭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谦卑得体的笑容,滴水不漏的言行,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过,他身后戴墨镜的男人,就不是这般和蔼的态度了。
对方裹着件黑风衣,正襟危坐着,直到薛亦泊走到跟前都未起身。轮廓深刻的五官,显得俊朗帅气,紧紧抿起的唇角,明星派头十足,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寡言沉寂。
“薛先生,冒昧登门打扰,实在不好意思!跟您介绍一下,这位是穆御景,我是他的经纪人郭威,您叫我小郭就行。我们今天来找薛先生,是有件事想您出手帮忙。”
经纪人郭威回头瞧了眼老神在在的穆御景,眉头拧了拧,似有不悦。等转过身,他立刻换上随和的笑脸,跟薛亦泊温声交代事件始末。
“御景最近这两个月,诸事不顺,意外频发。录节目,演播厅的吊灯砸下来,把他的手臂搞成骨折。在剧组拍戏,也是无故出问题,要么威压断了,要么骑的马失控。拍夜戏,就经常停电跳闸。白天不是被道具撞倒,就是被群演误伤。”
听着经纪人的话,薛亦泊神色淡淡地坐在位置上,迟迟没有开口,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似乎是在思索。
不过,对面的郭威倒是脸色一变,说完这些后,注意到薛亦泊身旁的曦月,他眼里的惊艳显而易见。很快收起失态,郭威借着喝茶的间隙,眼睛不时瞄着曦月,带着探究和打量。
而穆御景则始终一派淡漠,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曦月,又极快地移开目光。比起惊为天人的曦月,似乎眼前的薛亦泊更引起他的关注。
摘下墨镜,穆御景随意地靠在椅子上,扫了眼薛亦泊,懒洋洋地问:“你就是惠山赫赫有名的天师?”毫不掩饰眼里的审视,他的目光挑剔得像是在鉴赏一件古董,随即发出轻笑,讽刺道:“这年头,装神弄鬼的人多了!”
暗地里扯了扯穆御景的胳膊,示意他赶快住嘴,郭威的脸色不大好看。想来是对穆御景这副冷傲的模样不满,但碍于薛亦泊等人在场,又不能发作,只好强压着郁结,跟薛亦泊赔笑道歉。
对于来人的讥诮,薛亦泊倒也不在意,摆了摆手,止住了郭威的道歉之语。往穆御景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只听他沉声道:“果然如此!”
“薛先生难道已经看出什么了?御景是不是被邪祟之物缠身,可有破解之法?”看到薛亦泊脸色起了变化,郭威顿时紧张起来,起身走到薛亦泊跟前,焦虑不安地询问着。
半天也没等到薛亦泊回答,郭威一急,忙说道:“薛先生,如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才厚着脸皮来求您帮忙,还请您务必告知破解的方法。至于费用之事,我们绝不敢怠慢……”
安静站在薛亦泊身后的何全,轻哼了一声,瞟着穆御景,这会儿全然没了崇拜的眼神,凉飕飕地斥责着:“既然是求人,那得有求人的态度。我们师父的声誉,岂是你们能随意诋毁的。也不出去打听一下,别说惠山,就连整个徐京,都没人敢质疑师父的实力。”
“是,那是,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我们冲撞了薛先生,十分抱歉,还请您别见怪!”听出何全话里隐隐的不忿,郭威小心赔着罪,时不时看薛亦泊的脸色,说话都格外得谨慎。
收回视线,薛亦泊不急不慢地开口,表情沉敛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良久,他抬眼,突然问起郭威来:“什么时候进组拍戏?”
“今天请了假,明天继续拍。”郭威往后看了看穆御景,大约是猜到薛亦泊的意思,试探性问道:“薛先生是想亲自过去看看?”
“恩。”轻点头,薛亦泊缓缓起身,也不再多言,沉声吩咐何全送客。
“师父,您为什么答应帮他们?我看那个大明星根本就不信咱们,狂得很!”送走了穆御景和经纪人郭威,何全撇着嘴,一脸的不解。
“除了受梦魇之扰,穆御景的身上还有股凶煞之气。”
薛亦泊迈着从容的步子,离开了会客厅。他脸上的表情尽管不明显,眉头却微蹙着,露出沉思来,显得心事重重。
听到身后某人的殷切渴望,薛亦泊毫不犹豫地拒绝,语气坚定,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南星,我明天能跟你一起去吗?”
“不能。”
☆、邪门剧组
第二天一早,薛亦泊带着何全出了门,直奔城郊的影视城基地,而曦月、薛航等人则留守家中,静待消息。
薛亦泊刚进影视城,经纪人郭威在门口笑脸相迎,热情地给薛亦泊带路,一行人直奔穆御景拍戏的剧组。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一身龙袍帝冠的穆御景端坐高位,气势凌人,下方站着两排身着朝服的演员,看样子是在拍上朝的戏份。
郭威过去跟导演打了声招呼,过来的时候满含歉意,领着薛亦泊稍退了几步,低声说道:“薛先生,不好意思,御景在拍今天的第一场戏,一时半会儿不能跟您打招呼,见谅!”
薛亦泊点点头,在室内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到穆御景身上,停留了几秒才移开。面沉如水,他眼神一动,突然开口问起郭威:“这部戏讲的什么?穆御景饰演的皇帝角色,结局如何?”
“讲的是御景饰演的帝王励精图治,最终实现政治抱负的正剧,至于结局……”
说到这里,郭威犹豫了会儿,往穆御景的方向看了看,这才接着往下说:“一开始剧本的结局不错,寿终正寝,名留青史。不过御景对这样的结局不满意,他自己要求改成悲剧,这个皇帝最终被宠臣的儿子给杀了。”
“宠臣?是不是男二的角色?”
何全满脸好奇地瞅着拍摄现场,一听郭威讲起这部戏的内容,两眼放光,半是开玩笑地调侃:“你们这拍的不会是基情戏吧?顶风作案,有胆识啊!什么时候成片出来,记得给我寄一份儿啊!”
“别误会,我们这是男主群戏,讲的是君臣情义。”
一听何全打趣的话,郭威赶紧四处瞄了瞄,严肃地解释道:“这部戏里,男二江宇演的大臣与御景有相同的政治理想,两人名为君臣,实则是至交好友。不过后来被反派陷害,迫于局势,御景饰演的皇帝下旨将其满门抄斩。皇帝顾念两人旧情,没有赶尽杀绝,偷偷留了大臣儿子一命。”
郭威滔滔不绝讲解剧情的时候,薛亦泊静静听着,脸色肃穆,凌厉的目光在场中逡巡了一圈。直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一群着朝服的男性演员里,站在首排的那位尤其突出。
除了身形挺拔,年纪较轻,对方眼里不时泛起的凶光,最为注目。
一抬头,察觉到薛亦泊锐利的视线,对方立时收敛,眼神温和无波。也因为这短短的几秒,没有及时接上穆御景的台词,导致现场出现NG的情况。
身旁的郭威注意到薛亦泊在观察场中的演员,而且眼神陡然变得阴郁深沉。一时有些不解,顺着薛亦泊的视线,郭威瞟了眼远处的江宇,轻声解释着:“他叫江宇,是这部戏的男二,跟御景的对手戏挺多。别看他年纪轻轻的,业务能力很不错,跟御景对起戏来毫不逊色。”
“我看他跟我差不多大,这么年轻就当上男二,不会是带资进组吧?威哥,我看穆御景挺照顾这个江宇的,他们俩关系应该不错。”
何全之所以说出这番话,大概是看到了穆御景上前安慰江宇的场景。因江宇的愣神,导致刚才那场戏重拍,作为当事人的穆御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走过去和声和气地安慰对方。
若说在媒体面前做做样子,那还能理解。只不过现场既无记者,也无粉丝,以穆御景如今在圈里的地位,也没必要演到这种程度来。
穆御景旁若无人地和江宇亲密交谈,惹得周围的女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身为经纪人的郭威表示出明显的不悦,脸都快黑成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威哥,他俩不会传绯闻吧,听说最近挺流行的?”安心看热闹的何全,捅了捅郭威胳膊,一脸听八卦的兴奋表情。
面色沉冷,薛亦泊扫了眼何全以示警告,视线飘过穆御景和江宇两人,瞳孔深不见底,有几分审视。短暂停留后,他抬脚离开拍摄现场,脸上带着漠然之色,沉声道:“他自己看不破,不愿醒,怨不得旁人!”
对于薛亦泊这番意义不明的结论,不止是何全,连郭威都纳闷起来。困惑不解的神色倒不像是装的,看他的样子,确实不像是清楚内幕的人。
眼看薛亦泊离去,郭威这下慌了起来,忙跟上来,语气难掩急切跟担忧。“薛先生,您刚才的话什么意思?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御景到底被什么邪祟缠身了?还请薛先生相助……”
身后跟着徒弟何全,被郭威追问不停,薛亦泊出了拍摄现场,微微偏头,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情绪,似乎对着郭威说的。“穆御景印堂发黑,气虚神缺,天庭煞气缭绕,他若执迷不悟,定然活不过一个月。”
一听薛亦泊阴沉沉的警告,郭威吓得面色发白,焦虑不安。
也顾不得体面,郭威忙上前抓着薛亦泊胳膊,两眼紧盯着面前的大救星,眼里充满期盼,仓皇失措地求着薛亦泊。
“薛先生一定要救救御景,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海涵!劳烦薛先生亲自过来,我们很不好意思,可事关人命,不得不厚着脸皮求您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劝御景,让他务必对您说实话。”
“其实这些日子,遭遇各种古怪的事情,御景他精神状态很差,晚上被噩梦缠身。我听他说起过,好像每晚都做着同样的梦,都是梦见他用一把古剑杀了一个人。我几次劝他去看看心理医生,他也不肯,整天闷着事,人也提不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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