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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灵阴阳录(玄幻灵异)——半盏茗香

时间:2018-09-17 09:01:40  作者:半盏茗香
  张玉堂的反应果然很大,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
  顾九道:“那你就忍心他继续受苦?”
  张玉堂一听,神色一痛,犹豫起来。
  顾九闻言细语地又劝了一会儿,赵版现在哪还存在开棺惊扰不惊扰的,他本身应该就处于一个让他不得安宁的环境,真要放着尸骨不用,在想其他办法,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才解决,说不定这一耽搁,赵版的魂体就不复存在了。
  张玉堂一听这个有可能发生的可怕结果,就不再犹豫,松口同意了。
  要挖坟开棺,时辰最好选在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这样可防止阴气冲撞活人。而这个时辰,一般是在正午时分,也就是所谓的午时三刻,中午十二点那个样子。
  张玉堂同意挖坟开棺,便按照顾九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叫人去做准备。他们三个就坐在大厅里等,时不时有下仆将准备好的材料拿过来让顾九和邵逸过目,不行的要重新准备。
  这般忙碌了一会儿,有下仆忽然来请张玉堂,说陈莺请他过去,有事与他说。
  张玉堂露出疲惫之色,对那下仆道:“我这里有事,有什么晚上再说。”
  下仆告退后,很快又来请。
  张玉堂当时正在听下仆汇报,便十分不耐,脸上涌出怒气,克制了一下才道:“叫夫人好好养身体,凡事少操心,去吧,不必再来。”
  下仆战战兢兢地离开。
  只是没想到,张玉堂不肯去,陈莺竟不顾刚小产的身体亲自让人抬她来了。
  看到一名两鬓斑白,年纪看起来都快五十的妇人叫张玉堂为夫君时,老实说顾九是有点惊讶的,要不是张玉堂有说他双亲已去世,他会以为这妇人是张玉堂的亲娘。
  陈莺身体很是虚弱,脂粉都遮不住她惨白的脸色。她靠坐在椅子上,略显无力地看着张玉堂,“夫君,听说你同意这两个道人动赵大哥的墓?”
  张玉堂刚才虽表现得对陈莺有些怨气,此时见她这个样子,又于心不忍,缓了声气,道:“是的,阿版屡次向我求救,我不能置之不理。”
  陈莺顿时十分愤怒,她指着顾九和邵逸:“你要赵大哥死后也不得安宁?竟同意这两个骗子去开他棺木?”
  张玉堂脸色变了下,“他们不是骗子,他们算卦算得很准。”
  骗子顾九神色微妙,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骗子邵逸。
  陈莺很激动:“我不同意,我敬重赵大哥,生前他将我视作亲妹,他死后,我又岂能容忍你们去惊扰他!”
  顾九和邵逸不说话,虽然陈莺表现得很愤怒,但细看之下,能看出陈莺藏在眼底的一丝慌张。在与张玉堂的交谈中,他们得知陈莺是要比他小一岁的,但为何如今看着却比张玉堂老了十几岁,就算有因为她多次流产的原因,但位面拖累得太厉害了点,配合她此时的那丝慌乱,怎么看都带着一丝不寻常。
  可惜陈莺脸上脂粉太厚,没法儿看她的面相。
  开不开棺的,说起来也是张玉堂的家事。张玉堂之前因为怕惊扰赵版的那点犹豫,在陈莺出现后迅速消失,陈莺越是激动的阻拦,他就越表示今天这棺开定了。
  陈莺气得几乎晕厥,张玉堂怒气冲冲地叫下仆将陈莺抬下去。需要的材料都是常见的,准备起来快,等东西备齐后,顾九他们便立即出发。
  赵版的墓在小镇城外,坐马车不多一会儿就到了。
  赵版与他家人的坟墓在一处,每年张玉堂都会叫人来打理几次,所以顾九他们看到坟墓时,周围并不显杂乱。
  刚看到赵版的墓碑时,顾九和邵逸都没觉得不对,但是在他们计算方位决定哪里开挖最合适时,忽然看到了刻在碑石后面的一排排符文。
  两人脸色顿时一变,“镇魂碑?”
 
 
第42章 疯了
  一般来说, 有人逝世,其家人都会为其立墓碑, 以记录逝者生前的信息, 供后人怀念铭记。墓碑一般是石碑,毕竟耐风吹雨打。只是凡是碑石,都带有镇压之效, 凡要立碑,下碑时的时辰、方位以及埋碑之人,还有碑石上的碑文,都是有讲究的,一个不好, 就会给逝者甚至在世亲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此时立在赵版坟前的碑, 其样式与方位都很寻常, 唯有它背后刻上的符文非常不对。
  有一种咒语,叫做镇恶咒,最开始是专门用来镇压那些做了大恶却无法让其伏法的阴邪鬼怪,限制它们的行动, 使其不能继续作恶。这种咒语,遇上的恶鬼越厉害,威力就越大,反之若将其用在不曾做过恶的鬼怪身上, 威力几乎不会发挥作用。
  后来,有心胸狭隘的道人为了报复对手, 将镇恶咒作了一番改动,衍生了能镇压寻常鬼魂的咒语,只要亡魂不散,便要承受重锤之苦,每时每刻都如泰山压顶。
  看到这块石碑,顾九和邵逸才知道他们想的过于简单了,只以为赵版的魂魄被拘在了哪里。现在的情况则是只要不破了这个咒语,即便他们将赵版的尸骨拿出来,也救不出他。
  听说石碑后的碑文是造成赵版痛苦的源头,要不是顾九说现在挖了反而坏事,张玉堂恨不得立即将那石碑挖出来四分五裂。
  不过石碑不能挖,棺木却可以开。
  掐着时辰,众人避开石碑,将坟墓挖开。看到棺木那一刻,众人便被扑面而来的阴冷气息吹得齐齐打了个哆嗦。
  十三年过去,棺木居然只略微有点腐朽,因为阴气太重,表层结了一层冰霜。顾九拉了拉自己的衣领,只站在旁边看,没有下去。邵逸则跳了下去,盯着那封棺钉看了一会儿,道:“棺木被开过一次。”
  张玉堂从听到石碑有问题时,脸色便十分阴沉,此时更震惊道:“被开过一次?”
  邵逸点头,然后便在几个阳气比较旺盛的壮年男子的帮助下,将封棺钉取出,慢慢地将盖子推开。
  有下仆疑惑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钉子?”
  赵版的血肉早已经腐化消失,棺木中只余一具发黑的尸骨,而在尸骨的额头、胸骨中央,以及四肢各处,皆有一根三寸的铁钉,牢牢地将尸骨钉在棺木中央。
  张玉堂双拳紧握,“当年阿版是我亲手放入棺中,那时候并没有什么钉子。”棺木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偷偷开过一次,可想而知,这些钉子就是那次被偷偷钉进去的,“顾道长,这些钉子怎么回事?”
  顾九道:“这叫锥魂钉,是一种比较阴邪的法器,锥魂钉入骨,亡魂便要时时受锥刺入骨之苦。”
  张玉堂嘴唇颤抖,“……竟如此算计阿版!”十三年啊,先有石碑,后有锥魂钉,究竟要怀着怎样的仇恨,才能这般算计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邵逸将尸骨抱出来,放在准备好的符布上,说:“尸骨先带回去,待他魂体解救出来,需要另寻位置重新下葬。”
  张玉堂双眼通红地将尸骨抱起来,忽而痛哭出声,“阿版,我对不起你!”他一时间哭得不能自已,哭声中带着痛惜、悔恨与愧疚。
  顾九帮邵逸把身上的泥土给拍去,任张玉堂发泄了会儿,待张玉堂情绪缓和下来,才问道:“这块石碑的碑文,是谁刻的?”
  张玉堂冷了眼神,“当年阿版的丧事,是我与陈莺一起料理的,石碑是她叫人准备的。”
  顾九道:“那就回吧,破除咒语的关键,应是在夫人身上。”
  看到镇魂咒符文那一刻,顾九对陈莺过于苍老的面相便已了然于胸,下咒者是她无疑。
  下咒需下咒者的一滴血,这滴血牵引出来的后果是很可怕的。当年那个修改镇恶咒的道士,只知道镇压的威力十分的好,但却没考虑此咒对下咒之人的反噬。咒语发生效力的支撑,实际是以下咒之人的生气为交换条件的,咒语存在的一天,只要被镇压的亡魂持续受难,下咒之人的生气便会持续减少,相当于下咒人在提前透支自己的生命。
  陈莺每日的生气都在减少,导致她的生机渐渐有了亏损,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老。而新生命的孕育,需要母体不停地供给生机,但因为咒语的存在,生机被抢夺走,长期之下,胎儿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自然而然就流产了,这就是为什么陈莺怀了八胎,却一胎都保不住的原因。
  张玉堂全程抱着赵版的尸骨沉默不语,神色却阴影不定。
  他们回到张宅,张玉堂抱着尸骨便直接往后院大步走去,顾九和邵逸跟在身后。
  后院里,陈莺可能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了,居然打扮一新地坐在后院的待客大厅等着张玉堂。
  张玉堂看到陈莺便质问她,“阿版的墓碑和那些锥魂钉,是不是你做的?”
  陈莺捂着手绢咳嗽了两声,大方承认了,“是我做的。”
  张玉堂冷静道:“阿版生前待你不好?”
  陈莺似乎回忆了一下,慢慢道:“他待我很好。”
  “那是为什么?你口口声声叫他赵大哥,却为什么要这样做?”张玉堂声音很镇静,眼眶却都红了,“你还骗我,叫我亲手埋了那块,镇压了阿版十三年的墓碑。”
  陈莺面无表情地看了张玉堂一会儿,忽然笑了笑,然后恶毒无比地说:“因为我恨他!”
  在门口默默站着的顾九,看着将赵版紧紧抱着的张玉堂,再看对面神情偏执的陈莺,忽然明白了他当时对赵版八字的批算:求而不得。
  陈莺状似癫狂,在张玉堂十分不解的眼神中,说出了令张玉堂震惊的往事。
  张玉堂、赵版以及陈莺,三人因父母关系不错,自小便一起长大。赵版太过温和,而张玉堂虽然也斯文,但少年时期,却比赵版开朗许多,存在感也强,这样的人,是比较吸引人目光的。
  随着年岁渐长,自然而然的,陈莺对这样的张玉堂产生了男女间的爱慕之情。陈莺喜欢张玉堂,但是出于女孩子家的矜持,即使她喜欢,她也不好主动对张玉堂表明,只诸多暗示,让张玉堂明白她的心意。
  张玉堂这个人,在陈莺的述说中,用顾九的话来表达,就是个宇宙大直男。他在爱情上的那根线一直没开窍,陈莺对他的感情,他一直毫无所觉。
  陈莺多次暗示,张玉堂都没领悟过来,陈莺心里不免生出些怨怼,而她又在这种情况下,发现除了她,竟还有一人也喜欢上了张玉堂。
  这个人就是赵版。
  女孩子多数时候都是敏感的,自己想起张玉堂是什么样的眼神,陈莺是知道的,虽然赵版已经尽量掩饰,还是让陈莺觉出不对来。
  陈莺是女孩子,虽因家中大人的关系两家经常往来,但平日的时候,陈莺是不好总与张玉堂待在一起的,当她发现这个秘密的时候,她忽然醒悟过来,每天与张玉堂待得最多的人,竟也是赵版。
  有人觊觎自己的心上人,谁都不会觉得开心,更何况还是个男人。
  陈莺很想告诉张玉堂赵版对他的心思,让他对赵版生起厌恶之心,但偏偏每次陈莺与张玉堂在一起,张玉堂三句里有两句不离赵版。就算有时候三人在一起,话也是张玉堂与赵版再说,人更多的时候,两人也始终站在一起。
  这叫陈莺不敢说,害怕自己说了,反而提醒了张玉堂。
  陈莺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心上人疑似喜欢别人,让陈莺心里十分不甘。这份不甘,在陈莺看到赵版总在张玉堂注意不到的地方深情凝视对方时,便越来越大,对赵版的怨气也越来越大。
  陈莺挑了个张玉堂不在的时候,找到赵版,揭穿了他对张玉堂的可耻心思。
  两个男人的感情是不容于世的,赵版身上还有张玉堂父母的救济抚养之恩情,这两个原因,让赵版更不敢将自己的感情诉诸于口,拼命地遮掩他对张玉堂的感情。赵版被陈莺道破心思,只能哀求她不要告诉张玉堂。
  之后赵版有意远离张玉堂,但张玉堂却以为自己惹赵版生气了,越发粘人。
  这就造成了一个死循环,张玉堂一找赵版,陈莺便心生怨气,将对张玉堂求而不得的怨气发泄在赵版身上,私下里对赵版诸多恶毒之言,赵版不敢对张玉堂说,只能默默承受。
  久而久之,赵版便渐渐抑郁成疾。
  赵版病了后,张玉堂的生活重心更加地偏向于他,陈莺久等张玉堂不开窍,便用了小手段,将张玉堂下了药,勾得张玉堂与她春风一度。
  张玉堂虽然宇宙直,但很负责,他占了陈莺的身子,即便没有感情,但该负的责任还是要负。尤其是,那一夜之后不久,陈莺就怀了他的孩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在赵版病重的期间举行婚礼的原因,因为再往后推陈莺的肚子就显怀了。
  虽然赵版知道他此生都不可能和张玉堂在一起,但亲眼看着他迎娶别的女子,伤心是难免的。张玉堂与陈莺要成亲的消息,给了赵版很大的刺激,直接导致他病情加重。
  在张玉堂与陈莺的洞房花烛之夜,赵版死去了。
  张玉堂扔下合卺酒便跑了出去,只留穿着大红嫁衣的陈莺一人呆愣在原地,守了一夜空房。
  之后便是忙赵版的丧事,那段时间张玉堂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已死去的赵版身上,眼神从来没在陈莺身上停留过,这叫陈莺怨恨不已。
  赵版的死不仅没让她感到痛快,反像一根鱼刺一般卡在她的喉咙里。她心里疯魔了一般,想让赵版死后也不得安宁,然后便想到了那些神鬼手段。
  最后她找来镇魂咒,咒语词句繁复深奥,她骗张玉堂,说这是祈福咒,刻在墓碑上,能为赵版祈福,让他下辈子好过点。
  张玉堂信了,并在陈莺说由他这个胜似亲兄弟的朋友埋下祈福效果更好时,亲手将墓碑给填埋上了。
  之后陈莺每次想到那块由张玉堂亲手填埋的石碑压在赵版身上,她的心里都会升起十分隐秘的快感。只是这份快感并没有持续多久,赵版下葬三个月后,她怀了快五个月的孩子,毫无预兆地就胎死腹中了。
  之后便是噩梦一般,她迅速地苍老起来,连怀三胎孩子都没保不住。陈莺心里怨恨地想,这是赵版在反抗,在报复。她不止不知悔改,及时收手补救,反而更恨赵版,趁张玉堂某次外出忙生意时,找来道士,偷偷地挖坟开棺,将赵版的尸骨上钉入了锥魂钉。
  她更将张玉堂仔细珍藏着的赵版送他的那些礼物,扔的扔,摔的摔。她不想在张宅里看到赵版留下的一丝痕迹。
  张玉堂请道士回来这事,她也是在这次孩子流产之后才知道的,陈莺脸上不见半点后悔,她看着张玉堂,“若早知道你请的这两人有点本事,我绝对不会这般折磨赵版,我会用更狠毒的法子,直接让赵版魂飞魄散!”
  张玉堂从赵版居然喜欢他这事中回神,看着神情偏执的陈莺,喃喃道:“你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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