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睡。”蒲程眼睛里透着些疲惫,他有良好的作息习惯,不会这么晚不睡,那他一直没睡,难道是在等自己?
面对这样带着些慵懒气息的蒲程,他的歉意更深了些:“在等我?”这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但整个气氛因为这句话竟然变得有些暧昧。
“嗯,”蒲程没有否认,因为他已经等了几个小时,好几次他仿佛听到开门,起身来到门口,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你说了要回来,却一时没回,怕你个小孩儿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没办法跟你家人交代,以后记得早点回来,我去睡了。”他站直了身体,与叶丛对视了两秒,再转身进卧室,房门被轻轻的关上。
叶丛还愣愣地怔在原地,刚才的对视中,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蒲程,他的眼里明明充满了担忧,却又有着让人心乱的柔情。
终于洗漱完毕,他调好了空调的温度后,再疲惫不堪的躺了下来。黑暗中的天花板,无疑是最让人抓狂的东西,你看不清它,因为没有夜视的能力,却又只能看着它,因为......失眠了。
不得不说,此时他的心情是异常沉重的,从何时起,只要是有关于亚骏的事,他的心情便再也没好过?如果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他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和亚骏都被动地承受着这种压力。
辗转反侧好几次,意识终于在清醒与游离渐渐偏向于后者,在这之后,他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他的闹钟还没响,但蒲程已经先起了床,在洗漱间弄得窸窸窣窣,让他也没办法再睡觉。 “今天起这么早?”他迷迷糊糊的看了下时间,7点半不到。
“嗯,早点去,等会出门太热。”
眼见蒲程进了卧室,他也跟着坐了起来,昨晚睡得太晚,现在两只眼睛有些发肿。他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两只手掌用力戳了戳脸,深吸一口气,终于清醒过来。然后将薄被叠好与枕头一起放在沙发的一头,起身去洗漱间。
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洗漱好,他快速去厨房煎了两个鸡蛋,热了两个馒头,期间还顺手煮了两杯牛奶。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这不太及格的早餐便他被端了出来。
其实蒲程是没打算在家里吃早餐的,所以当他换好衣服来到客厅正好碰见叶丛两手端着餐盘出来时,算是小小的意外的了一番。不过随后,他马上上前接住了一只盘子,温文尔雅的笑了笑:“谢谢,辛苦了。”
八点钟,吃好了早餐准备好下楼,蒲程在他前面先进了电梯,直接按了负一楼,这是要打开车去吗?谁来开?蒲程自己开吗?他忍不住问:“去下面取车?”
“嗯。”电梯缓缓下降,蒲程凝视着上面显示的数字,没有多说话。
他暗自审视了一下,蒲程的伤能开车吗?又有些怀疑的想,应该能开吧?但最终还是得亲口问:“你要开车去吗?”
“我不开,你来开。”眼前这男人视线从电梯字幕移到他身上,对他灿烂一笑。
叶丛:“……”
周末的话,其实坐公交不挤也不堵,只是会绕一圈。开车的话,还能会快些。这些他都懂,虽然他是赶鸭子上架考了驾照,不过他有没有说过自己不喜欢开车?
但都已经来到负一楼了,开就开吧,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他接过钥匙,等蒲程坐到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才启动车子,缓缓而行。新手不追求速度,也不敢逞强,所以路上他开车都规规矩矩,不超车,不抢道。一路平稳到医院,停好了车,跟着蒲程往门诊部走去。
医生带着蒲程去了另一间屋子,他只能坐在候诊大厅等。等蒲程出来,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对方轻蹙着眉头,脸色有些泛白,嘴唇紧闭,右手捏着一张单子,左手微微捂着伤口处。叶丛接过单子下意识地看上面的字,同时问道:“没有问题吧?”
“嗯,开了点消炎的外用药。”蒲程眉头舒展了些,勉强笑了笑,“现在去结账取药,结束就可以回去了。”
讲真心话,刚刚看到蒲程出来时的表情,他是有些吓到的,以至于他说这话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甚至有些宠溺:“拆线疼吗?”
“疼啊,那医生技术不好,拆得生疼。”就说蒲程这人吧,这时候是真有些不厚道,明明看见叶丛因为担心他而紧张,还半带着委屈半开着玩笑说出这句话。
是不是真疼,大概是真的吧。因为他捂着伤口那个动作不是假的。
反正不管假不假,叶丛是当真了,“那你去那边椅子坐一下,我去就行。”他向蒲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手里的单子他已经看清楚,上面确实只是医生开的一些处方消炎药,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蒲程向他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医保卡递给他,“那麻烦你了。”
叶丛来回跑了几个窗口,一边窗口盖章结账,一边窗口取药,然后又倒回来拿小票。而蒲程则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凝视着这个为了自己来回奔走的背影。他竟没有意识到,原本自己从容不迫的表情中,已然泛出一丝极难发现的慌乱。
然而,当叶丛回头的那一刻,他便恢复了原有的波澜不惊。
叶丛的手上已经提着一小袋药品,里面还混着几张打印出的小票。他来到蒲程面前,稍微欠身轻声对他说道:“走吧。”
“好。”蒲程回以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起身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角,跟在他后面。
上了车后,原本已经准备就绪,在叶丛准备启动车子那一刻,他突然转头对蒲程问:“很疼?”
这一问便把蒲程给逗乐了,这孩子真实在,说什么他都信,“不疼,逗你玩儿的。”
叶丛:“……”
见蒲程脸色有些微微泛白就知道,哪怕伤口没问题他现在的状态也不大好,但现在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懒得和病人争论,反正疼不疼他自己知道,没人能代替得了。
叶丛就以这样的心情睨了他一眼,回头启动车子,瞧都不想再瞧他一眼,冷声说道:“系好安全带,我要开车了。”
知道这小子生了气,蒲程也不打算哄哄他,不紧不慢地把安全带系上。十几秒钟后,叶丛启动了车子。
回家路上,叶丛一直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开车太过紧张,蒲程侧首看了他好几次,都觉得这小孩儿表情有点夸张了。于是为了缓解一下气氛,开口说道:“其实你车开得挺好的。”
聚精会神注视前方的叶丛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好不好看,不过蒲程冷不丁突然说句话,让他突然分了神,“别说话!”本来就憋着不满,再因为神经过于紧绷,这话脱口而出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里带有责怪的意思,他缓了缓表情,换了一种语气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开车有点紧张,所以......你先不要跟我说话。”
“好。”其实叶丛一句话也把他吓了一跳,这小子不是没有脾气,而是平时隐藏得极好。
即是这样,他便不再说话,让叶丛专心开车。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叶丛提着那小袋子药品,走在前面,表情并不怎么好,蒲程跟在后面,也没有再说话。想来,电梯里的气氛应该是尴尬到了极点。
到了门口,叶丛并没有主动去开门,而是主动让出位置,让蒲程靠上前去。这小子,气性还挺大。
进了门,蒲程先换了鞋信步走向沙发坐下来,叶丛将手里的袋子放到茶几上,又去给蒲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你病假请了多久?”
☆、亵渎
“暂时是半个月,视情况而定,如果没恢复,可以延长休假。”蒲程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心想,这年轻人脸变得也太快了。
“可以就多休息几天,反正工作又不赶,你不去也有人顶班。”叶丛在蒲程身边坐了下来,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
见杯子里的水已经见底,他将杯子轻放在茶几上:“嗯,好的。”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谁啊?”听到门铃响,叶丛从沙发上直起身子,疑惑地问旁边的蒲程。
蒲程起身准备去开门,回头应了叶丛一声:“家政阿姨吧,我这里每周末打扫一次。”
他第一次来蒲程家里给他的印象就是:干净、整洁。以前都以为是蒲程自己做家务,没想他会作弊呢。“有钱。”这是叶丛回复蒲程的话。
听出了叶丛的话里带着鄙视的味道,蒲程带着委屈的腔调:“我平时都自己做家务的,现在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叶丛特别想问问蒲程:我不在这呢吗?我是不好使吗?非要花这个冤枉钱。
两位穿着家政服的阿姨笑容和蔼,她们自己带着工具,进门没有片刻耽误,简单的沟通后,立刻开始做事。蒲程家的一室一厅也就五十多平米,最麻烦的估计也就厨房那几平米的小地方了,但这房子他平常就保养得极好,打扫起来真的不费力。
不过要说术业有专攻吧,这话还真没说错,人家干脆利落干的一个小时,起码可以顶叶丛干的大半天。
其实不到一个小时两位阿姨就完工了,蒲程从容地里摸出50块给阿姨付工钱,末了还亲自将她们送出门。
等家政阿姨离开后,叶丛则厨房开始做午餐。等他做好饭菜端出来时,却发现蒲程不在客厅,他对着卧室喊了一声:“蒲程。”
“嗯。”蒲程在卧室里应了一声。
叶丛应声走进卧室,本想走近一些叫里面的人吃饭。结果刚走到门口便瞧见桌上的几个小瓶子,这是今天才从医院开回来的消炎药。
蒲程一手攥着衣角,将其捋到腹腔,一手捏着棉花签小心翼翼的擦拭伤口。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不难发现,那一条几厘米的伤疤周围,有些发红。
他的眉头顿时蹙起来,心烦意乱的走过去,凑近了看伤口,带着责怪的口吻:“拆了线还这样,怎么回事?”
“可能是平时不小心沾了点水,有些感染。”蒲程对上叶丛的视线,淡然说道。
“你跟医生反映了这个情况吗?”问完这个话他就后悔了,医生肯定知道啊,不知道能开这些瓶瓶罐罐的一堆药品吗?
叶丛正仔细琢磨伤口边缘,以蒲程的角度,正好不偏不倚的看到他焦灼的眼神,知道他没心情开玩笑,这次倒是老实交代: “知道的,就叮嘱这几天不碰水,感觉伤口痒就上消炎药。”
其实伤口两端恢复得还好,感染比较多的是中间伤口比较深的地方,他顺手接过蒲程手中的棉签,抬眼看着蒲程:“我来帮你吧,别动。”
蘸上药水后的棉签冰凉冰凉的,正碰到蒲程伤口边缘时,不知是疼的,还是冰的,他不由得轻颤了一下。
为了能够将药水均匀的涂抹上去,叶丛用左手极轻的按压着伤口周围,为了配合他,蒲程就维持这这个撩着衣服的姿势一动不动。
本来他的注意力是在伤口上的,但是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此时他竟然被蒲程白皙的皮肤所吸引,这人外表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符合他30岁的年龄。
蒲程并不瘦弱,这紧致的小腹配上这身板,腰就显得特别好看。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这条手术留下的伤口,仿佛漫天碧雪中出现的一只狰狞野兽,它破坏了这美妙的景色,也结束悠然的寂静。
叶丛尽量只盯着伤口而不看其他地方,可是伤口下面半遮半掩的髂骨,正随着蒲程小腹起伏变得若隐若现,再往下......他眼睛下意识地往蒲程裤子深处探去......
下一秒,似有一道惊雷在自己身边炸开,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陡然急促,全身的血液忽然都加速流动起来。
就那么一瞬间,他早已在心里骂了自己几百遍,恨不能纵身从8楼跳下去。怎么可以这么猥琐?怎么可以这么变态?
正在惊惶失措之际,他突然手一抖,棉签正好抵在伤口中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让蒲程闷哼一声,却还极度隐忍着不然叶丛听到端倪。
蹲着的人本已过于紧张,再不济也听到蒲程的哼声,他弹身而起,差点撞上蒲程的下巴,还好他躲得快。慌乱中,叶丛手里的棉签掉落在地上,还极力的想掩饰:“啊,对对不起......”
真是不知道他对着自己的伤口在YY什么,反应竟然这么大。蒲程不明所以:“那么紧张做什么?一惊一乍的。”
“手抖了......触到伤口了。”知道蒲程现在正盯着自己看,他没用勇气对上那双眼睛,只得将自己的视线越放越低,直至落在地上。
不就是擦个伤口而已,看看眼前这孩子,活像个犯了弥天大错的犯人一般等着判刑似的,这是等着自己给他判刑吗?他不禁笑出声:“吓成这样至于吗?我有那么恐怖吗?”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过激,他立刻调整了情绪,带着歉意对蒲程说:“你自己擦吧,我笨手笨脚的......那个,饭已经做好了,你弄好就出来吃饭。”不再给蒲程说话的机会,叶丛直径出了房间,还顺手给他关上了门。
蒲程还愣在原地,并不明白就这两分钟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这小孩儿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把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几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事发生得太突然,到现在自己居然还傻傻的将衣服撩得老高,正对着空气展示自己的小腹呢。
再说叶丛逃命似的来到客厅,瘫软在沙发上那一刻,首先是精神上对自己进行一番暴虐,两只手极度懊恼地埋进短发里,胡乱的抓了两把。
他刚刚窥视了蒲程,那一瞬间竟然还产生了亵渎他的想法。
这太可怕,也太扯淡了吧?难道自己是中了宋亚骏的毒?
他狠劲捏了捏自己的头皮,什么□□破事,想这么多,吓死自己。
此时,身后的卧室门开了,蒲程从里面走出来,叶丛坐直了身子故作镇定,回头对蒲程说:“弄好了?吃饭吧。”
“嗯。”蒲程已经整理好着装,信步走来,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准备吃饭。他心虚的看了一眼蒲程,对方没提刚才的事,只管专心吃饭,他暗自松了口气,拿起茶几上的碗筷准备吃饭。
按理说,蒲程的伤已经拆线,他是可以功成身退回家了,但自己迟迟没说出这样的话,他对自己解释说:蒲程的伤口有感染,需要被多照顾几天。
周一,每周最苦逼的一天。上午工作量大得惊人,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工作越来越顺手的叶丛,现在也开始帮着带新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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