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周六一大早叶丛便收到蒲程的信息:早点过来。
洗漱完后跟父母一起吃早餐,田美突然问:“亚骏昨天回学校,你去送他了吗?”
叶丛才想起宋亚骏,人家根本都不联系他,他怎么会知道他哪天走?他诧异的问:“昨天?”
“你这孩子没点靠谱啊,怎么回事?人家回来你不知道,走你也不知道?”田美皱眉,有些恼怒地看着叶丛。
叶丛不说话,宋亚骏不想见到他,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宋亚骏开口了他能不去吗?人家不想见他,他也不想去添堵。
咽了嘴里的粥,他缓缓抬头看着老妈:“这两天忙,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顿了顿又说:“今天我要去朋友家,晚饭不用准备我的了。”
饭后他回了卧室,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宋亚骏的电话。
宋亚骏到底是接了电话:“喂。”
叶丛问:“你昨天就走了吗?”
“嗯。”电话那头淡然地回答了一声。
“我不知道......所以没来送你。”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不告诉你的。”宋亚骏应该是笑了一声,但以什么心情在笑,不得而知。
他猜不透宋亚骏现在是怎么想的,只是试探性问一句:“这么不想见到我?”
那边几乎没有犹豫:“不是,是不敢。一见到你,恐怕很多想法又倾巢而出了。”
叶丛沉默不语,宋亚骏的感情赋予了他对同性恋认知的启蒙,可现在还有个严重的问题,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却不是宋亚骏。
挂了电话,叶丛默默地将手机放在床上,一时间心情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家附近没有去蒲程家直达的公交车站,为了避免各种转车,他决定咬牙打滴滴过去。车上晕车,他只能全程闭目养神,意识正开始神游时,司机的声音惊醒了他:“小伙子,到了。”
他下车看了看时间11点不到。本想直接进小区上楼,顿了顿又想不知道蒲程买了菜没有,于是又拨通了蒲程的电话。
“到了吗?”蒲程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在楼下了,想问你买了菜没有,没买我去买,想吃什么?”
“买好了啊,直接上来。”蒲程答。
叶丛直径进了小区,到门口时刚发现门没锁,推门而入,换了鞋进去。蒲程家一如往常,干净整洁。厨房里的声音传来,他随着声音跟到厨房。
“以为你没那么快来,就自己磨枪上阵呗。”蒲程回头朝他灿烂的笑了笑。
“这么多菜全做?”叶丛相当惊讶,这一堆的各种肉和菜,有点夸张,两人能吃得了吗?
“当然不,剩下的放冰箱啊。”蒲程解释说。
“吓我一跳。”叶丛接过蒲程手里的活,“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要吃这里的哪些菜?”
“你看着选呗,我不挑食。”蒲程朝他使了个眼色。
“好。”
蒲程出了厨房,叶丛开始整理橱柜和灶台上的各种菜。山药、萝卜、冬瓜、莴笋....切好的肉丝、水槽里还有两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和盘子已经洗干净的排骨。蒲程的生活其实也蛮接地气的啊。想想第一次看见那个戴鸭舌帽唱歌的学生男,那时候可没想过,两人还能发展为朋友,想想真的挺不可思议的。
因为蒲程到现在还不能吃腥辣的,叶丛做了个山药烧排骨,并不辣,但很香。莴笋炒了个肉片,清甜清甜的,末了还打了个蛋做了煎蛋汤,中餐就这样了。
待到他从厨房端菜出来,蒲程也帮忙,两人一起坐下来吃饭。
“嗯,就是这个味道,一吃就知道是你做的。”蒲程夹了一块排骨,排骨烧的快骨肉分离了,特别好咬。
“这么神奇?”叶丛心里小小的骄傲了一下,蒲程从不吝啬夸赞他。
“是啊,会做菜的帅哥很吃得开的。”蒲程又夹了一块山药放嘴里,山药烧的正好,再烧一会儿就化了,现在吃就是入口即化。
“是吗?”叶丛感觉脸已经有点绷不住,快飘了。
“不骗小孩子,真心的夸赞。”蒲程笑笑,继续吃菜。
叶丛嘿嘿笑,家里人都被老妈的手艺养刁了,一般不会有人夸他做的饭菜好吃,蒲程却说好吃呢。
两人聊聊吃吃半个小时,叶丛的良好习惯,收拾了残局。
“下午干嘛呀?又窝在家里吗?”叶丛问,每到周末叶丛就希望有各种活动,因为太无聊了。
“你想干嘛?我陪你。”蒲程说。
叶丛懒散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呢,还以为你安排了活动呢。”
“我还是个病人。”蒲程看着叶丛舒服的躺着,也学他这么躺。
“没地儿了没地儿了,你别抢,这是我专属位置。”叶丛膝盖抵了抵蒲程挡着他的腿,蒲程正了正身,看了一下,确实没位置了,又坐正了。
叶丛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句什么?专属位置……亏他说出口了,还好蒲程没当回事,不然得嘲笑死他吧?在人家地盘上单方面宣布这是自己的地盘……
末了,两人都不说话,瞌睡都出来了,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叶丛想,不行啊!这好不容易周末呢,就这么睡过去多可惜。
叶丛翻身起来,带点小兴奋,“蒲程蒲程,附近有ktv吗?咱们去唱歌吧!”
蒲程诧异的看着他,“怎么想唱歌了?”
“你不是唱歌很好听嘛,给个面子,再唱几首给我听呗。”叶丛看着蒲程的眼睛闪闪发光,这让蒲程都不忍心拒绝他了。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是中午,人家营业吗?”
蒲程想唱歌会去万抒延的酒吧,万抒延的酒吧也是他喜欢的那种舒适型的。基本没怎么去过ktv,只知道晚上去可以,白天就不知道情况了。
“下午也可以啊,下午唱歌还便宜些呢,去不去?”叶丛越想越兴奋,眼睛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蒲程,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稻香
“就我们俩?”蒲程问。
“那你能约到人吗?”叶丛反问他。
“可以约到晚上。”蒲程回答,万抒延不忙的话可以随叫随到,其他人赶过来挺远的,起码给人家点时间吧?
“那还还不如就我们两人去呢,反正就是去唱唱歌,你现在又不能喝酒,总不能叫人来干坐着吧?”叶丛分析道。
蒲程迟疑了一下,妥协的点了点头。叶丛起身就去门口换鞋: “走吧走吧,说去就去。”
小区对面条街巷走到头就有个大型商场,KTV就在商场里,两人订了个最小的包间,一下午才20元,还送两杯清茶。这就是纯当是唱歌玩了。
“怎么样?很爽吧?”进了包间,叶丛自顾自坐在沙发上,问门口的蒲程,他旁边的服务员在门口把空调温度调适才离开。
“还坐着干嘛呀?去点歌啊!”叶丛对着蒲程指了指屏幕下方的点歌台。
“你想听什么歌?”
“你最拿手什么歌?”叶丛笑嘻嘻的问。
“没有不拿手的,随便。”
他知道蒲程唱歌好听,但蒲程这话分明有挑衅的味道啊,这让他心里顿时窜起一股恶作剧心态,“随便?来首青藏高原吧。”
“这歌不行。”蒲程睨了叶丛一眼,一口回绝。
“怎么的,你不是说没有不拿手的嘛。”见蒲程吃瘪的样子,他觉得恶作剧已经成功了一半。
“是没有,但前提是要我喜欢的歌。”
叶丛:“……那你喜欢什么歌啊?” 总感觉蒲程耍赖了。
“算了,我去点吧。”蒲程挪到点歌台旁边,默默看着点歌屏幕,认真的操作起来。
叶丛坐在他对面看着蒲程的侧颜,他突然发现,无论何时何地,蒲程都是这么的耀眼。第一次见蒲程时,他戴着鸭舌帽坐在乐谱架旁边,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现在竟能如此近距离的望着他。
蒲程似乎感受到了叶丛炙热的眼神,抬眼正好和叶丛对上,叶丛猝不及防的移开视线,一抹红晕由头皮直红到耳根,总是发愣出糗窥视人家的时候被抓包,丢人快丢到姥姥家了。
蒲程脸上扬起一点笑意,并没有揭穿他,低头继续选歌。
音乐响起,这次又是周杰伦的歌——稻香。
这首歌倒是很有青春的味道啊。蒲程没开唱之前,叶丛还在想象,这次的蒲程会把这首歌演绎成什么样。这是首轻快的,带着青春回忆的歌。
对这个世界如果你有太多的抱怨,跌倒了就不敢继续往前走,为什么人要这么的脆弱堕落,请你打开电视看看,多少人为生命在努力勇敢的走下去,我们是不是该知足,珍惜一切就算没有拥有。
蒲程的声线自带调节功能,能够稳定发挥到最好。虽然两次唱的都是周杰伦的歌,却始终带有自己的风格在里面,让人能够清楚的区分出不同的地方。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这是第二次,蒲程认真中透着随意,优美的声线再一次稳稳地吸引了他。与第一次不同,这次借着点歌台屏幕的光,他唱歌的样子,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能够尽收眼底。
不要这么容易就想放弃,就像我说的,追不到的梦想换个梦不就得了,为自己的人生鲜艳上色,先把爱涂上喜欢的颜色笑一个吧,功成名就不是目的,让自己快乐快乐,这才叫做意义,童年的纸飞机,现在终于飞回我手里......
叶丛魂神游离,没有注意到音乐已停,蒲程已向他走来,直到坐在他旁边,他才渐渐恢复意识,转头迷离地蒲程。
“这就听傻了?”蒲程饶有深意的挑眉问道。
此时包间灯光微暗,蒲程看不真他表情,他只轻轻说了一声:“是真的很好听。”
“还行吧,夸人也没点新鲜的,这话都听烂了。”蒲程略带着骄傲的表情对叶丛看着叶丛。
“别人说的都是实话。”叶丛却不以为然,夸人还要怎么夸啊?简单是在表达出想法不正好吗?
“嗯,那我唱完了,你去点歌唱,我也要听你唱啊。”蒲程推了推叶丛的肩膀,叫他去点歌。
“我?”叶丛笑了笑,“我就不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吧,我就是纯享受你的歌声来的。”
“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唱一下午吧?小爷我又不卖艺。”蒲程拿起茶几上的清茶喝起来。
突然听蒲程这么说,叶丛听得乐了,不经头脑的甩一句:“不卖艺,还卖身啊?”
问完才发现自己脑子是不是坏掉了?他有种撞墙的冲动,好在蒲程没有跟他计较,只是笑笑继续喝茶,然后放了茶杯,少啰嗦,快去点歌。”
蒲程的威逼利诱下,叶丛总算起身去点了首胡彦斌的‘愿望’,中规中矩的唱完。蒲程一直看着叶丛,脸上也一直洋溢着微笑。叶丛的声线不差,但音乐细胞比较差,最多也就是没跑音而已,实在没什么特色。
之后,就这样你一首我一首的来回唱了两个小时,嗓子都快哑了。最后都并排着半躺在沙发上,任音乐怎么换来换去,就是不打算再唱了。人少、还穷唱,真的很无聊的。
可是当一首‘好在你没离开我’的纯音乐响彻整个包间时,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蒲程头靠着沙发,脸斜对着天花板,半眯着眼睛。叶丛清楚的看到蒲程喉结的蠕动及往下起伏有序的胸口,衬衣领口处锁骨隐现。他并没喝酒,但此时真切感觉到一股燥热涌上心头,不等自己反应过来,他的一只手已经伸了过去。
猛然回神,竟是因为自己的手触及到了蒲程的随着呼吸时隐时现的锁骨。而蒲程也因他这个动作正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了惊讶。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叶丛迅速抽回手! 他想死!内心不断咆哮:让我消失,让我死!!偏偏他既消失不了,更死不了。
大脑一片空白,现在是怎样?要说点什么掩饰?还是转移话题?两者对他来说都不擅长。得!装死吧,干脆什么都不说,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虽然包间音乐还一直在响起,可是现在这气氛,本身就尴尬,搞得叶丛呼吸不畅。蒲程倒是还好,惊讶过后也没问叶丛抽什么疯,只字不提。又拿起刚到满的茶杯一饮而尽,留下的全是茶叶渣。
想是已经发现了叶丛惊慌的表情,再问东问西或者指责什么的,这孩子得刨地钻孔了吧?
“还唱吗?不唱回家了。”蒲程笑着起身,当没事一样。
叶丛心虚的瞄了蒲程一眼,立刻附和:“哦,好。”
两人出了KTV ,四五点的下午,太阳正辣着呢。这个点出来简直是遭罪。一路上,蒲程聊着别的话题渐渐把他从刚才的尴尬里带了出来。好歹是能有说有笑的能正常接话了。
晚上的饭就显得简单,叶丛把水池里的两条鲫鱼给炖了,里面还加了中午没用完的山药食材。先把鲫鱼打理干净,再烧油煎到两面金黄,最后才倒进已经放好料的烧开水里,熬了半小时扔进了几块山药。相比其他汤类,鲫鱼汤算是很方便了。
所以晚上的菜就是中午的剩菜加这一锅鱼汤,其实锅并不大,倒出来也不过几碗白汤。鱼肉熬散了都这样,未尝味先闻到香就让人流口水了。蒲程盛了一碗给叶丛,又给自己盛上一碗。
如果叶丛把唱歌当成了他的强项的话,那在他眼里,做饭好吃这也成了叶丛的优势了。
饭菜都给消灭了干净才算结束了晚餐,但其实进餐时间也不过半小时。自叶丛以照顾他为由住了几天后,蒲程就真的做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似的。当然事实上本来也是这样,叶丛虽不说无微不至,但也基本亲力亲为了。
饭后,两人窝在客厅看电视,但电视声音太小,导致沉默的气氛中显得有点尴尬,叶丛拿起遥控板把声音调大了两格。他眼角余光似乎看到蒲程在看他,可他却不敢扭头看蒲程,只得盯着电视,假装看得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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