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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孩子很给面子的看了眼——一个塑料饭盒。
“我们买一个，带去学校。这样我就能把食堂里的饭打包带到教室。”伸手习惯的摸了摸它的脑袋，“人吃多了垃圾食品不好，猫应该也一样。”
“喜欢哪个颜色？”杜睿禹把货架上不同的饭盒都拿下来，一个一个给毛孩子看。
说他傻也好，笨也罢。他就是想争取花花的意见，总觉得它很聪明，能听懂。
花花小公子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是个好玩意。猫眼很认真的打量起来。末了抬起白爪子扒拉了一下。
——就这个吧。
杜睿禹看了看手里的饭盒，眼底染笑，冲着花脑袋一阵猛撮，“我也喜欢这个！”
一个纯白色的、没有任何图案的长方形饭盒。
饭盒是双层的，上浅下深，上面那层中间有个格档，一分为二。还贴心的带了双筷子。杜睿禹很满意这样的设计，上面那层给花花用，底下这层自己用。刚好够。
把猫放进书包，拿着饭盒去前台结账，一天的工作算是完了。回到家难得窗户是黑的，他爸每晚加班倒是不奇怪，只是整日无所事事闲在家里的李月红和放假在家的杜睿麟竟也不在。没再细想，杜睿禹从书包的侧兜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去。
回到小屋，按开灯。把猫从书包里掏出来放在床上，脱掉棉袄，摘下眼镜。熟悉的带了些刻板。
转头对着花猫道：“我把饭盒洗一下，今晚试一试。”
杜睿禹不嫌麻烦的把装好的饭倒进新饭盒，上层给花花，下层给自己。
花花小公子见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敏捷的纵身一跃，跳上桌子，金色的猫眼带着审视打量了一番，粉鼻子抽了抽。
这副大爷的模样让杜睿禹忍俊不禁，抬手碰了碰它的胡须，“喜欢吧。干炸小黄鱼，专业一点的称呼是不是叫——小鱼干。”
“喵~~”
——凑合吧。
饭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了的响动。清晰可辨，是李月红的声音。骂骂咧咧，不知道是对谁。不过，以她的性子，对谁都可以。
杜睿禹拿着筷子的手微顿了下，还没等他继续吃饭，便被敲门声打断了，“小禹，在学习吗？出来一下。”是杜广风的声音。
杜睿禹闻言眉头微收，放下筷子，应了句：“就出来。”
拍了拍同样也停下吃饭的毛孩子，杜睿禹戴上眼镜，“乖乖在这，我出去一下。”
乖乖听话？
当然——是不可能的。
花花小公子一个猛扑，挂在了杜睿禹身上。毛衣这种东西，用来搭爪子，最合适不过。
杜睿禹眼急手快的兜住毛屁股，往上推了推，牢牢地抱住。望着那双猫眼，笃定地问道：“一起去？”
“喵~~”
——去！！敢欺负你，把他们挠挂花！！
推开门，杜广风还站在门口，杜睿禹叫了句：“爸。”
杜广风点头应下，望见怀里的猫，顿了半响，最终还是没说话。房间隔音不是太好，少了到门的格挡，声音便更清晰了。杜睿禹跟在杜广风的后面，默不作声的听了个大概。
杜睿麟，偷钱，去网吧。
反反复复，关键点就是这些。
青春期少年最常见不过的事情，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几步路的距离，转眼便到了。杜睿禹来到东屋，站在门口，也不进去，一下一下地给花花顺毛，轻描淡写的问了句“找我有事吗？”
娘俩配合的倒也默契。经他这么一问，都住了口。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当着你哥的面！”杜广风把桌子敲的‘叮铛’响，冲着杜睿麟吼。
杜睿麟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的开口，“钱……钱是……是我哥给我的！”
“什么钱？你去网吧玩的钱吗？”杜睿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方的智商，“我和你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那种程度了？前几天踹你的那一脚，忘了？”
杜睿麟经他这么一提，下意识地捂住屁股，却还是不死心：“你从我妈那里偷的，然后给我的！”
垂下去的花尾巴有节奏的晃来晃去，金色的猫眼微眯，满是嘲讽。
就他这智商，电视剧里铁定活不过一集。只是，它这铲屎的，可真是谁都能捏一把！
“喵~~”
花花小公子用下巴蹭了蹭杜睿禹的手。
——我困了。回去睡觉！
杜睿禹不知道第几次神奇的领会了毛孩子的意图，抬眼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杜广风的身上。
“爸。我要求不高。生活费不用给，学费不用交。就是想有个住的地方，让我安安静静的读完高中。以后这样的事情，别来烦我了。”
他今年十七岁，杜睿麟今年十二岁。五年的年龄差，意味着他妈前脚刚走，他爸后脚就另有新欢。爹死妈嫁人，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杜睿禹自然也不指望因着什么余情未了所以对他另眼看待，只希望别来打扰就好了。一碗水端平还是不平，没所谓。
☆、变猫记
“这是？”杜睿禹看见书桌上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圆滚滚的东西，错愕的问了句。
刘苗苗轻咳一声，头埋得低低的，“今天是平安夜，这是平安果。送给你。”
同学三年，这或许是一起最后一个圣诞节了。谁送谁都不重要，多留点记忆就好了。
杜睿禹顿了顿，平安果这东西他倒是听说过。尽管学校明令禁止不允许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但如此潮气十足的节日，如此能明目张胆表达心意的机会，拦也拦不住。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是从来没有人送过他。当然，他也没送过别人。
“快收下！别叫老师看见！”刘苗苗轻轻碰了碰杜睿禹，催促道。耳朵染上红色。
平心而论，刘苗苗属于长得好看的那一类的，学习又好。不出意外，重本不是问题。在高中，就属于完美的存在了，自然不缺追逐的目光。
桌洞里塞满的平安果就是最好的证明。
杜睿禹也看见了。
这或许是同学间的一种友好交流的方式。
伸手把它收进了桌洞，“谢谢。”
“花花，过的好快！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杜睿禹背着猫，按部就班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两旁的一些赶时髦的店铺也立了圣诞树，半人多高，上面挂着各样的小彩灯，一闪一闪，还真像那么回事。
“算起来，我们都相识一个多月了！也算双喜临门，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请你吃条鱼好不好？”
就目前来说，花花小公子可没空听铲屎的说话。花脑袋也没露在外面，在里面动来动去，不知在研究什么。
杜睿禹也觉得花花今天格外的好动，回到家把它掏出来……
“花花，你喜欢这个拉花？”杜睿禹忍笑望着端坐在床上的毛孩子，脑袋上戴着个粉色的拉花，歪歪扭扭。要是没看错，应该是系平安果的那个。合着折腾这一路，就为这个努力来着？
“还别说，跟你的花脑袋还挺配！”杜睿禹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还细心的把拉花扶正。
花花小公子瞪着金色的猫眼，努力的表达着它的怒火！
“喵！！”
——竟然敢收别人的平安果！胆子太肥了！都给你挠烂！！
铲屎的外面有人了！这是新伙伴——平安果降临到书包里和它一起回家后，花花小公子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这些小伎俩，不要以为能逃得出它的法眼！
它上学的时候，可都是论斤收的！不对，它都不屑收！
于是，刨了一路，终于成功的——把拉花刨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杜睿禹把平安果拿在手里，怀着一种好奇的心思，细细的打量起来。
原本漂亮的包装纸，这会跟筛子般，都是些细细麻麻的小孔。甚至连苹果也没能幸免。
还有一张彩纸，被卷成了一个筒。杜睿禹把它抻开，四个娟秀的字跃入眼前：
圣诞快乐。
没有落款，但同桌三年，她的字体杜睿禹还是认得的。盯了一会，轻笑出声，轻缓的声音从唇边溢出，“圣诞快乐，你也是。”
人生第一个祝福，谈不上心动，却弥足珍贵。
花花小公子一个猛扑，跃到桌子上，抬起白手套，精准地把杜睿禹准备夹在书里的卡片拍飞。
任何小火苗都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花花，怎么今天这么黏人？”杜睿禹低头望着赖在怀里不走的猫大爷，乐在其中的顺毛。
撸猫有瘾，戒不掉的那种！
“喵~~”
金色的猫眼闪过精光，一边卖萌一边打它的猫算盘：一会就把那卡片挠碎！
它的铲屎的，只能是它的！
一件小事都能成为繁重学业之余的谈资，甚至是传到老师的耳朵里。第二节课下课，杜睿禹一如往常的去看他的猫，正和它玩的开心，楼道里有人叫他。怀着做坏事不能被抓包的心情，杜睿禹赶紧毛孩子藏好，闪身出去。
叫住那个准备出教学楼的学生，是林航。
林航听到声音转过身，看了眼杜睿禹，又四下瞧了瞧，诧异地问：“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杜睿禹靠近他，也不回答，问道：“找我有事吗？”
林航摆了摆手，“不是我，班主任宣！”
能被关注到的，要么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要么是调皮捣蛋的差学生。所以，杜睿禹被老师召唤，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林航那一脸看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教室在三层，老师办公室在六楼。杜睿禹停住脚步看向已经跟了他四层的林航，善意的提醒，“我知道怎么走。快上课了，你回教室吧。”
林航好兄弟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满是遗憾，“虽然我对那个地方深恶痛绝，但是我也被宣了，化学老师。”
忘了说了，林航属于调皮捣蛋那一类的。
二人统一目标后，继续爬楼。
林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还不忘‘谆谆教诲’，“你是好学生，和我们不一样。早恋这种事情不适合你。”
杜睿禹脚步微顿，目光流转，诧异的问，“早恋？我？和谁？”
这三个简短的问句，把林航问懵了。傻兮兮的揉了揉后脑勺，“刘苗苗啊！班上都传开了！她昨晚不是还送你平安果了吗？”
“一个平安果而已，能说明什么？”
“都送平安果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啊！她在咱们班，可是出了名的不食人间烟火！”
杜睿禹这下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到了到了。”林航戳了戳杜睿禹的后背，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你先进！”
杜睿禹痛快的喊了声报告，得到允许后，推门进去。
这个办公室与普通的办公室不一样，这是一个班主任云集的办公室！高三理科，一共十四个班，十四位班主任，这里就有八个！
杜睿禹的班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女老师，教英语，姓张，姑且称她为张老师。
刘苗苗已经到了，埋头站在张老师的办公桌前。看着就像把天捅个窟窿般严重。
张老师看见躲在杜睿禹身后，缩头缩脑的林航，诧异的问，“哎？这林航怎么也来了？”
化学老师一旁搭话，“我叫他来的。过来！”一声低呵，林航跟个小媳妇似得，颠颠地过去！
天能惹，地能惹，数学老师不能惹！
明明才刚大学毕业来他们学校教书，那整治人的手段却像身居一线多年！课堂上也对他爱的深沉，明明知道他就是一学渣，却还偏偏提问！答不上来就去站着，上讲台上站着，一站一节课！恶劣之极！！
最重要的是，他和他爸认识啊！隔三差五的就去他们家友好访问！
好学生是可以批评的，但又是不能批评的！
在学习上，他们的耐受力如小强般顽强。任凭习题多么难以攻克，任凭老师多么要求严格，依旧能一马平川！
至于其他方面，又脆弱的不堪一击。
比如，刘苗苗。
一些与学习无关的批评，对她来说就重的难以承受。
杜睿禹很是不理解明明没什么，却还是哭的抽抽搭搭是为什么？但不妨碍他开口说话，毕竟真的听烦了。打断滔滔不绝的张老师，“老师，我们两个要是真在谈恋爱的话，反而不会如此光明正大！一个苹果而已，有那么复杂？”
“老师就是觉得你们……”
“我知道老师为我们好。但是请放心，我是一名学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老师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他也没那个闲工夫！
这算个口头保证，指着杜睿禹长脸的老师顿时放心不少，和颜悦色，“老师当然相信你分得清主次。那就先回去吧，别耽误上课。”
“谢谢你！”刘苗苗红着眼睛冲杜睿禹道谢。很显然，杜睿禹的‘拔刀相助’，让某些东西，又深刻了些！
杜睿禹云淡风轻，“没事。我只是不喜欢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上课了，走吧！”
刘苗苗杵在原地，错愕地盯着越走越远的身影，喃喃自语，“莫须有？罪名？”
可是，并不是的啊！
林航抻长了脖子做‘鹅’状，翘首企盼杜睿禹能顺手把他捎走，可是很显然，人家已经忘了他这号人！
咽了口唾沫，扭过头对着他们高大帅气的化学老师道：“老师，这都打铃了，你是不是得去上课了？”
别因为他这个学渣，耽误了一帮学霸啊！
他们的牛叉化学老师，可是还带着尖子班的化学课呢，外加班主任！人家可都是根正苗红的祖国的栋梁，民族的希望。这要给耽误了，多不值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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