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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低调的古耽(古代架空)——千折戏

时间:2018-09-26 09:08:45  作者:千折戏
  早年枕惊澜与玄霜剑本就是一个传奇,一个令人生畏的传奇。
  黑蟒又是一顿,他没见过玄霜剑,剑柄剑鞘也不见得有多华丽,虽悬于半空却毫无灵力波动,更别说剑威剑气了。看着也不像什么高阶道器,还以为是哪个无知小辈在背地里跟他作对,不屑地打算以肉身硬抗。背上的黑鳞泛起红光,他有信心就算是高阶道器也奈何不得。
  “剑出。”枕惊澜波澜不惊道。
  玄霜剑发出一声嗡鸣,像在为受到召唤而高兴。白光一闪后,玄霜剑归鞘。
  众人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黑蟒庞大的身躯眨眼间分崩离析,可怖的威压消失殆尽,剩余五人手上的铁链同时断裂。又经历一遭生死,几个孩子一下子坐倒在地大口喘着气。
  一节蛇躯处红色妖丹透体而出,随即红光凝成一束,扫向一节躯身,轰开一个大洞,被吞进去的小孩完好无损地爬了出来,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多谢。”妖丹上隐约有个女妖朝着枕惊澜拱手作揖颔首致意,随即隐没在妖丹中,妖丹急速朝界外掠去。
  在场众人都窃窃私语起来,不多时便有人兜出了这黑蟒的老底。这黑蟒原身本是个蛇农,竟是杀了受伤冬眠的千年蛇妖,夺取妖丹而化魔,为修炼魔功而弑杀成性,每年都要靠吞噬大量童男童女来减少魔功带来的痛苦。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为天地所不容,为了躲避天谴,不知道找了什么地方躲了起来,每年只在本源界出没。
  疲惫感传达四肢百骸,枕惊澜只觉天旋地转,稍不留神身旁的玄霜剑便被人收了。
  他向前看去,远处一前一后正朝他走来两道模糊的身影,拿着他的剑的是……
  容溯?
  他还是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看着没多大变化,无需看清容貌,枕惊澜仅凭一眼便能认出他。只是为何会在本源界出现?身后那人周身魔气四溢,竟是个魔修。枕惊澜眉头微蹙,他为何会与魔修走在一块?
  “殿下,驱使玄霜剑的应是这小子。”那魔修恭敬道。
  容溯淡淡地应了声,朝着枕惊澜走近。明明知道是他,有那么一瞬间枕惊澜竟无法将他与那二十四孝好徒弟联系在一块,心道,气质似乎沉稳了许多。
  枕惊澜想说点什么,眼前阵阵发黑再也撑不住眼皮,晕了过去。
  容溯停下脚步,扫了眼其余五个孩子,吩咐道:“将他们都带回去。”
  魔修道:“殿下,那这黑蟒……”
  “何人闹事?”远远来了个山岳般的巨人,声如洪钟,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脚下每走一步,整个本源界都在颤动。
  “毁人千年道行,自甘化魔,死不足惜。”容溯不再看他们,转身而去,目光落在手中的玄霜剑上若有所思,“炎蕴,你留下处理一下。”
  “是。”炎蕴几个飞跃,拦下巨魔。
  为了避免被殃及池鱼,原本拥挤的街道上众人纷纷撤退,只敢远远地看着,他们都道炎蕴要惨了。这样的巨魔守卫在本源界共有三十二个,个个力大无穷,防御力逆天,惹到他们只有被当场格杀或被拎小鸡崽似的拎着丢出去,颜面无存。
  却见炎蕴一拱手,毫无怯意:“魔灵大人息怒,我等并未触犯界规,还请大人明察。”
  巨魔冷哼了声,双目一瞪,一丝寒光从眼中闪过:“此处分明有灵力波动,尔等还想狡辩。”
  炎蕴挥手间化解了无形中的危机,不紧不慢道:“大人感受到的灵力波动是这黑鳞巨蟒化形所致,黑鳞巨蟒化形为吞噬他买的小娃娃,却被这小娃娃挥剑斩落。自古以来宝物噬其主的不计其数,魔灵大人见多识广,想必不会为难在下。若还是不信,不妨问问在场的各位。”
  “满口胡言!”巨魔见一击奈何不了他,颇为恼怒道,“区区魔修也敢在此放肆!”
  巨魔挥掌朝他落下,炎蕴后撤百丈,掠空而起直至与巨魔平视。他手中多了块黑铁玄令,满身被压制的魔气倾巢而出,本无日夜之分的本源界上空黑云笼罩,魔气翻涌。此时炎蕴脸上看不出喜怒:“魔灵,你可认得此物?”
  炎蕴浑身黑雾缠绕,离得稍远些便看不到他手中拿的是什么。只见巨魔一脸惶恐,如果不是对巨魔来说地方太狭窄,说不定此时他就跪下了。
  炎蕴本不想声张,只是没想到竟有魔灵不辨是非,居然就这么冲上来了。他皱着眉传音给巨魔:“小殿下是本源界的贵客,今日为拍卖会一件至宝而来,给我放聪明点,冲撞了小殿下,别怪我手下无情。”
  本源界被分为天地两个界域,共有十二个传送阵,要入天域需缴纳五千上品灵石,地域则只需要五百中品灵石。大多数人都是想来赚一笔的,而天域只出不进,是各大拍卖商会的地盘。地域就比较难说了,自由交易,交易的灵宝灵器灵药等有好有坏,往往人满为患,吆喝声四起,摆摊的不少,强买强卖的也不少,说是自由交易,到更像个黑市。
  以小殿下的身份是不必来地域的,在天域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却不想被一把随身配剑给打乱了计划。小殿下追着那把不受控制的剑破了界域下来了,好在这只是个小插曲,计划依然能顺利进行。
  巨魔像被什么压制住了,大气不敢喘,看到黑铁玄令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听到炎蕴的话才松了口气。
  “还不退下。”炎蕴双目一横,巨魔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忙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生怕自己走路闹出动静太大,惹炎蕴反悔。
  炎蕴看了眼闭着眼面露痛苦之色的枕惊澜,心中微叹,小殿下要带他回去,不知道他的出现是福是祸。
 
  ☆、低调的第三章
 
  枕惊澜倏然睁眼,脚下水面荡起层层涟漪,他转了转眼珠子,水中的自己已不是孩童模样,成了他最熟悉的样子。
  “诶,你来啦?”
  一个陌生的声音凭空响起。
  “你是谁?”枕惊澜却入了梦般,思绪停滞的厉害,过了许久才问道。
  “我叫沐子疏,我认识你,也许你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一定知道离渊。”
  枕惊澜朝前望去,除了无边无际的水,别无他物。
  离渊可以说是他的宿敌,却也不是。两人虽没交战过,明里暗里有不少事都没少掺和,枕惊澜虽说赢多输少,也吃了不少闷亏。两派门下弟子历来互看不顺眼,一遇上便大打出手。
  “你是离渊?”又不知过了多久,枕惊澜再次出口。
  那个声音答的很快:“那倒不是,准确来说,我是他背后的操纵者,本身没什么实力。”
  枕惊澜眨了眨眼:“像现在一样吗?”
  “不一样。”沐子疏的声音带上了三分笑意,心道不愧是活了千年的老家伙一点就透,口里说着,“等我们下次见面,你就会明白了。”
  枕惊澜意念一动,伸手想拘一缕水灵,水灵乖顺地向上蹿起落到他手中。
  他隔了一会儿问:“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你?”
  沐子疏笑道:“我一直在你面前。”
  枕惊澜一怔,掌中水灵啪地消散,四周的静谧之像如同镜面被打碎,雪花般纷纷坠落。
  他看到了一个人。
  样貌十分陌生,但那笑容却欠得与离渊一般无二。
  “很高兴见到你。”沐子疏微微侧身,抬手示意道,“这里是我的随身空间,准确来说是思维空间。”
  枕惊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灯红酒绿极尽奢靡。思维迟钝的厉害,有些难以理解看到的一切。
  沐子疏见他盯着矮桌上的东西瞧,沐子疏道:“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但以你目前的状态,解释起来有些困难。等以后有机会……我教你用百度。”
  枕惊澜不知道为什么,他几乎无法思考,就像他的时间被平白放慢了数万倍,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人热情洋溢地不停地说着什么。
  沐子疏把周围能看到的物件都向他介绍了个遍,实在找不出其他的了,这才挠挠头,“不过你别多心,这里虽是我的主场,但我绝对没有恶意。这么说吧,你现在可能还有些不适应,这不是修仙的世界么,等修为上去了,你就能不受限制的与我正常对话了。”
  枕惊澜微微颔首,黝黑的眼睛格外清澈,好似水面一般平静。
  “我没……有……夺……舍……”他忽然想起一事,只是说话越来越慢,越发艰难。
  “……”沐子疏心说果然就这点微末道行支撑不了两人同时出现,要再不修点什么鬼的道法,就该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地了。
  “你确实没有夺舍,但你的死却是我造成的,给你机会重生是为了弥补……喂,嘤嘤怪,这也不允许说?”他停顿了许久,挠了挠后脑勺,“好吧好吧,等你醒来应该不会记得这段话,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我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希望你能谅解。”
  见他还是没多大反应,沐子疏叹气道:“这样,你先在这歇会儿,做什么都行,有个任务,我去应付一下。”
  沐子疏凭空消失了,原本较为昏暗的场地彻底只剩黑暗。又过了许久,枕惊澜在黑暗中睁开眼,从他脚下爆发出强烈的青光将室内照亮。光线渐渐变得柔和,枕惊澜再次看清了那些颇为不可思议的玩意。
  他身旁是个一人高的大鱼缸,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竟能清晰看清里面的鱼儿。他抬手一触,原本悠闲游着的鱼儿受了惊,纷纷噗地钻进了假珊瑚。
  “真实还是幻境?”枕惊澜喃喃道。
  天还没亮,窗外雾霭重重。
  枕惊澜猛地坐起。
  是梦?
  枕惊澜在黑暗中茫然地环顾一周……这里是……
  他一手掀了丝被,朝外奔去。天边白云出岫,翻腾缭绕,几座高山漂浮于空,偶有鸟雀鸣叫声传来,千啭不穷。空荡荡的院内飘雪降落,西北角两颗参天大树间,由藤蔓编成的秋千微微摇晃,其中注入的灵力经过日月更迭斗转星移,已消逝殆尽,地上白雪与枯叶掺杂在一块,略显萧条。
  一草一木他都在熟悉不过了,枕惊澜波澜不惊的心弦被微微触动。
  是行云宗!
  他……回来了?
  枕惊澜原地站了会儿,感受到浑身的筋脉皆被打通,运起灵力朝自己原来的住所掠去,驾轻就熟地破了门前两个禁制,枕惊澜便推门而入。
  突然,枕惊澜眉头一皱,内室有动静。
  枕惊澜紧贴着墙面,悄悄推开了条门缝。内室雾气蒸腾,浓烈的药味险些将枕惊澜熏了出去。他一贯不喜欢药味,入道时为了逃避吃丹药,宁愿入住寒室三年苦修。明明是人人求而不得的灵丹妙药,到他这儿就成了自讨苦吃的变相自虐,弃如敝履。药阁往往前脚刚把丹药送到枕惊澜那儿,后脚就被摆回了原处。遇上这么个眼拙的,药阁阁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奈何他不得。几百年都没见他碰过丹药,最后阁老也只能摇头轻叹,也不知这朵奇葩是怎么在修真界生存下来的。
  此时这朵奇葩正捏着鼻子再次探出半个脑袋,透过雾气他隐隐约约看到了药桶中坐了个人,此人披散着一头青丝,紧闭着双目,咬紧牙关,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面露痛苦之色。很不巧又是容溯。看到容溯,枕惊澜不免又想到与他走在一起的魔修。那魔修修为很高,对容溯的恭敬也不似作假,只是为何会甘愿供他驱使?
  枕惊澜担心自己贸然闯入会惊扰到他,悄悄退了出去,这些还是等以后自己慢慢查证吧。枕惊澜一辈子没跟草药打过交道,并不清楚容溯是在泡药浴疗伤还是抵抗心魔,或是其他什么,也没有多想,无论是什么他目前都帮不上忙。
  片刻后,他突然回头,那屋好像是他的……破屋一间,要不下禁制,什么都防不住,他跑那去做什么?
  除去自己住处,枕惊澜最熟悉也跑的最多的路,就是去炼丹阁了。神思一个恍惚,就这么遛进了阁楼,顿时感慨万千……阁老这些瓶瓶罐罐只增不减呐,看来又有进益了……炼丹炉换了一批,按照阁老“新不如旧”的理念,该不是又炸了一批?
  正这么想着,楼下有脚步声传来,枕惊澜一惊,习惯性回身就想跑。
  “枕惊澜!你给我站住!”
  蕴含怒气地一声吼几乎轰炸了他的耳膜,明明可以使巧劲抗住威压,可枕惊澜就像忘了怎么使,被锁住了气机般杵在了那儿。他全身气血翻涌,好似一只被捉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惊疑不定。
  阁老其实也没那么老,中年男子模样,按岁数来算,与那时的枕惊澜同辈。枕惊澜初来行云宗时,名为苍火的阁老也不过是个小学徒。枕惊澜除了入师门拜祭师祖外,基本都在外历练,鲜少回来。直到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便开始终年蹲在行云宗惹是生非,苍火与枕惊澜的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两人谁也不服谁,苍火打不过手执玄霜剑的枕惊澜,知道他死活不肯吃丹药,便开始疯狂练丹。输了两年,在这种程度的刺激下,苍火炼丹越来越快,成丹率也骤然增涨,一度在炼丹师中大放异彩。
  接下来便只有枕惊澜输的份了。倒不是苍火修为增长了多少,而是他学会了使诈,人一旦不要脸起来,天下无人能敌。苍火特地为枕惊澜炼制了一种新丹,说是吃了能抑制住剑气肆溢,别人吃了没用,但对他们剑修有极大的好处。那一颗丹药是普通的三陪大,单从颜色来看跟泥巴没什么区别,一取出来方圆十里都透着股古怪的药味。苍火给这丹取名为臭臭丹,送了枕惊澜不少。枕惊澜却只想把这臭臭丹砸他脑门上,碍于师门的阻碍只好自己悄悄处理掉。
  整个宗门都对这两旷世“奇”才特别关照,尤其是苍火,牺牲自己宝贵的炼丹时间陪枕惊澜练剑,虽然总是被揍的鼻青脸肿,可还是劳心劳力地为枕惊澜炼制适合的丹药,不少长老都感慨两人关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连一向护短的师父都对他说,不妨吃一颗试试?再看看苍火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枕惊澜就来气,架也不用打了,只要苍火一取出丹瓶,枕惊澜一准遛。某天他终于顿悟,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炼丹师。
  百年相斗,在无尽岁月中不过短短一瞬。两人那点鸡毛蒜皮的过节,早已化为尘埃,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倘若再相遇,互相依然会给对方使绊子,只是两人都带着心照不宣的默契,没有谁真会给谁难堪,大概这也是万千相处方式的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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