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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低调的古耽(古代架空)——千折戏

时间:2018-09-26 09:08:45  作者:千折戏
  苍火上来见到一小娃娃被震得七窍流血,宽大的道服下双手颤抖,便心道要坏。
  “你是谁的弟子,来我炼丹阁做什么?离中,去把聚魂丹取来。”
  他的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落在枕惊澜眼里,知道他那一声喊只是习惯使然。却不知该说什么,听到聚魂丹猛然回神,激荡的情绪一哄而散。冲苍火一拱手,趁他没反应过来,轻巧地从窗外掠了下去。
  苍火一愣,接着在后面吼道:“你给我走正门!”
  这次没动半分威压,枕惊澜不由地轻笑出声,老家伙气性还是那么大。
  枕惊澜受了点内伤,随意找了个地打起了坐。一道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又嗖得蹿了回来。
  “小师叔,你在这儿做什么?我找你好半天了。”说话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见他七窍流血也不惊讶,拿了块帕子替他把污血擦了,“小师叔初来还是不要乱跑的好,我们行云宗大部分长老弟子都是非常和善的,可也有那么一些……不大受人待见的。小师叔若是乱闯,把他们得罪了,免不了要吃亏。”
  嗯?在行云宗还有枕惊澜不敢得罪的?还有哪位长老脾气比苍火还不好招惹?小师叔又是怎么回事?
 
  ☆、低调的第四章
 
  “小师叔可好些了?今日是穆大师来讲学,在宗门内最不能得罪就是穆大师了。我们可得快些,要迟到了我也得受罚。”
  枕惊澜也不起来,丝毫不担心得不得罪人:“你是谁的徒弟?”
  少女也没看枕惊澜年龄小就不把他当回事,恭敬道:“回小师叔,我是束川堂主的记名弟子。”
  束川?
  枕惊澜一头雾水,又问:“你师父又是谁的弟子?”
  “是水月圣女的弟子。”
  “那又是谁的徒弟?”
  “水月圣女是弥幽师祖的弟子。”少女如数家珍似的掰着手指向枕惊澜细数着她的师父师祖们。
  枕惊澜还是不知那是何方神圣,听得晕乎乎的,摆了摆手,改问道:“那我是谁的弟子?”
  少女微微睁大眼,略一犹豫,还是道:“小师叔你忘了,昨日是你缠了容溯师叔祖大半天请他收你为徒。”
  说起这段少女面色有些古怪,似是想笑又强忍着,两眼都弯成了月牙,至于是怎么缠着他的,少女明显刻意没提,想必是为了这位小师叔的脸面着想。“容溯师叔祖便是我们行云宗太上长老枕惊澜的第八位弟子。只可惜那位师尊三百年前就已身陨……”
  少女说到后一句神情微微有些失落,枕惊澜却被她一连串的话砸了个七荤八素。
  他……容溯……
  他居然成了容溯的弟子?像什么话?荒唐?成何体统?
  “按理辈分来说,我不该唤你小师叔,昨日也是小师叔说唤师叔祖显老,让奚黍这么叫的。”少女说完,又担忧道,“小师叔若不能走,奚黍可以捎你一程,若是迟到的太久,怕是会让穆大师记上……小师叔?”
  枕惊澜晕乎乎地站起来,慢慢缓了过来,他丝毫不记得昨日的事,有印象的只有一个毫无相干的梦,但梦真的是梦么?再则,他既身陨百年,现在醒过来又是为什么?
  “那便不去了。”枕惊澜道。
  “万万不可。”少女面露惊恐,尖声道,“穆大师脾气古怪的很,若是不去,万一被发现,只怕会被关入冰牢,没有穆大师下令,就休想出来。没人会来送吃食,若是没辟谷,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行云宗何时有了这样执掌生杀大权的人物?
  “那便不让他发现。”枕惊澜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三百年时间能发生的事太多了,这都不知道多少辈的弟子了,光是故事就够他听上个几天几夜。他招招手示意奚黍跟上,“你也别去了,跟我来。”
  奚黍原先还有些着急,但见他不紧不慢地捏了个诀,一下子掠到百余米外。奚黍略微诧异之后,还是跟了上去,她总觉得这位小师叔今日的性格与昨日全然不同。
  后山边缘有片不大的湖泊,湖水碧蓝碧蓝的,到了黄昏又是另一幅景象,合着天边红霞湖面上似有火焰在燃烧。偶有鸟禽落下,捕鱼饮水,丝毫不受外界战火影响,安逸的如同世外桃源。
  枕惊澜的二师姐便是来自此处,本是天赋极佳的灵兽,只因受了师父点拨,便在此潜心修炼,也算是番大机缘。入了道后拜入师门,便离开了此地。枕惊澜来了后,二师姐便常带他来此地躲懒,可以说枕惊澜是二师姐白筱一手带大的,算算也该算他半个师父了。
  二师姐虽是灵修,修为却一直未大成,故而没参战,临行前师父便在碧波湖下了禁制,元婴期以下无法轻易感知到此处。至于元婴期以上,凭虚一战后,世上恐怕已所剩无几。
  要运气差些,他们还可以躲到湖底,这湖看似不大,却深不可测,一入了湖便如同匿迹,湖水能隔绝所有灵力探查,是个临时躲避敌人的好去处。
  枕惊澜熟门熟路地扒开枯叶堆,翻出一副完好的茶具来,去湖里舀了一壶,倒了杯给奚黍:“尝尝。”
  “啊?”奚黍略微诧异,不明白这小师叔又要玩什么花样。
  枕惊澜却不答她,把杯往她手里一塞,自顾自又倒了杯一饮而下。随后席地而坐,盘腿闭目打坐。
  奚黍静静看着,听到宗门内钟声传来,心头一紧,接着便是苦涩一笑,从无意间偷听到师父打算今日把她送给穆大师时,她就已经没有师门可以连累了。来之前还以为会是什么隐蔽处,现在看来,她今日是逃不掉了。她看向手中的小杯,想着如果这是杯酒就好了,都说喝酒壮胆,或许她就能没这么怕了。
  她微微抿了口,瞪大眼不敢置信道:“这是……”
  枕惊澜也不睁眼:“又没下毒,一惊一乍的。”
  “小师叔,这……”奚黍眨了眨眼,一饮而尽,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也盘膝坐下。
  “灵泉,对你突破修为有益处。你都唤我小师叔了,总得送点见面礼。可我初来乍到,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的,只好借花献佛了。”枕惊澜笑道,“你现在才练气巅峰,只能饮这点,不可贪杯。”
  “奚黍谢过小师叔。”说话间,奚黍灵力疯涨,略微痛苦地皱起眉。
  “你放心突破入道境,我替你护法。”枕惊澜站了起来,折了根柳枝守在一边。他从没见过人类道修是怎么突破的,听说的版本却是各种各样,比如引来天雷,比如引发天地异象,比如弃剑证道入道,比如断情入道等等等。相比于枕惊澜,他们的突破方式在枕惊澜眼里就相当于一场灾难。
  枕惊澜就如同一个异类,突破任意境界就如同吃饭喝水那么简单,风轻云淡无波无澜。千年里除了苍火与离渊勉强称得上是对手外,他连半点伤都没受过,怎么看都是天地间孕生的宠儿。可就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也在那样逆天的存在下尸骨无存。
  炼气期不过是入门阶段,实在没什么看头,没有天雷,没有异象,不用弃剑,不用断情,事实证明,传闻果然不可信。两个时辰后,枕惊澜手中的柳枝只剩了一截嫩芽,被他叼着,而他则背靠老柳树上,仰头看着天空发呆。
  “小师叔。”
  “小师叔。”
  连喊了几声,枕惊澜才回过神来。
  “嗯?”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量着这个满面红光的后辈,“入道了?”
  “嗯!”这么久了确实没人追来,奚黍心中一颗大石落下,又突破了入道期,就算回去师父也不会过于责备她。对这个个子才到她腰间的师叔祖顿生好感,激动之下竟向他一拜,“谢过小师叔救命之恩,往后奚黍愿听小师叔差遣。”
  枕惊澜先是一怔,不就是突破个入道期么?随后便听出点眉目来,只扶起她说:“这穆大师是什么人?”
  “穆大师本是云游在外的散仙,一日路过此地,说此地群妖汇聚,甚是不祥,便要接管此地,一出手斩杀了几位长老,即使是道修,若是不服也当妖一并杀了。连战了三天三夜,我们终是不敌,最后是苍火阁老带领我们臣服于他,阁老也要每月进奉数万丹药。”奚黍通红的双眼又暗了几分,“此后每年三月初七都会来此讲经论道,每回都会带走几位师兄师姐给他当坐骑,他们出去了便再没了消息。曾也有师兄想躲,可无论躲哪儿都会被找到,最后都……”
  无处可躲不外乎两点,其一,修仙得道者意念一动,宗门内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其二便是手下众多,到处设立眼线。即是散修,便是其一了。只是不知他是什么境界的,竟敢趁着宗门损伤惨重来欺凌弱小。枕惊澜攥紧了小手:“你们就没想过离开宗门么?”
  “离开宗门?”奚黍瞪大眼,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对,那什么穆大师那么厉害,既然宗门内无人能敌,为什么不解散宗门另投他门?”行云宗的成立,目的便是为天下妖修撑起一片立足之地,若是有一天行云宗不再是他们的庇护所,离开便是最好的选择。
  奚黍张了张嘴,只当童言无忌,摇了摇头道:“先不说穆大师给我们每一人体内打入印记逃不逃得出他的掌心,即便是侥幸逃出去了,在这乱世,又能比在行云宗好多少。”
  枕惊澜想起本源界的一幕幕,也不吭声了,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奚黍见他不说话了,视线又转到湖面上。虽好奇他是怎么发现此地的,又怎么知道这是灵泉湖的,却也懂事的没多问。
  枕惊澜道:“宗门内的妖修都给关起来了吗?”
  “这倒没有,凡是愿意归顺穆大师的,都被委以重职,可大部分但凡修为高些的都被关进了冰牢。整个行云宗内不受他控制的只有苍火阁老与容溯师叔祖,他们可以说都是穆大师在行云宗的左膀右臂。”提起两人,奚黍垂下眸子,眼神中竟是一闪而过的恨意,快到枕惊澜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枕惊澜脑海里想起那个与魔修站在一块有些陌生的容溯,紧接着又浮现了大战前夕偷偷跟着他们,被发现后倔强地说不走的容溯的脸。
  他们俩到底想干什么?
  奚黍见枕惊澜有些愣神,意识到也许自己不该对他说这些,眼珠一转道:“对了,小师叔不是让我查查和你一起来的另外五位小道友去哪了么,他们很好,或许是资质差些,都只是门外弟子。”
  枕惊澜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他们资质差?那小老头可宁愿舍弃一百多人也要保下他们五个,至于枕惊澜……应该算个意外之喜。
  算了,人各有命,若不想做听天由命的主,只有自己去争取。听奚黍的意思,内门弟子的位置还是他……沐子疏自己争取来的。
  “容溯……师……师……”枕惊澜吐出嫩芽,一手握拳敲了敲额头,管自己的徒弟叫师父,他这老脸还要不要了?罢了罢了,让那见鬼的沐子疏喊去吧。
  “容溯他有几个徒弟?”
  “容溯师叔祖之前并未收过徒,小师叔你就是容师叔祖的首徒呀。”
  枕惊澜不知为什么蓦地松了口气,跟劫后余生似的。成了徒弟的徒弟已经够荒唐了,在来个师兄师姐什么的,万一相处不和睦,枕惊澜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憋不住提前叛出师门。
 
  ☆、低调的第五章
 
  又过了片刻,奚黍看了看日头说:“穆大师每回只留半天,这会儿该走了,我们也回去吧。”
  “不急,我认得路,你先回去。”枕惊澜重新在湖边打起了坐。被下了禁制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或者妖来过了,灵兽飞禽就更不必说了,只是不知二师姐如今在何处,会不会也被关入冰牢。
  行云宗一向没有重刑,人妖和平相处,妖类一向为外界不容,所以即使弟子间出了小矛盾,对外却是一致的团结。行云宗初建时,没少受到各大宗门的围剿,几次三番都险些覆灭。百余年的时间,他们都活在这种惶惶不安之下,死伤不计其数,战意却愈演愈烈。直到一代杀神持剑横空出世,两大巅峰宗门一夜间被屠地横尸遍地,宗内几个闭关的老家伙出面投降,愿为行云宗附属,此事这才落幕。行云宗与那神秘人声名大噪,轰动了整个修真界,无人再敢小觑。后来得知此杀神亦正亦邪,常年带着青色獠牙面具,曾在不少灰色地带出没,剿灭不少恶名昭著的魔修,被当地百姓奉若神明,故被名为——青逻。
  行云宗千年间相安无事,只因青逻对外界的威慑太过震撼,谁都不想招惹这样的存在。但当战乱四起,大魔出世,行云宗首当其冲被推到了前线,宗内元婴期以上尽数陨落,青逻也再没有出现过。
  枕惊澜心中暗骂:“行云宗什么时候落魄到受个散修欺负的地步了。”
  日头朝西时,他感受到了体内灵力有所增长,估摸着应该有练气三四层的模样,起身朝着向奚黍打听来的冰牢方向而去。
  行云宗三面环山,什么时候有过冰牢了,临近地方,他没感受到半点冰寒气息,心中不祥预感更甚。
  加速运转灵力,便见一个大型法阵蔓延了整座山头,苍茫白雪将其衬得与阵外青山绿水格格不入,那阵法应该就是奚黍口中的冰牢。他避开几个巡逻的小弟子,潜了进去。
  刚踏入阵法,枕惊澜便缩了缩脖子,练气期的玄修连外围的寒意都抵御不了吗?他一步一步艰难向上走去,不到半山腰就见零零散散几个妖修被铁链锁着一动不动,全然没了生气。
  再往上,数量越来越多,好些已经化为了原型,被积雪覆盖,被风暴席卷,经日月侵蚀,一寸一寸化为尘埃,消散于风中。仅有几个在苦苦抵抗,听到声响,猛然睁开双眼,见到是个小孩,又疲惫地合上,心说别是误入进来的。
  枕惊澜到了此处已是举步维艰,动动胳膊腿都跟被冻成冰柱似的,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位道友,你看到白筱了吗?”枕惊澜终于见到个可以说话的活人了,呵着气问道。
  那确实是个人,正盘膝坐着,不知道在这呆了多久,看上去已经老到了风烛残年,一副随时都有可能挂掉的模样。他身上覆了薄薄一层雪,但很快便消融。
  他说:“小娃娃,别在这玩,下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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