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抽时间我自己问他,”林暄甩甩头,试图抛开心里一团乱麻的烦躁,将话题转到文澄身上,“不说他了,你什么时候报志愿?有想去的学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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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再见
此时,寻致远和严逸胧这边。
“龙哥,我发现和你一起买衣服就是自取其辱现场,”寻致远哭丧着脸哀嚎,“你这标准的衣服撑子身材,穿啥啥潇洒大气,但是每款你喜欢的,在我身上看着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说完还抖了抖长一截的袖子,以此来印证自己所言不虚。
严逸胧身高一米八,身形匀称大长腿,在学校收到的表白两只手数不过来,而身高一直是寻致远的硬伤,虽然他一米七二的个子勉强也说不上太矮,但买衣服时经常会看着长一截的袖子或裤腿苦笑。
“你……挽起来吧,或者去裁一下也行。”严逸胧憋住笑,觉得眼前这个小朋友越来越可爱了,心说他今年也就三岁不能再多了。
把试过的衣服交还给导购,严逸胧问寻致远:“林暄多高啊?”刚才寻致远在试衣间里时,他突然想起寻致远以前向自己说起过林暄的身高,记得当时寻致远义愤填膺拍桌子说每次他和林暄一起出门别人都把林暄认成学长,再加上两人的眉眼有一点点相似,还被说过几次是不是林暄领着表弟出来玩。
寻致远伸开拇指和中指,比了一拃放在自己脑袋上,笑着回答严逸胧这个十分扎心的问题:“他自己说的数字是一九二,和他站一起的时候大概比我高这么多。”说话间,感觉裤兜里的手机振了一下,他掏出来发现是严逸胧的父亲打来的电话。
“严叔?对,现在我俩在一块呢,在商场买件衣服,他手机应该是调静音了没听见。”寻致远将手机递给严逸胧,“你爸打的,打你手机没人接,我说你静音了,还有啥事你自己跟他说吧。”
电话挂断后,寻致远顺便刷了刷微信朋友圈,看到文澄三分钟前刚发了一条动态,是他举着烤串的自拍,配了句吊儿郎当的诨话:做哥的女人,喝最辣的酒,嘶最野的吼。看到照片背景的雪碧瓶,寻致远笑着评论:养生达人你喝的雪碧够辣吗?
关掉所有界面准备收起手机时,寻致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重新点开文澄发朋友圈的那张自拍,将手机亮度调到最高,双击放大图片,发现照片边缘拍到了另一个人的侧身,而那个身影所戴的腕表是他最熟悉不过的。
是林暄。那块表是一年前他转学时送给林暄的,当时他走的匆忙,也没什么挂念,随手解下了腕表交给林暄,对他说“以后我不会再回这个学校了,你每次看时间就好像我还陪着你”。
文澄发朋友圈时总喜欢定位,寻致远点开下标的地址,不再犹豫,觉得自己应该去一趟,有些话和林暄当面说开最好。他心里完全没底,不知道文澄这张照片是不是刚才拍的,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吃完换了地方,甚至他都不知道和文澄一起吃饭的人是不是林暄,仅凭一个没露脸的侧影和因为天黑看不太清楚的腕表,他寻致远就敢骑车跨半个县城去广场大排档找人,这完全是一种赌徒心理,并且还盲目相信自己绝不可能赌输。
“回去路上慢点啊,俩礼拜之后咱们再见。”走出商厦,寻致远拍了拍严逸胧的肩膀与他告别。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吐出,心脏扑扑跳的厉害。即将要去见林暄这件事他没对任何人说,不仅没告诉严逸胧,甚至也没知会文澄一声。
赶到广场大排档时,林暄和文澄果然还没走,寻致远在远处找了个不显眼的座位,要了两瓶啤酒自己闷头喝。好像是有点冲动了……他在心里数落自己,一时兴起跑来,却又不敢上前搭话,还不想被他们发现,只能在角落自斟自饮。
不过他也没自我检讨多久,一瓶刚喝完,抬头的功夫就发现林暄和文澄已经吃饱喝足准备转移阵地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能再犹豫了,拿起第二瓶来一口气吹了大半,寻致远壮了胆似的骑车远远跟着他们两人,试着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在前面十字路口等信号灯时,寻致远装作不期而遇的样子,亲昵的勾住林暄的肩膀,探着脑袋和文澄打招呼:“这么巧啊,在这儿碰见你俩了,小林子想我没?”他的动作很随性,言语很自然,想用再寻常不过的表现来掩饰几乎难以承受的负荷。
“日思夜想啊,难得今天在大马路上碰见寻总,您看这天色已晚,是不是准备开个房好好叙叙旧?”林暄和寻致远的反应一样,越是内心波涛汹涌就越想维持表面波澜不惊,他尽量像往常那样嬉皮笑脸没正形开玩笑,却在说出口之后自己忍不住尴尬——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还能开这种肆无忌惮的玩笑吗?他不知道。
也不知哪来这么多巧合,文澄原本打算吃完饭和林暄一起去KTV唱歌,刚刚寻致远和林暄谈笑时他收到了母亲发来的微信消息,说二舅妈来家里做客了,让文澄别玩太晚最好是能抓紧回来。“你们俩真够了啊,这盆狗粮我不吃。”他故作嫌弃的和寻林二人打趣,“不妨碍你们过二人世界了,我舅妈来家里了,叫我这就回去。”
“阿澄哥慢走。”“告辞告辞。”林暄和寻致远笑嘻嘻跟文澄说了再见,目送着他的背影渐渐和街景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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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巷昏黑
当之前那番在人前的演戏再无必要时,彼此间的坦诚相对就成了第一要务。林暄试探着想抓住刚才寻致远搭在他肩上的手,可是刚抬起手来,对方就已经触电似的缩回手,只有肌肤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体温。他觉得悬着的手有些尴尬,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顺势推了推眼镜,假装刚才自己本就没有另外的心思。寻致远虽性格洒脱,却不是粗心的人,外在看起来活泼逗乐,内心却很细腻,时常留意细微处,自然是将方才林暄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我想你了。”寻致远背在身后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深深的掐进手心里,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将嘴边快要溢出的千言万语嚼碎咽下,最终只说出了这句隐忍到极致的思念。
“我也一样啊,一直挂念你。”林暄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冷,试图找点什么话题缓解尴尬,“刚才我和文澄还聊你了,高考完了你是不是玩的挺开心?还有他给我说你要复读,你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寻致远最见不得他这副公式化的社交面孔,他觉得这般模样完全不像是相熟的朋友,倒更像平日里生疏的同学在聚会场合不失礼貌的寒暄。所以他没有回答,仍然按着自己的思路走。他问:“你着急回家吗?”
林暄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下意识摇了摇头,回答道:“不着……”一句话还没说完,寻致远便在路旁停下车,然后转过身来盯着他的眼睛,声音是少见的严肃:“把车停好,陪我走走,我有话说。”
这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式语气是林暄平日里十分讨厌的,但现在面对寻致远,他发现自己除了困惑之外竟然没有半分反感,好像还隐约怀有某种期待,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却连质疑或反问的意图都没有,只是极其顺从的按照他所说去做。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连带周围的空气似乎降了温。
“来,尬聊啊。”寻致远单刀直入。
“聊什么?”林暄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我和你。”寻致远向前跨了一步,转身和林暄面对面,仰起头来直视着他的双眼,“你还当咱俩是好兄弟吗?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也没聊天了?”
林暄脱口而出:“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见寻致远面不改色一直盯着他,似是执意要追问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他有些不自然的退了一步,做出的答复有些不连贯,“前阵子你准备高考,我……我觉得我不能打扰你复习,还有就是……我也有学业水平考试……也挺忙的,就……”
寻致远扭过头,胸口好像压了团发不出来的火气。“我不是想听你说这个。”他一直想弄明白两人之间的分歧,却一直困惑不解,林暄从未给过他直截了当的正面回复,有时是答非所问漫天兜圈子,有时干脆视而不见闭口不谈。所以他甚至希望两人能酣畅淋漓骂一仗,把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宣泄出来,但他的每次发问都对上林暄欲说还休的非正面解答,仿佛一拳捶在棉花上,不疼不痒,却如鲠在喉。
寻致远长叹一声,仿若有些伤心似的垂下头,低声问了一句:“你看那封信了吗?”林暄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好像今天他的思路一直飘忽不定,完全琢磨不透下一句话会指向何方。
“嗯。”他表示已经看过。
“那你肯相信我吗?”寻致远背对着他,他看不到他的表情,言语间又听不出他的情绪,只感觉他的肩膀是不是颤了一下,好像问出这句话需要消耗全身的力气。此时他真想给他一个拥抱,他忍不住伸出手,却在还未触碰到对方时迅速收回,用不容置疑的口气答复他说:“当然相信。我一直都相信你。”
寻致远没有转身,只是点点头又继续往前走,林暄张开手掌又握紧成拳,跟上他的步伐,苦笑着在心里说其实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③。
“我有个问题。”见林暄继续跟着走,寻致远问他,“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这个问题回答的仍是不假思索,好像根本就不存在除此之外的其他任何答案。
寻致远扯了扯嘴角,说不出悲喜,他继续问:“那么于你而言,我是什么意义?”
“兄弟以上。”林暄脱口而出。听到这个回答,寻致远皱了皱眉,他问的是自己在林暄生命里所扮演的角色,问的是自己在林暄心里几斤几两的位置,而不是问林暄怎么看待他们两人的关系。在他看来,他们是挚友关系,是异姓兄弟,除此之外还会有其他吗?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句兄弟以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寻致远不解,顺口问到。“没意思啊。”林暄并不想继续多做解释。然后是不约而同的沉默。
保持着冷场走到了前面的岔口,寻致远拽着林暄转了个弯,拐进一条巷子,此处路面正在施工,只一侧有路灯,相邻两灯之间的距离很远,来往的人在晚上也尽量避开太黑的街道,因此这里既昏暗寂静又罕有人至。
这种环境确实很适合发生点什么啊,寻致远在心里喊了一句。白日里光鲜亮丽衣冠齐楚,但是在暗夜的鼓舞之下,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诸多放纵念头会忍不住浮现,他知道自己有能力继续维持隐忍克制的形象,却不甘心如此,迫切想要肆意妄为一回。
“你还真是大胆啊,天这么晚了,这条道又黑,还没什么过路的人,就不怕我做出什么失控的事吗?”寻致远揽过林暄的肩膀,压低声音笑得阴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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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这一说法出自塞林格著作《破碎故事之心》。
☆、泪眼诉衷
林暄皱了皱眉,却也不反驳,只是淡淡的说:“那你想做什么啊?”我并非大胆,而是因为和你一起,不论接下来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始终允许并且配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相信你,很多时候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林暄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又在乱想什么呢。
“你、说、呢?”寻致远猛地将林暄按在墙上,左手摁住他的肩膀,右手揪着他的衬衫领,两人的身高差距使得寻致远这个动作略显滑稽,并没有多少束缚力度,见林暄没有抗拒的意图,寻致远更加放肆,一条腿挤进对方的双膝之间,形成极其暧昧的姿势。
两人过于紧凑的距离让林暄心跳得厉害。“你又喝酒了?”他努力放平语调,找些缓和气氛的话题,尽可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下身的某个部位隐约有抬头的趋势,这让他几乎羞红了脸,很难想象为什么自己会在面对好兄弟时起反应。
“不多,就一瓶半。”寻致远没来得及吃晚饭,只有刚才在广场大排档时点了两瓶啤酒,就这还因为急匆匆追林暄没来得及喝完。他酒量不小,平日里时常会喝点,自认为今晚将林暄压在墙上与酒无关,而是他们两人之间早该敞开心扉谈谈了。尽管目前这样的方式未必妥当。
“我记得你是过敏体质,少喝点,多了对身体不好。”林暄看向寻致远露在衣服外的脖颈,光线昏暗他看不清楚,却在心里觉得是不是已经泛红。
可是对方并不领情。
“呵呵,还知道关心我啊?那我是不是应该感动到潸然泪下?然后再拉着你海誓山盟?”寻致远手上加力,扯的林暄低了低头。
“我只是……”林暄很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半晌,叹了口气说,“哥们,你情绪别激动。我最近有些莫名其妙心烦,不想把这些负面情绪传递给你。”
听到这里,寻致远决定打碎最后一丝克制,心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索性就放纵到底,不管最后他们两人是什么结果,能有今晚这个机会把话说出来,总比一直憋在心里更好。
“你心烦,那我呢?我也有不痛快,我也心烦!你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一天到晚欲言又止,让我猜但我不想猜。对于任何感情我都不想凭主观去推测,因为我不希望自己的错误判断影响两人的关系,所以哪怕我们之间有太多事情我百思不解,我仍然选择说服自己相信你对我的情谊,尽最大努力劝自己别小心眼别质疑你。当然这些事我全都问过你,可是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正面的解释,你既然不想说那我还能怎么样呢,所有的情绪我都自己压在心里不让你看出来。我今晚就只问一句,我们到底怎么了,就算各忙各的来不及见面,你怎么就不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寻致远再靠近一步,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再缩减,肢体的接触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认为是种久违的亲切。
但对于林暄而言,这简直是令他抓狂的负担,他的裆部紧贴在寻致远的小腹,对方紧实的肌肉在说话的一呼一吸间反复擦着他的前端,如果不是拼命咬紧牙关抑制,林暄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喘息出声。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推开寻致远,甚至不曾说出类似“离我远点”的话,仿佛从心底就期待着对方能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我怕你再烦我。”林暄恍惚了一阵,轻声说道。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荒诞故事,寻致远咧咧嘴笑的有些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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