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别死抓着他的‘路痴’属性不放,很丢人的。
将若道:“很丢人吗?”
“嗯。”
两人相视一笑,将余下的荔枝分赃开。
☆、逐照之舞(一)
作者有话要说: 女装大佬,瞎子走路
天空血红,大地流火。
浓烈而悲伤的曼珠沙华盛开,满月光辉铺洒,整个魔界都有些看不真切。
白骨枯中,阴风阵阵,尽管已经用过一次术法,可将若还有有些昏眩,短暂恢复后,他才惊觉:长生不见了!
“长生!”
赤红的大地泛着腥臭,黑鸦在白骨枯中出没。将若一手扶着树,晃了晃头,心道这‘缩地兼程’实在是弊端太多,以后可不能再用了。
“长生……”
“你在找我?”
身后一阵细碎,将若回头,在看到他时微微诧异。
长生折下枯枝,在手中把玩,黑色的袍子略显宽大,将若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瞧他,这才发觉他以往虽对着自己笑,但清澈的桃花眼中往往带着些许戏谑,更多时候淡淡看人,却有温情。
长生掀开衣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问:“如何?装的像不像?”
将若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认真道:“像。”
可不是嘛,一身黑衣,墨发辫束,红色的穗子垂落,再加上嘴角那一抹似有若无的邪笑,谁能想到面前的人本是九重天上霁月清风般的神君。
长生嘴角上扬,笑意写在眼底,随后勾勾手指,带着人往里面走,“今日可来巧了,魔界正在进行月祭,这是个接近魔君的好机会。”
“月祭?”
“你不知道?”长生看他,难以置信,“我当你和魔界很熟呢?”
将若闻言,心中不是滋味,他什么时候又和魔界扯上关系了?自己又没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在魔界当值,长生这猜想委实不合逻辑。
长生拍了拍他肩膀,解释道:“月祭是魔界最庄重的一个祭祀典礼,这个时间点上,几乎所有魔界人士都会聚集在幻月台,而后由十大长老选出的大祭司在幻月台跳‘逐照之舞’,上系魔君,下普万魔。”
将若脚下一顿,迟疑道:“你方才说……这是个接近魔君的好机会?”
“是啊。”
他面露不解,试探道:“扮演大祭司?”
长生一合掌,挑眉看他,“聪明!”
将若扶额,先不说他怎么能偷到大祭司来换,就那什么‘逐照之舞’,这个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要跳的,长生也不怕被人揭穿吗?
长生笑,“安啦,幻月台上的逐照之舞是要带面具的,没人能看出大祭司被掉包的。”
将若难以直视他,想了想才问道:“你去找魔君做什么?”
“他或许知道‘墓头回’是什么意思。”
“嗯。”将若颔首,蓦然又扯住他的袖子,一脸怪异,“为什么感觉你这么清楚魔界的事情?”
长生一脸平静,冷不防回身看他,高深莫测道:“因为……吾亦为魔。”
将若一愣,长生突然拍了他一掌,哈哈大笑,“逗你玩,看到那片彼岸花海了没?”
将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血海,长生道:“彼岸花海之中便藏着幻月台,你过去呆在那里,别让他们发现你是外来者就好,做好接应准备。”
将若再次仔细瞅着那花海,而身侧人已经消失不见。
幻月台三丈以外,密密麻麻站着蚂蚁一般的人,更有甚者还驾着坐骑浮在半空,只为亲眼目睹这一场盛世乐章。
云雾缭绕,数尺高的幻月台上,火柱嘶啦作响,云雾缭绕间藏着淡淡人影,不少人扭断的脖子往前瞅,将若十分庆幸自己站在了前面。
云雾散去,火光呼啦大盛,以墨玉铸建的幻月台上站着红衣华服的大祭司,风微微扬起破碎的彼岸花,焰火似的祭祀服上镶着繁复的金色古纹,银串流苏摇曳,带着巫山云雾样的神秘,月华流动,映着面具,让人不能看出那人的真正面容。
青黛色玉纱铺着扇面,扇骨白皙,被缓缓展开,幻月台上的人随着婆婆彼岸踩着步子,金色铭文浮动,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月中曼舞,步态飘逸。
折扇旋转,却始终不离那人手指,所有人近乎贪婪地看着台上人。
将若忽而眉头紧锁,一手按着心口位置,呢喃一句:“长生……”
他仿佛要将这个名字刻在心头,两世离合悲欢,他已经受够了。血液凝结,将若眼中血丝浸染,死死盯着幻月台上的人。
何以相逢,方能得寄此生。
逐照之舞毕,呼喊声夹杂着口哨声一浪又一浪地扑面而来,长生眯眼,在茫茫人海中看见了那一抹红色,却发现他面色痛苦,刚一皱眉,步子还未迈出,身侧就有一黑衣男子凑近。
长生又看了将若一眼,随后将折扇放在男子手上,同他去见魔君。
偌大的幻月台处很快便散了人,迢迢三千里星河下,众人酣畅淋漓,相互敬酒,有人迷糊之间抓着一人喝了几杯,突然晃着脑袋,惊奇道:“咦?大祭司不是去见魔君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问话的男子淡笑,手指勾着酒盏,笑道:“谁知道呢……”
彼岸花海间还留着一人,皎月此时也被埋没在云层中,繁华谢后的幻月台不减神秘,长生前来,果不其然便看见了将若。
“你方才不太对劲。”
“嗯?”将若仰头看他,道:“有吗?你看错了。”
长生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将他体内的毒告诉他,想了想,还是将人从地上带起,匆匆回了临都。
“你怎么了?”将若侧身看他,似乎刚从魔界出来,他就时而揉着眼睛,一路上都没停过。
“唔。”长生又抬手揉了揉,眼睛酸涩,“被焰火灼烧了。”
将若一愣,微微想起那幽暗的长乐玄清府,心中有所了然,解下手间的腕带,蒙住了他的眼睛,“你闭上眼,这段路我带你走。”
“唔。”长生也不抗拒,毕竟幻月台上的焰火太烈了,虽然尽量避免了。眼上的腕带还有一丝温热,长生手指摩挲了片刻,觉得这布料比九重天上的好多了。
将若用衣袖盖住了右手,往他面前一伸,道了句:“冒犯了。”
长生微微偏头,只听着他的声音,他是完全闭着眼的,因此也不知道将若要干什么,须臾,两手相握,隔着一层衣料,长生觉得他手心竟出了汗。
又不是第一次牵手,何况还隔着衣服,这孩子咋还紧张了?
长生蹙眉,一路上两人无言,过了许久,他才打了个哈欠,撇嘴向身侧人道:“你能不能别看我了?”
将若认真看着他的面容,脸不红心不跳,委屈道:“我没看你啊……”
长生:“……”
那就没看吧。
将若无声笑了笑,随即又道:“问出什么了吗?”
“关于墓头回啊?”长生蹭了蹭鼻尖,打着哈欠道:“那是一种古老的术法,可以用来召唤故去已久的灵魂。”
“故去已久不应该是入轮回了吗?”
“所以说啊……”长生皱着鼻,叹道:“都是骗人的,也不知谁竟相信这种东西,利用一城百姓做法。”
将若想,究竟是怎样的执念,才会想着把已入轮回的人再拽回来,这分明是报复。
长生似乎知他心中所想,一抬手就要拍他肩膀,却没找着位子,打了个偏,便讪讪一笑,道:“所以说这种人实在是……”
他话还未说完,突然眉头皱起,一把扯下了覆眼的腕带,冷声道:“死灵的味道。”
什么味道儿?
将若还没嗅到怪异,身侧人已经将腕带扔给了他,转身向暗道走。
弯曲的暗道幽深不见尽头,几个来回便到了天药祠附近,将若看着满地死尸,倒吸一口冷气。
而不远处,几缕幽魂飘荡在空中,一脸狞笑,长生抬手,符纸锁住幽魂。
“是被强行召回的灵魂?”
“看来是了。”长生俯身看了看几具死尸,眉心紧锁,“这些人原身已死,没办法回去了。”
“那怎么办?”将若看他。
“留给鬼差处理。”长生目光幽深,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去一趟天药祠,你看着这些家伙。”
天色渐暗,黝黑昏暗的天药祠内树着两座石像,那石像雕刻的甚是仁慈,可天际突然劈下一道紫电,便映得那石像有些狰狞。
长生看着那石像,突然一掌拍下,石像从中间碎裂,黑气环绕,长生神色一僵,只见那模糊的黑气不知从它的什么部位吐出一堆残肢残骸,他手掌一挥,低斥一声:“混账东西!”
那不知名的东西被他一连打了几下,立马不快,迅速膨胀起来,生生将天药祠撑散。
长生及时退了出去,眼看它就要逃离,袖中亡命追出,电光石火间,黑气招架不住‘亡命’一击,迅速灰飞烟灭,长生还未来得及召回那柄剑,腕间血绛珠突然掠出。
长生一愣,紧随其后,血腥味越发浓郁,十里长街已被染红,横尸遍野,而地狱之中,站着一人。
将若目光血红,半蹲在地,右手握着的,竟是那把亡命,剑身颤抖,仿佛要从他手中挣扎而出。
“将若……”
这声轻呼足够他回神,将若看着他,一步一踉跄,撑着亡命站在他面前,身子一软,倒在了长生怀中。
瞬息万变。
☆、逐照之舞(二)
作者有话要说: 有朋自远方来,非奸即盗
乌云密布,天雷滚滚,长生单手搂着将若,收回了血绛珠,并将昏迷不醒的人封印了进去。
浩浩荡荡一群天兵落在临都内,尊敬地道了句:“玄清神君。”
长生手掌微收,血绛珠缠绕。
九重天上,彩凤双飞,八角亭内的人招了招手,长生俯身,而后上前坐定。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半个时辰过后,天君一手打乱了棋盘,“长生,你可以你今日犯了大忌。”
“关乎魔界?”
天君偏头看他,又默默将棋子归篓,“你要记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君不计较你过往如何,但你若还是与前人纠缠,叫本君如何堵的住悠悠众口?”
长生颔首,“是我欠考虑了。”
天君幽幽叹了口气,对于他这种毫无意义的道歉实在是失望透顶,便摆了摆手,“回你的玄清府闭门思过,没有诏令,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那临都……”
“临都一案由他人接手,本君会给他们一个交待。”
于是长生便屁颠屁颠地滚回了长乐玄清府,闭门,接客。
微子清觉得甚是可惜,他就这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却偏偏不吃酒,造孽,造孽啊!
长生倒是一脸坦然地喝着茶,看着他发神经。
“那个,临都的事情你不管了?”
“那边的情况衍晔会随时告知我,倒是你,我如今是闭门谢客的,注意一下。”长生敲了敲石桌,一脸嫌弃。
“呵,我还不是担心你,临都那鬼地方都出事许久了,土地神都跑了个干净,你说你淌那浑水干啥?”微子清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知道幕后使者要做什么,竟会罔顾人命,杀害无辜百姓。”长生眉头一皱,微微摇头。
微子清安慰,一手扶着他肩膀,“我以为你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看开些,死生无常,每个角落都可能发生,谁又能想得到?”
“对于我来说尚可置之度外,可那些死去的人却不这样认为。”
微子清一时不知怎么说他,咬了咬牙,头脑胀疼,一仰头间突然发现廊柱处闪过一抹黑影,他立马拍案而起,怒火中烧,“长生,你居然偷人!”
长生背对着大殿,再加上将若醒来寻他,看到有客人在,唯恐给他惹了麻烦,匆匆又回到了后殿,所以长生这一转头什么也没看到,但他也知道微子清说的人是谁。
他无比头疼,也没打算隐瞒,道:“没偷。”
“哪家小娇娘?”
长生抿唇,抓了抓耳垂,低声道:“就你见到的那只狐狸。”
微子清风中凌乱,半晌才找回自己,难以置信道:“小祖宗诶,你还真带着她回来生崽子啊!”
长生慢条斯理地吹了一口茶浮沫,道:“那狐狸是公的。”
微子清瞬间被雷劈的外酥里嫩,惊悚地看着这位相处了千年久的好友,道:“你居然好这口!”
长生一口茶险些没喷死他,干咳了几声,起身送客,“他此番也受了伤,你没事就离开吧,我过去看看。”
面对长生无情地逐客令,微子清纵然心有不满也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对着他的背影狠狠地踹了两脚。
后殿,将若刚醒来,头还有些晕,就慵懒地坐在床上晃腿,门吱呀一声推开,他立马翻身坐起,脊梁骨笔直笔直地。
长生看出他的警惕,微微叹息,坐在了他身侧,替他把脉,“这里没什么外人,你紧张做甚?”
将若软了软身子,舔唇道:“你那位朋友……”
“他不会多嘴的。”长生收手,顺便取下他腕间一直缠绕的血绛珠,仰头看他,“临都那日的情形,你还记得多少?”
将若抿唇,挠了挠头,“那日我们分开后没多久,街道上就蹿出一个黑影,我跟了过去,随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恍惚之间似乎有一个人给了我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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