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排的同学,“……”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还是我。
他回答完方才的问题,屁股还没坐舒坦,“就靠近讲台这一组倒数第八排那个靠窗的同学请回答一下这个问题。”陆舟抽了抽鼻子,状似不经意般说道,“怎么又是你。”
第二排的同学,“……”
第20章 羁绊
陆舟醒来的时候,昏昏沉沉,四肢乏力。再这样待下去,不仅逃不出去,不用多久他也会活活饿死在这里。
他的处境犹如困兽一般难以挣脱,陆舟起身立即感到一阵眩晕,他踉跄走了几步,望着被钢管牢牢焊死的窗户还有那紧紧关闭的铁门,沉黑的墨眸里透着一片死寂。
陆舟走进卫生间里,将浴缸接满冷水,然后任由身子直直地落在里面,秋天的冷水真是凉彻心扉,水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陆舟终于觉得自己神智清醒了片刻。
他站起来身体一阵哆嗦。
真是冷呀。
陆舟目光凝视着那被铁管焊死的窗户一阵发愣,想去找一个能支撑的木棍看能不能将他们掰开。
他往床头处走去,想在柜子里翻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肚子传来的饥饿感越来越发强烈,陆舟似乎能感受到胃酸在里面翻山倒海。他迫切地想吃一点东西来果腹。
忽地脚下似乎踩到了一点硬邦邦的东西。“碰——”的一声听到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声音,陆舟还未做出反应之时身子就垂直地掉了下去。
过了许久,陆舟才站起来,他拍了拍沾了些灰的衣服,抬头往四处观望。这是一道极为狭仄的窄道,陆舟心中并非没有惊讶,更好奇辅佐真佑为何会在他的房里设有暗道,他一阵摸索前进,极为谨慎,大约走了半个小时,眼前忽然宽阔开朗,泛着淡淡的绿光。
他往前走了几步,里面是一间内室…又或者更像是一所研究室。
里面放置着大大小小的精密的仪器,还有一些装着绿色液体的瓶瓶罐罐,陆舟凑近了一些,这才看清里面装的什么。
他本来苍白的神色闪过一丝震惊,这是…死人的器官。
胰脏、肾之类的人体器官全部分好标签浸泡在这幽绿的粘液里,四周静谧无人,这诡谲的绿色在此时显得怪异无比,这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瓶罐在此刻看来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庄重且盛大的葬礼。
而陆舟的肚子却很不合时宜的叫了叫,他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此刻饿到了极点,而他的脑袋里竟然闪过想要吃掉摆放他面前的东西,陆舟咬破了嘴皮,晃着头继续往前走。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有多久,漆黑的地道里根本分不清白天黑夜。陆舟只感觉自己很累,很累,而这条一黑到底的路上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真是没有希望的前进呀。陆舟心里不禁自嘲道。
他的力气基本上也已经耗尽,陆舟右手扶着墙壁慢吞吞地挪移着步伐,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陆舟休息片刻之后又继续前进,弯着背像一个年迈老已弯勾驼背还颤身行走的老人。忽然他摸到一个类似铁盖之类的东西,手有些发抖,颤巍巍地用尽全力将那铁盖扒开,隐约有刺眼的光透过来扎的陆舟眼酸得很。
过了很久,他才爬了上去。这是一条他很陌生且空旷无比的小巷。
陆舟用手遮住眼像一条狗一样蜷缩在一旁,他现在实在是没有丝毫力气,乏力到他此时都没能够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快感。
秋天的风很冷,吹的他生疼,宛如刀子刮过般的疼。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衣服上黑一块白一块,皱皱巴巴的,看起来十分落魄,像极了流浪汉。
陆舟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有些暗沉,他找到一个较为干净的角落里,任由身子靠在墙上,在昏黄的路灯下,他那瘦削发白的侧脸在此时竟显得格外羸弱。
三四个小飞蛾在路灯上飞来飞去,偶尔有两三个人在陆舟面前匆忙走去,来来往往人不多。
陆舟心中在想着地道的事情,那地下室里的人体器官,他忽然想起有一段时期江城的乞丐人数骤减,难不成……都被用来解剖放置在那绿油油的粘液里?他正想着,猛然间有一个酒瓶重重地朝他面前摔来,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陆舟眉间一拧,狭长而又冷淡的眼睛注视着面前醉醺醺的男人。
“你他妈起开,这…这是老子的位置。”流浪汉带着浓烈的酒气身体摇摇晃晃地说道。
陆舟的目光转向另一边,默不作声地让开位置,正欲抬步离去却被来人一把拉住左手,“你这模样长的还不错,老子…”他打了个饱嗝,发红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的挑逗□□很明显,他身子左右晃动似乎站不住脚,但是攥住陆舟左手的力气却很大,“老子好久没开过荤……”
陆舟左手软绵绵的,使不出丝毫力气。
他太累了,累到身体被人牢牢地按在地下没有预兆一般,陆舟眼中忽地生出一股骇人的戾气,他手脚冰凉极为快速地拿起旁边被摔碎的玻璃碎片,狠毒地刺进男人的眼睛。
他用力地刺进去还搅动了一番,殷红的血液迸发出来甚至溅到陆舟的眼中,男人捂着眼睛痛苦地大喊大叫,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陆舟丢下手中的酒瓶渣,人影一闪就消失在这浓浓夜色中。
破旧且狭仄的巷子里,各种各样嘈杂声犹如山峦一般绵延不绝未曾停息。
一位看似十五岁的少年却安静的如同木雕泥塑一般,他嘴里含着手指坐在有很多泥泞的门槛上,他的衣服上很脏,旧的新的污垢大小混合在一起,甚至有一处都破了一个大洞,简直是比路边上的乞丐还要乞丐。
巷子里的地还没有铺上水泥,刚不久下过一场雨,街道上积着大大小小的水洼,凡是有人有过,裤管上必定会沾上星星点点的泥渍,无一幸免。
“汤白,大笨蛋,身体像根豆芽菜,脑袋瓜子转不快。”一群六七岁的孩子带着最为纯洁的笑颜,他们无所顾忌的哈哈大笑着嘴上念念有词。
孩子们反复唱着他们编的顺口溜,围着他打转,甚至有个孩子已经捡起旁边的石子朝他扔去,大的小的,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最初这个少年还是带着一脸的笑,后来渐渐地开始嚎啕大哭。
陆舟本来合上的眼睛又陡然间睁开。
真吵呀。
陆舟是逃了很久才逃到这条巷子来的,一路上捡着别人吃剩的饭菜,相比之前,还算不错。
等那群孩子走了之后,陆舟见他还是一脸撕心裂肺的哭喊,心里不由生起一股难以忍受的烦躁。
“你别哭了。”陆舟走了过去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冷声说道。
面前的少年眼中含着委屈,因为哭的太过用力而呼吸不畅,他听话地抿着嘴唇可是那抽泣的声音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还一顿一顿的。
“汤、白……听话。”少年的鼻尖微微泛红,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陆舟许久冷漠的脸倒是笑了一声,说道,“呦,还是个小结巴。”
汤白不懂他口中的那句小结巴是什么意思,眨巴了几下眼,乖巧地望着陆舟。
陆舟被他过于纯净的目光看的一阵怪异,头皮有些发麻。
这些天,陆舟一直待在这个吵闹的有些过分地小巷子里,比起往日沉寂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房间,这里反而能给他一些意外的安全感。
正值中午,汤白蹲在外面扒着饭,他吃饭极有秀气,半天的时间才扒了几小口。
那饭菜很一般,白菜青菜混炒的那种,看不到有那少油水,但是在陆舟没吃多少东西的情况下,却显得异常香气诱人。
陆舟余光往四处瞅了瞅。
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一把上前将他手中的饭菜抢了过来,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而汤白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视线聚集在陆舟身上,专心致志。
待陆舟快要吃完的时候,就见到汤白站起来脚底仿佛摸了油似的撒腿往屋内跑去,陆舟想,要是这个小结巴胆敢告诉别人,他定准不放过他。
他心里信誓旦旦且又阴暗地想着。
汤白跑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待他跑到陆舟的面前时,这才将手中的馒头递了过去。
陆舟眼神一滞。神情有些恍惚和难堪地盯着汤白,手中的饭碗不经意地掉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响,他像小偷一样落荒而逃的跑来了。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大耳光,陆舟,你究竟在做些什么?像条狗一样的抢食还是像个乞丐一样的乞讨。
陆舟这些天没出现在汤白的面前,不过他却偷偷地爬到一旁的树上观察他。
有时候汤白会盯着蚂蚁洞玩一整天,或者被他那个弟弟教读音节,不过汤白脑袋确实笨拙不堪,连续教了几天却还是没能记住一个。
陆舟发还现汤白最常干的事就是蹲在一旁发呆,有时候能呆一整天。
这一天,汤白又在那些树枝拨着蚂蚁洞,陆舟从树上跳了下来,说道,“小结巴。”
汤白瞧着从上面蹦下来的陆舟,惊奇地望着他,然后指了指那棵树,说道,“玩。”
他一说完就抬脚想爬到树上去,两只脚只顾着往上蹬,一直在原地打转,陆舟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助他一臂之力这才将汤白送了上去。
汤白坐在树上扭动着身子,踢着腿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动作有多危险,陆舟的视线一直牢牢锁在汤白身上,他正垂头准备坐在休息一会。
汤白屁股一滑一个不留神就从树上摔下来,陆舟根本来不及去接他。
他急忙忙跑过去,软声问道,“疼不疼。”
汤白眼里的碎光若隐若现,“疼。不、哭。”
陆舟不得不承认,汤白真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
自从汤白从树上摔下来,他就没敢再去爬树,甚至对于一些比较高的地方格外的害怕和不安。
那时,陆舟应该知道,汤白很怕疼。
陆舟很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他似乎和以前的那个陆舟与世隔绝,沉闷的,狡诈的,虚伪的,而只剩下一个可以陪伴汤白的陆舟。
然而好景不长。
上次那个醉酒男人找了过来,陆舟是有一些心慌的,他怕更多会伤害到汤白。
他现在太过弱小,根本就不足以抵挡那个男人的攻击。当那个醉酒男人使劲地抓住他的脑袋的时候往另一边拖着走的时候,陆舟朝着想要跑过来的汤白挥了挥手。
回去吧。
乖巧的小结巴。
汤白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迷茫的注视着他。
陆舟的右手被拼命的攥住,他的脑袋撞到墙上而顺着脸庞流出丝丝血迹,
汤白站立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终于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不见。
男人的殴打的拳头似雨一般沥沥淅淅地落下,眼睛被揍的生疼,陆舟脑袋扭向一边,恍惚之中仿佛看着傅臣的身影朝他走来。
他心中暗自嘲讽,看吧,又是梦。
据说人死后脑海里会像走马观花一样播放最幸福的那段回忆,陆舟怀念这些天的日子里,怀恋汤白,毕竟久久地处在黑暗的沼泽里,身陷淤泥,即使是这样,也会想去触碰光,而汤白不巧就是那唯一的光。
第21章 羁绊
三天后。
陆舟终于从昏昏沉沉之中醒了过来,抬头望着胳膊上输的营养液,门忽然被打开,傅臣手里提着一壶开水瓶正朝他走来。
“你先躺一会。”傅臣将开水兑温后递给他,然后替他把枕头抬高一点。
陆舟见到傅臣有种恍若隔世感觉,几年未见,他似乎也不如之前那般痞里痞气,眉间稳重了许多。
陆舟许是想到了什么,面色虚弱一笑,急急问道,许久没有说话的声线沙哑的如同指甲挂过黑板那样难听,“院长她…还好吗?”
傅臣听到他问起此时,身躯一僵,过了许久,终究不愿隐瞒下去,说道“柔姐姐,她自杀了。”
“她死的时候,怀着孩子。”
陆舟左手微微动了动。腰间那块被灼铁留下的痕迹似乎又开始痛又开始痒,他忽然陷入一种疯癫的状态胡乱作态。
傅臣重重地一把将他狠狠压制住。
他安静之后,没再吭声。
之后傅臣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递给他,“柔姐姐的桌子上留了一封信,我没看过,也不敢看,我只好留给你…而且辅佐真佑已经死了,你现在不会再是一个人。”
“你不见的这几年里我和柔姐姐一直在找你,联系警察也没有你的线索,直到柔姐姐死的那一天,我捡到袁术惊慌失措之后留下的日记本。”
“里面每一天每一页都提到你,都提到辅佐真佑这个名字,而透过这个日记本让我完完整整的知道了这些年你身在何处,你所作所为,你所忍受的一切。”
“陆舟,你原本就是那么冷傲的一个人。”傅臣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不忍再多说一句,他泛红的眼中闪着细碎的泪光和道不清的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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