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哭得凄惨,我们在边上看着也很不是滋味。
“回去吧,有宗族庇护,总比在外流浪强。”
“他们单独上路,我不放心。”
“这个我来想办法。”
温恒问道:“那这事该怎么办?没有线索,找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温恒说得对,我们需要线索,可就眼下看,我们连对方的行动路线都不清楚,就算想帮忙也帮不上。
我看向天权,他正在帮他们处理尸体。
兴许是同为狐狸的情谊,阿琳也很自觉地过去帮忙。
“先把尸体处理了吧。”
我要帮忙,但纯狐氏道我身份尊贵,不让我干。
真正身份尊贵的文曲星君都在那忙活,我不过一小神仙又怎能偷懒。
我道:“子民受难,我岂能旁观?”
天权道:“这里无需你帮忙,你和温恒君去找找这附近可有能洗澡的地方,再替他们找身新衣裳,还有笔和朱砂。”
天权使唤我的时候连头都不抬,就跟在使唤他宫里的仙娥似的。
纯狐氏看他那么使唤我,忙道:“怎能劳烦狐仙大人做这些。”
“无事无事,就按天权说的办。”
这附近都是山林,哪有天权说的这些东西,我还是拉着温恒御剑跑到镇上才找来了天权要的那些。
我大抵是对生死缺乏敬畏吧,等我和温恒回来,看到他们身上又是土又是血渍的,不由庆幸。
我给他们找了中原人的服饰,他们换上之后很不习惯。
我走到天权边上,问道:“你要朱砂做什么?画符?”
“画符。”
天权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朱砂中,用笔蘸取朱砂,在那个孩子胳膊上画下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符文,那动作精细得像是在作画。
“这符有何用处?”
“隐去内丹,关键时刻可以保他一命。”
“那你怎不给她画?”
“她是凡人。”
但天权还是给她也画了一个不同的符文,大抵也是保命用的吧。
天权提醒道:“回到宗族之前千万不能洗掉。”
“多谢大人。”
待他们走后,我笑着对天权说:“道长,要不你也给我们一人画一个保命符?”
我是开玩笑的,这符文画了未必用得上,就是用上了,真到危险时刻也未必挡得住。
天权拉过我的手,在我右手掌心画了一个小小的符文。
毫毛在掌心轻轻划过,有点痒。
我疑惑道:“这是什么符?”
“渡命符。”
“怎么个渡命法?”
他在自己掌心轻轻点了一下,我掌心的符文却消失不见了。
“用我的命换你的命。”
“你画这个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符文该怎么擦掉,只能用力搓着掌心。
“只要苏淮君好好活着,这符便没什么用处。”
“文公子。”秦吟看天权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心里也着急。
天权一笑,道:“我逗他的。苏淮君是九命狐狸,要我这一条命做什么。秦吟君不必担心。”
“你真是逗我的?”
“这渡命符若谁都能画,岂不乱套?”
“也是。”
阿琳在那看着那盒朱砂,用手指蘸了一点点在自己手背上,结果碰到朱砂的地方像被灼烧似的疼,她赶紧洗掉,但还是红了一大片。
“朱砂是用来辟邪的,你一小狐妖往自己手上点朱砂,不怕受伤么?”
“那个小孩也是狐妖,他怎就能画?”
“你也不看看是谁画的。”
我以前从没觉得天权这么厉害过,但下凡这段时间,我觉得他好像什么都会,什么都知道。
我笑嘻嘻地问道:“你能帮我们算算,那偷内丹的小贼往哪跑了么?”
天权为难道:“我不会帮你算的。这事不是你能管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插手。”
“盗内丹是大事,妖魔作乱会危害世人的。”
“上有神明,解救世人是他们的事,不是你。”
这不是一个神该说的话。上有神明,可天权就是神,解救世人是他的事,他不该阻止我。
温恒感到疑惑,小声问我道:“这个真能算出来么?”
算命这种事只能算个大概,自然不能算得这么细,但我怀疑天权下凡前早就看过司命的命格簿,不然他怎会说得这么绝对。
秦吟拱手道:“还请文公子指明方向。”
天权不语,拂袖离去。
“文公子怎么了?”
天权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我们有些无措。
我追了过去,问道:“天狐婆婆跟你说了什么?这不像你。”
“这件事一旦发生,天庭会派人下来处理。苏淮,你大可不必冒这个险。”他语气平淡,一如往常。
我自认为我是最懂天权的,他的一切举动都瞒不过我。
我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劫么?我怎不知算命连这事都能算得那么准。”
“你这性子,什么时候都能说笑。”
“我才不是说笑。你怕什么,左右有你在,我什么事都不会有,不是么?”
天权摇头道:“你忘了,婆婆不许我干涉这些事。你是真不怕这后果么?”
这眼前的路都没走好,我哪里管得了那些后果。何况连凡人都未必按着司命的命格簿子活,我想这些所谓的天命也未必是准的。
“星君,你的品阶可比婆婆高,何须听她的。”
“罢了罢了,真拿你这小狐狸没法子。但你得答应我,这往后的事都得听我的。”
天神大都有个毛病,他们总觉得自己能掌控全局,尤其是我们这位文曲星君,凡事都算得很准,所以更是如此。
不过我是很乐意听他的,他总是为我好的,不能坑骗我。
我点头答应,道:“那你愿意给我们指路了?”
“嗯。”
“你跟我说实话,你下凡前是不是给司命借过命格簿?”
大抵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犹豫过后才很勉强地承认了。
“我就知道。”我又问道,“那你是不是连那人是谁都知道了?”
“你可知,这算命先生替他人算命乃泄露天机,是有损阴德的事,故而我不能同你说。”
“你都是神仙了,这地府你是不用去的,还管这阴德阳德的做什么?”
“苏淮君是真嫌我活得太久,管你管得太多,巴不得要推我上诛仙台么?”
我怎就把这事忘了。
我笑道:“自是不能的。我最爱叫你管着了。”
天权没有立马告诉我们,他说他需要一点时间。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第二天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但他不让我过问。
他道那人会一路往扬州的方向去。
温恒是最在意的,那是他的家,他怎么也不想家乡发生祸事。
“我们骑马过去吧。兴许能在到扬州前将他抓住。”
阿琳嘟囔道:“我不会骑马。”
“让温恒带你。”
我看向天权,问道:“你会骑马么?不会的话我可以带你。”
而他只是摇头。
我们走了一路,却总是晚了一步。
这世上的种种,到底不是谁人能算得清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承认,这一章写得很牵强,强行转折。实在是因为不会写这种打怪之类的,从之前的章节也看得出,基本上打斗什么的都是几笔略过。也实在是不想强凑字数,最后选择直接拐入下文。小白心里苦。后面的某些内容是原先就有的备稿,大概会比这几章好一点吧。
第33章 第 33 章
我们到了扬州城,这是温恒的家乡。
温恒说要尽地主之谊,还请我们到他家中住下。
温恒的父亲是扬州刘知府,家中厢房也够我们住,秦吟没有反对。
温恒领着我们去刘府,刘府的仆人看见温恒,纷纷道:“二少爷,您可回来了。”
温恒道:“我爹娘在家中么?”
“在,我这就去通报。”
温恒对那仆人道:“顺便叫人备下几间客房。”
刘夫人听闻温恒回家,备了茶水在大厅里候着,想来刘夫人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儿子。
一进大厅,刘夫人便迎上前来,抓着温恒的肩膀,一脸心疼地说:“怎么瘦了?”
果然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
温恒不好意思,便推下刘夫人的手,扶刘夫人回到座上,边走边说:“娘,我哪有瘦,我这几年在蜀山过得可好了。”
刘大人看向我们,问道:“这几位是?”
温恒第一个介绍的便是我,他道:“这位是苏淮安,他是同我一块上蜀山的。这位是我们蜀山的大师兄秦吟。”
我同秦吟皆向刘知府、刘夫人行了个便礼。
温恒又指向天权和阿琳,道:“文公子和阿琳姑娘是我们在途中遇上的,这一路一直跟我们一起。”
阿琳活泼可爱,连叫人的时候也是甜甜的,刘夫人看了很是喜欢。
天权只是拱手道:“见过刘大人、刘夫人。”
打从到了扬州,天权就一直很安静,刘知府同我们说话的时候,他也只是静静地喝茶,从不搭腔。
我小声问道:“你今日怎这般安静?你是不想来刘府么?”
他道:“你想多了。我只是赶路累了。”
天权近来总是心事重重的,就连跟我在一块的时候也不爱说话,我变作狐狸给他抱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
我不知他是怎了,有时候我觉得他很奇怪,不大像我以前认识的天权。
他坐了一会儿,便向刘知府、刘夫人告辞,道:“文某忽感不适,先行告退。”
刘夫人叫家仆带天权去客房,还准备差人去请大夫,但天权却道不用,他歇一下便好。
我忙向众人告辞,追了过去。
我走在他身边,问道:“你怎么了?”
他淡淡道:“苏淮,我想回去了。”
凡间没有同他喝酒下棋的仙君,一路上也没有地方给他写字作画,他定觉得很无趣吧。
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让他留下,只好道:“那你何时回去?”
他沉思了片刻,道,“明日吧。”
我道:“那......不如再留几日吧?后日便是七夕了,你不想留下来看一看么?”
我们已经走到了客房,家仆躬身离去,四下无人。
天权道:“有何可看的?”
我关上了门,道:“凡间传言七月七是魁星的生辰,凡人会在当日拜魁星、求文运。你真的不想看看么?”
天权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更该回去了。免得宫中无人,这祈福的折子无人批。”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退下,便和衣而卧,晚上也没起来吃饭。
次日清晨,他准备离开,我们送他出城。
在城门前,他同我道:“我不在的时候,凡事你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大意。若是遇上了难事便吹奏无为,我会下来帮你的。”
我点了点头。
天权转身欲走,恰有一个身着玄色长衫的男子迎面走来,天权眉头一皱,眼神一直随着他,我也变得警惕起来了。
这个男子不是普通人,他身上有妖的气息,跟在他身后的随从眼神犀利,那是只妖,还是只妖法强大的妖。
那人看向天权,朝他微微点头,便直接略过了我,走向后头的温恒。
我看到温恒上前同他打招呼,温恒向他拱手道:“平松兄。”
没想到温恒竟与他相识。
“温恒贤弟。”那位公子道,“我听闻你去了蜀山,这是又要走?”
“哦,这倒不是。我是前来送别文公子的。”
那人看向我和天权,天权将扇一合,笑着向温恒走去,道:“我突然又不想走了。”
我跟天权都敛了一身仙气,应是不会被察觉到的。
那只妖看了我们几眼,又将目光转向温恒边上的阿琳。
阿琳也是妖,对同类的气息自然不陌生,她随即往温恒身后躲了躲。
“在下赵平松。两位公子器宇轩昂,一看便知非寻常人等。”
“承蒙赵公子谬赞。不过是装模作样,怎比得赵兄飒爽英姿。”
又是这些无趣的客套话。
我同天权道:“既然不走了,那我们便回去吧。”
秦吟虽不像我们能感知妖气,可他也察觉出不对劲,一行人里唯有温恒是不知情的。
我看那赵平松和温恒聊得颇为投机,像是旧识,不知该如何提醒他。
赵平松邀我们一同前去赵府,温恒自然是要去的。
温恒去了,阿琳也会跟着。我不放心温恒,也准备一起去。
赵平松的用意倒像是在天权身上,还特意问了天权一句:“文公子意下如何?”
天权笑道:“自是盛情难却。”
因而秦吟也跟着去了。
进赵府之前,天权拉住了阿琳,道:“跟在我身边。”
阿琳有些不开心地甩开天权的手,道:“不要。”
天权又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把阿琳变回狐狸,只能任由她。
我小声道:“光天化日之下,我谅赵平松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回头我和阿琳说说,让她多注意便是了。”
如果赵平松就是那个夺取妖兽内丹的人,那阿琳就危险了。
天权道:“不止阿琳,你也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天权不能插手凡人的事,因而很多事他不便明说,也不好做。
我点了点头,跟着进了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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