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为何?”天权想了想,道,“兴许是看你和阿琳处得太好了。没想到我的一个无心之举竟带来这么大的影响。”
温恒不解地看着天权,他和阿琳处得好与坏又与天权有何干?
天权笑道:“昔日我碍了他人缘分,今日总要做些什么偿还。只是刘夫人似乎还不知道你的意思,你可有想好要如何同她说?”
温恒摇头,他是个孝子,又怎会做忤逆刘夫人意愿的事。
“罢了,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该你们自己处理。”
天权看了一夜的折子,总算是在天亮前都批阅完了。
仙娥拿走折子的时候问道:“上神准备何时回去?”
天权只道:“快了。”
他走出院子,天还未亮,天权星仍依稀可见。
天权隐隐觉得事情的发展正朝着另一方向走去,他想着自己昨夜同温恒说的话,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这记着世人姻缘的三生石无人能改,可如今上面的名字却已不似当初。
第35章 第 35 章
我们没有主动去找赵平松的麻烦,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他跟温恒有交情,是结交多年的好友,要把温恒叫出去不是什么难事。
我不让阿琳跟过去,阿琳却非要跟,说什么温恒不知情,怕他有危险。
我觉得所有人里就属阿琳处境最危险了。
“你们要去哪?”
天权不许我们出门,他没那心思跟我们到处走。
我道:“阿琳要去找温恒。”
“她要去就让她去吧。你留下。”
“哼。”阿琳那小狐狸头也不回就走了。
“阿琳若是被老黑带走了怎么办?不行,我得跟过去。”
他不说话,就那么看着我。
我刚踏出院门,又讪讪走回来,道:“你也随我去吧。赵平松原就邀请了你,虽说你推掉了,但我听温恒说过,那家的戏是全扬州最好的,你若不去听听岂不可惜?”
“这戏只有同苏棕君看才是最好的,与他们一起看不过是糟蹋了。”
天权对二哥的评价还真是高。
我笑了笑,道:“谁说是同他们看了。你陪我看,可好?”
“你何时也喜欢看这些了?你是想去看着温恒君吧。我可不随你去,你要实在想去,那便去好了。”
他转身进了屋,也不管我了。
我掐指算了算,还是去找温恒吧。
我确实不会算这些,也就是摆个样子,看着煞有介事,但究竟要如何做其实心中早就有数,只是要个过程下决心罢了。
我没有同他们坐在一桌,自己拉着柳江和阿琳在另一桌喝着茶。
赵平松见我来了,天权却没来,也没多说一句话,继续端着他的茶碗,悠闲地看着戏。
我都怀疑是我们想多了,这个赵平松看着不过是个寻常公子哥。
柳江看戏看得认真,连茶水都没喝一口,更别说顾得了旁的。
老黑自己坐在门口,不知在张望什么。他突然起身,跑到赵平松耳语。
没多久,天权便从门口进来了。
他摇着扇,悠悠走进来,只同赵平松打了个招呼,也不到我这来,自己要了个座。
赵平松走到天权边上,问道:“赵某邀公子前来,公子道身体抱恙,拒绝了我。这会儿又来了。这是何意?”
“文某确实身体不适,奈何那几个孩子不听话,我得看着,免得他们惹祸。”
天权说的是我吧。
不待赵平松开口,天权便道:“温恒君还在等你,赵公子请吧。”
赵平松没有一丝不高兴,我觉得他的涵养可比我好多了。
我也起身往他那边去。
他瞥了我一眼,随手拿起桌上的茶碗,显然他不大想跟我说话。
“你不是说不随我来么?”
“我只是想知道这出戏值不值得请苏棕君来。”天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苏淮君回去看戏吧。”
我学着他的口吻,道:“这戏只有同天权君看才是最好的,与他人一起看不过是糟蹋了。”
“随你吧。”
老黑的视线一直盯紧阿琳,早知道就该让天权也给阿琳画上一个符,不过阿琳大抵不会接受吧。
天权见我不专心,无奈地笑了,他还是觉得看戏就该找二哥才是。
看完戏后,赵平松不死心,让温恒过来,说是要做东请我们吃饭,当然,主要还是为了请天权。
天权掩面咳了几声,无奈道:“实在是去不了。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
“文公子多次拒绝赵某的心意,是看不起赵某?”
“赵公子多虑了。等文某身体好了,还请赵公子到寒舍一聚。”
他又咳了几声,差点没站稳,可我看他的脸色好得很。
我扶他的时候,他不着痕迹地捏了我一下,十分刻意。
我琢磨着是他装不下去了。
“我们先回去了。”我给阿琳使眼色,她也还算识趣,没闹别扭。
“文公子好好的,怎就病了?”柳江单纯,还以为天权是真病了,小心地扶着天权。
天权收回手,清了下嗓子,道:“我没事。”
“这装病又是哪一招?”
“他让温恒君来请我,我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可我实在不想去,又不愿叫温恒君为难。思来想去,只有装病最方便。”
我开玩笑道:“你说我们这么麻烦,一边要盯着他,另一边还得找到内丹的下落。倒不如你就顺了他的心意与他好了,说不定还能劝他改邪归正。”
“你这算盘打得真好。就怕他还没来得及归正就把天揭了。”
柳江这么一听,立马反对道:“淮安,你怎能让文公子做这种事?那个赵平松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你这不是把文公子往火坑里推么?”
“苏淮的话你听一半信一半,不必当真。”
“罢了罢了。今天的戏不错,本仙君心情好,不同你计较。”
温恒没有回刘府,他算是彻底搬过来与我们同住了。
“你娘不留你了?”
“我大哥回来了,我就趁机溜了。”
“值得庆贺。”我一笑,将藏在身后的酒拿出来,道,“应该喝一杯。”
我给温恒倒了一杯,至于柳江,他不喝酒的,自己倒了杯茶水。
我们没告诉温恒关于赵平松的事,温恒心里一直没放下这事,还以为我们来了扬州之后懈怠了,不查了。
他问我道:“盗内丹的事你们查得怎么样了?怎都没听你们说起?”
我跟柳江对视了一眼,犹豫要不要跟他坦白。
温恒若知道了,还能这样坦然地面对赵平松么?
我们不想置温恒于危险之中,也担心赵平松得知自己暴露之后的行动。
好在眼下赵平松不会为难温恒。
“你们怎都不说话?”
“那个......天权说那么多内丹无法一次服用,需要时间适应,所以我们还在查那些内丹的下落。”
就是不知道秦吟到底找没找到那些内丹,还是说它们已经进了赵平松的肚子里了。
“那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么?”
“有。”我想到了一件事,倒是可以试试他们的底。
我道:“上回去月老庙,我听见远晴在给自己跟一个姓赵的公子求姻缘,似乎就是你认识的那位赵公子。我瞧着近日天气不错,不如邀他二人去泛舟,撮合撮合他们。”
我是真对不起远晴了,拿她说事。
我想着私下跟远晴通个气,谁知道她还真是喜欢赵平松的,听到这事高兴得不得了。
秦吟老说我不像蜀山弟子,我看收了远晴这么个姑娘家才是他做过最错误的事。
也不知当时是哪个弟子看上了远晴,怎就给她进了蜀山。
次日,温恒跟赵平松说了这事,赵平松问他道:“文公子也去么?”
温恒提醒道:“平松兄对文公子是否太上心了些?恐遭他人非议啊。”
赵平松没向温恒坦白,他道:“文公子一看便是人中龙凤,若不能与他结交,实在可惜。”
可赵平松看天权的眼神分明跟阿琳看温恒的眼神一个样,那种喜欢毫不掩饰,也就温恒傻傻地信了他的话。
“我想他是不会去的。他近来病得厉害,连房门都很少出。”
其实是因为天权觉得温恒住在苏宅,这谎要圆起来费工夫,所以干脆就不出门了,省得撞见温恒。
“请大夫了么?”
“说是请过了。”
“那便好。”赵平松道,“这游湖的事就暂且放下吧。我想到府上探望文公子,不知可否?”
赵平松这请求提得突然,也没提前同天权知会一声就来了,结果温恒去请天权的时候,天权连声都不哼一下。
温恒以为他歇着,就让赵平松明日再来。
我当时就在天权屋里跟他下棋,瞧他那不在意的样子,真把温恒当透明的了。
“你对赵平松这样也就算了,怎对温恒也如此?”
“怎了,心疼了?”他说着话,但注意力全在棋盘上,还吃了我一子。
“我日后若真同温恒好了,你可要对他客气些,给我留些面子。”
“记着了。”
只是这事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晚饭的时候温恒向天权说了这事,天权也只能应了。
赵平松来的时候,天权还很装模作样地说:“昨日让赵公子白走了一遭,实在是过意不去。”
“是赵某考虑不周,太过唐突了。不知文公子身子好些了么?”
“好多了。”
天权喝了口茶,看了我一眼,微微扬起嘴角,对赵平松道:“我听他们说这几日要去游湖泛舟,不如明晚我请赵公子一起,算是赔礼了。”
天权还真是挑了个好日子,竟在鬼门关大开的时候邀别人去游湖,真不知他是无心之举还是有意为之。
我记得中元节夜里凡人是不出门的,便看着赵平松,想他会如何应答。
他也很犹豫,随后笑道:“文公子亲自邀请,赵某哪有不去的理。”
“赵公子肯赏脸那是再好不过了。”
天权没留赵平松吃饭,温恒不知天权是何意,送走了赵平松后便回来问天权:“明日是中元节,百鬼尽出,文公子这个时候去游湖,是否不大妥当?”
“有你们蜀山弟子在场,别说只是几个小鬼了,就是恶鬼来了又有何惧?”
天权把柳江叫过去,嘱咐道:“明晚你和阿琳留下。”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阿琳能听你的?那小狐狸可连我的话都不听。”
天权摇着他的折扇,悠悠道:“这事难得倒我们苏淮君么?”
看来我只能把阿琳强留下了。
我随天权去了他屋里,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不想去么,怎还主动邀约?”
“你没听温恒君说么,我不去,他也不去。你那点小心思柳江早同我说了,我就当是去收水鬼了。”
只是这样的话,我就不知该不该叫上远晴了。
第36章 第 36 章
鬼节这么个不吉利的日子,根本没有船家愿意带我们游湖。
天权让土地找了一木舟,看那意思是要叫我们自己掌船,左右不用他动手的。
远晴说是要来,无奈被家人留住了。
不过这对我们而言却是好事,否则她看见心爱的赵公子出了事铁定是要去救人的。
我看着街上游荡的鬼魂,侧身给他们让路。
温恒见我那样,不解道:“你在做什么?”温恒看不见鬼。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道:“没有没有,我就是看看。”
中元节这天,那些孤魂野鬼会顺着灯火的指引走向黄泉,过奈何桥。
我们提着灯,在他们眼里就像个引路人,他们看着我们,还有几个直接跟在我们身后。
我眼见一个鬼魂迎面走来,就快同天权撞上了,立马伸手拉住天权。
“怎了?”
我挨到他耳边,小声道:“当心那些鬼魂夺舍。”
“多是些上来接受家人供奉的鬼魂,怎有胆子要夺我的舍。”
我们这位文曲星定是没见过真正的恶鬼夺舍的场面,怎就能这么放心?
赵平松和老黑早就在那等着了,他早就料想会是这样的情况,直接让老黑站到船尾掌船。
老黑刚将船划离岸边,天权便道:“逆着水灯的方向走吧,可别往黄泉去了。”
水面上飘着水灯,在凡人眼里看着是美,在我眼里,每盏灯后都是一个游魂,毫无美感,倒有几分阴冷。就连我们船边也聚了好几个游魂。
我把灯吹灭了,那几只鬼魂也撒了手往别处去了。
温恒以为有鬼,吓了一跳。
不过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有鬼。
“我还是第一次在中元节游湖,果真不同。”
天权站在船头,手执紫竹箫,悠悠吹起。
这曲子压抑而沉重,倒像是为了应景,只有我知道天权是在驱散无辜亡魂,顺便招惹那些恶鬼,好让它们来掀我们的船底。
赵平松这会儿八成觉得这位文公子的兴致难以捉摸吧。
一曲奏毕,天权坐回我边上,耳语道:“一会你顾好温恒君便可。”
“文公子方才吹的是何曲?赵某见识浅薄,从未听过这样的曲子。”
“是家乡祭祀时哼唱的调子,没有名字。”
这是二哥不知打哪学来的跟鬼打交道的曲子,后来又教给了天权。
云遮桂月,湖上的水灯也灭了好几盏。
我们的船刚从桥洞下通过,突然晃了一下,有只水鬼把手搭在了船上,它是想拉个人做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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