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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盯着他, 半晌摇摇头，“没关系，是我一时没转过来而已。”
再说日后要是生意做大，一些必要的排场还是该有的，更何况现在这人现在的身份，可不能让别小瞧了去，咱可不是穷举人。
想到这方言顿时释然，“苏老那离咱们这远不？要不你也眯一会吧。”
张继刚想摇头，可看到方言脸带关心顿时就点点头，然后往他那边一靠，头枕在他肩上了。
“那我眯一下。”
“嗯。”方言不疑有他，还顺势挪动了一下姿势，好让他枕得更舒服点。毕竟早上他可是枕着人家睡了一路呢。
本来他还做好了要麻半边身子的准备，结果车子走了没多久就停下了，听到外头伙计提醒的声音，他还愣了一下呢。
最后还是张继淡定坐起身，让伙计上前去叫门，再很自然地拉着他下车站在车旁等候，直到里边人出来听了他们的身份，赶紧领着他们进门，方言几乎全程都有点懵。
当那扇有些厚重的大门在身后关上发出略沉重的声音，才把方言给拉回神。
略责怪地斜眼身边的人，可惜接收到视线的某人依然淡定回他温柔一笑，方言暗暗磨牙，打算暂时不与他计较。
因为正厅到了。
和他们村里的房屋格局不同，苏家的园子更像四合院，只是面积没那么大。当然，后面的格局方言也是没见到不清楚，只是按着大门进来到正厅的些许格局判定而已。
苏老夫子方言也跟着见过几次，是个既严肃又和蔼的老人。严肃是对张继他们这些读书人，要求很是严格，若是一个不好还会有打手心的惩罚，为此张毅才会见苏夫子如老鼠见了猫，每次说要来拜见夫子时都是百般找借口。
想到早上张毅为了能跟来而主动闹着说也想念苏老的样子，方言一个没忍住想笑，赶紧低头去。
“哈哈，原来是你们来了，快进来。”苏老夫子瞧见他们，严肃的神情顿时破功。
对于其他人一般就是一个慈祥的老人。
他旁边的苏老夫人同样也是笑眯眯的，连连摆手示意方言上前去，拉着方言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会怜惜地说：“瞧瞧，又瘦了。来来来，别站着，快坐下。”说完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
“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好好休息吃饭，看看看看，一个个的都瘦了好多。”
苏老爷子看看方言跟着点点头，可当转向张继之后神色为之一变，“读书不辛苦点怎么行？别以为考上了个举人就开始狂妄自大，满朝你这样的那是多如过江之鲫。”
“是，师傅。”张继忙恭谨回答，“弟子自会再接再厉，绝不轻狂。不辜负师傅的教诲。”
“嗯。”苏老爷子满意地抚着胡须颔首，神色又变得稍微缓和，打了棒子开始给点枣子，“不过这次考得还算不错，这次顾大人和老夫有些交情，你这次写的文章我也看了，还算差强人意吧……”
“行了，老爷。”刚夸了一句又忍不住开始习惯性地批评，结果却被老夫人给打断了。
苏老夫人瞪了苏老一眼，看着张继同样慈爱，“继儿，今儿别听你师傅的，他就这老毛病，天天盼着你来呢，一来了吧又死要面子一个劲唠叨，依我看呐，这哪天要是继儿和言儿烦了不上门，看你还叨叨什么！”
“你……妇人懂什么？”苏老爷子被老夫人这一顿抢白戳破，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但也只色厉内茬地嘟囔一句。
和他夫妻大半辈子的苏老夫人对此可是一点都不以为意，只顾着吩咐吓人送上点心茶水，张继方言纷纷低头忍住笑，不敢在这时候忤逆她的话。
没看就是苏老爷子都不敢这时候呛声吗~
苏老爷子扮严肃再次失败，他不是没瞧出张继两人偷笑，而是此刻两人有夫人护着，他也不好拂了夫人的面，于是冷脸再难撑下去，但也一时没有好脸色就是了。
又见夫人老无视他，只好频频向弟子运气了。
方言看着好笑，想想也不好再逗，于是笑着说道：“师傅您老别生气，这次我们来带了些继哥之前特地给您留下的茶叶，还有我们自酿的酒水给您和师娘尝尝。”
苏老一听顿时眼一亮，“哦？”转头目光炯炯看着张继，“哪儿？快拿来老夫瞧瞧。”说着扭头去让管家下去把东西拿上来，管家连忙答应然后小跑着下去了。
张继笑着接过话，“是的，师傅。是言儿新弄出来的，味儿挺不错，也能补身，师傅和师娘都可以多喝点。”
本来还想训斥几句老爷的苏老夫人，听到这不禁也起了些兴趣，也就没有阻止苏老爷子了。
“如此的话我倒是也想尝尝这到底是什么酒了。”
“继儿他们拿来的定是不错。”苏老爷子看着他夫人道，所以你也别老是限制我对喝两口了，听到没？那可是补身酒。
苏老夫人睨了苏老爷子一眼，没说话，倒是问起了方言蚕丝的情况，以及那个茶是否有新茶了。
“新茶正在制。”方言笑着回答，抬手抚顺了一下耳边的头发掩盖住那点点心虚，早上起来时蚕宝忽然闹起了别扭，今天一天还没见说过话呢。
“这段时间会有一批蚕缠茧，过些时候会出新的丝来，到时我让继哥给师傅师娘送些过来，给师哥嫂子也做身衣裳。”
苏老夫人还没说话，苏老爷却先板起脸来拒绝了，“怎能如此浪费！夫人，孩子辛苦才弄出点东西来，你可不能收。”
苏老夫人也连连点头，“老爷，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着转向方言欣慰地拍着他的手，道：“孩子，师娘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孝顺你们师傅，可咱们不缺这些，就不必浪费在咱们身上了，留着多卖些银子，啊~”
方言张继对视一眼，正想再说，这时管家正好亲自捧着托盘进来了，两人只得停下。
“老爷夫人，东西拿来了。”
“快快，快满上。”
结果苏老夫人比苏老爷子还心急，抢先出声催促管家拿过来。
苏老爷子：“……”
管家不敢怠慢，急忙一次给众人倒上。
苏家的酒盏正好是白色的，所以当透亮的红色酒水注入其中，很是吸引人眼球。
苏老夫人满面惊讶，如同当初村里那些人一样，看着杯里的液体很是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酒啊？”
眼色让人和以往见过的都不同，可是确实有酒香味，应该不假。
和迟迟不敢端起酒杯的苏老夫人不同，苏老爷子很干脆，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咂咂嘴，尔后又是一口。
苏老夫人和管家阻拦都没来得及就已经一杯下肚了。
虽然对张继方言带来的东西很信任，可是看着这样的酒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苏老夫人和管家都是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苏老看，隐隐有马上就冲上去救人的架势。
没看老爷子已经不动了好一会了吗。
终于在两人快忍不住行动时，老爷子啪一下放下酒杯，伸手在张继肩膀上拍了几下，“好！好酒！”红光满面地正要叫管家继续倒酒。
苏老夫人顿时松了口气，可下一秒火气就上来了，刷一下抢过管家手里的酒坛，放在了自己的这边，远离苏老爷子的位置。
“喝喝喝，就知道喝！孩子们辛苦带来的，饭菜都没吃一口，你一句话不说倒先只顾着喝了！”
管家一看情势不对，忙悄悄后退出了门，招来丫头让她赶紧去跟厨房的说一声快些备饭食。
这边苏老爷子也是立马怂了，举着杯子尴尬地笑了一下，默默放下杯子然后冲站在门口的管家示意。
管家连忙说已经让人去准备了，苏老爷子回头看着张继方言两人，略别扭地板着脸道：“今儿就在家里吃了饭吧，难得你们来一趟，你们师娘可是老念着呢。”
“是，师傅师娘。”张继方言齐声回答。
苏老爷子咳了一声，背着手站起身，又道：“那继儿你且随老夫去书房，考考你最近学的，言哥儿就陪陪你师娘说说话？”
“是。”
张继应了一声拍拍方言的肩，然后跟着起身跟随在苏老爷子身后，去了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接着去第二弹~
第55章
张继苏老爷子一前一后进了书房, 下人很快送上热茶, 张继等苏老入座上前去给他斟一杯茶, 这才跟着坐下。
苏老喝了口热茶，放下茶盏面色严肃，“听说你拒了顾大人给你的举荐？”
“是。彭县离咱们这太远了, 因此我给拒了。”张继同样面色肃穆，回答得却不慌不忙，“师傅可是觉得不妥？”
苏老爷子抬眼睨了他一眼不语，半晌才又说话：“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张继没多迟疑, 当下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显然是他早已想好了的。
苏老爷子一直安静听着没有出声打断, 只是面色一直很沉静, 让张继一时半会看不出他是否赞成。
“舍近求远, 这就是你的决定？”
“是。”张继依然坦然回答, “弟子志不在朝堂, 只不过……”
“只不过为的一个情字。”苏老爷子冷冷接口。
张继闭嘴，片刻后忽然起身朝他行了个礼, “是张继让师傅您失望了。”
苏老爷子沉沉看着他半晌，忽而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老夫也老了，哪管得了你们这些后生？也罢，你能遇上言哥儿也是你此生的福气, 好好对他。”
“我会的。”
苏老爷子再次摆手，“行了坐下吧，若是让你师娘瞧见你这样，又该说老夫的不是了。”
张继不禁一乐，忙依言坐下，苏老爷子也是摇头失笑，慢慢地又微微收起笑容恢复严肃，“你且等等吧，师傅代你探探消息。”
“谢师傅。”张继笑了，“家里还有些桑葚酒，师傅若喜欢，下次我让人再送些来。不过师傅也不宜多饮。”
“那是叫桑葚酒？”
“对，是家里养蚕的桑树果子制成的，我们就叫桑葚酒。”
“倒也贴合。”苏老爷子点点头，忽而沉吟道，“你们这酒可还有？”
“如今的不多，不过今年的桑树挂果会更多。”
“那好，你们回去先匀点来，老夫也给几位老友尝尝，好酒不该埋没。”
闻言，张继心念一动，再看看老爷子，忙再次起身感激行礼，言回去就把酒送来。
苏老爷子顿时满意了，不愧是他一直看好的，一点就通。于是话题一转转到学问上来，好在张继回来也一直都有看书写文，因此倒也都答得上来。
书房里一问一答间，下人们没有叫唤不会进去打扰，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有些暗淡下来。
而这边方言就一直陪着苏老夫人说话，讲些蚕有关的或者他在养蚕时发生的一些趣事，倒也把老夫人逗得笑声阵阵，而老夫人也在他不经意间引出的话题，把镇上的佟家说了些给他，也是收获不少。
“你这孩子，心眼倒不少啊。”苏老夫人点着他的额头笑骂一句。
方言摸着额头冲她笑出半边酒窝，直把老人家看得无奈，“你和继儿真不愧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心贼门清。之前我还老担心你们两年纪小被人欺负，现在呐――”
“难道现在您就不心疼我们了吗？”
“……哈哈，瞧瞧，瞧瞧你这张嘴哟。”苏老夫人再次乐了，“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和你们师傅就放心了，放心，还有我们呢，不会让你们受了委屈的。”
“谢谢师娘。”这声谢方言说得真心诚意。
世上还是好人多的，就如一直待他们很好的花家母子，还有小叔小婶他们，就是现在张继这位只是当初有幸得以教导的夫子，也俨然把张继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他也因为爱屋及乌得两为老人的喜爱。
苏老夫人笑了一会忽而又道：“言儿你不会是也想开布莊吧？”想着张家如今的情况，就觉得这事准是了，不禁就上了心。
方言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但面对这位真心关心他们的老人，他没有否认，“是有这打算。师娘你也知道，我现在做的什么，那毕竟不是普通的布料，而且我也只打算只养现在这些，往后还要扩大，因此产量肯定会提高，虽然自产自销这样一来要费力些，但是这样一来我也更能安心，而不怕被人欺了去，当然，将来若是遇到合适的商家也可以直接让他们贩卖布料，我们就主生产。”
苏老夫人慢慢地神情也变得严肃，待听完，点点头，“我了解了，有什么困难就直接说，我和你们师傅不行还有你们师兄们在呢。”
“谢谢。”
“傻孩子，一家人有什么好谢的。”
方言听了忽然眼珠转了转，略神秘兮兮地问：“师娘，咱家二师兄是不是也是做生意的？”
苏老夫人一怔，一时没明白他怎么忽然转到这个来，点点头：“嗯，去了北边还没回来呢。”说到这，再看方言那如偷腥了的猫的笑，脑子顿时一清明白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指冲他直点点，却没赞成。
“你们二哥的商队走得太远，你们家的料子可经不起长途跋涉，损失太大。”
方言脑子一转就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帮带着去贩卖，损失不是她二儿子，而直接是他们。这显然就不是如他说的那样合作关系。
“师娘，刚不是还说一家人的吗？怎么您反而先见外了？”
苏老夫人顿时又无奈了，略头疼就怕他又开始缠，忙开口投降：“行行~这事还是等你们二哥回来了再说，天色不早了，先吃了饭再说，翠儿，去厨房看看饭菜好了吗？让人赶紧摆饭。”
“是，老夫人。”
由于张继病好后，这几年也不时会来苏家拜访，后来方言偶尔也跟着一起，因此和苏家人上下倒也熟识了，所以这次晚饭，苏家除了两位老人外，其他人也都没有顾忌坐一桌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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