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门三教之所以千百年来至高至崇,还不是因为有鸿钧撑腰,鸿钧虽是圣人,却也是绝对权威的代表,凌驾于其他圣人之上。但如果接引和准提能够培养出第八位圣人,真正六根清净、无俗念、无欲求,忘却自我,只遵天数……只要这圣人是出在西方,何愁不能与鸿钧比肩!
届时信仰西倾,西方自然大盛,有这般光明存在坐镇,便是他和接引曾做引人诟病之举,也干系不到西方大运上了。
他俩于是就选定了那生了灵智的六根清净竹。
但那臭小子实在太滑,准提一边追着他跑,一边寻找成圣的机缘引子,可谓焦头烂额。
这不刚得了忘川之水,还差一味能引人断念断欲之物,玉藻就送上门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殷商时期,印度正值吠陀时代。传言妲己逃离商朝,便去了印度,作为华阳天嫁给了宾头沙罗,后被赶出宫廷。
第91章
“商之将亡既是天命,玉藻自知强求不来, 尽人事罢了。我并非求圣人助我灭周, 而是想求一道保命符, 如若王朝倾塌……”
准提闻言笑道:“我理解道友所思,你如此招待贫道, 贫道合该报答。你本就是奉了娲皇之命下凡,日后若阐教之人要拿你,我自会护你元神, 将你暗中送往西方保命。西方虽灵气不比中原, 却也有无数吠陀信众, 道友修行无碍的。”
玉藻却道:“我并非求为自己求保命符。”
准提愣了一瞬,表情古怪起来:“道友莫非是……”
玉藻知道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 要同圣人做交易, 非得付出些东西不可, 遂拿出了仅剩的一瓶帝台之浆, 献与准提:“我身无长物,唯此宝多得圣人青睐。既然是求保命, 身外之物也不必挂念, 若准提教主肯相助, 自无偿将它奉与西方奠基。”
准提大喜过望,忙将他迎起,“好说好说, 道友一片诚心,为我西方献宝, 他日定得善果。”
这帝台之浆正是他缺的那味引子,西方圣主得道的机缘已备,只消他们将那小竹儿寻来,将此物予他成就道果,待他成圣之时看破执念,自会感念他和师兄助他成圣之恩。
准提和玉藻各得所需,心满意足,两相欢喜不提。
*
太玑跑了一趟火云宫,旁敲侧击问了轩辕些细节,谨记师父的叮嘱,不敢打听得太明目张胆,不过这一遭下来,也确实有些收获。
轩辕应是接触了什么承载天机之物,所以太玑起他许多细节问题时,他都表现得很有把握,仿佛一早就知道人皇的宿命一般。
这三界之中,能有办法窥得天机的东西,不过寥寥两件罢了,一是他师父的造化玉牒,一是伏羲的易数八卦。
但若是造化玉牒,师父没必要在他面前藏着掖着、小心谨慎;而先天八卦……就上次自个儿挨雷劈那个阵势,若真被谁参悟了玄机,天道不可能没有动静。
所以定有他尚未了解到的第三件物事,藏在天道无法查探的某个角落。
这件东西,一定对他非常重要。
眼下太玑全无头绪,不知该往何处去寻,便暂时回到昆仑,走一步看一步。
他离开玉虚宫这段时间,广成子和赤精子将他那堆福禄宝箱开了,捡了被妲己追杀的殷洪和殷郊二人回来。清虚见几位师兄一个个都有了徒弟,怂恿黄龙和慈航不成,心中颇为赌气,索性自己下山去学道行师兄自力更生。
刚踏祥云出去,被个三岁小儿顶上杀气冲入云霄,阻了云路,他细细看去,见那小不点相貌清奇,乃是大贵之相,就一不做二不休拐了他上山,正是后来的黄天化。
他这小徒弟性烈如火,又逗又傻,炸毛起来可爱得很,清虚颇为喜欢,时常逗弄他取乐。
后来太乙那小徒弟又惹了事,七岁的时候在河里洗澡,不知法宝厉害,搅得龙宫不得安宁。夜叉一出海就去骂他,没揍成,反被哪吒打死了;紧接着敖丙也来问话,却是见了哪吒的长相拔腿就跑,神神叨叨的,一脸后怕。
哪吒不明所以,本想拿混天绫缚住他问个清楚,没想到打出了他本相。他也不知龙君高贵,只觉龙是稀罕动物,索性抽了龙筋给李靖当束甲。
事后太玑好奇问起,哪吒是这么说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反正一瞧见那三太子的脸,就觉得他特别欠打,没忍住手痒就打了,谁料想还没打他,他自己就吓死了。横竖一条龙,全身是宝,白白扔在那里不是浪费么,我才抽他筋的。”
这一遭却捅了大篓子,龙王震怒,要上天庭告状,太乙便给哪吒出了馊主意,给他上了一道隐身符,让这小魔王拦了龙王,将龙王胖揍了一顿。
龙王拿哪吒没办法,便冲李靖发脾气,还约了四海龙王找玉帝讨说法,请了旨要拿李靖。
哪吒虽顽劣,却性格刚硬,一人做事一人当,生生剔骨剜肉,还了父母生身恩德,自戕还罪,才令龙王止怒。
太乙心疼地不得了,本助他在人间塑了个金身,受香火凝形,快要功成之时又被他那父亲李靖打碎的彻底,只好费了些功夫给他造了个莲花化身,这才让他顺了天命,能接着做伐纣先锋。
一来二去十数载,等太玑从火云宫回到玉虚宫的时候,二代弟子们个个都出落得挺拔俊秀了,封神之战也拉开序幕。
太玑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便上了一趟八景宫,问大师兄py交易讨了些九阳修髓丹,以备计划。
老君答应地倒是爽快,不过却是提了提那定海珠的事,“师弟近些年做事愈发圆满了,你如此卖力帮我寻宝,叫我这做师兄的哪好拒绝你!金丹虽然难做,却也算不得稀罕,只是耗费炼制时日。你若要问我再多要几颗,却是真没有了。”
太玑听得奇怪,疑惑道:“什么寻宝?”
老君微微怔住,挑眉道:“我知晓当日盗宝之人并非师弟,不过那小贼偷了东西便罢,如今居然还明目张胆的在下界使唤,真当我随性惯了,诸事不理。师弟肯帮我出头,不正是为了今日顺利求丹?”
太玑茫然眨了眨眼:“师兄……我好像有点听不懂。”
老君顿了顿,意识到太玑并未在装傻,疑了一声道:“慢着,那陆压……不是你让他去收拾赵公明的?”
太玑这才知道误会生在何处,皱眉道:“陆压不是在西昆仑准备应劫吗?”
陆压过了巫妖和人巫两个量劫,已然年满十八岁,天道看他不顺眼,要给他使些绊子,他明明答应了自个儿在西昆仑好生闭关修炼争取斩却第二尸的,却此刻下山做什么!
老君讷了半晌,哭笑不得:“你俩整日同进同出,先前你遭天罚之时他也是……”他忽觉自己失言,连忙改了口:“……我还当这次他也是你授意才如此为之的。”
太玑稍一思索,便大概知道了缘由,没好气道:“他定是听说我在赵公明那里碰了几次壁,又给他背了几百年的黑锅,那赵公明下了山参与封神,他便也跟着追去了!”
这一点儿都不知道惜命的大猪蹄子!
说好的陪他一起走修行之路呢!要是命都没了,还一起走个铲铲哦!
以陆压的本事,自然是不惧赵公明,但太玑明知天道要借封神之劫拿他开刀,这人还专往刀口上送,怎能让他不心急。
他匆匆拜别了老君,直接神行赶往下界。
却说玉藻在朝歌同帝辛纠缠,把朝政搅得乌烟瘴气,他瞧得出帝辛想制衡谁、想对付谁,便代他将那些眼中钉逐个打压除掉。但西周存有反心已久,早就在拉拢原先亲商的势力,策反亲周,这一通整治下来,大商难免伤筋动骨,颇为难治。
好不容易熬死了姬昌那老家伙,又反了个黄飞虎;叫魔家四将去收拾西岐叛逆,反被对方灭了干净。帝辛深觉手下得力之将愈发捉襟见肘,遂命闻太师去征西岐。
闻仲领兵多年,经验老道,又有申公豹相助,劝了不少截教弟子助阵,摆下个十绝阵,甚是厉害,困了西周大军许久。即便玉虚宫弟子纷纷下山破阵,也拖到现在未得破。
那赵公明也在其中,这些年他炼化二十四颗定海珠,修为进境一日千里,依靠道行和厉害法宝无往不利。他见截教金鳌岛十仙被杀了六个,还被挂在敌营幡上羞辱,气得三尸暴跳,便一气儿将阐教二代弟子们都收拾了一通。
二代弟子们奈何不得他,便让燃灯出面,熟料赵公明又找他那三位妹子借来了金蛟剪,凶利非常,就连燃灯的坐骑也让他给剪成了两截儿。
陆压正是此时不声不响地到了周营,只干事,不废话,对上赵公明也只挑明了同他讲:“道友昔日在玄都欠了因果,身上背了血债,还教我家少爷平白背了好几百年的黑锅。令师百般叮嘱要你们不要下山,你明知自己在那封神榜上,却主动送上门来,便莫怪我助你升天了。”
赵公明哪里认得他,唯陆压口中所言桩桩件件,都是在指玄都宝会和太玑一事,炎帝那小女儿丧生东海他也有所耳闻,猜到陆压是来算账,不清楚他底细,心中惊疑不定,强自骂道:“哪里来的小子,满口胡言不知天高地厚!我在三仙岛闭关修行多年,岂是你说绝命就能绝的?”
言罢就提鞭来打他,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光彩的事,在诸位师兄弟面前落了他面子。
陆压躲得轻巧,本想直接拿斩仙飞刀结果了他,却见赵公明目中阴沉,三两下祭出金蛟剪来,竟是要直接灭口伤他性命。
那金蛟剪是三界威力仅在雷公鞭之下的宝贝,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得道圣人,若无防备之下也得被剪成两段。陆压匆匆化了长虹躲开金蛟剪,见赵公明非但没有丝毫悔改之意,还想掩饰罪行,更觉太玑这些年替他背锅憋闷,便不想轻易一飞刀便宜了他了。
他安然回了周营,教姜子牙钉头七箭书,将赵公明名字录在草人上,一日拜三回,拜得赵公明心如火发,意似油煎,神魂恍惚,直拜二十一日才送他全然断气,元神朝封神台飞去,算是帮因他掉包定海珠而死的女娃报了仇。
这一出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周营的二代弟子们也实在没几人清楚陆压的来历,陆压功成身退,毫不拖泥带水得手便走,心里头小有自得,觉得暗搓搓帮小少爷找回了场子解了恨。
他刚准备老实摸回西昆仑太平宫,免得叫小少爷发现他偷溜出来、同他置气,半道就迎头撞上了三位煞神。
那三位娘娘阻了他云头,个个目中含怒,恨不能将他直接生吞手撕了的模样,一张口便唤住他道:“臭小子可是野人陆压!”
作者有话要说:
补9.15的更新。
第92章
陆压长这么大,还实在没有被叫过“野人”, 他虽无门无派, 是个自由散仙, 但辈分放在那里,普天之下真没几个人敢这么喊他。此时被三霄娘娘拦住, 反被喝得愣住了。
他失笑摇头:“早听闻截教三仙岛有三位不好惹的姑奶奶,今日一见,果真泼辣得紧。”
琼霄当即破口大骂:“好个孽障!你三霄娘娘如何, 也轮得到你来评道!”
陆压面色微变, 昂首挺胸道:“我知你们来找我做什么, 赵公明玄都洞盗宝一事是他罪有应得,他以为偷天换日无人知晓, 却不知天道眼皮子底下掺不进半粒沙子。”
“我师兄清清白白, 你害死了他还要污他名声!气煞我也!”碧霄性子火爆, 闻言就要提剑来砍。她被云霄拉住, 强忍着将陆压大卸八块雪恨的怒气:“你若再敢胡言半句,我这就撕了你嘴!”
陆压好心劝道:“具体的事由, 你们自个儿上八景宫去问不就知道了?先前三教在碧游宫佥押封神榜, 三位理应都在场, 这大劫当口,纵有天大的血仇,也不妨秋后算账, 待安然过了劫难再下山讨债不迟。”
陆压虽在西昆仑闭关,但有个恶尸禺号在天上终日巡视, 三界中鲜少有他不方便知道的事,瞧三霄这架势,多半就是被人拿赵公明的死讯给忽悠出岛的。
他这话说得自己都有几分心虚,同是答应了别人不要轻易下山的主,三霄虽冲动,陆压对她们也有几分同病相怜的体谅,大抵理解她们心情,不愿同她们动干戈,只想劝她们保命。
三霄哪肯领情,只觉陆压说这番话是嘲笑她们道行不到家挺不过大劫,反更怒不可遏。
云霄年长,倒还存着几分理智,知道陆压所言有理,尚在沉吟;琼霄却已按捺不住,拔剑刺了过来。
陆压叹了口气,架住她刺来的剑,脑中盘算怎么脱身才好。
他二人往来了数合,琼霄不是陆压对手,奈何他不得,又不肯放他走,正要喊碧霄来助她,却见空中落下一道白光,陆压眼睛骤然一亮,琼霄觉察惊叫道:“不好!这野人还有帮手!快速速收了他!!”
碧霄也瞧见陆压眼神,忙往空中祭起混元金斗,高悬在陆压和那白光顶上,“当——”地一声将两团白光一起收进法宝。
混元金斗乃是先天灵宝,内藏天地元气,暗合三才之数,是截教压箱底的极品宝贝。陆压虽已是准圣之体,可被这法宝一罩,还是昏昏默默,逃脱不得,一下就被捉了去。
碧霄一击得手,大为解恨,只云霄觉出异常来,面露紧张道:“妹妹,我怎么觉着,方才那神光有些眼熟……”
琼霄哼了一声,不屑道:“那陆压一介散修,狐朋狗友怕是不少,一个帮凶罢了,姐姐紧张什么?”
云霄越想越不对,拉住碧霄衣袖:“不是……但凡修士遁术,都各有门道,像那玉虚广成的纵地金光法、惧留孙的土行之术,皆各有表象。但直挺挺从天上掉下来的这种……我这么千把年,就只见过一个……”
碧霄闻言也猛地一惊,话语支吾起来:“……这……该不会吧……师祖那般宠爱小师叔,怎舍得他离紫霄来趟下界浑水……”
琼霄见她二人都忧成这样,蹙眉道:“姐,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陆压不是同咱们小师叔有仇么?方才那又怎会是小师叔呢!前些年师祖还吩咐,让我们三教弟子见了陆压就揍,绝不要手软,想来这野人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霄同碧霄对视一眼,被她提醒,反而更觉八.九不离十,急忙翻过斗来,要看斗中的陆压和他那“帮手”。
瞧来瞧去,却是个空,不由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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