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诚?不不不,他那截教大师侄鬼精着呢。
太玑听哪吒这么一提,便也明白了:多半是多宝既不好对秀秀出手管教, 又怕误伤了陆压在他这里不好交代, 索性把烫手山芋丢回他手上, 让太玑自个儿头疼去。
他二话不说运起大轻功就去寻多宝,刀太喊他不及, 想了想便也跟着大轻功追了上去。
多宝道人早在营中等他, 一见太玑落下, 遁术的法诀就捏好在了手中, 拉过太玑道:“小师叔,快随我来!”
太玑自不抵抗, 随他遁去商营, 远远将哪吒刀太一干人等甩在后面。
甫一落地, 就瞧见前方电闪雷鸣,剑气四射,两条人影在林中一前一后你来我往, 其中一个鼻青脸肿的迎面朝自己的方向冲来,不是陆压是谁。
太玑看清他的模样, 心生古怪,接了个满怀疑道:“你怎么……”没被揍死啊??
按理说,若秀秀打得过或是追得上陆压,以秀秀的脾气早把陆压按在地上电到死了,没道理能揍陆压脸上,却不要他命啊?
看陆压这一脸青青紫紫的,怕是已经被遛了好一会儿。
这俩人……在搞什么??
陆压扑进小少爷怀里,见缝插针耍起无赖,“哎呦”了几声道:“再晚点儿你可就见不着我了……嘶……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秀太气势汹汹蝶抠脚落在后面,双剑直指陆压,横眉冷哼:“泼皮无赖!有本事不要躲!”
陆压呲牙咧嘴装着痛,可怜兮兮对太玑指着脸道:“少爷快帮我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太玑好笑一指头戳在他那淤青上,挑眉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陆压吃痛倒抽了一口凉气,捂着脸委屈极了:“我都被揍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安慰一下?”
太玑白他一眼:“我以为你们要打个你死我活,才火急火燎赶来,见你俩破事儿没有,脚趾头也想到是故意引我过来了。”
陆压嘿嘿笑了笑,“要不说我家少爷就是聪明呢!”
他咧嘴的时候又牵到了青肿,眉眼扭曲了一阵,太玑见状,还是伸出爪子给他轻轻揉了揉,边吹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陆压瞥了一眼秀太,对方小脸儿一扬“哼”地把脑袋转到旁边,完全不待见他的模样,遂苦笑道:“说来话长。”
原来秀太虽然并不记得太玑,却不是好糊弄的人。他前脚刚被多宝提点过让他不要被有心人利用,后脚帐中就来了个来历不明的秃驴,秀太自然不会轻信准提的鬼话。
他诞生在此世,只知姐姐们是真心实意对他好,至于他人,不管是多宝大师伯为陆压开脱的话,还是那秃驴的教唆,他都只听但不全信。
那秃驴费了一晚上口舌,目的无非是想让他杀了陆压,他同陆压是有仇怨,但也不想做他人之棋子,被人摆布。
思来想去,索性假装遂了那秃驴的意,瞧瞧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傻叽袒护陆压,姐姐们说是因陆压花言巧语蒙骗了他,秀太于是便趁陆压来找多宝的时候,故意挑起事端,试探陆压的底细。
若陆压真是个满嘴跑火车的阴险小人,便索性手撕了他给姐姐们报仇,反正陆压对截教妖族有恩,跟他却没半点关系;若陆压并没有诓骗小黄叽,三仙岛同他的恩怨另有隐情,陆压也不过是个被他人算计的可怜虫,那便好心放他一马,提醒他有个秃驴要杀他。
这一番试探下来,秀太算是摸清了陆压此人。这人看着没正形,又皮又浪,但言谈举止之间自有分寸。他那背后的葫芦是个厉害法宝,秀太能感觉到其中危险,知道若陆压祭出那葫芦,他恐怕早就被解决了。
可陆压哪怕危急性命时,也都始终没有动那法宝半分。
若非是陆压对三位姐姐和姐姐们的兄长有愧疚,那便只有自己被人利用、被蒙蔽了真相,错责好人一种可能了。
只是这人油滑得很,纵使知道了他实是别人眼中钉,要借自己之手除之后快,秀太对着这倒霉催的“受害人”,也实在手痒得很。
不爽就是不爽,他就是看陆压不顺眼,若不是陆压搅局,三位姐姐也不会阴差阳错引来元始和老子,也就不会魂归封神榜。胖揍他一顿,合情合理。
秀太是个风风火火的果决性子,想到立刻就做,这便追着陆压打了半个山头,还专往脸上打,权当撒气,也是有意要引来傻叽,好弄清楚陆压射杀赵公明一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本以为碰上有理说不清的主,定要没命了,哪知意外察觉他不过是在揍我解恨,索性就狼狈些给他揍了。”陆压两手一摊。他也不知秀太肚子里那些事,只是靠着头脑机智,猜到秀太是在试他,所以演戏也演得十分上瘾。“横竖也让你揍痛快了,这么费心把我们引到这里,究竟有何要事?”
秀太被戳破心思,脸上有些挂不住,皱眉瞪住陆压,死不承认自己有放水过,“若你今日有半步逾矩,小爷早送你上西天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太玑瞧他气鼓鼓的脸,会心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就算不记得我了,也绝对都机灵的一比!”
秀太闻言皱眉狐疑道:“我从前认识你吗?”
太玑但笑不语,看得秀太心里直冒问号。他收了双剑慢吞吞往前磨蹭了几步,傲娇脸假装看天:“小、小爷我正直善良,要不是看你们大祸临头还不自知,鬼才想提醒你们呢……!”
多宝道人欣慰上前揉了揉秀太的脑袋,叹道:“要是三位师妹有你一半通透,师尊也不必忧心成这样了。”
秀太哼哼唧唧别着脸,却是太玑发现了盲点,咦了一声道:“你说的大祸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人要杀陆压?!”
秀太点了点头,正要将昨夜准提在他帐中所言交代出来,忽直觉感受到危险,下意识回头,见一大团黑压压的物事朝自己冲了过来,心头猛然一惊。
多宝道人在他们中修为最高,立刻祭出多宝塔来,要收了那一团东西,但那东西动作灵敏又迅速,竟眨眼就被它们闪了去。
众人齐齐色变,横斜里冷不丁飞出一颗机关,落地后飞快变形,天绝地灭旋转起来,将那群妖蚊搅散。
几乎同时,一只硕大的呱太也朝他们扑了过来,蹦跶到太玑跟前,自己舌头一吐翻了白肚皮,四个护盾立刻罩在了太玑等人身上。
太玑眼睛一亮,还未看向那机关来处,就听另一个方向传来急切的喊声:“让让!让让!前面的道友小心!”
这时方才看清,那黑压压的一片竟是团西方妖蚊,声音细细,映日飞来,宛若黑云。
准提自陆压和秀太打起来的时候就躲在一旁围观了,本以为金蛟剪是天下第一霸道的凶器,绝对能解决了陆压这麻烦,却不想他们打打闹闹了半天除了擦破点皮,头发都没掉一根。
准提几乎都要忍不住出手帮那金蛟剪一把了,太玑和多宝却又插了过来。
眼看这几人谈着谈着不但放下了武器,大有握手言和之势,那小剪刀还要把自己供出来,当着未来天道的面,准提哪能让他开口!
他迅速翻出了一个口袋,放出其中妖蚊。这妖蚊生性嗜血,食肉饮血侵入身体,连元神都能啃成空壳,陆压二人刚刚打过一架,身上血腥气会引得蚊虫过去,却妨碍不到多宝和那紫霄宫的小少爷。待他们反应过来,找到对付妖蚊的办法,那两人早被灭了口。
准提暗暗自得,还未挂上笑容,又见生变——他追了大半个三界的六根清净竹居然也潜伏在此,只他一出手立刻就阻拦了那妖蚊!
准提哪能让炮太得逞,急忙跳出来装作追那妖蚊,要把凶器赶到陆压和秀太二人身上去。
秀太匆匆以剑神无我应对,可那些妖蚊行动敏捷,根本不惧锋锐,秀太的剑气除了能让它们短暂分散开没有任何作用。
太玑于是立刻转着九溪弥烟小风车,险险在他前面将一丛妖蚊赶跑。
一只妖蚊顺势落到太玑颈侧,太玑反手一拍,将它拍死在掌心,眼前却骤然一阵天旋地转。
他以剑撑地,勉强支住了身体,但那一阵阵汹涌上来的黑暗却如巨浪一般,顷刻就将他灵台神智灭顶。
陆压意识到不对,离火不要钱似的熊熊燃起,将反扑到太玑身边的黑云烧成灰烬,堪堪接住倒下的太玑。
准提看到离火吃了一惊,哪能让他的宝贝妖蚊全被烧干净,匆匆用口袋收了妖蚊,又见太玑遭殃,心惊肉跳后怕起来,想把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事撇清,迎头却是一剑江海凝光。
“混账秃驴!小爷我今天手撕了你!!”
秀太追着准提出去,炮炮和呱太也趁势追了过去,陆压六神无主抱着太玑,急唤道:“叽叽?叽叽!你千万不要吓我……”
太玑刚挖出刀太,不过靠着体内离火珠维持着人形,空有个金仙的外表罢了,哪顶得住妖蚊啃噬。那妖蚊连十二品莲台都能啃掉三品,何况太玑只是个15级的小黄叽,一咬上去瞬息被吃成空壳,元神精魄都一并被吃个干净。
他使尽全身的力气,好不容易抬手摸到陆压胸前那个小袋子,意识就沉入一片虚无。
多宝怀中骤然迸射万丈光芒,金色的巨佛笼罩下来,庄严肃穆,面目仁慈。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里鸿钧贴身的那方玉牒,“啪”地一声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HEHEHEHEHE……
第99章
西岐群山之中,金光散漫, 直冲云霄。
鸿钧猛地从座上站起, 只刚迈出一步, 就感受到不可同往日而语的压力。
他心头剧震了一下,徒然张了张口, 却是缓缓坐了回去,像个垂暮的老人。
……失败了。
他的小徒儿……没了。
也不需要再问太清或者元始,鸿钧自有别的办法确认太玑的情况, 他深深叹出一口气, 默默攥紧了掌心——那里面, 藏着那缕失而复得的魔魂。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天道打算杀了太玑。
傀儡之所以是傀儡, 正因为它不需要自己的意识, 只要听话受人摆布就足够。天道已经筹谋了这么多年, 上好的胚子摆在眼前, 它又怎会轻易放过。
太玑没有选择无情道,那便只有贡献出空壳一条路了。
他小徒儿那般聪慧, 应当也察觉到了这点才对。
千般提防、万般谨慎, 逃不掉的依然逃不掉。
尽管如此, 鸿钧也仍然不愿意相信,他的徒弟会就这么死在天道的算计中。
时至如今,还能为小太玑再做点什么呢?
鸿钧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轻声问道:“你还怪我么?”
那缕魔魂黑气流转,却不会回答他。
鸿钧却仿佛听到了什么似的, 万年来都没有在紫霄宫露出过笑容的他淡淡笑了起来,周身的气质都为之一变。
他坐回了那方代表着天道至高无上之位的宝座,紫霄宫撞出浑厚的钟声,钟声响彻天地——
“即日起,本座将封闭五感,化归天地,身赴大道。座下弟子闻此诏令者,当自勤自勉,潜心向道,莫生执念。圣人之数,天地有定,本座神灭之后,自会有新的圣人接管本座之位。大道循环,不过如斯,万望众生早日看破种种,证得道果——”
“当——”紫霄宫的宫门关上了,一道坚固的结界将整座紫霄殿封闭起来,它将维持到下一任天道以身合道为止。
但愿……还帮得上忙。
*
西岐。
惊鸿飞羽,电掣流光,疾速的箭矢在林中呼啸,准提狼狈躲着那些机关弩.箭,连片刻喘息都得不到。
他察觉到自己中了某种毒素,行动异常迟缓,但有七宝妙树在手,他并不畏惧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令他感到有些麻烦的反是那穷追不舍的金蛟剪。
熟悉的电光贴身追来,准提猛然调转了行进路线,这才惊险避过那叫人头疼万分的雷霆震怒。
他上气不接下气,薄怒道:“你们追着我打做什么!伤了那小少爷的是妖蚊又不是贫道!贫道也对这东西头疼的紧呢!你们有功夫追我,还不如赶紧去瞧瞧那小少爷还有没有命在!”
“我去你大爷的!”秀太蹑云冲上来,开了满堂势剑破玳弦砸个不停,“你再多嘴一句,我这就让你真正六根清净清净!”
准提清楚金蛟剪的厉害,他心里也没谱七宝妙树顶不顶得住金蛟剪的锋利,欲寻觅机会开溜,忽见方才那林中升起一尊巨佛。
准提心里一惊,强烈的机缘牵引感令他不自主迈开了步伐,竟不受控制地往回赶去。
他在心里一边骂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天大的机缘都合该明哲保身远遁为上,可就是没办法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他转向地太快,差点同后面追上来的炮炮和呱太撞个人仰马翻。
头顶雷云又聚集了起来,却同方才的那种电光不大一样,准提暗自警惕,只见淡蓝色的刀气从天而降,挡在他前方路径上,他收腿不及,一头撞了上去。
紫衣貂裘的少年随雷光落下,西楚悲歌之后干脆利落一脚将他踢倒,双刀一转就成了柄长刀模样,反手猛砍五刀:“吃我上将军印——!”
那五刀接连砍在同一处,即便是号称防御力变态的七宝妙树也有些吃不消,“喀”的一声脆响,这西方至宝竟生生被刀太劈下截儿宝枝来。
准提大为心疼,还未能开口声讨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不点,就又见几柄飞剑迅速地插在了地上,张开广阔的气场。
空中传来字正腔圆的喊话声,晚一步追来的咩太一手捏诀一手负剑,腾空丢下攻击:“行天道!”
“!”准提惊觉不好,对危险本能的反应令他迅速调出了五成功力,来抵挡即将落下的攻击,他指尖涌现金莲,死死抵住咩咩的八荒。
准提脸上露出得逞似的阴笑,冷哼了一声猛然使力,将那金莲同咩太的攻击一起反弹回去。
刀太惊慌后跳,连带着把要冲上前去的秀太也一并拉回来,却见咩太还干杵在原地纹丝不动,急忙喊道:“傻咩你不要命了!”
咩咩瞧他一眼,听话似的拍了拍怀里的花盆儿,淡定张开嘴巴,一口将准提弹来的五成功力全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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