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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古代架空)——薛直

时间:2018-10-14 08:46:41  作者:薛直
  “陛下……”裴秘急了,但碍于傅希如还在这里,有些话不好说,只能用眼神示意卫燎。
  对这位盛名蜚著的傅大人,裴秘当然早有耳闻。
  其实他们也算是见过。傅希如还是散骑常侍的时候,有一回殿试,陪着卫燎一起来,裴秘当时正好是举子,只是这二人当时都不会注意到他。
  傅希如不爱说话,尤其殿试这种场合,更是一言不发。那是卫燎刚登基那一年的恩科,虽然是件没有做过的新鲜事,但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能够面圣的举子都知道自己一身荣辱成败就看今天了,不拘谨的少之又少,奏对也很少能维持往日的风流倜傥——一个人若是真的不把功名利禄当一回事,也就不必来考这个科举了。
  卫燎兴致缺缺,间或会回过头,和傅希如低声说几句话。
  其实当时在场的举子都隐约有所感觉,更有所耳闻,傅希如对卫燎,确实非同一般。裴秘那时候远不如现在经历的世事多,可也隐约觉得殿上君臣二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亲近得没有容旁人插话的余地,又紧绷得令人无端害怕。
  外人是说不清那到底是什么的。
  就是到了现在,裴秘对傅希如的暗中忌惮也没有少一分一毫。他这些年来并不敢太明显的打探卫燎对傅希如的看法,即使卫燎其实并不讳言。
  有时候是这样的,尤其是对卫燎这样看似毫无边界,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他心里不能碰的逆鳞是绝对不能碰的,看一眼也会招致杀身之祸。
  因此裴秘可以不动声色的从旁打听,却不能直接在卫燎这里下功夫,试图挖出过去,或者搞明白傅希如现在到底占了多少分量。说到底,他去了解卫燎不过是为了权势,为了继续往上爬,为了开府仪同三司,为了更多更多的荣耀,又不是为了掉脑袋。
  以一个奸臣的定位来说,裴秘其实并不在乎卫燎的内宠,不管是小潘妃,还是其他人,女子都无足挂齿,除非有个得力的娘家。傅希如的不同之处在于,他可以占尽后宫与宠臣的好处,而不受两个身份的制约。
  他毕竟自己就在前朝为官,又受入幕之宠。
  这种事并非没有先例,裴秘只好对他十分警惕,暂时却还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对付他。
  一切看得都是卫燎的意思。如果过去的一切真的都过去了,要对付傅希如就容易多了,如果没有……
  裴秘觉得很头疼。殿内有靡靡的丝竹之声,傅希如和卫燎对视,分明彼此都没有流露什么情绪,却叫他情不自禁想起当年殿试的时候,受的那几个时辰战战兢兢的折磨。
  要不是因为清河公主牵涉诸多,并没有那么简单,裴秘其实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碍眼,他恨不得卫燎干脆忘了这里还有自己这么个人算了,却不能不发声,就怕卫燎一念之差,把清河公主弄回来。
  早知道听人说傅希如在里面,他就该知道今天不该进来了。只是谁又能料到,傅希如会为清河公主说话呢?他们虽然按理来说应该是见过的,但一个是废太子的女儿,一个是琅琊王的亲信,不该有什么来往,以至于现在还能帮着说话才对啊?
  裴秘心里疑窦丛生,脸上却保持住略显急躁的神情,膝行两步,低声道:“此事牵连甚广,您看是否先由三省合议……”
  卫燎显然没有怎么认真听,他的手指在膝上反复敲击,似乎在下某种不应该的决心,于是又回头看了看已经走了神,端起酒杯来,抵到唇边的傅希如,忽然荡漾出一点笑意,轻轻松松道:“既然她思念家乡,朕并非无情之人,就让她回来吧。”
  裴秘瞠目结舌。
  傅希如做了什么吗?没有吧?他甚至一句话也没说啊?到底是怎么让卫燎突然之间变了态度,什么都不考虑了,打破之前的想法,叫清河公主轻易成功了的?!
  裴秘百思不得其解。
  但皇帝的话是金口玉言,无可转圜,裴秘也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低头出去了。
  卫燎能在大冷天的赏乐燕居,他这尚书左仆射可就没有好福气了,庸庸碌碌还是半生求来的。心里对傅希如又忌惮两分,裴秘下定决心要弄清楚如今到底是怎么个形势,匆匆对紫琼一点头就走了。
  里头卫燎的注意力已经全到了傅希如身上。
  刚才和裴秘的对话,傅希如并没有要参与的意图,因此他无意识的就喝了几杯察觉出里面换了内容的酒——卫燎喜欢这种恶作剧是有理由的,且几乎是只戏弄傅希如,因为就他一个很不能喝酒。
  要是提前吃了解酒药,兴许还能好些,要是没有,那三四杯就能让他醉了。
  卫燎支着脸,饶有兴致的看着傅希如不用自己灌酒就乖乖继续往下喝。傅希如这酒量,真是多少年来都没有一点长进,当年也不是没有练过,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办法。
  十分有趣。
  过了片刻,傅希如一抬头,不用说话,卫燎就看出他醉了。
  “扶他去偏殿醒酒。”
  卫燎换了个姿势坐着,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发令。
 
 
第十一章 醉梦
  傅希如很乖顺的被扶到了偏殿。
  他喝醉之后一向很顺从,话也很少,任由安排,卫燎想起他垂着眼一动不动的样子就掌心发热,独自又坐了一会,就站起身来,也到偏殿去了。
  伎乐散了,袅袅的余音似乎还没散尽。卫燎脚步轻快,若无其事进了偏殿的时候,正好里面只有傅希如一个人。
  他蹙着眉靠在床头,发冠已经拿下来了,不知道是自己动的手还是宫女做的,端端正正摆在枕边,发丝绸缎一般倾泻,衬着黯淡日光,简直光可鉴人,像一幅别开生面的醉卧美人图,画的是一个玉面修罗。
  他身边依偎着浅碧色的帐幔,正抬手扯开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领口。衣服既然是一层一层穿上去的,要一下扯开当然不容易,越是费劲,傅希如脸上不快的神色就越明显。
  卫燎进来的声响也没惊动他,仍旧旁若无人的单手去拉开厚厚的领口,他仰起头,一眼就叫卫燎看见了锁骨往下,细长的疤痕端倪。看来他果然不止脸上这一处伤。
  外面有风吹响檐头铁马,关上门之后就是含糊的叮叮当当声,卫燎丝毫不被打扰,下意识的放轻脚步上前,好像被傅希如发现会让他后悔,或者把他吓回去似的。
  走得近了,傅希如就察觉他了。醉酒只会让他迟钝,并不会让他失去判断力,被荡漾着难以形容的水波的那双眼睛看住,卫燎就站住了。他从这眼睛里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又似乎从没有好好端详过傅希如一样,一声不吭的和他对视。
  偏殿也很暖和,酒气一蒸,越发上头,傅希如的视线已经很迷蒙了,卫燎知道他现在不清醒了,端详他一会,终于放下心,半弯下腰,轻声叫他:“琴荪?”
  他们之间,独处的时候,其实很少称呼名或者字,多半时候不用叫,对方就知道是在对自己说话了。称呼一个人以字,始终都是相当亲密的事,可这机会对于他们彼此,并不多有。
  卫燎想起傅希如刚回来的时候那个含义丰富,多少汹涌都隐而不发的拥抱,和那时候傅希如的呼唤,耳朵发热。
  未央。
  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叫,只有傅希如,有时候是个例外。
  他出声了,傅希如的注意力就慢慢的集中过来,迷茫的看着他,卫燎有一瞬间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还没收拾好思绪,傅希如就拦腰把他抱住了。
  真奇怪,这还是傅希如回来之后,头一次和他这么亲密。
  卫燎不禁想起傅希如回京之前,他下了旨意,当夜就睡不着了,满心都是荒唐的狂妄的绮想。
  他们曾经君臣相得,到了根本不该有的地方也是一样,傅希如这个人对他而言变的如此复杂,可最本真的程度上,仍旧让他欲望沸腾。他和所有的其他人都完全不一样,特权虽然是卫燎自己给予,可感触却是他自己本身所有的质地,坚硬,缜密,隐忍,底下却蕴含着无限的炽热与癫狂,卫燎这样的人,根本无法不被吸引。
  欲念无可掩藏,妄想就是真相。
  卫燎不想承认自己这一生学到克制欲念,表面云淡风轻实则风起云涌,身体内里山呼海啸,崩塌又重塑,居然是从对傅希如无可遏制的诸多想法,和不得实施的苦闷中得来。
  这简直是个笑话,又是对他的藐视。
  即使不是皇帝,他也是个骄傲的,被惯坏了的人,这种真相,简直是束手束脚的枷锁。
  卫燎被抱着,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想到了这么多,也没意识到傅希如在熟练的解他的腰带,玉带被扔在地上,当的一声响,才叫他清醒过来,下意识的看了看地毯,又看了一眼傅希如。
  背后一阵风吹进来,卫燎回过头,看到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宫女,端着水盆在门口进退两难。
  他不想惊动傅希如,让他清醒过来,于是只好面无表情,用眼神吓唬她。那宫女毕竟是御前伺候的,不至于太不中用,抖抖索索的捧着水盆放下了,扭头就跑出去了,顺带又关上了门。
  就这么一会功夫,卫燎就不得不自己伸手拢着中单,好不被傅希如剥光了。
  他似乎也不是为了把卫燎剥光,只是伸手拨开他的手,露出了卫燎的胸膛。
  随后他靠了上去,闭着眼睛,搂着卫燎的腰,不上不下的,用炽热的呼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让卫燎拿不准他到底要干什么。
  中单是雪白的,衬着从中露出来的两点樱桃一般的红,傅希如的头发黑墨一般散开,正好落在这里,凉丝丝的,他一偏头,含了一颗进去,卫燎仰起头咬住嘴唇,思维一片混乱。
  实在是太久没被触碰过了,这一下就叫他忍不了,差点叫出来。其实卫燎自己也想不清楚,真的叫出来会怎么样,只是下意识克制自己,连胸膛起伏也克制住,却任由傅希如继续,甚至不由去猜测,他还要做什么。
  傅希如手指滚烫,动作却很慢,剥了他的中单,就几乎没什么动作了。卫燎想退后,又动不了,慢慢的抬手搭在了他的后颈上,想再叫一声琴荪,傅希如说话了。
  如同喟叹:“未央……”
  卫燎微微颤抖。
  他们似乎处在不同的时空。傅希如面对的是十几岁年轻天真的琅琊王,卫燎面对的是这个面容横亘一道伤疤,物是人非的傅希如。
  原应叹息。
  卫燎费劲的吞咽,答应他一声,揉一揉他厚实茂密,手感极好的发根。
  傅希如不说别的,又呼唤他一声。
  卫燎无可遏制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从里面汹涌奔流的全都是过往的时光,和什么都能答应傅希如的决心。他本身就时常孤独,自觉一无所有,没什么不可放弃的,也没什么不能答应他——如果他没当这个帝王。
  他把一切应答和允诺都咽回去,轻轻抚摸傅希如的脸。
  靠在他胸口的男人温顺得像匹英俊的马,睫毛浓黑纤长,是一扇落下来的窗,脸颊泛着薄红,一路蔓延到领口松动之后露出来的胸膛,卫燎情不自禁的抚摸他的头发,脸颊,脖颈,他身体之中的焦灼与渴求像一把火,内心却突然安宁。
  卫燎简直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他快被烧死,又因为傅希如无意识的温顺就觉得受到了安慰,这简直是无赖,混账,无耻的交换。他还什么都没有得到啊!
  他从不是知道足厌的人,只是餍足是个太微妙,太飘忽的感觉。
  傅希如抱他的手臂不算紧,卫燎却无法挣脱,他反复的想该如何让这件事从无意识的喝醉到酒后乱性,又难免觉得这样也不错。
  乱性太多,而拥抱太少,傅希如现下沉溺在从前,叫他的语气和叫孩子一样,这也没有什么不好。
  卫燎简直吃惊于自己的柔情款款和这么容易就被抚慰,他想看看傅希如的眼神,于是抬起他的下巴和他对视,片刻之后低下头,以反正酒后做的事都会被忘却的勇气贴上傅希如的嘴唇。
  这事一旦开始,就变得很容易,傅希如起先反应很慢,卫燎捏着他的下巴,他才开始迎合。
  外间的风声烈烈,铁马翻飞,卫燎衣衫凌乱被搂着不知怎么回事滚上了床,陷入了柔软丝锦之中。帐幔不知何时垂落下来,遮蔽了日光,卫燎被头发遮蔽了视线,他想伸手撩开,却被傅希如压在身下,两手都腾不出空来,又被他唇齿间的酒气蒸腾到发晕,只好权且这样躺着,随便他了。
  傅希如在他身上欠起身,扯下来另一面帐幔,回过头的时候,卫燎倚在枕上看着他,幽蓝的光在眼里流转,凌乱的发丝横斜遮过胸口,两手都缠在袖子里,一时之间抽不出来。
  卫燎发急的样子颇有几分讨人喜爱的幼稚,像个不称愿的孩子,傅希如再度俯身下去搂住他,卫燎马上忘记了惹自己不高兴的是什么事,任由他从自己后腰处往绔里面摸。
  材质是光溜溜的白纨,细软又柔滑,手感却丝毫比不上傅希如捏住的软肉,他收紧手指稍微一揉搓,卫燎就单手搂着他的肩膀闷哼起来。
  他的耐力向来不足,受到刺激很快就失了神,掐着他的肩膀颐指气使:“再往下……嗯……”
  其实床帐之中放肆并不算坏,可卫燎却喜欢忍着,忍到忍无可忍,红着眼睛要哭出来,忘了忍住,才肯顺畅的发声。傅希如随他的原因有二,一是看他逐渐失态十分有趣,二是他忍着的样子也可怜可爱。
  如今他是长大了,可帐中滋味只是更加丰厚,而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傅希如没听他的,一意揉搓那一小片皮肉。卫燎哪经得起这样的揉弄,片刻之后就咬不住嘴唇了,转而咬他的耳朵,用叫人刺疼的力道磨了两下,恨恨地转而去咬其他地方,不防醉醺醺的傅希如正好扭过头来,不得不被堵住了嘴,连呼吸也被阻住了。
  他的手又被扣在枕上,下意识的挣动了两下,心里似乎是不服气傅希如这种控制欲的,但随后就忘了这件事,逐渐闭上了眼睛。
  是沉沉暗夜里突然点起烛燎,一切暗中浮动的,都不得不显露形状。卫燎难免觉得难堪,又理直气壮,浑身上下都兴奋着,期待下一步何时开始。
  他太清楚傅希如能给他什么了,喉咙干渴,皮肤发痒,如同将要蜕皮的蛇,只等着一场痛快的雨。
  权欲终究要在这等欲念前面退出一射之地。
  仿佛要缠绵至死的亲吻过后,卫燎意识涣散,喘息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是谁,在哪儿,做什么,甩开身上最后一件衣裳,勾住傅希如的腰,颤抖着单手去解他的衣服,另一手搂着他的脖颈,不让他离开自己身上,软着嗓子,滴着炽热蜜糖一般问:“你究竟想要什么?你想要的,我有吗?”
  傅希如在他颈窝咬了一口,厮磨温存,就是不说话,简直叫卫燎以为他已经酒醒了,他才抬起头来凝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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