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老子压根就不想去,我活了快十七岁连家里的桌子都没擦过,更何况是洗学校的厕所。但我们班主任真的宇宙第一闲出屁,她会去调监控录像看人有没有偷懒,班里的同学有没有偷玩手机,之类的恶心事,幸好厕所里没监控头。
一般公共教室楼层的厕所,在午休时段不会有人来,于是我假去模假样地杂物间拎了公用的拖把和水桶,其实口袋里揣了烟,我打算在厕所里抽两根烟,吃一局鸡,估计这时间差不多可以洗完一个厕所。
结果我一进厕所就听到最后一间隔间有动静,男厕所每层都是十个小便池,四间隔间,我是真他妈服了,学校的厕所这么脏也搞得下去,我甚至想大发善心地进去帮他们洗洗干净,再让他们继续。
懒不懒啊,爬天台才几层楼?我个非义务劳动的还得避着狗男女啊?于是我不乐意了,存心把水桶很大声地丢在洗水池里,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哗哗哗地跟泄洪似的冲着塑料桶底,在空旷的厕所里激扬回响。他们似乎在跟我较劲,把门撞得哐哐作响,我怀疑再这样撞下去门会坏,从里面摔出两个光溜溜的人。
之后我就不管了,任由水哗啦啦地流,点了烟坐在洗手池边玩手机。他们还在搞,但除了肉`体拍打发出的闷响和剧烈的撞门声,其实很安静,偶尔会有几声不大的喘息,很轻,间夹在隆隆水声里。
“贱`逼。”
里面的人低低地骂了一句,声线喑哑,竟然还有点好听。另一个人不说话,只是低低地叫,好像有什么东西搔着我耳孔,听着怪痒的,甚至胯下有点要升旗的意思,我赶紧掐了把大腿。
快抽完一根烟时,他们终于完事了,从隔间里先出来了一个人,身形高大,穿着整齐,压根看不出刚干完炮,我食指一弹,把烟头弹进斜前方的便池里,继续低头玩手机。厕所里只有两个洗手池,走廊外有一排,但厕所里的洗手池有镜子。那个男生就在我边上洗完手,还臭屁地抓了抓刘海,他和我一般高,可能比我还要高些。
我装作不以为意地一瞟,无语,我居然和他对上眼了,更他妈无语的是,这人是徐星元。
说实话我跟徐星元有严重的私人恩怨,他不让我进校队我至今怀恨在心,这狗逼玩意,等明年一月校篮球队的高三年队员都要暂停活动,到时候他屁都不是,还跟老子拽。
“你不是高三年的吧。”
他没走,也从口袋里摸了烟,倚在洗手池边抽,我不想鸟他,就从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算是回应:
“嗯。”
“萧琅,是吧?”
我没理他,这句话仿佛被淹没在滂沱的水声里,过了几分钟后,我猛地一打响指,欢呼到:
“今晚吃鸡!”
把他晾一边我总算是心里爽了,这才假模假样地喊学长好。徐星元刚要开口,隔间门又开了,出来了个林追。
乍一看我还有点不敢确定,就直勾勾地盯了他几眼,真的是林追。他走路姿势有些古怪,两条腿微微打颤,挪到洗手池边,徐星元丝毫没有给他让位的意思,倒是我大发慈悲让位出来。林追就没徐星元那么人模狗样了,白`皙的脸颊上还泛着些不自然的红,校服拉链拉到最高,把他的细脖子遮得严严实实。他低着头洗脸,以我的身高,一垂眼就能看到他宽大校服领子里露出的雪白后颈,因为很白,所以那道渗了血丝的齿痕尤为明显,看着就疼,我下意识地扭了扭脖子。
“学长好。”
这声学长我叫得心甘情愿,其实我更想叫他姐姐,我心血来潮,决定从此以后,只要是我见到林追,我就叫他姐姐。我是把他当成那个妓`女的替代品了吗,我不知道,但也懒得细想,他叫我小屁孩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你好。”
又是一阵无话可说,我也不想跟他们——特别是徐星元有太多交流,就去关水龙头,水桶储满了水,很沉,我猛地把桶推倒了,把里面的水倒空,将湿漉漉的拖把丢进桶里,好,这厕所老子洗完了。
一回头,徐星元和林追正在接吻,林追的舌头又小又红,似乎很软,被徐星元吃在嘴里吸着,我居然看到两个大老爷们这样亲,都没觉得恶心和尴尬,绝了。
然后徐星元就先出去了,我也拎着桶要走,林追抢在我前面先出去了,他走到门口时,对我竖了一根手指,我起初以为他对我比中指,怒气腾一下就窜上来了,快步上前要搞他,却发现那是无名指,右手的无名指,又白又细。
我瞬间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怔怔地看着他离开,以及一句轻飘飘的:
“小屁孩。”
登时我觉得自己的天灵盖要炸了,脑浆也要炸了,我他妈整个人都炸了!林追就他妈是那个妓`女没跑了我`操!
第3章
之后我因为踢坏塑料桶,赔了五十块钱,被教务处以违反校规“严禁破坏公共物品”给记了过,年段广播通报批评,这么兴师动众的同学还以为我把校门给炸了,这他妈还不是最搞笑的,居然闹到要请家长,神经病,我爸妈春节都不会出现,更何况是为了一个破塑料桶。
但班主任死活要我叫家长,威胁我不把家长请来就停我课,她说她带过这么多届学生,从没见过我这种开学不到两个月就惹是生非到要请家长的,她还有孩子要带,她的时间也很宝贵也不想浪费在我身上,之类的屁话。
没办法,我虽然不喜欢读书,但书还是得读的,迫不得已把我哥叫来了。我本来不想麻烦他,从小学开始我的家长会就都是我哥去开,我出了什么事也是叫我哥,这个社会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格外的宽容,老师起初听我是哥哥来家长会,没给我好脸色看,开完家长会的头两天对我简直春风和煦,可见我哥还是有点手段的。
我被停了一天课,刚好空出时间去动车站接老哥,高铁出站口都是即停即走的,我俩约好了地点,结果进进出出绕了两圈都没接到人。我怒了,砰砰地捶着怀里靠枕和他打微信电话,萧玦你猪吗,事不过三,再接不到你就自己走出来。老哥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忧心忡忡地说,琅琅你怎么变公鸭嗓了?屁话啊,哪个男生在变声期不是公鸭嗓。
终于第三次接到了我哥,他一钻进车后座我俩就搂在一起了,我和他大致说了一下那些逼事,立刻兄弟连心达成共识,班主任吃饱了撑的纯属有病。今天我是不打算去上课了,最近我烦得很,一想到林追就暴躁,能让我暴躁的人说明是我在意的人,我不太想承认这事。
于是老哥带我去洲际大酒店吃自助,我俩无话不说,我第一次撸管还是他教的,就跟他提了林追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老哥正在啃龙虾腿,一听我`操了个男人,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笑,笑到被棘刺扎破了口腔内壁,边笑边吐血,我赶紧叫服务员拿冰块来给他镇着,他还是神经质地笑个不停,我没好气地抓了一把冰块,捏着他的嘴塞进去了。他含了一嘴的冰块,咕噜咕噜含糊不清地说,萧琅啊萧琅,你都要十七岁了,逼和屁`眼分不清吗?哈哈哈哈哈!
“这是重点吗?”我黑着脸把菲力牛排大卸八块,忿忿地说,“林追这个——”
我正在搜寻适合的词,突然想到那天在厕所里,徐星元和林追干时他骂林追贱`逼,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有种让我神魂颠倒的魔力,林追这个贱`逼。
“你喜欢人家?说来有没有病啊,你小心别的病了。”
老哥把冰块吐出来了,吐出一大口带着浓血的冰水,看着有人触目惊心,我有点担忧地问,你没事吧?他摇摇头,没事。
“没,没吧?我是气他和徐星元合伙仙人跳我,我他妈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称不上是仙人跳,毕竟我心甘情愿给林追手表的,这段时间都没注意,他是不是还戴着那块表。如果这是个爱情故事,一定可以被作家写得很浪漫,妓`女姐姐戴着嫖`客弟弟给的信物,两人私定终身,等嫖`客弟弟长大了,就带她上岸,其他什么都不管,然而没有,我是真实的被恶心到了。
以我这种直男脑回路的理解是,林追和徐星元是恋人,他们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林追勾`引我为了报复徐星元,至于为什么是我,可能是徐星元看我不对盘,后来他俩和好了,我就被一脚踢开。我迫切想知道真相,但即便是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的,也可能是个故事而不是真相,以林追的性格肯定不会痛快告诉我,徐星元我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说话了。
“那你是想跟我说什么?”老哥嘴被扎漏了,吃东西没滋味,就去挖了杯哈根达斯,“下次悠着点呗。”
“可我还是想操林追。”
和老哥说话我一点都不委婉含蓄,我是真的想做`爱,想和林追做`爱,但不是情侣不能称为做`爱,叫打`炮。自从操完林追后,突然就没完没了了,好像按开了什么开关,性成为我青春期的组成部分,和篮球,游戏,动漫,吃饭,睡觉,开小差一样不可或缺。现在我撸管甚至不用看片,只要想着我那天是怎么操林追就能射。
“哦,”老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能理解。”
“我只操过他一个人。”
我说这话并没有要让我哥带我去嫖娼的意思,他也不可能带我去。
“没事,以你的条件,”我哥永远无条件站我,“十个那什么圆都打不过。”
……这个吹得有点过头了。
“我想把林追抢过来。”
“行啊。”
“用点手段。”
“支持。”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坏?”
“不,反正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果然亲哥,懂我。
老哥回家住了一晚,他跟我睡,我俩讲了一晚上的话,别以为只有女人才多话,他说他的事,我说我的事,睡起来已经要十点了。他口腔里的伤果然化成溃疡,我翻出医药箱给他喷了药,然后我们去车库取车。他把车检查一圈后,反手对着我的脑袋猛地一扣:都叫你他妈别无证驾驶了!我尴尬,就狡辩车要定期开开嘛,老哥说那是司机的事。
吃过午饭后还是我不想去见班主任,老哥也说丢不起这人,等放学同学走光了再去见。于是他带我去逛购物商城,给我买鞋,又说给我买只新手表。我说我要小王子,他说小个头,你别戴两天又拿去抵嫖资了,给你买个便宜的随便玩玩得了,给我买了GSHOCK,我差点没哭出来,看都不看就丢纸袋里。
我们逛完出来算了算时间,奔赴学校英勇就义。门卫拦住了老哥,老哥说是找老师的,才被放进来。正赶上放学,人潮拥挤,我哥长得帅,连带我都沾光被多看好几眼。
——唯独班主任不领情,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能对我意见这么大,我就是上课睡觉开小差不做课间操踢坏水桶,她骂我多难听我都没吭过一声,好歹也算是尊敬师长,可到她这成实习生阶段的社会渣滓了。特别是她见来的人是我老哥,更火大,戳着我的胸口骂,萧琅我看你是根本没把老师放眼里,你这样的学生早废了,你家有权有势又怎么样,我不仅不怕你,我还看不起你!既然你爸妈不把你当回事,就别指望我把你当回事!你走,我以后都不会管你了!
她骂得很大声,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停下来看她,就连平日里爱摆架子的段长都过来劝她,小黄啊消消火,别气坏了身体。确实爸妈没把我当回事,我说了句谢谢老师,我哥也说了句谢谢老师,就和我走了。我俩出了办公室,老哥抬手揉揉我的脑袋,说我把你当回事,我不以为意:
“别理会那个死八婆。”
我俩走到校门口,看到后巷口堵了好几辆警车,这个点几乎学生走光了,有也是零零散散的几个走读生回来上晚自习,都站得远远的在看。
“扫黄啊这是。”
老哥瞥了眼就走了,我也没兴趣看警察扫黄,巷道的围墙上还拉着创城标语,我这才反应过来到今年在创城。
“我不是出来卖的,我只是——”
我听到身后有人在争辩,却立刻被粗暴地打断:
“少废话!进去!”
那声音有点抓耳,我下意识地转头,一个穿黑色吊带裙细高跟,打扮风骚却背了个大书包的女孩,正被推搡着上警车,她顽强抵抗,死死地掰住车门不愿进去,脸上的妆又脏又花,皮肤非常白,特别是在一堆穿黑警服的男人之间,白晃晃的,有些刺眼。
我实在没忍住,当场就笑出来了,我说我亲眼目睹同学卖淫被抓你信吗?我信了人世间有报应的说法了。我挤过去和警察解释,刚才那个穿黑裙子的女生真不是出来卖的,警察没好气地吼:
“是不是等回局子里再审!走开!警察执法!”
我看到林追怀中抱着大书包,蜷坐在警车里,和一群低垂着头的女人们挤在一起,像极了一车死气沉沉的、即将被拉去屠宰场宰杀的鸡。
“姐姐。”
我叫他,他仿佛一截弹簧猛地弹起脑袋回望我,眼泪立刻就下来了,我问他: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出来卖?”
林追一个劲地摇头,他今天涂的淡粉色的唇蜜,路灯光从车窗外透进来,照在得他的嘴唇晶莹发亮,就像灯箱广告上代言口红的女明星。
“徐星元会来救你吗?”
他还是摇头,一个劲地哭,我怕他把假发都给甩掉了,我又想笑了,说那你等我,他总算是点头了。
我刚坐进车里老哥就问我,你喜欢的是哪个,那个一直鬼叫的黑裙子?我说是啊。
“……口味有点重。”
“屁,他是我们学校校草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化完妆是那副鬼样子,”我把手机掏出来翻通讯录,“打个电话给二叔。”
快八点的时候林追被放出来了,他背个大书包,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头顶的蛾子噗噗地撞着灯罩,裙摆下露出两条又细又白的腿,绑着黑色细绑带的瘦脚踝,啧,这会看他倒像是出来卖的了。我坐在车后座,降下车窗对他招手:
“姐姐,这里。”
林追立刻奔向我,他显然不会穿高跟鞋,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我刚打开车门,他立刻扑进我的怀里,我差点被这股巨大的冲力给压倒。
他的身体很凉,我隔着校服外套都被他冻到了。感觉自己似乎怀里抱了一条蛇,又冷又滑,不知道许仙抱着白素贞是不是也这样。
“萧琅,我真的不是卖的,我真的不是,萧琅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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