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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夜抄(玄幻灵异)——泠司

时间:2018-10-23 10:27:19  作者:泠司
  他茫然地点点头。哪怕是对于美丑尚未有太过明确认知的年纪,他也能够意识到,她比他身边的所有侍女都要漂亮。
  只是这美丽是锐利而冷酷的,像一把打磨好的利刃,稍微靠近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承天君,”她朗声道,“妾身如约带那孩子前来,您也该履行承诺了。”
  她将手中小心翼翼护着的琉璃灯无火自燃,见此情状,她慢慢地输了一口气,将那燃着青绿色的火焰的琉璃灯小心地安放在祭台上的凹槽里。
  细微的一声喀嚓后,这绮丽的手灯便稳稳地落在石头祭台上,其间细弱的火焰轻轻摇曳。
  “祈求我的小九儿喜乐平安,无忧无惑。”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无比陈恳地行了个礼,红唇翕合,吐出祝愿的话语,“祈求承天君垂怜,实现妾身的这一小小心愿。”
  在她祈祷的同时,站在一旁的他总觉得自己是被什么人注视着。
  那目光中或许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兴味,唯独不含分毫恶意,他有所察觉地想要找到这神秘的承天君,可不论他往哪看,都只能看到一片空茫。
  “祖母,祖母,你在听吗?”
  他拉了拉她的袖子,等她的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以后才小声地说:“有人在看着。”
  “是承天君,他在看着你呢。”
  “可是……”
  “怎么了?你不愿和天君多待一会么?”她有些无奈地将他抱起来,抬头仰望那明亮的白色天穹,“你要是不愿意,那我们就准备走了。”
  她施施然地行了个礼,洁白的裙裾如水一般流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承天君,妾身先告退了。”
  明明说要走的人是他,可真等到离开,他却一直回头看去。一个人居住在这样空荡荡的地方一定是很寂寞的一件事,为什么这承天君不愿和他们一同离开呢?
  来的时候他直视着前方,走的时候,他被她抱起来,所以他看得很清楚,每下一级阶梯她就更加衰老一点。
  直到他们快要回到地面上,她又变回了那伛偻的妇人,甚至比先前还要更加苍老憔悴。
  “小九儿,你哭什么?”
  他抽噎着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她叹了口气,如树根的手指一点点为他拭去泪珠。
  没有用,无论她怎样试图给他擦泪,都赶不上新的涌出的速度。
  “有这么难过吗?”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因为那如花般凋零的容颜吗?可他早知道,红颜枯骨都在转念之间,所有美丽的东西都不会长久。
  “不要为了我难过啊。”
  他不知道凡人的生老病死是什么样的,可是当他的祖母躺在那里,他就知道,她已经没有多少年岁可活了。
  她太老了,也太衰弱了,每日不是昏睡就是在吃那些不知道有没有用的药。
  但即便是如此,她还是记挂着自己带大的孩子。
  “今年的灯……怎么办呀。”
  “我去。”他想得很好,往年都是由祖母点那琉璃灯,今年也该轮到他了。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她就不再带他去那个地方,而他过了懵懂无知的年纪,隐约能够猜到这灯是做什么用的,更不希望她去见那神秘的承天君。
  没想到的是一贯对他和蔼的老妇人头一次对他动了怒。
  “你绝对不许去。”
  “……为什么?”
  他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她,仿佛听错了一般。哪怕他幼时不学无术、连连闯祸她都没有这样严厉地呵斥过他。
  “我是说我要……”
  “我说,你绝对不许去!”
  那病得奄奄一息的老妇人身上爆发出了强烈的怒意,连眼瞳都变成了阴森的青绿色。
  她一直都表现得和蔼而仁慈,只是一位寻常的、比较疼爱孙儿的祖母,让人忘记了她也是曾踏过尸山血海的大妖。
  “你绝对不许去。”她深深地看进他的眼里,那寒冷肃杀的眼神一直刻在他的记忆深处,永不磨灭,“你要活着,比任何人都顽强地活着,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
  “你绝不可以相信其他人的花言巧语,你是伴随着转机而出生,而非他们口中的灾祸。我们所有人的命数都牵系在你的身上,所以你绝不可以轻贱自己的性命。”
  “你必须活着,哪怕这已经成为痛苦的诅咒,你也得为了我,为了我们而活着。我们都是这样希望着的。”
  ……
  “既然醒了就起来服药。”
  听到薛止冷淡的话音以后,穆离鸦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周遭一片漆黑,而身下的床榻又冷又硬,还散发着淡淡的霉味。
  他和史永福在卜卦用的里室遭遇了昨日雪夜里见过的黑眼人,那黑眼人只是伸手点了下,他和史永福就再难控制地昏睡了过去……
  “已经没事了,那人被我一剑穿胸,发现是个假身,真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史永福在其他屋里,我之前去看还晕着没有醒。”
  早在他做出反应以前,薛止就静静地替他点亮床头的灯。
  有了灯光以后,他勉强从床上坐起,简单打量了一圈四周摆设,猜测这里应该是史永福家不用的房间,用来暂且给他们歇脚。
  窗户外头早已没有天光,看样子是天黑了。天黑了不再好赶路,他强行压下那必须要前去寻找佛塔的焦虑。
  苦涩的药汁就摆着床头的柜子上,他伸手去拿,或许是他的错觉,薛止眼里透着的光比往日更加森冷阴郁。
  薛止偏过头,英挺的侧影轮廓浸没在烛火无法照到的暗影里,“我想到了一种法子应该能够治好你。”
  琅雪说过,他的毒凡间无药可医,薛止又怎么能在短暂的几个时辰内想到解法?
  “你曾经为老夫人点过的那种灯,我想要再点一回。”
  他的脸色登时变了。他想不到薛止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记得就算了,还在这种时候将它翻了出来重新说起。
  这是他少年时做过的事。祖母病重的那段日子里,他想了许多办法,最后决定剑走偏锋牺牲自己的寿数为她续命。
  他请薛止为他护卫,被穆弈煊发现后,两人少见地被一同在剑祠外头罚跪了一天一夜。
  “你不许。”情绪激动之下,他又咳了两声,“你绝对不许。”
  他看不到自己这幅模样有多么像纯粹的妖怪,连瞳孔都变成了野兽的模样。
  “为什么呢?”薛止口气冷淡得要命,“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
  “你绝对不许点那种灯。那是以命换命的东西,你绝对不许。”
  “哦?是吗?”
  “你不许……”
  他话还没说完,下巴就被人扣住,扳向了另一边。
  柔软的嘴唇落下来,他几乎忘记了言语,只是睁大了眼睛看进薛止深黑的瞳孔。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那片深浓的黑色像是要挣脱束缚般,向四周蔓延,而接下来嘴唇就被人咬住。
  他被迫张开嘴,接受这带着一点药材清苦香气的吻。
  过去薛止的靠近都是克制而温和的,从未这般富有攻击性,只除了那一个夜里。
  这样蛮横的掠夺令他都要无法呼吸,而思维却伸向了更加遥远的地方。这就是他一直忍耐的本性么?他就是在为了忍耐这样的欲念而痛苦么?
  如果这就是真正的薛止,是他从未了解过的模样……
  “你不要说了。”
  唇齿相依的余温还未散去,他就已经听到了薛止沙哑的声音。
  “那么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好?”
  他到底还是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敏锐,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改变。在他不省人事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才是真的只有你了。”薛止伸出手搂着他单薄的脊背,“你知道吗?”
  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真的只剩下那个将他从死人堆中拉出来的少年。
  薛止的痛苦使得他心脏的位置抽搐般地疼痛。他想要抬起手回抱,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我要怎么做才好?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好起来。我什么都能做,也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呼出的气息热乎乎地,落在他的脖颈处,“更加相信我一点,更加依靠我一点,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矛盾激化www
  “就算是死,我也是愿意的。”
  过去的薛止从未讲过这般露骨的情话,甚至鲜少表露自己的内心所想,安静得就像是一片单薄的影子。
  穆离鸦慢慢闭上双眼。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已经足够,却不知道薛止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他做错了么?
  “阿止……我不想的。”他想说自己是相信着他的,可话到了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早就知道,自从他决定隐瞒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有咽下苦果的准备。
  “嗯。”薛止应下他这不算回应的回应,“我在。”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痛苦地说着,“我……”
  “嘘。”
  薛止收回手抽身离去,穆离鸦疑惑地看了眼,他脸上那点外露的情绪烟消云散,不留半点痕迹。
  “有人来了……?”
  他们两人都听见外边拖沓的脚步声。有了先前的遭遇,薛止顿时进入警戒状态,冷冷地注视着门边的方向。
  这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史永福推开门,薛止那搭在剑上的手才不动声色地挪开了。
  “我就说你们应该还在。你们干什么呢?”史永福哪里注意得到屋内汹涌的暗流,聒噪地讲起话来,“我之前明明是在给你卜卦,怎么醒过来就在房里了?唉,不说了,我真的饿了,连做梦都梦到在吃东西。”
  仔细想起来,他这两天里唯二吃过的东西就是那天夜里的半只山鸡和早上的一点隔夜干粮,早就该感到饥饿。他揉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将目光放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你们可有什么东西吃?”
  穆离鸦愣了下,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史永福约莫是料到了这一结果,唉声叹气地捂着额头说:“好吧好吧,我去找找有什么可以用来填肚子的干粮。不过不要抱太大指望。”
  想着薛止也需要进食,穆离鸦就跟着史永福一起到灶房,看他开了储物的柜子又关上。
  穆离鸦按着额角,“好了我知道了。”
  这一路看下来,连他都忍不住想问这史永福平时是怎么活下去的:米缸里一粒米没有,柜子里更是空得连老鼠都养不活一只,完美体现了家徒四壁几个字。
  “先生打算这样过冬?”
  见到他的眼神,史永福老脸一臊,连忙给自己开脱道,“我走得急,路上隐约想起有这么一回事,结果被你们一闹就忘了,能怪我吗?”
  他挠挠头,大抵是觉得这样不大好,“要不去外边吃?我知道有家馆子还不错。”
  “是吗?”
  “先说好,你付账,我没几个钱。你还差着我卦钱没给,请我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不了。”
  这史永福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十分精彩,他憋了半天憋出句疑问,“你就不饿吗?”
  穆离鸦叹了口气,指着窗户悠悠道:“外头天都还没亮,先生是打算在门口等着人家开门吗?”
  史永福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风风火火地冲出来找人,的确未曾注意到外头天还是黑的。
  冬天的雪夜漫暮如铁,冗长得像是永远看不见尽头,只有微弱的雪光亮着,刺得人眼睛疼。
  “那要怎么办?”
  “等着吧。”
  穆离鸦疲惫地撩开眼前的一缕发丝,呼出一口微热的热气,“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说是回房等,薛止在擦他的剑,而穆离鸦喝了药短暂地闭眼歇息,就剩个史永福在焦躁地来回踱步。
  “你这样只会越来越饿,不如去做点事分心。”
  史永福回他了一声老长的叹息,“唉!”
  好不容易捱到五更的梆子响,史永福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急匆匆地拉着他们就出了门,出门的时候甚至连锁都懒得挂,还美其名曰说自己家里穷得叮当响,贼都不惦记。
  对此穆离鸦没说什么,“你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不要了?”
  这一下就找准了史永福的七寸,他瞪他一眼垂着头回去锁门。
  “老板是我熟人。”
  去馆子的路上,史永福念念叨叨地说,自己早些年去吃饭,看老板眉间一缕黑气,像是有杀身之祸的样子,便忍不住拉住他,跟他说了。
  这老板起初怎么不肯相信,直到厨子过来说在储物间里找到个拿刀的男人。悄悄地报了官,不出一盏茶功夫有官府衙门的过来拿人,说是杀了两户人家的逃犯。
  从此这老板就把他奉为活神仙,每次他来吃饭,哪怕是满客都会腾位置招待。
  这食肆名叫食膳居,离史永福那小破院子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史永福进去不到半刻钟,就有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就亲自出来接待。
  “红酥肉,炖山鸡,还有酱牛尾……姑且先点这么些吧。”
  这老板不愧是把他奉为活神仙的,哪怕是大早上点这些硬菜也没甩脸子骂他有病,顺嘴还劝了他一句,“这大早上,不来点清淡的?”
  “哎呀,点那些清淡的哪里吃得饱?”
  说完史永福就拉着他们坐到席间喝着大叶子茶等上菜,一边等一边嘴里还不闲着。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史先生,我和阿止决定继续向前了,大概是去你说的那个地方看看。”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熟悉的大嗓门叫嚷,“哎呀,这可真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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