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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昔人,不是昔人(古代架空)——花怀朝

时间:2018-10-29 07:42:09  作者:花怀朝
  盈冉轻轻道:“夫殷,你有许多人疼你护你,我不过其中一人,千年万载过去,你哪里还能记得我,偏生我与你相伴数百年,除你之外再无他人与我相知相惜——夫殷,我也想有一人,能在我死后永永远远的记着我。”
  他视线落在夫殷身上,分明是万丈温柔丝,却又像自深渊漫出的黑暗触角,将夫殷彻底吞噬了进去。
 
 
第38章 
  盈冉视线太过直接,夫殷一时承受不住,转头拂袖离开。
  他在仙宫中忙过几日,全心扑在天帝与他交接的事上,一分一毫也不敢去想这些天让他逐渐陌生的众人。
  分明只是几日清醒时光,却又好像过了数百年,父皇与长褚不复往日善良,为除盈冉不惜对他下手,视万千仙兵性命如无物;盈冉滥杀无辜以求存活,明知他心悦泰恒,却还是无情将泰恒夺了去。
  这些与他无比亲近的亲人们凑在一处,手执利刃划着他的心,逼着他直面事实,数百年磨砺,都没有这几日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多。
  仙界聚来的仙家一日比一日多,喜气洋洋的等待帝位更迭的那一天,夫殷接连接见了许多人,忙得昏天黑地,木兮君兮守在他身后,时不时的提醒他几句,教他可以得体的应对来人。
  事情多了,他便忘了对天帝的承诺。
  吞天剑送来的那日,夫殷的笑容僵在了面上,天帝看他怔愣模样,无奈的扶了扶他头上紫金冠,温声道:“我知此事对你来说太过困难,可此事唯有你去,才是真对你好。”
  夫殷面色难辨,久久才低声应了句:“儿臣明白。”
  盈冉死的这日,夫殷想起了些往事。
  “我总爱哭。”
  “哭也挺可爱的。”
  “我想改掉这个毛病。”
  盈冉想了想,“好,我有办法。”
  再往后夫殷气哭或吓哭的时候,盈冉总会变出细羽毛来挠他痒。
  他边哭边笑边挣扎,高声骂盈冉:“你混蛋!”
  盈冉施法稳住他手脚,大笑:“还哭不哭?还哭不哭?”
  “不哭了不哭了哈哈哈哈哈哈别挠了呜你混蛋哈哈哈哈哈哈!”
  后来夫殷便少哭了。
  这日他抱着身体渐轻的盈冉,泣不成声,盈冉抬手擦他的眼泪,笑着问他:“怎么又哭了,当心我挠你痒痒。”
  夫殷低着头哭,说不出话。
  他知道他做的没有错,放任盈冉离去,盈冉就会为了活下去而不分善恶肆意杀戮,就算盈冉肯为了他不再伤及无辜,他也无法忘却已经死于盈冉手下的那些人,日后若被有心人发现盈冉的身份,他的帝位亦会被威胁。
  盈冉将他抱紧,埋脸在他怀间,轻轻叹了声,“今后我无法再陪你,可不许再哭了。”
  夫殷摇头。
  盈冉假意叹气,“我陪你这样久,怎么连个承诺都不肯给我?”
  夫殷看着他满身的血,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了句话,“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流泪,不会了,盈冉,不会了。”
  他声音难听得很,偏生盈冉听见便笑了。
  盈冉翘着唇,眼中闪着满足而冰冷的光,似是想到了某人,脸上逐渐浮了丝傲然。
  他在夫殷怀中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双眼,准备踏入死亡终路的大门。
  忽的上方飘来了两个字。
  “哥哥。”
 
 
第39章 
  一年之期将至,夫殷原本还常常与众仙君相约狩猎踏青,近期却一一推了邀约,老老实实待在仙宫中,或是练字,或是作画,安静得不得了。
  木兮:“陛下这是怎么了?”
  君兮:“泰恒仙君该回仙界了。”
  木兮:“左不是还惦记着泰恒仙君会来,特意在仙宫里等?”
  她话里带了些惊讶,不留神声音大了些,惊着了正在作画的天帝。
  夫殷斜她一眼,“与他何关。”
  木兮与君兮对视,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肯定。
  夫殷深感头疼,“东海龙王与西海龙王近日闹了不愉快,满仙界堵着我给他们主持公道,我不过躲躲他们,哪里是为了什么泰恒仙君。”
  木兮一副恍然大悟模样,拉了君兮的手后退几步,问:“离一年之期还有几日?”
  君兮答:“三日。”
  木兮问:“前后守卫可都打点好了?”
  君兮答:“半月前就布置好了,只待泰恒仙君一出现……”
  她做了个了结的手势,两人躲在一侧捂嘴偷笑,夫殷听着无奈,斥道:“你俩是把仙宫当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布置要为难他?”
  木兮无所谓道:“只不过叫人堵着那凤凰不许他进来呗。”
  君兮补了句,“也不许泰恒仙君那只踏云山猫进来。”
  夫殷板了脸,“胡闹!”
  木兮了然,“去,通知下去,猫可以进来,只是不许带东西进来。”
  “……”
  夫殷一番话卡在嘴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再不理两个精力过剩的侍女,全心作画。
  木兮给君兮使了个眼色,示意君兮去套套夫殷口风,自己悠然出了门去,准备打听打听蓬梧岛的动向。
  君兮伺候在夫殷身侧,为夫殷研墨,见夫殷画的是副龙凤图,不由问了句:“陛下从不画龙凤,怎么今日破了例?”
  夫殷问她:“好奇?”
  君兮颔首。
  夫殷落了最后一笔给凤凰点睛,然后将画卷了,塞进君兮手中,“拿去烧了。”
  君兮:“……?”
  夫殷坐回椅中,按了按额,“这几日被两位龙王折腾得头疼,真真讨厌。”
  君兮好奇,“两位龙王为了何事来烦陛下?”
  夫殷答:“东海龙王有一女,名唤镜零,想送入仙宫,偏生镜零与西海龙王暗生情愫……”
  言及此处,夫殷想起东海龙王脸上那气到几乎炸裂的青筋和愤怒时四溅的口沫,直恨不得划道线,命东海龙王再不许越线来与自己说话。
  “西海龙王一片情深,想请我为他及镜零赐婚,被东海龙王知晓了,两人便闹到我这边来了。”
  君兮直笑,“两位龙王是兄弟相称数千年的故交,便是东海龙王原不准备送镜零姑娘入宫,被西海龙王这一请婚,也吓得要来闹陛下了。”
  夫殷摇头,“两位龙王已闹了许多天,再过几日,只怕要闹到朝上去。”
  君兮道:“镜零姑娘与西海龙王既是相爱,陛下赐了这婚不就结了。”
  夫殷叹气,“我原也是这样说,东海龙王问了我一句,那日后是镜零随着西海龙王一起叫他大哥,还是西海龙王随镜零一道叫他一声爹,我便哑巴了。”
  君兮忍不住侧过脸,笑得花枝乱颤,夫殷捡了画纸扔她身上,“还笑,想不出办法,替我烧了这画总做得到罢?”
  君兮道:“左右不是东海龙王在为难陛下与西海龙王那对有情人,陛下将他怼回去便是。”
  夫殷合手,“那麻烦君兮你替我想想方才那问题的答案罢。”
  君兮一窒。
  夫殷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摇摇头起身,去后园练剑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过,木兮与君兮如临大敌,向来只候在偏殿等夫殷下朝归来的两人换了正装,一左一右守在了夫殷身旁,警惕着周围动向。
  临上殿时,夫殷终于忍不住说了句:“我原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二人闹这样大的阵仗,倒让我记得清清楚楚了。”
  木兮问:“那陛下想他时,心里可还酸疼酸疼的?”
  夫殷白她一眼,“你再乱说话,我便让你也酸疼酸疼一番。”
  木兮闭了嘴。
  夫殷看一眼君兮,君兮立刻做了个捂嘴的动作,示意自己不会说话,夫殷的视线便轻掠了过去。
  殿前的仙官宣了朝,夫殷一理袖摆,昂首踏入大殿,木兮与君兮跟随在后,不动声色的打量起了殿下的诸位仙家。
  “啊。”君兮小声的惊了声。
  木兮神色一凛,顺着君兮视线看去,便看见了右后方的角落处站了个人,身着藏青色朝服,正双眼一眨不眨的直看着阶上的帝王。
  “糟糕。”木兮心叫了声,她与木兮千防万防,偏偏忘了泰恒也列入了仙籍可以上朝面见帝君。
  这凤凰数百年也不见他上几次朝,这次一放出来倒直奔着朝堂来了。
  夫殷倒是未察觉殿上多了个人,两位龙王就站在下手最近的位置上,夫殷满心注意力都落在了他两人身上,生怕两位龙王将家事闹上朝堂,让他收不了场。
  三人各怀心思,下朝之后木兮立刻领着夫殷去了书房,君兮则留下来负责筛选要私下面见夫殷的仙君,避着泰恒偷溜进去。
  君兮一边与仙家们说着话,一边注意人群中的凤凰,见泰恒转身出了仙宫,才放下心来。
  午膳过后,君兮与木兮两人守在夫殷身边,伺候夫殷批阅奏章,批至一半,木兮忽得按住了夫殷的手,夺了他刚拿起的奏章。
  夫殷皱眉,“木兮!”
  木兮指着封口处的图纹,“是蓬梧岛的奏章。”
  夫殷一顿,“你小心得过分了。”
  木兮噘嘴,“奴婢担心陛下。”
  夫殷问:“那你可是要打开看看里面是正事,还是泰恒仙君在试图借此重获圣宠?”
  木兮纠结片刻,到底还是倔不过夫殷,放下了奏章,夫殷打开看了几行,看两个侍女均是紧张模样,软了声哄她们,“放心,不过在谈蓬梧岛周边防卫之事。”
  木兮与君兮放下心来,却又止不住疑上心头。
  凤凰这又是在玩什么把戏。
  正想着,夫殷忽然脸色一变,将最后一页撕下来,揉成团扔了出去。
 
 
第40章 
  看夫殷动作,木兮君兮立时动了一步,要冲出去捡那纸团,夫殷轻拍桌面,响声镇住二人脚步,接着他弹了弹指,地上的纸团便烧了起来。
  君兮面色微妙,“陛下,泰恒仙君写了何事让您如此惊慌?”
  夫殷面无表情的执笔沾墨,在泰恒的奏章上做批阅,闻言不甚在意的答了句,“无事,他说了太多废话,我一时恼火不过撕了一页罢了。”
  木兮一副不信模样,奈何夫殷已飞快批完来自蓬梧岛的奏章,翻阅起了下一封。
  “去沏壶茶来。”夫殷道。
  木兮只好退下。
  接连几日,不见泰恒来面见夫殷,夫殷倒天天翻他呈的奏章,最后一页纸每日都无法幸免于难,被夫殷撕下撒气。
  木兮发着脾气,“这凤凰真讨厌!”
  君兮也愁,“我每日都想偷偷看一眼他写了些什么,偏生陛下挡得严,怎么也看不见。”
  木兮还要说话,一边插来一道声音,“二位在烦恼何事?”
  君兮转眼看去,潋姬拿着只纸鸢站在廊下,正好奇看着她们。
  两人朝潋姬行过一礼,道:“近日陛下烦心些朝事,我们俩便忍不住偷偷想些让陛下放松的法子,潋姬仙子今日来得正好,陛下见了您定然开心。”
  潋姬笑道:“承二位吉言。”
  她入了殿去,没一阵又退出来,满眼沮丧,两人凑过去问她怎么了,潋姬伤心道:“陛下不愿陪我出去放纸鸢。”
  木兮安抚道:“这几日总有仙家守在宫外想私下求陛下些事,陛下懒得搭理他们,才不愿出宫去,仙子改日来寻陛下做些其他风雅之事,陛下定舍不得拒绝您。”
  潋姬这才脸色好看些,抱着纸鸢走了。
  木兮与君兮看她走远,立刻进了门去,准备套夫殷的话,两人安静许久,见夫殷准备去塌上小憩,便由木兮先开了口,“陛下向来最疼潋姬仙子,怎么今日忍心让潋姬仙子伤心离去?”
  夫殷微讶,“她不开心?”
  君兮道:“陛下不愿陪她出去放纸鸢,潋姬仙子自然开心不起来。”
  夫殷想过一想,“罢了,东海龙王这几日带着镜零姑娘四处逮我,与其我陪潋姬时遇见他二人,还不如让潋姬自己出去放她的纸鸢。”
  木兮奇道:“东海龙王还想着要将镜零姑娘送进宫来?”
  夫殷苦笑,“他为了让镜零死心,当真无所不用其极。”
  君兮道:“陛下拒绝了他不就好?”
  夫殷:“他说我后宫千年未曾收人,自当补充些新人——我本就想遣散后宫那些人,他来这一遭,我倒愈发考虑起了此事。”
  木兮君兮均吃了一惊,“陛下为何要遣散枕边人?”
  夫殷道:“枕边人非心上人,想来确是无味。”
  木兮按捺着激动,“陛下何时有了这个想法?”
  若是与泰恒有关,她非去拔了泰恒鸟毛不可。
  夫殷想了想,答:“数月前罢。”
  木兮淡定了。
  君兮又问:“那陛下现在可有心上人?”
  夫殷无言看着君兮,“你近来可见我对谁上心了?”
  君兮摇头。
  夫殷含笑敲敲她的额头,睡在了塌上,君兮在他塌边坐下,问:“那陛下准备何时让仙子们离去?”
  闻言,夫殷眼神迷茫一瞬,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且看情势罢。”说罢,他闭了眼,挥挥手示意两人退下。
  夫殷在仙宫中躲了两位龙王几日,他心知镜零之事不解决,躲避始终不是长久之策,奈何他还没想出个好方法,两位龙王就已闹上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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