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下一秒,果然视频就被挂掉了。
麦阳春深呼吸一口气,十分凝重地警告自己:这位帅哥,千万千万,不要再满足这个变态的污秽心愿了!勇敢做自己,狠狠地幸福!
但的确,没有什么机会满足这个恶心怪的愿望了。一是麦阳春整天都在为高考高度紧张、战战兢兢,哪里有心情搭理江新桐变态的小心思;二是江新桐真的很忙,甚至忙到高考前两天没有主动提出视频请求,美名其曰不影响他复习。
麦阳春也不在意,只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闭上眼睛好像就有翻页声响在耳边,试题一道道地飞过他的眼前,他着急地搜索着笔记,知识点却胡乱地扭成一团麻花。
这是睡不下去了。
他挫败地把头埋进被子里,自暴自弃地睁着眼睛发呆。这两天时间很充足,老师让自主复习,走读生去不去学校都可以,但是显然他赖不了床,现在才早上六点半。他干脆顶着黑眼圈慢吞吞地爬去学校。
到了学校之后,反而更后悔了——
林讯蹲在窗底下,小声地叫他的名字。虽说是高考前两天,不知为何整个高三都像是倏然放松下来一般,空气里都是说笑的叽喳声,林讯这一举动虽然引来一些视线,但这些人也很快无所谓地转头了。
麦阳春拉开窗,“你干啥?”
林讯压低声音:“哎,操场的杏树成熟了,去摘点儿啊!”
“……宝贝儿,你是不是学傻了?”麦阳春把桌上的日历抬起来,又点了点六这个数字,“现在啥时候了,还摘杏呢?你明天是去考试还是去卖果啊?”
“甭废话,去不去?徐峰在操场等着呢。”
麦阳春看了一眼书,又看了一眼林讯势在必得的笑容,最后还是自暴自弃地站起来:“去去去。”
麦阳春打小就皮,爬树是不在话下,他直接抢先第一个上去。他几个蹿步就到了上边儿,腿长手长地摘了很多,徐峰和林讯就在下面手忙脚乱地接,“阳子,注意点儿,看着脚下。卧槽,砸到我头了祖宗!别摘了,那个别管了,快下来!”
麦阳春正在伸手够那颗最大的杏子,却始终只能碰到一丁点儿,他试探地把脚往前挪了一分,刚把杏子摘下来,却感觉一个重心不稳,在耳边的呼呼风声和“卧槽卧槽”的惊叫声中,他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儿?”
校医一边给他脚踝冷敷,一边无语地责怪:“上次撞头,这次崴脚,我的冰块都奉献给你了。”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现在几号了,你去爬树?不想考试了啊?”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
麦阳春疼得哼哼唧唧,心虚地缩着脑袋。旁边儿的林讯和徐峰也愧疚地看他,等到校医絮絮叨叨地走了,两个人才跟争先恐后似的向他示好。
“阳子,不然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徐峰蹙眉:“接送都包我们身上了,明后天也保证给你安安稳稳运到考场门口。”
“再请个按摩师?”
“全天24小时随叫随到的那种。”
麦阳春头疼地打断:“宝贝儿,我就崴个脚啊,又不是截肢……”
林讯不满地接话:“说啥呢,你这崴脚也不行啊,阿姨是去上班了吧?”
“你这人压根儿不会照顾自己,”徐峰叹了口气,“别说了,我待会儿把我家保姆送过去。”
……神经病啊?!
麦阳春恨不得以头抢地以示平民之怒:“得得得,你俩闭嘴吧。我摘下来的杏子呢?”
林讯把书包递过去,“都在这儿呢。哎,把那个大的捡出来收藏好了,这是你失足的象征呢。”
“你才失足!”麦阳春气哼哼地把那颗害他摔下树的杏子拿出来,“剩下这些你俩分好了再拿给白雪,我回家看书了,这个学校克我!”
林讯和徐峰就加班加点地把杏子送过去了,又鞍前马后地抬着麦阳春上了出租车,那叫一个尽职尽责,直把麦阳春看得嘴角抽搐。
“你待会儿到家了,记得别乱走动啊,就躺床上好好的。”
“不然我俩待你家,给你服务?”
麦阳春的崴脚程度其实不严重,就是落地有些微痛感,忍着单脚跳也可以走远。他头疼地捂着耳朵,不想听这俩老妈子念叨。
……虽然自己老妈和江新桐也非常啰嗦,甚至还会骂人,但是没这俩那么大惊小怪吧!
好在出租车很快停下,林讯和徐峰就先下车,一人一个胳膊地把他再一次抬起来。他狼狈地被挪到了家门口,手肘不小心撞了一下大门,刚想掏出钥匙,门突然被打开——
“我靠,江新桐?!”
麦阳春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江新桐正笔直地站在门口,依旧是简单的白t恤、干净的球鞋,清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就这样清清淡淡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完了,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啊!
如果不是崴脚,麦阳春几乎要掉头就跑。
“怎么回事儿?”江新桐的声音冷了几分,他一个大步向前,从俩人手里接过麦阳春抱稳,“给我个解释。”
徐峰做贼心虚地哈哈干笑两声,又后退几步,“那啥,这、这不就是我给你请的按摩师和保姆嘛,我先走了啊阳子,你好好享受……卧槽,跑啊讯子,跑!”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才到家,累得一觉睡到现在……迟到的国庆快乐~
第48章 棘手难题
今天的风儿有点喧嚣呢……
麦阳春在对方的怀里怂成一个球。
江新桐一句话都不想追究了,只沉着脸把人双脚离地抱起来,感受到环在自己肩颈上的胳膊吓得一个收紧,才把搂着对方的手猛地下滑,将人打横抱起后关上院门。
麦阳春怔愣住,直到被公主抱着走了几米,才被这个平地起雷激得挣扎起来,“我靠,你干啥?!大老爷们儿不能用这个姿势!放我下来!”
江新桐一边踹开房间门,一边凉凉道:“放你下来金鸡独立?”
“是鹤立鸡群!”麦阳春被不轻不重地放到床上,刚想咕噜爬起来理论一番,又被对方死死按住肩膀不得动弹,“江新桐,你再这样儿我要动手了!”
江新桐冷冽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再动试试?”
麦阳春对俯撑在自己身上的人颤了颤睫毛,最后还是选择能屈能伸,用那只完好无损的脚小小踢了一下对方的腿,在裤子上留下一个灰兮兮的脚印。
动手不行,动脚总可以吧!
江新桐不想搭理他那些报复的幼稚心思,只把人安放好又给人脱了鞋,提起裤脚一看,脚踝只有些微的红肿。他稍稍松了口气,但还是阴沉着脸:“看医生了?”
“看了,又不严重……”麦阳春哼哼唧唧。
“药在哪里?”
麦阳春一懵,小声说:“我、我落在车上了……”眼看对方的脸色越来越冷,他连忙争道:“但是我带了荣誉徽章!”
江新桐就只睨着他,似乎是在等待他表演。
麦阳春掏了掏裤子口袋,还故作神秘地把双手扣住合上,在对方眼前晃了几圈,“猜猜这是啥?”
江新桐不动作,淡漠的神色没有变过一点儿。
……这个人真死板。
麦阳春暗自腹诽着,但还是自己忍不住掀开,炫耀那颗躺在掌心里的杏子,“当当!”他一时得意忘形,还捏起来显摆了一下,“大吧!这是树上最漂亮的,只有我一个人摘下来了!”
江新桐一眼都没分给那个杏子,只微笑着盯他:“你今天去爬树了?”
“是——”麦阳春下意识就要应,话到嘴边一个激灵,连忙变了个口型,“是它看我这么帅,主动掉下来的!”
“然后?”
“然后我不小心踩了一脚滑倒了,”麦阳春诚心诚意地说,“所以你看——”
江新桐收回那丝渗人的唇角弧度,站起来,不咸不淡:“别下床,别乱动。”
麦阳春眼看对方走远,憋屈地把杏子塞进枕头底下,又翻了个身,用屁股对准他的背影,开始酝酿屁意。不知过了多久,还没憋出一点儿气来,屁股上突然被人掐了一下,他赶忙捂住那块肉,鲤鱼打挺地翻过来,怒道:“变态啊!”
江新桐终于有了丁点儿笑意,但还是没有表情地举起手中刚买到的喷剂:“躺好。”
麦阳春气呼呼地躺好。
“我前几天跟你说什么了?”江新桐一边给他喷药,一边淡淡问,“你重复一遍。”
麦阳春不高兴地说:“不补课了。”
江新桐头也不抬:“不是这个。”
“……你佩服我。”
“嗯,我是挺佩服你的。”江新桐轻描淡写,“明天考试,今天去爬树,我说别生病,你给我崴脚,现在还能顾左右而言他。”
“崴脚又不是生病,是意外。”麦阳春不服气地反驳他,“你自己也爬我家围墙了,半斤八两还说我……”
话到最后,他才想起来一些不对。
他记得,妈妈给墙上装了玻璃渣……
这个人飞进来的?!
“谁告诉你我爬墙了。”江新桐把喷剂盖好,手指轻轻搭在对方的脚踝上,“痛?”
“还没揉,痛啥痛……”麦阳春说,“那你怎么进来的?”
“铁丝撬锁。”江新桐漫不经心地回答,又轻柔地按捏了一下,“这样呢?”
“有点儿痛。”麦阳春动了动腿,却被对方一把握住,他纳闷地嘀咕,“你这个人真的越来越恐怖了,还犯罪,看来又要换锁……而且现在没到放假吧,你也太叛逆了。”
“前两天抓紧把实验报告完成,找了个借口休息两天,刚下飞机就过来了。”江新桐一边给他按摩一边没有情绪地说,“说要给你惊喜,没想到你先给我个惊吓。”
“这个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江新桐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乖乖听我的话。”
麦阳春睁大圆滚滚的眼睛,争辩道:“我也不想的好不好,你怎么说得像是我故意的?”
江新桐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就收了手,风轻云淡道:“不管是有意无意,做错事的代价都要承担吧。”
“……啥?”麦阳春不可置信,“我怎么就要承担代价了?”
哇,恃宠而骄啊,还会对他摆脸色了!
男朋友生病的时候不温柔就算了,还这么拽!
麦阳春越想越不爽,眼里的火苗越蹿越旺,他刚想控诉几句,就看见对方低低叹了口气,刚才还正色的神情彻底柔化,突然俯下身来亲了亲他的脸:“对我撒个娇就好了,怎么又要发脾气啊宝贝儿。”
他不情不愿地扁了扁嘴,不想说话,别过脑袋不让对方亲。江新桐只好就近去啄吻他的耳尖,哄道:“不气了。”
麦阳春捂住耳朵,翻了个身不看他,“你今天好凶。”
“我没有。”江新桐顺势躺到他旁边,从后面无可奈何地抱住他。
“凶我。”麦阳春说完似乎是觉得没有信服力,又补充了一句:“凶死了。”
江新桐叹道:“那是因为担心你。”
“嘁,担心我才不会凶我,这根本不是对待病患的态度。”麦阳春几乎是得理不饶人了,他斜斜瞪着对方瓮声瓮气,“别烦我,我生气。”
江新桐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他,“生气大王。”
“……你还骂我!”
江新桐闭上嘴,沉默是金。
麦阳春憋了憋,又胡搅蛮缠地说:“你居然不理我,敢让我冷场,小气鬼,说两句都不行……”
“理理理,你说我都听。”
“滚蛋,我不想跟你说话。”
江新桐头疼地想,自己怎么就能把那本恋爱三百六十计落在学校里了,这种难题也太棘手了……但他还是无奈地抱着人哄,听对方念叨自己哪里哪里不好、什么地方要改正、不许凶他……还没听完,对方说到一半突然歇声,他低声问:“不气了?”
麦阳春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睡眼朦胧地嘀咕:“我好困了……”
江新桐没来得及失笑,麦阳春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舒缓了——这显然是要睡着了。
麦阳春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五点多,房间里空无一人,窗帘和门都拉得严严实实。他懵懵地揉着眼睛蹦跳着出了房间,空荡的客厅的电视在播放麦妈妈最爱看的家庭伦理剧,只有厨房里一派火热,热油滚烫的滋啦声和锅铲的翻炒声分外明显,好像还掺杂着不太真切的交谈声。
麦妈妈和江新桐正每人一条围裙,并肩站在料理台前,一人洗菜一人掌勺。水流声不断,麦妈妈一边熟练地择菜叶,一边分出心来看锅里的情况,时不时指点一下江山:“可以了,放点儿葱姜。”
江新桐顺从地撒下一把。
“哎哎哎,酱油别放太多了。”
“这样可以么?”
“勉强行吧,再放点儿糖。盖锅盖锅,把它给烧烂了,肉不软阳阳不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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