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害死了一个小生命,他就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
他不是被欢迎的对象,甚至都没能进病房近距离看那个人一眼就被老爹踢回了家。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视线扫过床头,看到那些那个人为了讨他喜欢而辛苦收集的手办后。
一直倔着不让流下的眼泪忽然就绝了堤。
他蹲在墙角,哭出了声。
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
可是他想要道歉的人,还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就算醒过来,又该怎么面对这样的现实。
第十三章
秦殊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温延一见他醒来就立马叫了医生,然后捂着他的手与他说话。
秦殊睡了许久,醒了精神也不好,温延和他说话,问他哪里还难受。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毛,被子下的手搭上小腹,声音极弱的说:“...肚子..还有点疼。”
“小殊不怕,医生马上就来了。”温延亲吻他的手背,眼泪偷偷的流下来。
医生进病房时,秦殊已经坐起来了,身后靠着几个温延搭的软枕,他看到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温子启。
小孩站在角落里,没有靠得太近。
秦殊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进来看自己笑话的,但他可以肯定,如果现在小孩再对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他会受不住。
人的身体一旦虚弱,心理的承受能力也弱了许多。
他实在没有力气再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但小孩始终保持安静。
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问他肚子还痛不痛。
秦殊说:“是有点痛。”他摸着小腹担心的说:“是不是孩子不太好。我记得我晕过去之前好像流血了...”
温延把不知情的美人搂到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才示意医生说实话。
“秦先生,您的孩子,很抱歉,我们最后没能保住它。”医生说。
“...?”美人没能立即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没保住?”
温延用手撑着爱人虚弱的身体,颤着声音说:“是我不好,我没保护好宝宝和你。你骂我吧,小殊,对不起。”
秦殊抬眼看到流泪的温延,这才明白了。
他的手还搭在肚子上。
他以为宝宝是害怕了才会弄疼自己,现在他知道了,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第十四章
医生走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温延抬手替秦殊抹眼泪。
秦殊很安静,哭的时候也很安静,只是眼泪像流不完一样,一颗一颗的掉,掉到温延手心里,烫得他不知所措。
“对不起 宝贝”温延说:“对不起,我之前一直忙,都没顾得上你,你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都不知道。你别怕,事情现在已经解决了,造谣的人已经被关起来了,怎么处置都听你的。”
秦殊没看他,也没对这结果做出什么评价,只是问:“孩子的事你没告诉我爷爷吧?”
“没有,老爷子还病着,我不敢拿这件事刺激他。”
“好。”秦殊低声说:“我家里人还不知道我怀了孩子,现在这个宝宝没了,你也别和他们提了,提了也只会惹他们伤心...就当这个宝宝从没来过。”
“小殊...”温延只是觉得秦殊冷静得有些可怕。
他更希望秦殊能骂自己一顿。
秦殊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戒指,戒指是温延跟他求婚时亲手替他戴上的,他一直没舍得摘下来。
他看了一眼小孩,与温延说:“前因后果想必你也知道了。”
温延连忙上前把小孩揪过来。
温子启站在了美人正对面,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心中对自己唾弃越发强烈。
“跟你小爸道歉!”温延喝令道。
温子启早就想道歉了,这句认错道歉要是早那么两周,事情绝对不会发酵到今天这一步。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秦殊便打断了他:“你爹和我说,他离婚后,你的性格就变了,以前很乖的小孩,忽然变得叛逆起来,他经常自责,说自己教坏了你。那时候我还安慰他,我跟他说,我会跟你好好相处,既然我答应了他的求婚,那么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是正式的一家人,不管你认不认我,我都对你负有责任。即使你认为我的种种行为是在作秀或者说讨好,我也不介意,我确实希望你能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也好,这样你爹就不会难做人,我还想给你缺失的那一部分爱,现在我知道,自己完全是在自作多情,你不仅不喜欢我,你还讨厌我,讨厌到想让我去死,对么?”
“我没有!没有...”温子启慌乱的辩解,他从来没有想要秦殊真的受到什么伤害,从来没有:“对不起,我和你道歉可以吗?”
“道歉?如果你的一句对不起能换回我的孩子,能让我爷爷恢复健康,我就接受你的道歉。”秦殊的眼里依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你不能,那么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我这里就丝毫没有意义。温子启,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他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在温延震惊的目光中脱下了这枚戒指,冷冷的说:“温延,我很抱歉,我可能并不适合和你成为一家人。婚礼可以取消了。”
第十五章
温延急道:“小殊!你别跟我开这个玩笑,我的心脏也受不了”
秦殊把戒指塞回他手里,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出院后,我会从你家搬出去。如果你还想和我保持以前的关系,就别再提结婚这两个字。”
秦殊住了一周就出院了,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温家的别墅,把自己的东西全都收拾进行李箱。
温延抓着他的行李箱不肯放手,秦殊抢不过他,干脆不要那个箱子转身就要出门,温延知道他去意已决,自己再怎么做都无济于事,只能苦着脸替他将行李箱搬上车。
秦殊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温延舍不得他受累。最后还是任劳任怨的替小殊搬走了他在这个家里所有的东西。
秦殊在搬进温家前一直单独住在市中心的房子里。那里离大学近,上下班方便。
他怕被母亲发现端倪,所以这次也没打算回家里住,即使他身心俱疲很想回家找母亲哭一场,却也不敢回去惹父母忧心。
温延死皮赖脸的要开车送他回去。秦殊磨不过这个老男人,只好答应了。
温子启站在门外,看着车开离自己的视线。
这是他一开始的目的之一,现在达到了,却失落得无以复加,甚至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一次事情后,他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幼稚与无能,幼稚在于他在交出那些照片时没有考虑过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只想着自己出气,只想着和自己那帮狐朋狗友表“忠心”。
他也无能,在犯了大错后除了会说对不起外其他的什么都干不了,就像刚才,明明想要上去留住那个人,想和他说你住在这里吧。他想说他以后都会听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处处和他对着干,他想让那个人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坏小孩。他也可以很乖。
可这些话最终都没有勇气说出口。
至少应该上去和他说声再见。可是秦殊从回来后 就没拿正眼看过他。
温子启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和煦温柔的人,也是会冷暴力的。
可这都是他该受的惩罚,半点怪不了别人。
第十六章
温延替秦殊把许久不住的公寓从里到外打扫了一遍,然后回卧室给他换上太阳晒过的香喷喷的枕头被褥。
特意在床上放了两个枕头,心机的给自己留了个位置。
搬家的是秦殊,但秦殊是一点活没有多干,此刻正站在卧室门口一边看老男人干活一边吃着葡萄。
温延不让他动手,他就放开了让这个人把活全包了。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 这套闲置小半年的房子才重新恢复整洁干净。
温延看着自己辛苦大半天的作品,心中还是不甘:“小殊真的不和我回去住了?”
秦殊懒得再回答这个问题,拿了颗葡萄把他的嘴堵上了。
他说:“你再问这个蠢问题,我连你的气也一起生。”
温延连葡萄的皮都没剥 咬了几口囫囵吞了下去,又退了一步,小心翼翼的问:“每天回家都能抱抱你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吗?诶...那我像以前一样 来你这蹭饭可以么?”
秦殊踮了一下脚,视线与老男人持平:“和以前一样,蹭完饭就蹭床是吗?”
“......”老男人丝毫不脸红:“小殊...”
“你自己有钥匙,爱来不来。”秦殊懒得再理他,径自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掏出处理好的肉和洗好的黄瓜。
温延见秦殊没有真的生自己气,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时助理打了个电话来,说结婚戒指已经从法国寄回来了。
他半年前就定了工匠去雕琢这两枚戒指,如今终于要拿到手了,老男人跑进厨房,兴奋的说:“小殊,我们的戒指已经寄到国内了。”
秦殊给黄瓜削了皮,眼都没抬一下:“哦”
“真的不结婚了吗小殊,我筹备了半年,就为了这一天...”
“啪”秦殊拿刀拍碎一根黄瓜,打断了老男人的话:“再提结婚,我就跟你分手。”
温延立刻把嘴闭严了。
心里苦了吧唧。
第十七章
秦殊原先为了结婚和养胎特地请了一年的假,现在宝宝没了,婚礼被他单方面取消了,这个长假就完全空了出来。
他不打算回学校继续上课,之前的事到底是在他心里留了阴影,没有那么容易就走出来。
他回医院照顾爷爷,编了借口说自己想休息一段时间,以此瞒住了家里人。
等老爷子出院后,秦殊才翻出自己之前做的旅游攻略。
他原先的计划是三人行,除了老男人,还要带上小孩,时间也定在孩子放暑假的时候。
现在没必要了,他只想一个人出去散心。
温延知道他要去旅游时,秦殊已经定好了机票,收拾好了行李。
老男人追着问:“你不带我一起去吗?”
“你不是忙吗?”秦殊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就想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小殊。”温延抓着他的手臂,说:“你身体还没恢复好,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啊?”
“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秦殊挣开他手:“我心情不好,就想出去走走不行吗?你别在我眼前一直晃了,看到你我就想起温子启,就想起我的孩子...”他哽了一下,艰难的说:“你就当暂时放过我行吗?”
温延看到他的眼眶微微发了红。
不敢再强求了。
他以前总觉得秦殊强势,虽然面上看着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但原则性极强,从来不会让步,也根本不需要依靠自己什么。
现在秦殊好不容易在他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温延却发现自己连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更别提守护他了。
第十八章
温延今天回家格外早,他去机场送了秦殊,现在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温子启给他递了一张成绩单,是这次月考的成绩。
温延粗略的看了一眼,心想小孩无非就是又考了个倒一,没有任何期待的点,他甚至都不想开口说他。
眼睛瞄到班级排名是10的时候,他才稍稍打起点精神,把成绩单接过来仔细看了两眼。
语文和英语还是水平一般,数学和物理化却都考了高分。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窍了?
“没有一科是不及格的。”温子启说:“我这回是班里进步最大的人。”
“嗯,是考得不错。”温延说:“想要奖励?”
温子启摇摇头,说:“我和之前那几个朋友都断交了。老师把我安排到了第一排,是我主动要求的。高二还有一次分班,我会努力考进重点班。”
他看着老爹说:“你...你把这个成绩单给秦殊看看行吗?让他知道,我有在改好。”
温延这下明白小孩的目的了,他抬手摸摸儿子的头说:“你有这个心爹地很欣慰,可他人现在都不在国内了。”
温子启着急的问:“他去哪了?!还回来吗?!”
“旅游散心去了。”温延说:“你做出点成绩来,也许他回来还愿意多看你几眼。”
温子启默默把这话记下了。
周五下午放学,他自己走着去跆拳道的班里上课。
他还没完全适应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肌肉练到一半还是很疼。
休息的间隙,教练递给他一瓶跌打的喷雾还有两个补充体力的牛奶小面包。
“秦先生买了一箱小点心存在这里,他说小孩子饿得快,小点心要时刻备着。”教练奇道:“哎?最近怎么都没见秦先生送你来啊?”
温子启喉咙眼堵的难受,没有回答教练的话,他拆了那个牛奶面包,大口的啃,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掉出来。教练在一旁都看呆了。
自己安排的训练内容也不多啊,怎么把孩子都饿哭了?!
第十九章
温延每天食不下咽,看着一桌的美味也没胃口,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跟小年轻一样害了相思病。
温子启坐在他对面,狼吞虎咽的干掉两碗饭,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说:“我上去做作业了”
然后哒哒哒跑上楼,书房的灯亮了。
这小孩最近转性了,客厅的游戏机都被他自己锁起来了,每天回来吃完饭就往书房跑。这认真的模样仿佛过不久就要高考似的。
他放在手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温延以为是秦殊打来的,看都不看就接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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