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成比鞋子大上三四倍的小块,用麻绳绑在脚上,试了试能正常走路后,这群毛头小儿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一走上了厚厚的毛毛虫群。
本来不想参与这种听起来就很恶心的事,小言澈临时有点退缩。但是在郭大侠的冷嘲热讽中,他还是硬着头皮冲上战场——虽然刚下第一脚他就后悔了。
脚上的塑料板大概三十厘米见方,只能双腿张开走路,这对于年幼的言澈来说并不是易事。而绑得不够规则的绳子也让走路变得更加硌脚。
言澈已经忘记那天踩在毛毛虫上是什么感觉了,只大概记得一脚下去都是软的,他大脑一片空白,哪里还能去留意爆不爆浆的。
听到这里,安容与感到微微反胃。他见过毛毛虫,但是可没见过这么多的毛毛虫。有些事亲眼见到可能还不够恐怖,但是加上想象力的帮助,那可真是比鬼还可怕。
就在安容与认为这个故事就这么恶心地收尾之时,言澈似乎是猜中一般,冷笑了一下。
“你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冷哼了一声,“还听吗?”
安容与点点头,示意要把故事听完。
小言澈忍着恶心走了几步,还在犹豫下一次该怎么下脚,就听到不远处传来极其凄惨的叫声——郭大侠此刻正倒在虫泊中,滚了起来。而那些受了惊吓的毛毛虫们正在满世界乱爬,眼瞅着郭大侠就要变成个虫人。
再也顾不得面子,小言澈带头向后跑。还好他最后一个出发,没走出几步,三两下就跑到了安全区。其他的小孩子见状也丢了魂,有的吓到原地爆哭不敢动,有的尖叫着往回跑。
忘了那天是怎么脱离虫海的,小言澈挨了顿骂就洗洗睡了,只是听说那郭大侠,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捞了出来,被蛰了一身的疹子,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父母更是拼命忍着笑一顿暴骂,可也不敢再下手打他。最后在医院里看着接受治疗的郭大侠,竟然终于扛不住地双双……一阵雷鸣般的爆笑。
从那以后,郭大侠消停了整整一个暑假,据他自己说是在家里养伤,这小小爬虫根本耐他不何。第二年暑假时,郭大侠又是一条好汉,再次带领他们叱咤风云。
听到这里,安容与终于大口呼吸。他并没有密集恐惧症,以为踩虫子爆浆就是最恶心的事了,结果在郭大侠滚了一身毛毛虫后被吓得不敢呼吸。又想起刚才的臭大姐,若是自己爬了一身的毛虫,估计还不如当场去世来得轻松。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纷纷佩服起这位郭大侠来,经历过这样的事竟然没有留下心理阴影。所幸之后几年,再也没有出现过毛毛虫大爆发的情况。
“郭大侠真不简单,他现在怎么样了?”安容与显然对这位传说级人物很感兴趣。
“他比我大个两三岁。后来我搬家了,最近听说他已经结婚生孩子了。”
两人说话间,竟已快到达揽胜台。由于开车比坐地铁慢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原本计划好到达目的地再吃饭,临时有了变动。
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席地而坐,就着能量饮料啃起了饼干。还要走大概半小时,停下来吃饭也是因为安容与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
似乎还在回味刚才那个故事,两人的胃口都不太好,草草吃了几口后,又开始前进。
之前已经换过一次背包了,这时安容与不由分说地背起带帐篷的那个,走在言澈身旁。
由于海拔的变化,两人所处位置的气温已经下降了将近6度。尽管如此,汗还是湿透了全身,薄薄的冲锋衣黏在裸露的皮肤上。要不是害怕各种飞虫的无端攻击,安容与早就有敞开衣服说话的冲动了。
路边陆陆续续能见到一些各色各样的小野花,可惜的是没有香味。但是密林中浓郁的树香,也让人十分舒服。偶尔碰见几个认识的小花,言澈还会认真给安容与介绍。
还没到达目的地,少年内心的敬仰之情更加浓重了——那个人不仅拥有好看的皮囊,还有着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
好想将那个人占为己有,不想让任何别的人听到这些故事。他要那个人只属于他,从身体到灵魂,从行为到想法,全部都只属于他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言澈的家乡和那两则小故事都是由不才的真实经历改编,增加了一点文学叙述,事情都是真事哟~~
现在想想都佩服当年的自己,如今已经是怕虫怕到要死了……
感恩
鞠躬
第7章 侦查守卫
第七战 侦查守卫
眼下离揽胜台已经很近了,两人都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尤其是安容与,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上安人,也不知道来过揽翠山多少次了,但是却从没踏上过这条蜿蜒陡峭的小路。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言澈问道:“歌单,你喜欢吗?”说完颇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我喜欢的歌,怕你不爱听。”
“喜欢!每一首都喜欢。”几乎是完全没有思考过,安容与猛点头。
歌单里大部分是英文歌,风格可以说是非常单一的——伤春悲秋。歌词愁云惨淡,曲调更是如怨如慕,听起来格外令人忧郁。安容与以前没有听歌的习惯,都是走过路过听到大街小巷的低音炮,所以也并没有喜欢的歌手或歌曲类型。
言澈的歌单算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想到这是言澈喜欢的歌,不论歌词曲调如何悲戚,他都听得很愉悦——总归是想找个机会唱给言澈听的。
眼瞅着机会来了,他跃跃欲试,转头对言澈说道:“哥,要不我唱给你听听?”
言澈很给面子地同意了,安容与虽然对自己的歌唱水平没概念,但此刻竟莫名自信,打开手机,放起了一首歌。
舒缓缠绵的前奏响起,他跟着音乐唱了起来。
“The evening grabs us in the sounds we are bound.”
“We sit and watch the sun moving down.”
“It feels so good to ha|ve you around.”
“Wish we could stay forever, ha|ve forever now.”
安容与是在一个失眠的夜晚听到这首歌的,他当时已经半梦半醒,在副歌悠悠传进耳朵时,他竟突然惊醒。虽然未能直接光靠听就理解了歌词,不过打开软件后不就便一字一句地看明白了。
从那时起,他便希望言澈也能和他有一样的心意:两人一起看日出日落,享受彼此在身边的每一秒,祈求上天停驻时间,将那样美妙的时光永久保存。
不知道言澈有没有留意到安容与唱歌时嗓音的轻微抖动——他是饱含真心唱的。所幸他嗓音和天赋都还不错,每一个字都稳稳的在调上,加上感情深刻,言澈像是听呆了一样,直到音乐结束,也没说一句话。
安容与此刻还沉浸在歌词中,待反应过来时才感觉到自己眼睛有些湿润。赶忙眨巴了几下眼睛,笑着对言澈说:“哥,是不是太难听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唱得很好,我都听入迷了。”言澈似乎也整理好了情绪,两个人都恢复如常。
几句话的功夫,视线豁然开朗,钻出浓密的树林,前方是一片开阔的平台,周边还围上了一圈朴素的木桩子,应该是景区为了防止游客不慎掉下悬崖而设立的。
只见这宽敞的平台大约二十米见方,表面坑坑洼洼,碎石漫步。与身后和眼前的青葱一片不同,干干净净的没有生长任何植被,连一颗瘦弱的小草都没有。两人走到围栏处往下看,悬崖峭壁上竟长了好些松枝,生机勃勃。
站在这样的高度,真真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恢弘感。
吃了两口东西后,言澈找了一块地开始扎营。虽然以前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但好在帐篷设计得简单明了,装起来很方便,对于安容与来说更是好玩大于好累。
悄然到了9点,两人才一身轻地坐下来,苍茫大地已经沉入漫漫黑夜,看不见月亮的天幕,点缀着无数闪烁的星星。
山巅的空气干净透彻,将远近的景物印的清晰鲜明。平日在市区很少能见到的繁星,此时此刻竟争相流辉,看得安容与连声惊叹。
“漂亮吧?”看穿了少年那发自内心的震惊,言澈接着说道:“我家虽然是个山城,但山峰都只有几百米,视野比起这里还是差远了。”
“哥,下次带我去看看你家的星空好吗?”听过今天那几个故事,安容与实在是对言澈的家乡太感兴趣了,恨不得立马就能飞过去。
言澈笑着同意了,接着便向他介绍起这漫天繁星。
“这个勺子状的七星你认识吧?”言澈打算从最简单的教起。
“当然,北斗七星嘛。这个还是认识的。”少年竟流露出丝丝自豪感,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连小学生都知道的常识。
“那你知道每一颗星都叫什么吗?”看来是下定决心要为难安容与。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的表情真真就是“笑容渐渐消失”。
似乎对这个反应很满意,言澈缓缓开口:“从勺口开始,天枢、天璇、天玑、天权。接着的勺把则是玉衡、开阳、瑶光。”
安容与点了点头,“名字挺好听的,话说好像可以通过北斗七星找到北极星?”
“嗯。你顺着天枢、天璇这两点组成的线段往开口方向看,大约5倍于这线段的距离,就是北极星。”
“1、2、3、4、5……是不是那颗?”少年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一颗在漫天繁星中都丝毫不逊色的亮点。
“聪明。见过延时摄影的星空图吗?”
“是不是那种一圈圈光圈的?”
听到这里,言澈难掩笑意:“是。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基本上北半球的星轨,最靠近中心圆点的正是北极星。”
看眼前的少年听得一脸震惊,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颗闪耀的指路星,言澈饶有所思地继续问道:“你知道岁差吗?”
少年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为迷茫,他摇了摇头,等待着对方的解释。
“岁差在天文学中是指一个天体的自转轴指向因为重力作用而在空间中缓慢且连续的变化。”似乎感觉到这个解释对自己来说都有点生涩,言澈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么说吧,地球的自转轴看作是一根直线,而这根直线并不是亘古不变的。它随着时间推移,以地球中心为原点,在空间中划出两个头相对的圆锥体。”
说话的过程中,言澈不知上哪儿捡了根小树枝,拉着安容与走到不远处的树林外,就着松软的土地画了个示意图——两根互相垂直的线,交叉处标注原点;经过原点,跨越第二、第四象限的线段;线段两头分别画了一个与x轴平行的椭圆,并标注逆时针方向的箭头。
安容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致是听明白了。
言澈满意地继续在这张草图上比划:“这个周期大致是两万六千年,引起春分点沿黄道西移。”大概觉得解释太深也没多大意义,他就此打住,寻回刚才的话题,“先不提这个,有点不好理解。我想说的是,因为岁差的存在,不同时期的北极星是不一样的。”
少年的表情又变回了震惊,他显然没想到,从一个小学生都能认出的北斗七星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奥秘。
“大约在4800年前,当时的北极星是天龙座α星;古希腊时代则是小熊座β星。现在我们看到的北极星也属于小熊座,是其中的α星,且在2100年左右,这颗星和北极的夹角会达到最小。”刻意留给少年一点反应的时间,言澈漫无目的地在地上继续戳着小坑,“而下一颗北极星则要等到31世纪左右的少卫增八。”
届时,不仅人非,物也不再是了。与浩瀚的宇宙相比,人类的寿命与认知实在是不值一提。不知在遥远的星河彼岸,是否有更高等的生命存在,他们会不会早已探究出宇宙的奥秘,跳脱轮回,与所爱之人生生世世、永浴爱河。
两人或许都感觉到些许苍凉悲壮,言澈率先安慰道:“人类的生命纵然转瞬即逝,让我们没有机会看着北极星变迁,但是这茫茫星光中,也有很多是在亿万年前便已黯然陨落的天体。”
安容与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没想到言澈的安慰竟然能雪上加霜到这种程度——亿万年的时光尚不能算是永恒,那对于无法超脱死亡宿命的凡人来说,创造出“永远”二字的意义何在?更别提什么与日月争辉——太阳在50亿年后也将燃烧殆尽,那宇宙中是否存在真正称得上是“亘古不变”的事物呢?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安慰”帮了倒忙,言澈尴尬地咳了一声,强行解释道:“这个嘛,在天体面前,我们的时间固然如烟花一般,但对于那些早就去世多年的天体,它们可是看不到人类如今生活的丰富多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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