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旭好像明白了。当年,大家都知道曦是在帮他戒毒。只有他自己还不知道。
那三个月,曦每天除了在电脑前倒腾就是过来给他喂饭。喂了两次竟然把电脑搬到了他身边。坐在地上码代码。
“有凳子不坐你来陪一条狗?搞不懂你。”
曦不说话,生气了就咬他一口。居肩膀上牙齿印一个叠着一个。晚上被当作抱枕的时候,曦总会手指指着牙齿印一二三四地数。数着数着,居就睡着了。
他的心是真大。弟弟折磨他爱咋滴咋滴。活了十八年,有兄弟有初恋,什么都够了。居想着他要是这一回被折磨死了,团子跟小美人会不会在他坟前跳霸王别姬?毕竟这是他最喜欢看的戏。虽然在坟前这么大张旗鼓地唱戏不是很合情理。管他呢!高兴就好。横竖是我自己的葬礼。当然是我怎么高兴怎么来。被屈着身子当靠垫使的时候,居听着滴滴答答的键盘声就在想这事儿。连坟头的供奉食品他都想好了。爸爸的冬菇水饺一盘,妈妈的辣椒炒辣椒,三当家亲自下厨炖一锅红烧肉,小霍霍的柚子皮,还有小鱼干,嫂子做的一桌家常菜。最后,团子往桌子中间一坐。最大的一盘肉来了!
想着想着他自己就笑出声来。曦夜里听着这停不下来的傻笑,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还是不肯放他走。
再放出来看到阳光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第一件事想去吃小鱼干。虽说痒得受不了答应了弟弟不再吃这东西。可他本就不打算认这个弟弟。
“机智如我。”
再去买小鱼干,只剩下师傅这一小车了。
吃过小鱼干当晚,旭发烧到40度。旭躺在床上,声音都是哑的。眼睛睁不开。他握紧旁边子居的手。“哥哥,拿个生鸡蛋过来呗。”
“干嘛?”
“搁我额头煮一煮。死之前也要吃个小菜。”
就这事儿子居没少骂他。幸好牛仁最后把他救回来了。牛仁也没法子。只好跟他说老实话。“我求你别再乱吃东西了!那小鱼干高温油炸之后成分未定,我们没法入档案。你的身体并不能识别这些东西。你就乖乖的,吃霍给你做的饭菜行不行?”
“还有这样的呀?好。”
牛仁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旭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每天都遵医嘱,吃药,打针,吃小霍霍做的饭。
一只手挂着水,旭单手打开饭盒。扑面儿来的蛋香让他深吸一口气。这是三天排除一切食物只喝白粥吊葡糖糖之后久违的正常的午餐!
“小霍霍,原来我以为你的饭只是好吃,没想到还能救我的命呢?”
霍山扣冷冷地往嘴里扒拉两口火腿炒饭,“不然你以为我一个正牌攻城狮闲着慌来你们家做大厨呢?”
夹断一块姜花煎蛋,嘴巴里可算有点味道了。“加了香菜?”
“一点。”
“好吃。”
“多吃点。吃完那边还有。”
“那不是瑞哥哥的吗?”
“我再给他做。我还能饿着我媳妇儿不成?”
旭开玩笑说:“录音了。”
“发给你瑞哥哥。”
“咋了?”
“你们之前不是英语听力集中训练考了很多试吗?戴老师孙女儿生病了。我带回去帮你们戴老师改试卷。他在我耳边一个劲儿地叨叨叨……你们戴老师什么吨位?什么年纪?人家孩子都比他大了!他又说我看上人家孙女儿。说我就喜欢这些软软糯糯的奶娃娃!我真是!我不解释了!”
幸福的烦恼呢。当年小鱼干的事情,旭也不问了。从前是从前,现在,还是好好吃他的姜花煎蛋吧。住院大半个月,看着羊和牛吵架、和好,又吵架。
他家瑞哥哥过来就是,“我怀疑霍变心/出轨/不心疼我了。”
霍山扣提着大饭盒一来就是,“发给你瑞哥哥。”
“我喜欢他!他不信啊!”
“我没有啊!”
夜里,吃饱喝足的旭躺在病床上正想怎么解开这个死循环呢,子居翻窗进来了。
“月底你生日,想要什么?哥哥买给你。”
宁家生日很少出去大开宴席,也就在家里自己烧一桌大菜,吃一碗长寿面,煮一个红鸡蛋,收个大利是。
旭想了想,抬头。“我有哥哥就好。”
两人对视一眼,子居“嘤嘤嘤”蹭得旭脖子痒痒。
“嘿哈。痒。”躺在子居怀里,关了灯。旭还没睡着。“哥哥,你看小霍霍跟瑞哥哥怎么办?”
“担心这么多?我看他们挺好的。”
“要不我让小舅给瑞哥哥做一下思想工作?”
“两个醋坛子泡在一起干嘛?”
“那我让温郎君给小霍霍传授一点经验?”
“霍老师要有温郎君那自己不吃饭也要坐直升飞机回家哄老婆的觉悟,他们会吵架吗?”
“那咋办哟!”
“睡觉。”
睡了一会儿。旭摇醒身边的人。“哥哥,陪我聊一会儿天嘛。”
子居睁开眼,看一眼床头蓝色腕表。“一点了小旭。哥哥明天还要七点起来上课呢。我们睡觉好不好?”
“不要。人家睡不着。”
子居倒在枕头上,万分无奈。“聊。聊什么?”
“聊个五毛钱的。哥哥,哥哥。”
叫了几次没有回应。旭伸手,一捅子居的两个鼻子。
“啊?对不起。”被戳醒的子居打个哈欠。实在困得不行。“不小心睡着了。”
旭小嘴巴咬着被角,可怜兮兮。“我睡不着。”
“我给你唱歌。”
“好。”
子居把人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头上,困得闭上眼睛。“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呼呼呼……”
寂静的夜里,旭摸摸唱到一半睡死过去的子居的脸,叹一口气,“哥哥,你太宠我了。会宠坏的。”
第177章 家政与田心
子居是真的太宠他了。吃的削好皮送到嘴里。想找人说话二十四小时都在线。作业是在旭大腿上写完的。后来,就连晚饭都是在旭的病房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互相喂完的。
霍山扣痛心疾首。“子居啊,你不能这么惯着他。”
“为什么不能?”
“会惯坏的!你以后要后悔的!”
“没事儿,我宠坏的我负责。”
霍山扣似乎开了窍。回去捧着心爱的旧键盘。“对不起。但是,是生是死,这一次就看你的了。”
门有响动。霍山扣两条膝盖一弯,跪下去了。键盘敲击的声音响起来,心疼得他落泪。趁着眼泪没干,他迅速抱着廖天瑞小腿。“瑞瑞我错了。”
上方冷冷的声音传来。“错哪儿了?”
“不知道。”
廖天瑞正欲发作,霍山扣,“反正,瑞瑞你生气那就是我错了。”
“那万一是我错了呢?”
“瑞瑞怎么会错?瑞瑞永远是对的。”
“那万一我误会你了呢?”
“我一定是做了什么错事让你误会了。我的锅。”
“嗯。求生欲望很强。”
随后一通保证,完事儿了。还收获了全新的媳妇儿赠送限量版机械键盘一个。霍山扣摸着键盘两眼闪闪亮,直说这一跪值啊。
旭前后一思索,觉得难以置信。托成二查了查,那键盘是吵架之前就买好的。得,小霍霍又被他瑞哥哥控制了一回。
出院回家那一晚,旭已经准备好蕾丝边小内内,穿上浴袍,只等子居开门。只要他一开门,旭马上嗲嗲地叫“哥哥”,扑上去噌两蹭。干柴烈火的,没什么点不着的。
水声响起,大概在洗澡。旭等了一会儿,没人上来。下面又响起了水声。
“刚才不是洗完澡了吗?怎么又开始洗了?爸爸或者妈妈吧。派森跟耗子都睡觉了。”
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还是没人上来。楼下再次响起水声。
“我们家有这么多人吗?”
旭下楼一探究竟,迎面撞上穿着温婉睡衣倒水的刘佳明。
“怎么了?”旭看她脸色不是很对劲儿。再者说,夜里不打一声招呼就来人家家里,不是刘佳明的作风。
坐在宁家黑白方块的沙发上,刘佳明苦笑喝了一口水。“我离家出走了。银行卡被我爸冻结了。出门太急,身份证都没带,开不了房。还好子居在。这会儿又下去给我们买明天早上的洗漱用品。还要谢谢伯父伯母。我们今晚住你以前的房间。”
主卧室旁边许久不用的旭的房间吵吵闹闹,是温婉跟宁正在收拾。
旭,“不是。怎么回事儿呀?”
“家政,要结婚了。”
难不成又是宁十八那样的禁忌爱?“慢着!那宝珠怎么办?”
“我在。”刘宝珠披着一头湿发从洗浴间出来。“小旭你找我吗?”
“等等!”旭发动自己浆糊一样的大脑,得出结论。“家政结婚,你俩的事儿在刘一手面前暴露了。于是你俩私奔。”
“噗哈哈哈!”刘佳明的笑响彻整个宁家。把楼上的派森耗子都吵醒了。
刘佳明好好“夸奖”了旭的想象力,说出了事实。刘家政要娶田心。
“那个婊!子!对哪个男人都放电,眼睛里长钩子的贱人!有她没我,有我没她。我就是这么跟家政说的。他一定要娶,我就跑出来了。”
刘佳明很少说骂人的话。脏话更是一个字都不说。文学修养炼到她这种程度的人,懂得一千种文体批判你何必用的上脏字骂人这么掉价?偏偏对这个田心,她是看一眼就产生了生理性的排斥反应。眼中钉肉中刺已经不足以描述她对田心的讨厌。她更像是一个把手洗的斑驳的洁癖,摸一下自家门把手都要想半天今天有没有客人来过,更何况田心这坨狗屎?
居认识的田心确实不配为人。前世,李奶奶死后,居要收孤苦伶仃的耗子做干儿子。莫逆反对。“你要养他?”
“不然呢?这么小的孩子没办法一个人生活。”
莫逆不像居这么感性。他有自己的考量。“柴米油盐尚在其次,养孩子不是捡一条小狗崽,孩子有自己天生的秉性。所谓为人父母,耐心教育他的好脾气,以身作则的行为教学,这些该有的,我们这些身陷泥潭的人,哪一个都不具有。”
于是居跟莫逆带着李奶奶的遗物上警察局查。婴儿的红布,老旧的小本子,针线,都是一些不能显示身份的物件。民警细心,在小本子上发现了一个电话号码。警局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局长他女儿田心的电话。再到青木山一看那尸体,果然是田局长家辞职的老女仆。田局长上大陆办事去了。他们只能来纪念中学找田心。
穿初中校服的田心慌慌张张把他们这些外校的拉到巷子里。抵死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孩子。“我没有!你们胡说八道!”
“是不是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如果是我们冤枉了你,我宁子居给你下跪道歉。你敢不敢?”
田心慌了。“谁要跟你去?莫名其妙。”
“你别狡辩,孩子就是你的。”莫逆生起气来要打她。
田心低头哭泣。“我有什么办法?谁想要这个孩子?他出来的时候有没有问过我同意没有?我被叔叔……求求你们,我还是一个学生。我,我在学校还是学生会干部,主席选举马上就要来了。我很有希望的。你们不能这样毁我前程。”
“这是你的孩子!他奶奶死了!”
“什么?李奶奶死了?”
“不然你以为我们闲的没事?你就说,这孩子你怎么解决?”
“我解决不了。李奶奶以前是我家保姆。她说自己没有孩子,她可以帮我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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