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峰:怎么没有傻逼穆?要造、反吗?
-首席:赶紧造。
-怼爷:有一个爆炸性新闻。
-管啸:非常爆炸。
-西峰:我知道,小小把穆康甩了呗。
-首席:早知道了,不够爆炸,小小甩得好!
-管啸:……
-怼爷:比这个更爆炸。
-西峰:?
-首席:??
-怼爷:根据我的分析。
-怼爷:傻逼穆这两天可能会和林衍在雅加达偶遇。
群里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寂静。
陆西峰率先冒头:-分析靠谱吗?
邱首席火速跟上:-靠谱吗?
-怼爷:消息显示,他俩这两天都会去雅加达的贫民窟。
-管啸:一切看缘分。
-西峰:我操。
-首席:看缘分是什么鬼??
-西峰:我觉得靠谱,他俩一定有缘!
-管啸:有缘!
-首席:有缘!
-怼爷:希望有缘。
实际上,朋友谈不谈恋爱,和谁谈恋爱这种事,男人之间聊天大多志不在此,兴趣不大。
可是穆康不大一样。
外人看来,穆康妥妥人生赢家,成为圈内人人敬重的“穆老师”这一路几乎没经历过挫折,工作室自挂牌进场起就声名鹊起,活儿多到接不完,水平更是人人都交口称赞。
然而“勋伯格赛高”几位核心成员,陪伴穆康离开校园融入社会,却是无奈目睹了穆康那颗恃才傲物的心慢慢冷却。
穆康非常孤独。
他什么都不在乎,整颗心都献给了音乐。然而当他抛出真心,却发现居然没人能给他完美的反馈。
很多人给过穆康赞美、仰慕、惊叹、吹捧,也有人表达嫉妒、羡慕、不屑,穆康可以照单全收,但这些都不是他要的反馈。
谁都无法给他需要的反馈,李重远不行,邱黎明不行,管小小也不行。
他找不到同行的人。
穆康渐渐不再把真心放到自己的音乐里。他把作曲变成任务,他甚至不愿意提起自己现在的作品。当年响彻校园的“穆大才子三大专属主题”尘封在时光的角落,成为大伙儿心里的朱砂痣。
因为没有反馈的音乐,如同没有回应的情感,让人失落、沮丧、消沉、绝望,直至放弃。
没人能忍受这种孤独。
只有林衍能拯救他。
穆大才子心比天高,无法意识到自己曾经一叶障目,对爱神送到眼前的最好的礼物视而不见,亲手推开了一生的救赎。
第十五章
本章BGM:Schubert - Ave Maria (Ellens dritter Gesang)
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苏嘉诺哈达机场实在不算发达,来接机的人发短信给穆康,让他到外面14号停车点等。穆康一身短打独自走出机场,出口处横七竖八塞满旅游大巴和无牌出租车,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太阳直射赤道,炎热潮湿的天气让他刚走两步就闷出一身热汗。
一名穿西装的深色皮肤小年轻气喘吁吁跑过他身边,一阵妖风忽然拔地而起,把年轻人抱在怀里的资料一股脑吹到了穆康脸上。
穆康:“……”
他手忙脚乱地巴拉了半天,穿西装的小年轻面色焦急地连连道歉,俩人好不容易才合力把爬满穆康脸上和脖子上、被汗水黏住死活不愿下来的纸都给撕了下来。
每张纸都跟通了灵似的贴得死紧,仿佛在无声叫嚣:看我,快看我!
穆康费劲扯下最后几张纸,无意间瞥了一眼,发现是一份看起来很正式的文件,最上面有两个红色单词:LEE FOUNDATION。
他把资料还回去,小年轻不停地一边道歉一边道谢:“对不起先生,谢谢你先生,对不起先生,谢谢你先生……”
穆康摆摆手打算走了,年轻人还在满头大汗地说:“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太紧张了,对不起先生……”
穆康不耐烦地说:“没关系,祝你好运,再见。”
年轻人跟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说:“对不起先生,请问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我的手机……没电了。”
穆康愣了一秒,恍然大悟,自己这是遇上了印尼版诈骗招数啊,先撞人再借手机,下一步大概是偷指纹和转账了吧?
他二话不说掉头就走,边走边想:小朋友演技太稚嫩,还得去进修。
谁知年轻人跟个牛皮糖似的跟在穆康身后,嘴里喋喋不休:“求你了先生,你是个好人,我今天要接一位贵宾,可是手机没电了查不到航班状态,你只要帮我查查航班还有多久降落和行李转盘号就行了……”
穆康充耳不闻。
年轻人低声恳求:“我好不容易才通过实习期得到这个机会,是第一个从贫民窟来的……”
穆康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这位偶遇的疑似骗子实为话痨。
年轻人怀抱一堆还未整理的资料,套着不怎么合身的西装,眼神清澈,棕色面庞布满汗水,执着地说:“Please,Sir。”
穆康问:“航班状态直接进去看信息屏不行吗?”
年轻人轻轻笑了:“先生,你不是本地人所以不知道,苏嘉诺哈达机场的航班告示屏更新不稳定,并且经常出错。”
或许是因为那声不加遮掩的“Slum”,或许是因为那份署上了LEE FOUNDATION的文件,或许是因为穆康实在想不出查个航班能埋下什么诈骗陷阱。
又或许只是因为这一刻,年轻人眼睛里有一份似曾相识的干净和清澈。
穆康掏出手机,问:“航班号?”
年轻人马上说:“EK356。”
穆康在搜索框里输入EK356,航班信息立刻弹了出来,是一班从迪拜飞来的航班。
“已经在降落了,大概还有十分钟落地,3号行李转盘。”穆康说。
年轻人感激地点头:“谢谢你先生,谢谢你先生,你是个好人。”
穆康犹豫了一下,问:“你是住在……slum吗?”
年轻人大大方方地说:“是的,先生。”
穆康:“是北边有洪水那里吗?”
“是。”年轻人笑容淡了一秒,马上又乐观地说,“不过雨季快过了,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穆康点点头,掏出烟盒给年轻人递了一根烟。年轻人惊讶极了,如获至宝:“太谢谢你了,先生,你真是个好人!”
他把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才珍惜地放到了衬衣口袋里,活像个正在经历戒烟考验的老烟枪。
黑白通吃的社交礼仪之“你递烟来我点火”居然没得到应有的回应,穆康只好把憋了一路的烟瘾暂时压回去:“我想去那里看看,该怎么去?”
年轻人想了想,热情地说:“先生,我给你一个号码,你打过去问他们吧。”
穆康一愣:“什么?”
“是我朋友开的旅行社。”年轻人从怀里凌乱的资料中神奇地翻出一张白纸,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笔,飞快写下一串号码递给穆康,“我叫路易斯,就说是我介绍你去的。”
“价格绝对合理。”路易斯狡黠地眨眨眼,看了看表,“我要走了,谢谢你先生,祝你旅途愉快,再见。”
穆康:“……再见。”
他找到14号停车点,接机人还没到。穆康放松地点了根烟,一边享受地吞云吐雾,一边暗自琢磨:怎么还是有一种疑似被忽悠了的感觉?
最后穆康还是抱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又不是打不赢实在打不赢还可以跑”的想法,按路易斯给的号码打了过去,那边其实不能算是旅行社,而是个给独立导游介绍工作的中介机构。
穆康通过他们找到了一位接私活儿的深色皮肤小哥,说想体验一下常年被洪水浸泡的贫民窟。小哥叫做辛吉,英文讲得不错,对此要求也是见怪不怪,谈好价格后二话不说,直接把穆康带上了一艘看起来快散架的小木船。
雅加达的雨季从十月到来年三月,持续近半年。北部贫民窟几乎每年都要遭受洪水袭击,居民们卑微地在抗争和等待中艰难度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意识到他们既抗争不过洪水,也大抵等待不到救援。
贫民窟在那里,他们的家便也在那里。政府软弱无力,NGO势单力薄,居民们只能被迫学会和洪水和平共处,拼命把房子搭得高一点,再高一点。
两人随心所欲地在腥臭的水中漂流。时不时与塞满落难者的同款小船、努力在水中跋涉的摩托车、勉强能露出车顶的小汽车、以及不怕淹死的游泳健将擦身而过。
真是随波逐流啊,穆康想。
水面上热气蒸腾。小船掠过一排排脏乱差的民居,居民们目送穆康的小船远去,又双目无神地转头望向另一边。年轻女人顶着烈日在及膝脏水里卖力地洗衣服,不知道到底想洗掉什么。她们楼上坐着未尝酸甜苦辣的儿童,和忘记今夕何夕的老人,家门口污浊的水永不退去,就像人生永不褪去的悲苦。
辛吉叹息着说:“幸好,雨季快结束了。”
穆康在奇幻的喧闹和无止尽的热浪中发呆,阳光晒得他灵魂出窍,依稀中似乎触碰到天国的声音。
Ave Maria。
舒伯特的魂魄,李斯特的血肉。
此情此景,满眼人世艰辛,都指望被这乐声安抚。
穆康的铁石心肠居然倏忽酸涩起来。他回过神,花了一分钟沉淀情绪,惊讶于胸口霎那涌现出的陌生触感。
然后他听到了。
有人在弹钢琴。
琴声悠远动人,仿佛来自天堂。
辛吉忍不住说:“真美。”
“过去看看。”穆康说。
小船穿过凌乱拥挤的民居,前方地势渐高,慢慢露出一片干裂平地,几栋可以算是危楼的建筑零星分布。辛吉把船停下,示意穆康下船步行。
钢琴声弱了下去,像行人放慢脚步,回头等待着什么。
一道稚嫩又自信的人声响起,代替了钢琴左手的旋律,高声吟唱出那首耳熟能详的歌曲。
德语发音很不熟练,音准只是马马虎虎,共鸣更是毫无深度。那道在低处的钢琴却把一切都映衬得纯净而神圣。
美极了。
周遭不绝于耳的喧闹到了此处仿若遇到断层,杂音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惊扰来自天堂的音乐。
辛吉赤脚站在穆康身后,眼眶通红。他的衣服又脏又破,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棕色面庞布满纹路和汗水,指甲里卡着淤泥。
他不自觉已泪流满面。
穆康走向最近的一栋危楼,门窗寥落得只剩下框架,让阳光轻易穿过,一个女孩儿沐浴其中,正闭眼歌唱。
她穿着一身一看就是从脏水里洗出来的衣服,却宛若天使,旁边是一群同样蓬头垢面的孩子,徜徉其中安静聆听。
而她身后,有一架只剩下骨架的钢琴,和一个坐得笔直、弹钢琴的男人。
琴声在他指尖流淌,遮掩不住的大师气息随风而来,把穆康温柔包围。
是了。穆康静静地想,当然是他。
只能是他。
这抹身影在穆康脑海里出现过那么多次,多到穆康只需一眼,就了然于心,不敢再看。他漠然转过身,背靠灰尘满覆的外墙,眼前是热气蒸腾的洪水,和默默流泪的辛吉。
音乐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飞向远方,正尝试拯救世间绵绵不绝的疾苦。
赤道阳光残酷又刺目,孜孜不倦妄图灼伤他习惯黑暗的灵魂。穆康痛苦地闭上眼睛,心里有某种东西正在轰然崩塌。
他和林衍此刻只隔着一道墙,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
林衍在天上。
而他沉沦于浊浊人世间。
作者有话说
Ave Maria: 原名Ellens dritter Gesang(Ellen's Third Song, D. 839, Op. 52, No. 6),是弗朗茨·舒伯特(Franz Schubert)根据Walter Scott的诗歌"The Lady of the Lake"所作的七首歌中的第六首,写于1825年。李斯特(Franz Liszt)后来改编了三个钢琴版本。
第十六章
“勋伯格赛高二号”四位成员坐立不安地等到第三天,终于坐不住了,决定派天不怕地不怕的怼爷出马去探探口风。李重远算好时差,印尼时间晚上八点准时给穆康发微信。
-怼爷:雅加达怎么样?
-穆康:不怎么样。
-穆康:洪水太严重了,贫民窟跟战后威尼斯似的。
-怼爷:哦,那里的人怎么样?
-穆康:挺好的,挺淳朴。
李重远心想:老子并不想知道那里本地人怎么样啊。他手指在屏幕边缘摩挲,思考怎么才能状似不经意地引出林衍。
对话框里忽然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穆康:我看到林衍了。
-穆康:他也在雅加达啊。
李重远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到地上,他以“食物掉在地上三秒内捡起来还可以吃”的速度抄起手机,默念了三遍“谢天谢地”,花一分钟平复心情,手速极快地打字。
-怼爷:是吗,我只听说他被新加坡的基金会邀请去了东南亚。
-穆康:那就是了。
-怼爷:你俩居然这都能遇上?真有缘。
-怼爷:聊了些啥?
-穆康:没聊,他没看到我。
-怼爷:啊?
-穆康:我没让他看到我。
-怼爷:……
-怼爷:为什么?
穆康没有回复,聊天到此为止。
李重远把这段对话截图直接发到了“勋伯格赛高二号”。
-怼爷:就到这里,他没回我了。
-管啸:……
-首席:……
-西峰:什么个意思?
-首席:傻逼穆不想见林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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