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穆诗人和林狱警梦中相会,祭出一刀虐恋,准时叫醒了穆康。
穆康在轰隆雨声中倏地睁眼,花了三分钟平复心情、两分钟思念林衍、一分钟适应黑暗、二十秒摸透所在地形势。
住所水位攀升,已距离床板不过五厘米。
穆康淡定地坐起来:“夏导演。”
夏树:“……嗯?”
穆康:“我们要被淹死了。”
夏树本就睡得提心吊胆,一听这话睡意立刻没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什么……我操。”
穆康果断拿起枕边的手电筒和手机,下床踩进污水里:“烟呢?”
夏树往身后一看:“泡水里了。”
穆康啧了一声:“算了,走吧。”
两人艰难迈出棚屋,大雨迎头浇下,天地间一片漆黑,四周是跨雨而至的嘈杂人声。姓穆的落汤鸡一号被豆大雨点袭击得眼都睁不开,朝姓夏的落汤鸡二号吼道:“我们去西边的避难处。”
落汤鸡二号:“好!”
落汤鸡一号:“其他人呢?”
落汤鸡二号:“没事,我们一路喊过去!”
贫民窟西边的避难处建在剧组暂存物资的高地上,既难以被水淹,又可以避雨,走过去会途径所有剧组成员临时驻扎的棚屋。两人每经过一座棚屋就一通狂喊,也不管里面睡的是不是自己人,一路喊下来,身后跟了一串手攥手电筒的落汤鸡三四五六七八九号。
雨水瓢泼无情,黑暗里跋涉又看不到前路,平常觉得不远的目的地这会儿怎么走都走不到,落汤鸡军团各个被大雨打击得精疲力竭,谁都不想说话。
偏偏有只落汤鸡五号特别没眼力见,隔着雨幕突然高喊了声:“夏导!”
夏树:“……”
落汤鸡五号:“穆老师!”
穆康:“……”
落汤鸡五号百折不挠:“夏导!穆老师!”
穆康朝夏树说:“人家叫你。”
夏树只好眯着眼回头喊道:“干什么?”
落汤鸡五号:“这里有个人!”
穆康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落汤鸡五号着急地嚷道:“有人在水里!是个小孩!”
穆康:“我……操。”
行军暂停,所有落汤鸡都围了过去。
那是一栋普通本地民居,夜里看不清有多少层。一楼地面水深已过膝,室内陈设简陋,东边靠墙摆了一张床,上面孤独躺着一名女孩。
女孩眉头微蹙双眼紧闭,一半长发埋在水里,被手电筒的光一照,像个在夜里出没的女鬼。
“发烧了。”落汤鸡五号是只母鸡,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脸,“她爸妈呢?”
同为母鸡的落汤鸡六号凑到女孩耳边叫唤了几声,得到的反馈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
“别叫了。”穆康走过去一把将女孩从床上抱起,接过夏树递来的、不知从哪儿弄到的伞,言简意赅道,“走。”
落汤鸡军团冒雨寻获一名亟待拯救的公主,忽然像加了Turbo似的又有了前进的动力,一帮人呼啦啦往目的地狂奔,脚下的水越来越浅,前方传来隐约灯光和人声,避难处终于到了。
说是避难处,其实也就是几个挂着灯泡的大雨棚,地上或坐或躺了近百人,大部分灯泡都没电,只有两三盏在勉力地发光。
它们无法为无家可归的人们照亮前路,但至少能温暖黑夜。
穆康抱着女孩走到灯光所及之处,几个和剧组打过交道的居民纷纷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是苏希尔!”
“你们认识她吗?”夏树问,“她的父母呢?”
一位裹着头巾的中年女子说:“她没有父母,只有个哥哥。”
“他哥哥叫路易斯,是个了不起的男人,这几天外出工作了。”一名黑发女孩说,“但是苏希尔很厉害,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这次不行,她生病了。”穆康换了只手托着女孩,问道,“有医生吗?”
几个居民面面相觑,黑发女孩说:“没有医生会来这里的,先生。”
穆康看了一眼夏树:“手机有信号吗?”
夏树掏出手机看了看,沉着脸摇了摇头。
大雨滂沱的夜晚,他们所处的避难处就像咆哮大海中的一座孤岛,旁人进不来,岛上的人也出不去。
夏树出了个馊主意:“我们轮着抱?”
“……还是让她躺着比较好。”中年女子说。
“打个地铺吧。”穆康说,“衣服或者随便什么玩意儿,只要是软的、干的就行。”
大伙儿问遍了避难处的所有人,东拼西凑出一堆破布烂衫,齐心协力为女孩打了个地铺。
“辛苦了大家。”夏树对落汤鸡三四五六七八九号说,“休息吧。”
心力交瘁的落汤鸡军团终于驻扎落营,众人累得倒地不起。穆康坐在女孩身边,对夏树说:“她怎么一直没什么反应?”
夏树茫然道:“不知道。”
穆康:“你不是要当爸爸的人了吗?”
“什么??”夏树吓得浑身一机灵,怒吼道,“小小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穆康平静地看着夏树:“直男总有当爸爸的那一天。”
夏树:“……”
穆康摇摇头:“思想觉悟不够深啊夏导演。”
夏树被穆康逗得满头大汗,惊魂未定地说:“你他妈也是个直男。”
“我已经不直了。”穆康耸耸肩,“另一半是Evan Lin。”
夏树冷笑道:“是吗,Evan同意了吗?”
“有关系吗?”穆康满不在乎地说,“他不愿意我就霸王硬上钩。”
“你确定能推倒Evan?”夏树说,“他看上去不比你弱。”
穆康毫无廉耻地说:“干嘛非得推倒,我自己躺倒不行吗?”
夏树瞠目结舌:“你……”
穆康:“怎么?”
夏树:“……没什么。”
操。夏导演毛骨悚然地想:我好像无意间知道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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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
柴六:柴可夫斯基b小调第6号交响曲“悲怆”(Pyotr Ilyich Tchaikovsky - The Symphony No. 6 in B minor, Pathétique, Op. 74),俄国作曲家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最后一部完稿的交响曲,写于1893年2月至8月之间,同年10月28号在圣彼得堡首演,首演九天后老柴就去世了。
最近几章的BGM都是柴六,最爱的是切利比达克和慕尼黑爱乐的现场版本,可惜网易云里没有,歌单里放了和之前柴五一样的穆拉文斯基的版本。
第52章
黑发女孩和中年女子接过了照顾苏希尔的工作,女孩四点多时醒来了一次,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落汤鸡军团拯救公主的任务圆满完成,全员各自归位,该睡觉的继续睡觉,该想人的继续想人。
这一晚穆康手头没烟,过得相当难熬。
少了尼古丁的麻痹,他对林衍的思念像忽然加了功放似的,回忆、味道、触感等等一切相关细节被放大了无数倍。相思病发病的滋味烧心挠肺,到雨停的时候,穆康觉得整个胸腔都开始疼了。
早晨七点,天空云雾消散,依稀透出晨光的蓝,预示着新的一天是个好天气。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居民们张罗着各回各家各修各屋,穆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剧组成员说:“有烟吗?”
落汤鸡不知道几号摸了半天口袋,摸出了一包被雨水浸透的中南海。
一小时后,暌违多日的太阳渐渐在东方露出脸孔,穆康、夏树和落汤鸡不知道几号三位资深烟民寻了个向阳处,苦逼地蹲在地上晒中南海和手机。
穆康:“要他妈晒多久,我快死了。”
夏树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不知道,没晒过。”
落汤鸡不知道几号:“好像晒干了也会变味儿。”
穆康:“操,非得说出来吗?”
“之前不是说减量了吗?”夏树说,“完全没减啊。”
穆康:“他或者烟二选一。”
“什么意思?”夏树迟疑地问,“Evan在你就不用抽烟了?”
穆康:“准确地说应该是……有他没烟我可以活得很健康,有烟没他的话只能苟活一段时间吧。”
他双目无神地看着不远处一艘缓缓飘来的小船:“这会儿也快到极限了,再见不到人估计你得准备替我收尸了。”
“我之前居然没发现。”夏树啧啧感叹道,“你说话也够恶心的啊。”
小船越漂越近,近到穆康都能看到船上的棕色皮肤小哥了。小哥头发蓬乱,穿着一身西装,像个误闯禁地的外来者,嘴里不停高喊着“苏希尔”。
黑发女孩的声音从晒烟群众身后传来:“路易斯!这里!”
路易斯跳进水里,一脸焦急地跑上避难处,苏希尔仍坐在那个惨不忍睹的地铺上,看起来精神不错。兄妹俩洪水中相见、朝阳下相拥,当众嚎啕大哭,场面感天动地,真是个难得的好素材。
落汤鸡不知道几号偷偷对夏树说:“夏导?”
夏树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走。”
蹲地晒烟群众只剩下穆康一人。从人群角度望去,男人的背影寂寞凄凉,若放在夏树的镜头里,配乐的确如才子所言,当仁不让的必须是柴六。
成为全场焦点的兄妹二人抱在一起哭了五分钟,情绪渐渐平复。路易斯擦着眼泪对妹妹说:“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黑发女孩在一旁说:“苏希尔生病了。”
路易斯一怔,担忧地看着苏希尔:“怎么回事?”
“我很好,别担心。”苏希尔说,“这次去哪了?”
路易斯摸了摸苏希尔的脸:“去新加坡了。”
“总部吗?”苏希尔眼睛一亮,拉着哥哥的袖子站了起来,急切地问,“知道Evan什么时候过来吗?”
路易斯摇摇头:“我不知道,林先生最近好像在M市。”
Evan……Lin?
一直处于半条命状态的穆康遽然回头。
尽管这对兄妹的谈话他之前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仍不妨碍穆康一招制敌,精准捕捉到了和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的关键词。
苏希尔失望地说:“Evan好久没来了。”
穆康猛地站了起来,高声对苏希尔说:“Evan?Evan Lin?”
夏树扛着设备带着落汤鸡三四五六七八九号兴冲冲地过来时,恰好撞见了穆大才子一身煞气拷问当地小女孩的凶残场景。
落汤鸡不知道几号:“穆老师好凶啊。”
夏树看热闹不嫌事大,对剧组成员说:“快开机快开机。”
苏希尔被穆康一瞪,眼里立即开始泛泪,缩在路易斯身后不敢说话。
路易斯惊讶地望着穆康,不可置信地说:“我的上帝,是你吗先生?”
他兴奋地伸出手:“先生,真的是你!再次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穆康:“……我们认识吗?”
路易斯:“先生,我是路易斯啊!”
穆康暗忖道谁知道你是哪个路易斯,嘴上却说:“好久不见啊路易斯,你们刚刚在说音乐家Evan Lin吗?”
路易斯开心地说:“是啊先生,你也认识林先生?”
“当然认识。”穆康大言不惭地说,“我是他的伴侣。”
路易斯:“……”
苏希尔冷不丁冒出头,出声反驳道:“你骗人,Evan明明是单身。”
穆康挑挑眉,兴味盎然地看向苏希尔:“你怎么知道?”
苏希尔从哥哥身后走出来:“我和Evan认识很久了。”
穆康不甘示弱:“我也和他认识很久了。”
“我天生就是Evan的Soulmate。”苏希尔骄傲地说,“他最喜欢我,每次都让我独唱。”
穆康一愣:独唱?
他眯起眼将苏希尔打量一番,慢慢露出了一个非常欠扁的笑容:“原来是你啊。”
苏希尔:“……”
我不喜欢这个讨厌鬼。她生气地想。
穆康没再理会苏希尔,客气地对路易斯说:“最近我和Evan闹了点别扭,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我不确定,先生。”路易斯犹豫道,“得问问同事。”
“好的,拜托了。”穆康以一种“赶紧给我问不然弄死你”的胁迫眼神擒住路易斯,“有信号了吗?”
路易斯被穆康看得心惊胆战,掏出手机说:“有了先生,请稍等。”
眼见路易斯转身乖乖去给同事打电话了,穆康从地上拿起被太阳晒热的手机,再一次尝试开机。
事实证明夏导所言不假,做了一番日光浴的手机果然回了魂,几天里第一次有了反应。
两分钟后,手机开机完毕。
一分钟后,信号搜索完毕。
三分钟后,新信息和新邮件接收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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