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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门(玄幻灵异)——夏叶生

时间:2018-11-21 12:37:04  作者:夏叶生
 
上君低头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他们的所作所为正是因生了邪念,一味的将自己心里信奉的道义强加于别人,而能够理所当然的不被拒绝只有坐上这把椅子。时间过得太久了,太久了,让他们丧失了判断,只是盲目的以为坐在这把椅子上有无尽的光荣。他们贪之,愤之,妒之,争之。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不!”苏瑜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上君的想法,看着他的眼睛坚定地回答:“有影子的地方必有光!”
 
不是光滋生了影子,而是影子催生了光。黑夜永远也无法逃避无法一劳永逸,而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光明,照亮黑夜,渗透黑夜。
 
苏瑜坚定地信守这种想法,这是那个初见时只有十一二岁的少年教给他的,照在黑暗里的光。不知不觉中,他也在坚守着那个少年给予他的一切,坚守着有他的一切。
 
上君审视着苏瑜的目光,良久,开怀大笑。苏瑜愣了一下,这是他自诞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上君展露笑颜,还是放声大笑。
 
上君握着苏瑜的手,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在空中。唯有声音响彻整座大殿,宛如悠远庄重的古钟在头顶盘旋。
 
“孩子,坐上去,走下去吧。”
 
苏瑜站起身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整座大殿除他以外,再无第二人。
 
三界不可一刻无君,虽然苏瑜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找李言,可众神皆附议希望苏瑜即刻登基坐上归阙殿,不可让君位空缺。
 
无奈,苏瑜只好举行登基大典,加冕为君。
 
登基仪式对于三界而言,和人间的登基大典一样隆重意义非凡。
 
众神即刻就去准备,九重天上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从天门至归阙殿,道路两侧皆设乐队,乐器有编钟、大鼓、云锣、琴、瑟、萧、笛、笙等共八十一种,从典礼开始那一刻起就演奏直至结束。
 
众神皆按神职高低跪在两侧行三拜九叩礼,天门上击鼓鸣钟,一路上静鞭长鸣。
 
苏瑜身着九龙暗袍,踩在一朵洁白无瑕的云团上,从天门行至归阙殿。
 
 
李言睡醒了,脑袋昏昏沉沉的。见屋内烛火昏暗,四下也不见苏瑜的身影,便轻轻唤了几声先生。无人应答,便掀开被子准备去厨房找他。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十几个亲卫一窝蜂冲进来。两名亲卫上前将他从床上拖下来,李言抓住他们的胳膊欲动手还击。一名亲卫上前朝他的肚子狠狠揍了一拳,再上来两名亲卫抓住他的胳膊别在身后。那名揍他的亲卫手里端着一杯毒酒,捏着他的下巴将毒酒灌进他嘴里,亲卫统领站在人群后方注视着这一切,漫不经心地说道:“陛下有旨,琼王即刻赐死。”
 
毒酒悉数灌进去后,亲卫们了结了一桩差事,纷纷撤出卧房。
 
李言死命地抠着喉咙想把毒酒吐出来,异物感刺激着李言的神经。可惜酒已入肠,李言只是不断干呕,吐出来的只有口水。越抠越急,再不吐出来就来不及了,李言不停地干呕,脸涨得通红,就是吐不出来。急得直冒眼泪,一边流眼泪一边干呕吐着口水。身前一大片衣服都被口水浸湿,可是就是吐不出来。
 
小腹开始绞痛,李言捂着肚子,慢慢蹲下去。疼痛感如大浪纷涌而至,肚子里像是有一台绞肉机,李言疼得在地上打滚。撞到桌角,撞到床板都没有肚子疼。
 
李言拼命地拿头撞地板,试图转移疼痛。额头鲜血直流,糊住了眼睛,流进嘴里,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李言还是不停地撞着地板,额头上血肉模糊,还是用力地磕着。地面上沾上了颗粒大小的肉沫,鲜血淌了一地,脸上衣服上尽是血。从喉咙里发出凄惨地哀嚎声,用头撞地板不管用,李言便用拳头狠狠地捶向肚子。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剥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李言再起抬不起胳膊,只是蜷缩在床边,浑身抽搐。
 
一只手紧紧攥着眼前的床幔,自顾自地呢喃:“先生你在哪呀,你快来,我不行了。我再也不装病了,可是真的好疼啊。我真的不行了,你快来看看我,你再不来就真的来不及了,你快来。”
 
昏暗的屋内只有李言的喘息声,呢喃声,好像还响起了一阵丝竹礼乐声。李言以为真的要死了,出现了幻听,索命的乐曲都奏响了。
 
李言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着床幔喊道:“苏瑜苏瑜苏瑜苏瑜苏…”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出口,抓着床幔的手重重地摔下去。
 
六皇子李言,太子李言,芜国末帝李言,琼王李言,所有的身份都消逝在那杯毒酒中,世上再无李言。
 
 
 
 
 
 
第66章 狼藉
亲卫统领向江沐复命,江沐只是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风筝,眼睛通红,整个人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大殿里鸦雀无声,江沐盯着手里的风筝,声音都在颤抖,呢喃道:“哥哥再陪我放一次风筝吧。”
 
江沐将李言的寿棺藏于帝陵,等以后他死了就可以与李言合葬。自李言死后,这位祁皇更是不理睬众人,整日板着一张脸冷冰冰的。整日埋头于奏章堆,除了上朝就没出过书房。
 
是日,江沐下令史官修订李言的史册,世人如何诟病责骂他都没关系,唯独哥哥不可以。
 
江沐还亲自找来一大堆李言在位时颁布的政令法令,细细斟酌考量,哥哥没完成的就都由他来完成。
 
此后祁国推新法,行新政。国风开放,盛世安康。
 
 
苏瑜一结束登基大典安排好事宜后,即刻动身回人间找李言。
 
万事俱备,突然一名天兵来报。天门外薄奚、五鹿、斛律领着一群鬼魂朝归阙殿冲过来。
 
众神错愕,这三家不是被贬至无间领罚吗,今日为何还带着无间怨鬼造反了,当真是贼心不死。
 
苏瑜继承君位后也继承了上君的所有神力,独自对抗世家应该绰绰有余。
 
天兵统领率领十万天兵抵抗薄奚的进攻,按理说天门外都上君的禁令,无间的怨鬼是进不来的,为何他们能堂而皇之地冲过来还毫发无损。
 
众天兵引来云雾笼罩着怨鬼,白茫茫一片,所有鬼魂围在里面不知所以。片刻后,天兵再引来雷火焚烧这些怨鬼,外面有白雾围着出不得,里面有雷火灼烧。怨鬼一开始还有点手足无措,四处乱窜。被烧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竟都在雷火里翻滚欢呼。
 
众天兵见雷火伤不了他们有引来血针,数以万计的血针从云层里射出来。那群怨鬼就跟挠痒痒一样哈哈大笑。血针不管用天兵便调换阵型手执血剑刺向怨鬼,每一剑都割向他们的喉咙脑袋。
 
火烧刀砍水淹,每一种办法都没用。这些怨鬼都是经历过十方炼狱的磨炼,这些招式和皮肉之苦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怨鬼们疯狂地扑向天兵,折断他们的胳膊脑袋当球玩,或是一会放他们跑几步路又抓回来,又或是拎起来往天上抛。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许是在阴暗的无间待久了终于在上天庭找到了乐趣,这群怨鬼开心得很。
 
统领令天兵都撤退不能强攻,集中在后方摆好迷阵。众天兵将血剑插在身前,将元气贯注剑身,血剑随即迅速晃动,发出凄厉的鬼嚎声。那群怨鬼还以为前方是同伴便四下张望,不再攻击前方。统领抓住时机速即将血剑分化出十道剑气包围着怨鬼。生出十种幻想,嗜杀、偷盗、色|欲、诽谤、妄酒、贪恋、愤慨、痴迷、傲慢、猜忌趁虚而入,勾起怨鬼的往事和受过的责罚。只见这群怨鬼纷纷跪在地上磕头痛哭,像是在向什么东西忏悔又像是惧怕什么力量。
 
统领随即命其余天兵御剑斩杀没有防备的怨鬼,那些跪在地上的怨鬼被血剑绞杀又落回到无间继续恕罪。
 
苏瑜持剑对抗三位老尊,薄奚看着苏瑜笑道:“小儿,你也坐上去了?”
 
苏瑜没有答话,薄奚接着说:“你都能坐上去,我又有何不可。”
 
 说着割破掌心,滴了一滴血,以血为祭。只见他身后升起一团团黑烟,黑烟缠在他身上,好像下一刻就要被黑烟吞噬。眼睛通红泛着血光,眼神阴鸷,简直像被恶鬼缠身,周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苏瑜微微皱眉,被贬至无间的神官神力尽失,永世不可回上天庭。如今他们不仅能回来还能带着怨鬼突破禁令,莫非是吞噬了阴力,以阴力为神力。且上天庭的禁令一般的神官乃至世家只能来去自如,除了上君外无法破解,除此之外就只有…
 
还没来得及整理出最后的一条线,思绪就被打断。薄奚以血为养料号令身后的恶鬼扑向苏瑜,苏瑜一个转身躲开恶鬼的血盆大口。御剑攻击,血剑直直地刺向恶鬼,从身体里穿过去。但却毫发无损,就像从一团云雾里穿过去一样,这恶鬼果然是由黑烟汇聚而成。
 
苏瑜分化出数柄血剑围成一堵剑墙包围着恶鬼,恶鬼在剑墙里横冲直撞试图冲出去,只是这堵墙密不透风连一滴水都流不出去,没有缝隙烟自然也无法溜出去。
 
恶鬼的行动暂时被困,苏瑜再次持剑飞身上前。只见五鹿和斛律也以血为祭放出体内饲养的恶鬼扑过来。
 
苏瑜用体内抽出幽魂针射向恶鬼,可是幽魂针对恶鬼没用,凡是这种冷兵器都相当于刺穿一片云,根本伤不了恶鬼。
 
三位老尊大笑,五鹿指着苏瑜说道:“怎么了小儿,你就这点能耐吗?”
 
另两位也附和道:“三界朽矣,这种黄毛小儿也能稳坐君位。”
 
似乎是在谈论茶余饭后的笑料,三位老尊优哉游哉地看着苏瑜和恶鬼纠缠,宛如看一场好戏。
 
苏瑜观察着这两只恶鬼,模样和五鹿、斛律如出一辙,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既然是用自己的血为养料饲养在体内,那性情嗜好应当也大致相同。
 
苏瑜细想了一阵后,割破掌心滴出三滴血,化成一张伏羲琴。退至天门上方,俯瞰众神,操琴御敌。声声振耳,如昆仑玉碎。每一声都如同一道剑气泛着柔和的白光穿透恶鬼的脑袋。恶鬼们听见琴声,立在原地望着天门上方。
 
苏瑜再抚琴,嘈嘈切切像是在洗刷恶鬼的认知,容不得他们一丝思考的余地。
 
恶鬼们发出急促的嚎叫声,转身盯着各自的饲主,眼神充满杀气。五鹿和斛律深觉不好,恶鬼这是被苏瑜控制住了。随即立刻割破手腕滴出更多的血催动恶鬼身体里的契约唤醒他们的诅咒,恶鬼吸食更多的血液,眼睛里的红光更亮了几分,继而抬头盯着苏瑜。
 
苏瑜没有看向恶鬼而是看着三位老尊,果然不出所料,他们眼睛里的红光也同样更深了几分,周身的寒气愈发瘆人。
 
苏瑜变换节奏,琴声不再像之前那般急促,而是声声婉转悠扬。像春日里放牛童唱的山歌,又像是空谷里的黄莺,听起来格外舒心悦耳。
 
恶鬼们听到琴声后没有立刻飞身扑向苏瑜,呼吸声也渐渐平息,饲主的往事排山倒海般占据他们的神志。一只恶鬼突然在地上翻滚,如同在油锅里煎熬一样。另一只恶鬼捂着嘴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撬开他的嘴取东西,喉咙里还发出惨叫声。
 
被困在剑墙里的恶鬼蹲在地上摸着脚掌痛哭流涕,一会捂着肚子一会舔着脚趾头。
 
三位老尊见恶鬼的这般样子怒火中烧,望着苏瑜大骂:“无耻小儿。”
 
苏瑜没有理会他们的不满,继续抚琴,琴声如鸣佩环。三只恶鬼依旧蹲地上的蹲地上,□□趾的□□趾,捂嘴巴的捂嘴巴。
 
三位老尊即刻放出更多的鲜血喂养恶鬼,唤醒他们的血性。只见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恶鬼的脚下漫过膝盖再漫过腹部,不断往上涨。恶鬼浑身的黑烟也渐渐变得透红,闪着血光。三位老尊的身体被黑烟吞噬地更多了,脸颊慢慢凹陷,恶鬼之态渐渐显现。
 
苏瑜见状随即再转换琴音,如北风呼啸,铮铮铁马。恶鬼的呼吸声随着琴声变得急促,体内流淌的血液在迅速搅拌翻滚,从老尊身上流通的血液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后面催赶似的,一个劲儿地从老尊体内狂奔至恶鬼体内,老尊眉头紧皱,立刻按住手腕想停止鲜血的供应,可怎么也止不住。像打开了水龙头再也关不上了,鲜血不断往恶鬼体内流,漫过胸膛,漫过脸颊,抵达了头顶,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鲜血浸泡着,老尊体内的血差不多也流尽了,整个身子被黑烟包围,只露出一双闪着血光的眼睛,空洞无神。
 
苏瑜看着底下的状况心想是时候了,随即加快了琴声的节奏。恶鬼们听见琴声像得到了某种号召,掉转方向朝着老尊冲过去。
 
苏瑜收回血剑,放开被困的恶鬼。三只恶鬼一齐扑向他们的饲主,苏瑜分化出三柄血剑刺向老尊。
 
恶鬼缠在老尊身上,扒着他们的脑袋抠他们的眼睛,血剑接近后又分化出两柄告诉旋转绞杀。
 
老尊的身体即刻被切割成无数块,堆在地上。苏瑜再次抚琴,恶鬼得到命令后抓起地上的肉块就狼吞虎咽,撕咬骨肉,舔着地上的血。
 
吃得差不多了,苏瑜的琴声变得凄厉幽怨,好像有千万世也诉说不完的苦楚冤屈。三只恶鬼听见琴声纷纷跪地磕头,三拜九叩后起身用体内吸食的血液为戾气引爆自身。随后黑烟消失,血溅四方不到片刻就蒸发了,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片刻不留痕,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苏瑜琴音再次响起,婉转激昂,脚下的怨鬼也纷纷跪地磕头毁灭自身。众天兵也即刻上前围剿,一场闹剧就此平息。
 
以自身血肉性命滋养罪恶,终究会被罪恶反噬,赤条条来去宛如一场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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