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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星远顾(近代现代)——Ale鎏白

时间:2018-11-23 09:08:13  作者:Ale鎏白
 
生气气
 
李顾再从家里走,就有了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他有意趁着到处跑业务的机会,使自己幸免于跟纪寒星打照面。
 
李老板的生意盘子越铺越大,他手里却并不留很多余钱,基本拿到了就会投进新的项目里。李顾真正觉出他这番事业的好处,不是在他自己拿了多少回报的时候,而是当他重回宁川,发现大半村民都成了他的员工,开始有了稳定的收入。宁川有了钱,重建了校舍,还以丰厚的待遇请来了两个新的老师。李老板那天匆匆从新建的教室边走过,听到整齐而清亮的读书声。
 
纪寒星有他的号码,每天睡前雷打不动地跟他通一个电话。
 
原本就算纪寒星不给他打,李顾也是要拨给纪寒星的。可现在这睡前电话在李顾看来,就多了那么点粘人暧昧的东西,他放不下这个包袱去接,却又不得不揣着三分糊涂按下接通键,继续跟纪寒星互相演一出“兄友弟恭”。
 
纪寒星问他外面冷不冷,问他衣服有没有带足,还嘱咐他夜里凉记得睡觉穿袜子。李顾内心复杂地接下这问候,囫囵应了。纪寒星挂断电话之前问他想不想他,李顾手一抖,趁机佯装训斥:“男孩子,搞那些黏糊的干什么!”纪寒星轻轻笑了笑,笑声隔着听筒,刮搔着他的耳朵,是羽毛划过他的心湖。
 
李顾心想,一定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育教育纪寒星了。
 
他挂了跟小孩儿的电话,给涂玉明发消息。问最近纪寒星在家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涂玉明似乎挺诧异他这么问,毕竟纪寒星一直都很让人放心。他说没啥不好的,跟李顾东拉西扯又发了些别的,最后才想起来说纪寒星最近跟邵力联系挺频繁的。
 
李顾眉毛就皱起来了,直接给他拨了电话过去,让他小声点儿说:“怎么回事这是,邵力?”
 
涂玉明背后说纪寒星的事多少有些心虚,隔着屋子也怕被听见,他压低了声音,活像在做什么亏心事:“对啊,邵力不是老来家里吃饭么?可能一来二去熟悉了呗,两人关系最近挺好的。你别说,我也觉得奇怪,星星跟他看着都不是一类人。不过可能小男孩这个年纪都喜欢那种痞的,一会儿不见就跟他勾肩搭背了。”
 
李顾更疑惑了:“有这么好?”
 
涂玉明以为他是醋了弟弟更喜欢别的大哥这件事,故意拿着玩笑语气逗他:“那可不,你这个哥哥一直不在家,他就跟邵力玩了呗。一口一个邵力哥,现在可亲了。”
 
若是搁在之前,李顾绝对不多想,现在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这小孩说不准就是喜欢哥哥型的人。可是怎么着了?纪寒星什么意思呢?每天晚上跟他轻言细语打着电话,白天跟邵力勾肩搭背?
 
不,这不是重点,李顾在心里给自己纠正了一下。重点是纪寒星这样就不对!他怎么能走这样的弯路呢?这简直离谱得让李顾没法接受。
 
“喂?李顾,你还在听吗?”
 
“在呢,”李顾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接着说,他们每天都干啥?”
 
这事涂玉明也不完全知道,他初中读完就万事大吉,现在在李顾的公司帮忙管人,也算个早出晚归的上班族了,不能时刻盯着纪寒星。
 
“你问我,我知道不多呀,是他们有时候一起出去。邵力嘛,现在也不干那些小工的活儿了,每天凑到人家大老板后面,把工程派给底下人去做。他自己有的是时间玩儿,估计星星也是觉得跟他玩开心呢吧。”
 
涂玉明说完又补了一句,这次语气没那么轻松了,担忧就透出来:“不过邵力那人最近感觉也挺混事儿的。他对星星倒是不错,可我也怕他带星星去舞厅。那地儿可乱了。”
 
李顾感到了心焦。
 
从前对他来说,这个世界上似乎一切都有可解决之法,只是需要付出一点努力和代价。有时候是需要他足够强硬,有时候需要他足够忍耐。可他发现在纪寒星的问题上,自己拿对方毫无办法。他想说道理,可是纪寒星比他更早慧,他说出来的道理未必比纪寒星自己说的更动人。他能骂他么?当然不能,骂他一句李顾要先自己心窝子疼上好几天。更不要提以武力教育孩子了。
 
可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纪寒星年纪还小,李顾觉得他需要正确的引导。他对自己这种荒唐的感情先按下不提,跟开始混事的邵力搅和在一起是首先要解决的。
 
跟涂玉明说完这一通,李顾已经睡意全无。
 
第二天一早李顾就雷厉风行去找了这次的合作对象,对方原本还想磨叽一下价格,李顾直说按他的底价来,能做就做,不能做这次就先算了。对方便一口答应下来,还直夸李老板是爽快人。
 
李顾订了最快的票回家。小院没人。今天是周六,涂玉明有事去公司加班了,这个李顾知道。可纪寒星又去了哪里呢?
 
不知怎么的,李顾有种让他很不安的念头。这个念头不仅使他胸闷气短,还让他酝酿出一些从前对纪寒星没有过的怒气来。
 
李顾搬了张凳子到门口,结结实实坐下。他就这么等着,也不给纪寒星打电话,非要看看他是不是又跟谁出去了。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一辆小面包车开到了巷子口。
 
李顾凝神去瞧,觉着这车有三分眼熟,后来才想起来这是邵力最近弄来的一辆二手车。车门一开,走下来一个修长高挑的男孩子,顶着一头枯草似的黄毛。
 
李顾瞪大了眼。
 
那黄发的男孩跟驾驶室里的邵力挥了挥手,邵力对他一笑,然后把车开走了。
 
李顾先前被自己小火慢炖的怒气现在被这股“不可置信”直接点燃。等到男孩走近了,李顾确认了这熟悉的长相,更是如同水泼进了油锅里,他心火四处乱溅。
 
李顾被气得差点当场去世。
 
纪寒星最近抽条快,整个人显得清瘦修长,他顶着一头新染的黄毛,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过来,低低叫了一声“哥”。
 
他那双眼睛还是明亮干净的。李顾得承认,即使顶着这么个非主流的发型,他的弟弟看起来也不像个小流氓,倒像是一朵娇艳又颓靡的花。
 
纪寒星走过来,对他笑了笑,看他目光一直在自己头上发,于是乖顺地把脑袋伸过去:“要摸摸吗?”
 
李顾沉下脸:“明天就去剪了吧。”
 
祷告之所
 
县城里有个废弃的小教堂,多年以前这里来过传道士,后来几经波折,传道士离开了,一直也没新的人接手去管。小教堂就跟尚未开发的老城区一起,成了这座城市里无人在意的孤岛。
 
白天的时候光从高而破落的窗户里漏进来,照亮这小教堂的小一块地面,像是舞台剧里无可挑剔的追光。现在这束光打在纪寒星身上,连同他金黄的头发都被照出金属的色泽,漂亮得如同神祇。
 
康树仁坐在油漆斑驳的长椅上。这里曾是祷告之所,如今无人问津,成了他自己的一块秘密基地。
 
自从纪寒星的打算说服了他,康树仁就不太跟他在明面儿上接触了。看起来仿佛是为老下属尽过义务就不愿再操闲心。
 
李顾倒是一直跟这位康大伯保持着联系,逢年过节也不忘去送一份礼物,礼数做到周全。李老板慢慢学会用心里那杆秤把人情世故掂量得分毫不差,但他其实在某些方面,简单直接得令人发指。他知道康树仁是个真心为纪寒星好的人,所以就不愿亏待对方。
 
当然他也没问纪寒星为什么康树仁最近越来越少来家里了,青春的小孩儿么,多少都有点叛逆,做事有自己的想法,问多了可能适得其反。再者说了,他俩不接触对李顾来说也是好事,他打从把纪寒星领回家的时候就担心小孩儿被康树仁抢走,如今李顾变成了李老板,现在康树仁应该抢不走纪寒星了,可对康树仁的那份警惕却在李顾心里留了下来。李顾挑剔地想,这位康大伯一身杀伐气太重,纪寒星离他远着点也算好事。
 
殊不知这二位的联系是转入了地下。
 
当初纪寒星跟他发愿要去做父亲没完成的事情时,康树仁感动是真,纠结也是真。纪寒星这张脸与聂岩肖似,康树仁看到他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来他当时是怎么把聂岩送进了毒窝,后来又是怎么把聂岩的死讯带给他的家人和爱人。
 
那种绝望和愧疚他不想要再经历一次了,可事实上他一直在做这件事。他亲眼见证了很多战友的离开,最开始跟他并肩作战的人,如今几乎都不在了。
 
而纪寒星的态度很明确。他的眼神明亮,目光坚定,站在康树仁面前直视着他:“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训练我,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我会做得比我爸爸更好。”
 
这不合规矩,康树仁知道,可是他最后答应了。
 
纪寒星的年纪和他的早慧,都是最大的优势。毒贩有很小的孩子,可对康树仁而言,他们没有很小的战士。年龄这样天然的伪装太难得了。他们从警察学校里招来的人通常已经成年,再经历几年的训练和观察,选出组织上能够相信的。这人还要正值壮年,反应机敏,足以处理各种突发状况,那么这中间可能的年龄段就非常局限。
 
如果一个未成年人混进去,康树仁几乎可以肯定,他会引起的怀疑会比他们正常途径找来的人低很多。没人会相信一个这样的孩子,其实是一个警察。
 
康树仁的理智一直在告诉他这有多荒唐,他可能因此受到很严重的处分,纪寒星可能会因此丧命。但他心里有一把火在烧,这把火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纪寒星如今十六岁,意味着距离聂岩的死亡也十五年有余。他们这个拔毒计划的开始,比这时间更长。那逃走的三个毒贩成了康树仁心头一根刺。在这十五年间,康树仁也破过其他大案,位置越升越高,可他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件事,他知道,必须要把这根毒刺拔之而后快。
 
他看着眼前这个坚定的孩子,感慨之余也有一些属于自己的自私——再过几年他就要退休了,可是他不甘心。他每次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白发都会慌张又愤怒,因为他有事情还没做完,可这逐渐走向老年的身体在告诉他,他已经不年轻了。
 
康树仁最开始想要一个光明的前程,他走上这条路是奔着建功立业去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念头就变了。也许是在一次次见证了妻离子散之后,也许是在一次次见证了言语难以形容的罪恶之后。世人给了他们一个崇高的光环,而光环之下的人却总是在深渊的边缘游走,一不小心就会被拖入其中。他如今再无其他亲人,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他得弄死那些人。
 
人活得太偏执就会成为一个赌徒。现在纪寒星走到了他面前,像是上天给他这个垂垂老矣的人一点眷顾。康树仁想,他赌了。
 
这次过来是因为有了新的消息,他告诉纪寒星:“当年逃走的那三个人,有两个已经有了下落。”
 
纪寒星的神色激动起来。
 
康树仁道:“不过跟你想象得可能有点不太一样。我们找到了当年逃走的三个人之二。”
 
纪寒星眸光瞬间锐利,康树仁接着说下去:“我们先前说过的,当年马实意手底下的人,逃出去的有三个——东子,老钱,老黑。这么多年来一直只追寻到零星的踪迹,线索很快就断掉。我们终于懂了是为什么。”
 
“东子已经死了,”他说:“他开的那辆车正是我们后来追查到车牌的那一辆。但这辆车仿佛是凭空消失了,四处都找不到它的踪迹。直到今年,一个山民出去打猎,迷路了,他在山底下看到了那辆被摔烂的车。”
 
“所以,东子是摔下山崖死的?”
 
康树仁点头:“没错。现场所有的物证对比都说明他就是东子本人。法医没有检测出坠落之外的伤痕,这说明他不是遭人加害,但现场搜出了吸毒的工具。目前倾向于认为他在开车逃亡途中毒瘾发作,出现幻觉,以至于他把车开进了无人区,最后连人带车一起翻了下去。”
 
纪寒星慢慢回过神来,轻声道:“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他的线索。”
 
“是的,他应该是在逃亡开始不久后就坠崖了。所以发生在你老家的纵火案他没有参与。”
 
提及当初的惨案,纪寒星的表情很平静:“嗯,您说过,放那把火的是老黑和老钱。”
 
“我来就是要告诉你,老钱是逃去了外省‘重操旧业’,现在已经被抓了。他们长期采用的是‘零包贩毒’,单次带的货只够吸一到三次,份量很少,即使下线当场被抓,因为这种形式也无法重判。据老钱交待他是这两年钱用完了才重新开始做的,平时藏得很深。”
 
“他被抓了,那就只剩下了老黑?”
 
“没错,最麻烦的就是他。据老钱说,你父亲卧底期间跟这个人关系很好。所以事发之后他才怀恨在心,纵火案也是他先提议的。老黑这个人狡猾异常,我们分析他很可能已经取代了当初马实意的位置,成了整个贩毒集团的主宰。但没人知道他在哪里,即使是老钱也联系不到他,或许当年的事使他对所有人失去了信任。我们拿不到关键的证据,即使抓到他手底下一两个人,也不能直接把他们连根拔起。”
 
“我明白,”纪寒星忽而对康树仁笑了一下,那是一个极短暂的笑容,使得那张白玉似的脸瞬间生动起来,而少年的眼神锐利坚定:“不怕他藏得深,哪怕只有一点线索,我也会把人找出来的。”
 
别招我烦你
 
李顾坐在大床上,让纪寒星搬了张凳子来坐在他对面。李顾瞅了他一眼,刚要开口,想起什么似的,他自己先站起来去拿了一张填充了海绵的坐垫过来,李顾声音低沉而凶恶:“站起来!”纪寒星格外乖顺,听话起身。李顾麻利地把垫子放好,让纪寒星重新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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