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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却拉住他的手，不肯让他走。
“不许走，陪我……”
声音软乎乎，像刚出生的小奶猫。明明平日里张牙舞爪凶悍得很，现在却像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宝宝，贴着小死神的手，声音像小奶猫打呼噜。
“不许走……”他有重复一遍，“我的天使…陪我……”
小死神笑容突然一僵。
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到前辈的表情。
果不其然，下一秒，前辈毫无温度，甚至有那么点凉意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第2536号见习生。”
“能解释一下‘我的天使’是什么情况吗?”
“对了，你上次给我治病用了什么方法?”
小少爷趴在床上看书，漫不经心问。
在一旁缝补制服的小死神刚想回答，突然想到那天前辈因为“错误的治疗方法”把他足足骂了一个小时的悲惨经历，还是选择耸耸肩，给出很神秘的答案——“秘密。”
“秘密?”小少爷微眯起眼，“那种方法很特别吗?”
“当然啦。”
和小少爷呆久了，小死神撒起谎来也格外坦然。
“那可是只有天使才能使用的秘密方法，普通人类完全做不到——唔！”
衣襟被少爷突然一拽，小死神习惯性一倾，没等他反应过来，唇上突如其来的柔软温暖触感。
小死神蓦得睁大眼，略显稚嫩的面孔近在咫尺。
“有什么难的，我也能做到嘛。”
少爷松开他的衣襟，食饱餍足地舔舔唇，像偷得逞的小偷猫。
“怎么?呆了?”
完全不顾及自己做了多么不合年龄的事，少爷拍拍他的脸，“还是说被治愈到了?”
少爷微微一笑：“看来我很有当天使的潜质嘛。”
终于，小死神表情崩坏，黑色羽翼差点再次炸裂——
“混、混蛋！”
第五章
虽然我作为人类的时间很短暂，也还没经历过情爱方面的事，但、但是……
眼中弥漫起生理性的水雾，终于在漫长的掠夺过程中得到片刻喘息的小死神潮红着脸推开压住自己脖颈的少爷。
“少爷……！”他的声音几乎带上一丝哽咽，“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做！”
“嗯?不舒服吗？”
小少爷很自然地体贴抹过唇角为来得及擦去的津液，“那我下次注意。”
小死神满脸通红：“不、不是舒不舒服的事！”
“哦?那你还挺舒服咯？”
小少爷微微一笑，“我猜也是，我技巧蛮不错的。”
“……喂！”
小死神彻底绝望了，跟少爷聊这方面的事简直鸡同鸭讲。
他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头没脑用那种方法给少爷治疗。
虽然他也是因为没有常识，在前辈运用多种展现形式，对他生动详细地进行科普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糟糕的事。
不过想着少爷当时迷迷糊糊，年纪也还小，应该没问题吧……
但现在事实证明，完——全——不是没问题！
动不动掰过自己脑袋啃一口就算了，才几个月，少爷的接吻水平就飞一般进步。
明明先前只是像小奶狗啃食，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让他难以招架的掠夺……
而且由于少爷还处于发育期，刚到自己下巴的缘故，每次亲吻他都不得不低下头，时间久了，感觉脖颈都隐隐发酸……
要不下次坐着……?
啊不对，不是姿势的问题！
小死神很头疼，再一次愤愤擦过被蹂躏的 唇，瞪一眼吃饱喝足后，很自然窝在沙发上看书，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少爷，觉得要跟少爷解释这种事为什么不能做，实在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他曾经尝试过——
“少爷，这…这种事要跟喜欢的人做……”
“嗯，我喜欢你。”
“不是这种喜欢……”
“那是那种?”
“是…是那种想要跟他永远一起的喜欢……”
“是啊，就是这种喜欢啊。”小少爷眨眨眼，“你不有人说过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
又或者，像这样——
“少爷，这种事并不是你这个年纪该做的……”
“我需要大一点再做吗?”
“啊……对对对……”
“那反正迟早要做，提前练习有什么不好吗？”
“……”
又或者——
“少爷，这种事要跟女孩子做了！”
“女孩子?但我不喜欢她们。”
“诶……?”
“你说过要跟喜欢的人做，我不喜欢女孩子，不会跟她们做的。”
“……”感觉自己好像有做错了事。
诸如此类的对话，每发生一次，小死神心里破罐破摔的情绪都涨上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成了放养家长心态，“算了算了，孩子还小，长大他就明白了。”
不过他还是好奇，明明这种事很辛苦，为什么小少爷就是乐此不疲。
“——为什么?”
小少爷反而用疑惑的眼神看他，“因为我要为以后做准备啊。”
“诶?”
“这是天使用来治愈的方法不是吗？”
小少爷合上书，略微上挑的漂亮双眸带着笑意，“以后我也会成为天使，提前练习一下是应该的吧。”
“诶诶诶?”
小死神蓦地睁大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
呃……应、应该告诉小少爷其实这并不是天使治疗的方法吗？
又或者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是天使……?
咽口唾沫，小死神紧张地看一眼眼瞳清澈，面容可以直接跟天使划等号的少爷——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说！
从小陪伴的天使其实是死神这种事，完全是毁三观！少爷还这么小，假如心里承受不了，说不定会做出让人后悔的事。
但是……
小死神又有点犹豫。
少爷注定是无法成为天使的。
在名单交付到死神数据管理司的那一刻，他就与天堂无缘。
人在生命消逝的瞬间会有两个去处。
少部分人会看到一道圣洁的白光，在白色光晕中金发碧眼，浑身雪白的天使会带他们前往最幸福的天堂。
而剩下的绝大多数人，则会看到身着漆黑制服，满脸冷漠的死神。死神的镰刀一挥，灵魂抵达在各种书中被描绘为阴森可怕的地狱。
虽然小死神在跟着前辈实习时，看到一听说自己要去地狱立马如丧考妣的任务人，很想劝他们一句，地狱这几年发展还不错，没那么糟糕……
但对方反问一句：“能好过天堂吗?”
他立刻哑口无言，然后承受更凄厉的哭嚎，和前辈“碍事”的眼神。
去天堂还是地狱是在命运被书写的一刻就注定了的。
虽然少爷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死神提前到来，但这并不影响他未来会进入地狱的事实。
让注定下地狱的少爷憧憬天堂，是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小死神迟疑了下，谨慎开口道：“那个，少爷……”
“嗯?”
“你……你为什么想成为天使?”
“想成为天使?”小少爷反倒露出不解的眼神，“等我上天堂后，难道不是自动成为天使吗？”
“诶?”小死神一愣，“不不不，不是这样，并不是死后灵魂自动转化的。”
小死神连连摆手，给少爷进行科普。
虽然不清楚天堂具体怎么操作，但他知道在地狱，绝大多数人的灵魂在辛苦赎罪后，会进入新的轮回。
只有少部分人，比如像他这样很会考试，或者像前辈那样天赋异禀的，才会脱离轮回，成为死神。
如此漫长的岁月，一共才出了不到三千号死神。
总而言之，这个岗位的竞争还是非常激烈，不就是想做就能做的。
“是吗?”
在听完将“地狱”替换为“天堂”，“死神”替换为“天使”的不靠谱讲座后，小少爷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妈妈很可能已经重新轮回，即使我去了天堂，也不一定能见到她咯?”
“诶?”
小死神一愣，没想到少爷在想这事。
“不不不地——啊不是，天堂的滞留期很久，说不定要上百年才能轮回，你还是很有可能见到她的！”
“是吗?”小少爷又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是的是的！”
生怕少爷不相信，小死神补充。
“真的相信我，我当年可是了快三百年，才……”
“——等了三百年?”
小少爷突然捕捉到重要信息，“你为什么等那么久?”
“嗯?”
小死神一愣，突然顿住。
第六章
已经快三百年了。
看一眼墙上的计时器，从最初按秒计时，到后来的按日计时，到现在的按年计时……有着好脾气面孔的少年长长打了个哈欠，揉揉蓬乱的小卷发，开始日复一日的生活。
准确说，不是生活，是赎罪。
离开了人世，这种带着人情味的词就不属于他。
他现在在地狱，要做的就是赎罪。
然而都三百年过去了，他还是很迷茫，不懂自己要赎什么罪。
杀人者为自己犯下的恶行付出代价，害人者则日日忏悔。每个人都为了轮回在努力，唯独他浑浑噩噩，日日漫无目的游荡。
“喂，小子，都三百年了，你还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吗?”
摇头，“……不知道。”
“呃……那你哥哥没给你点帮助吗？”
“对啊对啊，你哥哥听说是有史以来最快成为死神的人呢！没教给你诀窍吗？”
“哥哥?”
少年迷茫地眨眨眼，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已经几百年没见过的面孔。
他又摇头：“没有。”
同时压低声音严肃道：“你们不要那样称呼他，都说了进入地狱一切关系都不算数，被听到对他不好。”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真是个小傻子，多少人攀着也想跟那位大死神先生扯上关系。这位真正的大死神胞弟，却严守地狱规矩，却声“哥哥”都不敢喊。
他那哥哥估计也是嫌自家弟弟傻，不想认吧。
不然为什么快三百年，有时间去天堂交流访问，接待大天使长，却不来看看自家还在迷茫的弟弟。
“算了，你……你现在这样也挺好。”
说句违心话，众人摇摇头，各忙各的。
少年挠挠头，虽然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问东问西，但从当初懵懵懂懂，混到现在资历最老，还是有点尴尬。
其实哥哥告诉过他离开这里的方法。
在离开这里的前一晚，哥哥帮他将未来一百年需要的用品打理时，他实在没忍住，违背规矩叫了声人间的称呼——
“哥哥……”
他还记得，哥哥当时身形微微顿了下，侧过头，和他完全不同的漆黑色双眸定定看向他。
“哥哥，能不走吗……”
他又软软哀求一声，很努力地希望从哥哥眼中捕捉到一丝动摇。
事实上，他也确实捕捉到了——哥哥万年冰山的面孔松动了一下。
他心下一喜，刚想再次开口，哥哥却突然捏住他脸。
“不行。”
哥哥摇头：“我必须离开这里，这是最后的机会。”
“系、系么意思?”
他吃痛挣扎，最后的机会，什么意思?
但哥哥不再解释：“好了，睡觉。”又想用睡觉蒙混过关。
但这次绝对不行，要真睡过去第二天说不定连哥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行不行不行！不许走！”
他干脆抱住哥哥的腰一哭二闹，“我知道你走了就再也回不来，我……我再也见不到哥哥…！”
这种蛮不讲理的状态他还是第一次用，但也许是真情所致，原本只是干嚎，到最后却真的哭得一塌糊涂。
他是真的难受。
此去一别，他再见到哥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成为死神的人少之又少，绝大多数人都在赎罪后就进入轮回，进入轮回就会忘掉一切，包括忘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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