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满意地点头,又对关行三说:“那这鬼……三哥可有门道?”
梁选说:“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恐怕还得从张千虎身边寻。”
李梦鱼“啊”了一声,眼里亮晶晶的:“正好有个再适当不过的人。”
关行三听完他的解释后,连连点头:“呵,或许我们连这点都不需要操心,王四海那崽子想揽下张家所有的押货生意,但他野心大,只是押货,不过是靠张家吃饭,如果能弄垮张千虎,接下张家所有的生意呢,哼,恐怕他会比我们更上心啊。”
梁选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的门道比我们还多,且他又与张加保交好,更易得手。”
陆长安拍板:“那就这样说定了!”
李小福:“……”
几人又就具体的事宜继续商讨了大半天,才定好详细的计划。
关行三感叹道:“你们两个秀才老爷就是聪明,我们能想到的法子都是使蛮力的,你们是专门攻心的,果然比我们强!”
陆长安:“未必,要还是之前那个‘十万雪花银的县老爷’,恐怕我们还是得用拳头说话。”他冷哼道:“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连老天爷也要我们去讨公道惩奸人呢。”
梁选伸手在桌子底下握住陆长安,用力地攥了一下,陆长安侧头与他默契地对视一眼。
李梦鱼“唰”一声打开扇子挡在自己面前,嘟囔道:“真够腻歪的。”
陆长安咳了一声:“好了,事情就说到这里了,大家分头行事吧。”
几人约好第二日再聚,关行三和梁选俩人直接出门去找王四海谈事去了,而李梦鱼却留了下来,他将陆长安拖到一边小声说:“长安,发生大事了!”
“???”陆长安推了他一下:“卖什么关子呀,赶紧说呀!”
李梦鱼脸有秘色又似有牙痛地说:“杨观文,他,和离了。”
“!!!”陆长安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什么?!”
“我也是无意中得知的,今天早上我爹漏了一枚重要的印章在书房里,娘亲让我送到衙门去,不成想意外听到了……杨观文和杨少……啊,那什么,和王氏一起过来签‘放妻协议’,那会儿正是大清早,都还没到正式当值的时候呢,是县老爷主持的和离,然后我爹,我爹!”李梦鱼强调道:“是我爹亲自记录的文书,在场并无旁人。”
陆长安也听出其中的隐秘内情了,他迟疑道:“虽然杨家也算城内有头有面的大户,但……能劳动县令、县丞为他们亲自主持,这……”
李梦鱼压低声音说:“谁说不是呢!所以后来我又偷偷地,咳!”他脸上有点不好意思:“等杨观文离开之后,我又悄悄瞧见那王氏被县令领进了书房。”
陆长安一脸空白:“!!!”
李梦鱼忙道:“事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展开扇子,挡住嘴小声说:“过不了一盏茶功夫,王氏并一个男子便出来了,然后俩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了。”
“那肯定不是她爹了,谁?”
“是……知府老爷。”
“!!!”陆长安彻底懵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杨少,额,王氏只是一个小商户独女吗?怎么突然冒出一个知府老爷来了?”
李梦鱼摇头摊手:“这我就不清楚了。”
陆长安与李梦鱼面面相觑,各自无语。
第八十章 听墙角
“这样有点不妥吧?”李梦鱼小声说着,脚步却很诚实地紧紧跟着陆长安,两人悄悄遛到窗下,屏息偷听里面的说话声。
陆长安对李梦鱼打了一个小心的手势,然后十分大胆地将耳朵贴上窗缝。
“……还想着那个陆长安?”一人不屑地嗤笑道:“你如今跟了老子,旁的这些有的没的的人,你还是识相一点,早点熄了心思。”
“王四海,你在我这儿耍什么威风?”这是杨观文的声音:“你若是不甘心他们拿你做伐子,你何不干脆回绝了他,自己有本事就白手起家啊,如今既想趁火打劫占便宜,又恼人利用你,真真是小人一个——唔!唔唔!”后面是一阵混乱的挣扎声。
李梦鱼瞪着陆长安,脸上不知该做何表情。
然而李梦鱼这个没经验的人听不出来而已,陆长安面上却有点不自在,因为里头那种动静,分明是……两人在亲热!额,就是程度可能剧烈了一点。
过了一会儿,里头开始传来重重的喘息声,这下子李梦鱼也觉察到不对了,陆长安尴尬地比了个撤退的手势,然后俩人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杨观文在里头说:“王四海,你滚开!”
那王四海哼笑:“你看看自己的子孙根,分明已经硬得流水了,啧啧,还装什么,这口不对心可不行啊。”
杨观文难堪地说:“你闭嘴!”接着他又闷哼了一声。
王四海声音响起:“哟,是不是很快活?每次肏cào你都一副爽翻天的样子,跟那王氏同房的时候是不是从来没——”
“啪”的一声,似乎是打耳光的响亮声音,接着是杨观文气愤的声音:“你闭嘴!你还有脸说!”
“我如今被你害得妻离家不和,王四海,你真是个阴险毒辣之徒!”
被打的王四海却似乎还很冷静,他说:“你一个断袖,还妄想妻贤妾美不成?最讨厌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读书人,道理一通通的比谁都能说,实则心里比谁都丑陋!”
他问:“你倒说说,你一年到头,跟那王氏同过几次房?”他笑道:“老子都已经打探清楚了,你除了新婚那会儿跟那王氏住过几天,其余时间全都待在你城西的别宅去了,为了读书?哈哈哈,读的什么书?莫不是去南风馆找人龟公弄来的淫/词艳/曲吧?”
“是我对她不住,”杨观文冷道:“但也轮不到你来多管闲事!”
“老子这不叫多管闲事,老子这叫义举!”王四海十分得意地说:“本来我也没能想出这个好法子,不想你那老岳父,呵,现在不是了,那王老爷一听见昔日那个攀附他们家过活的穷小子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新任知府老爷,哈哈哈,你猜怎么着,你以为你躲在城西的时候,那王氏回了几次娘家?又往知府老爷那里送过多少次信?”
他大叹道:“人家那是年少时青梅竹马就结下的情缘啊,只不过当时我们的知府老爷穷得没米下锅,所以那王氏才不得以被她爹拱着嫁了你,如今既然这一对有情人兜兜转转又遇上了,你又不是值得人家年轻娇美的小娘子托付终身的良人,那他们当然要唱一出破镜重圆的好戏了!而我,不过是顺手给他们搭个戏台子罢了!”
王四海又笑道:“况且你也没拦住啊,干脆利索地给人家写了放妻书,嫁妆全还她不说,还给她塞了不少银票吧?啧啧啧,想不到到头来你还是有点情义嘛。”
杨观文冷笑道:“我只一事不明白,你这个劳心劳力的大媒人何不顺势搭上那知府老爷呢?最差不过摇头摆尾,伏低作小罢了,不比你现在要处心积虑,盯着人张家那家小小的商行流口水强?”
王四海却也没恼,声音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他说:“嗨,老子成全了他们,不也是在成全我自己嘛,不然,我怎么能这样轻易地抱得你这样的美人归呢。”
后面又是一阵混乱的声音,中间又掺杂着喘息与呻/吟,陆长安和李梦鱼不敢再听下去,连忙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等回到前面酒楼大堂,陆长安和李梦鱼才面红耳赤地相互吐了吐舌头,俩人都有点不自在。
“没想到,额,原来,原来是这样……”陆长安挠了挠头,今天他们本来约好到酒楼找王四海商议对付张千虎之事的,他们提前到了,在等的过程中乱逛的李小福不小心瞅见了杨观文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地往后面院子去了,所以赶忙回来打小报告,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偷听一幕。
李梦鱼小声道:“我看你还是不必操心那杨观文了,他们的恩怨纠缠,与你何干,我们贸然插手反倒多事,况且那杨观文与王四海,谁折腾谁还说不定呢。”
陆长安点头:“也是,我看杨观文他也不像处于下风的样子,唉,算了,反正希望大家都能安生过日子吧。”
俩人回到雅间,梁选和关行三正在喝茶。
梁选将陆长安拉到窗台上坐下,轻声关心问:“如何?”
陆长安摇了摇头,梁选说:“我知道你担心杨观文,不如这样,我寻个时机好好盘问一下王四海,若他是强迫那杨观文的,我保证会想法子让他断了那些心思,让杨观文好好过日子。”
陆长安脸上轻松了一声,他笑道:“前两天还吃味得不行,现在怎么这样大方了?”
梁选叹气道:“谁让你这么挂心他呢。”
陆长安哈哈直乐:“看你这小心眼!”他又解释道:“跟他同窗这些年,杨观文确实一直对我不错,即便他做过错事,但到底我也不是没有错处的,即便以后我们老死不相来往,我也希望大家都能各自安生地过日子。”
梁选脸带笑意,点头道:“嗯,所以我也想出一份力。”
陆长安却摇头道:“不用了,咳,方才听到了一些事情,或许不需我们多事,他们自有他们路要走。”
又过了差不多两柱香功夫,众人叫的饭菜都已经吃完一轮了,王四海才姗姗来迟。
这人长得有点邪气,高高瘦瘦的,一进门,那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便往陆长安和李梦鱼身上溜达了一圈,连李小福都没能幸免,最后他盯住陆长安说:“想必这位便是陆长安陆秀才吧?久仰大名啊!”
梁选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珠子不要了?”
王四海展开扇子悠闲地摇了摇,说:“李兄这护食的劲儿可真是厉害。”
关行三:“还他娘诸多废话就给老子滚蛋!”
他和梁选昨天去找王四海说事的时候,根本没有提到十年前李家大火之事,没想到王四海这狗崽子如此狡猾,竟然一下子猜出了梁选的真实身份。
王四海嘴角噙笑,撩袍子坐了下来,然后毫不见外地吩咐李小福:“小子,给我倒杯茶。”
李梦鱼哼道:“你算哪根葱?”
李小福嚣张地仰起下巴跟着哼了一声。
王四海摇头笑道:“嗨,大家别这么剑拔弩张的,行行行,闲话不多说了,还有位美人儿等着我呢,大家说正事吧。”
陆长安脸上一抽,冷冷道:“现在我有点怀疑我们是不是所托非人了。”
王四海夸张道:“那我可是出力不讨好了,要不是我与关老哥交好,我又何必趟这趟祸水呢!”
陆长安嗤道:“是我们拱手将天大的好机会让与你才是,既然如此,王镖头请回吧。”
王四海摇头大叹:“唉,陆秀才何必大动肝火,既然事情都谈到如此地步了,你们另寻他人也是麻烦,况且我已经派人去跟那老神棍套交情了,如果……嘿嘿,陆秀才,请讲吧。”
陆长安却并不肯被他牵着鼻子走:“哦,你这边已经跟那人搭上干系了?你先给我们讲讲这事。”
等你来我往地套完话,王四海口干舌燥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那现在该说说你们的打算了吧?”
陆长安将需要王四海做的事情说完了,又道:“记住,时机很重要。”
王四海不满道:“你们这是不信任我啊!我可不是你们的跑腿小厮,你这尽说了让我做这做那的事,你们究竟藏着的是什么目的?”
梁选说:“你只需知道,若你把事情都办妥了,张家商行便能收入你囊中即可。”
王四海怀疑道:“这张家商行应当是属于你李家的才是,你真不要?”
梁选看了他一眼:“好走不送。”
王四海:“……”
又过了两日,八月十三,李梦鱼揣着两张雅致的花笺去衙门接他爹,顺便邀请县令老爷和他爹来参加学院的诗会,县令素来喜爱参加这种文人诗会,因此欣然应下,李老爷虽然有心想在中秋夜和夫人赏月吃饼,但上峰都去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八月十四日,张家在坞头摆了一个阵势浩大的拜神礼,张老爷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家丁武夫护着露了一面,又被颇得他宠信的老仙师拉着刺破手指放了几滴血,那碗据闻是驱邪用的血水后来被缺德的老仙师泼到了内河里,结果内河下游的人家那一天都不敢到河里汲水,加之又咒骂了张千虎老半天,嗓子眼渴得要冒烟,实在苦不堪言。
八月十五日清早,有人看见张家那老仙师从城外运进了黑狗、黑羊、黑猪、黑猫共四只至阴至邪的畜生!
大家议论纷纷,连中秋月饼都吃不香甜了,纷纷又害怕又激动地猜测张家这回又要作什么邪法!
第八十一章 月下露恶容
八月十五日晚,整个龙江城浸入暮色之中,然而属于中秋夜的热闹才刚刚敲响了开头锣。
城内大小街道挂满各式花灯,所有商铺大开门户喜迎客人,街边空出的角落又有各式小摊,卖吃食的,卖珠花的,还有耍猴戏的、说书的……这边喊一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那边便能顺势接一句“有钱的捧个钱场”。
平头百姓们有事没事都涌上街凑热闹,特别平日里甚少有机会出门的小娘子们,她们穿着时下流兴的留仙裙,被父兄娘嫂领着,既羞涩又好奇地打量着街上的事物,万一有个年青男子从身边路过,保准要捏着手帕儿悄悄红一会儿小脸。
然而要数城内那里最热闹,莫不过梅花岸了。
河中大小花船灯火如昼,上面唱曲儿的弹琴的跳舞的,都是花楼里最出色的卖艺不卖身的小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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