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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侯(穿越重生)——来自远方

时间:2018-12-01 10:52:07  作者:来自远方
  号角声中,李当户一马当先,韩嫣率余部迅速压上。
  行进中,盾手排成长列,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似在震动。距离渐近,持大盾的军伍同时发出高吼,仿佛人形猛兽,凶狠撞向虎贲前阵。
  “破!”
  盾手力气惊人,甫一照面,就有数十名虎贲军伍大盾脱手,被撞得倒飞出去。
  虎贲前阵出现空隙,亲军冲阵更为勇猛。只是不再排成长龙,而是三五成阵,以盾手开路,紧跟数名刀牌手和枪矛兵,更有一伍弓箭手和短矛兵。
  早在演武之前,四营就接到命令,此战不用毒烟筒。
  战前排兵布阵,赵嘉几人合议一番,毒烟筒不能用,索性全部改成短矛。反正都是扰敌,扔什么不是扔。
  可惜的是,曹时所遇对手非比寻常,赵嘉和魏悦临时调整战法,短矛兵基本没能发挥作用。临到韩嫣和李当户,终于回归“正常”,将各兵种巧妙结合,撕开对方前阵,合力在阵中冲杀。
  高台之上,从刘彻到诸臣,再到各家大佬,终于有了观演武的真实感。
  如果都像曹时一样不管不顾全靠刚,或是像赵嘉魏悦一样不按牌理出牌,俨然将正规的排兵布阵抛到脑后,估计诸位兵家大佬都得气得自掀棺盖。
  刘彻站在木台边,望见场内战况,貌似不分胜负,陷入胶着。可对比之前两场,还是能看出不少端倪。
  就目前而言,李当户韩嫣未必会败,可想胜也不是那么容易。
  凡是知兵之人都能看出,在指挥调度上,虎贲军明显更胜一筹。
  场中的兵家门人运筹帷幄,总是能料定先机,以先手弥补军伍经验不足,堵住亲军冲锋的方向,一层层叠加设置障碍,拖慢对手的速度,削减他们的意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李当户和韩嫣知晓这个道理,但对手能力委实太强,让他们明显感到棘手,却没有太好的应对办法。
  幸运的是,冲锋的队伍中有不下三百沙陵步卒,这些人形兵器根本不在乎对手设置多少障碍,一旦进入战斗状态,必然严格执行命令,所有手段全部用上,只为撕开敌阵。
  管他设置多少障碍,只要没有被“杀死”,他们就会不断向前冲,用手中的武器开出一条“血路”。
  沙陵步卒之外,云中骑同样不受障碍影响。
  昔日随魏悦深入草原,除了身边的同袍,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遇到障碍就退缩,被包围就一蹶不振,他们岂能活到今日。更不会在草原杀出凶名,令胡骑闻风丧胆,听到云中骑的号角声就双腿发抖,恨不能插翅飞逃。
  “杀!”
  沙陵步卒和云中骑互相配合,硬是撕开虎贲军设置的障碍。
  上郡骑兵发挥骑射优势,不断以箭雨点杀虎贲军的队率、什长和伍长。仿效魏悦赵嘉,彻底打乱对手的中下层指挥调度。
  随着亲军不断爆发,虎贲军的优势逐渐减少,从表面上看,胜负已无悬念。
  然而,观战的赵嘉和魏悦却是神情凝重,两人都注意到一个问题,从战斗开始,虎贲军的骑兵一直未动。
  若非像淮阴侯后人一般,压根没有设置骑兵,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陷阱!”
  就在赵嘉发出惊呼的同时,指挥虎贲军的兵家门人祭出杀招。
  原本护在他四周,被视作“亲卫”的两百人,突然间结成新阵。四周的虎贲军迅速让路,两百骑瞬间杀出,没有正面迎击亲军,而是借战阵绕到旁侧,横空斩出一记重击,将阵中亲军从中截断。
  “变阵!”
  奇袭已成,虎贲军吹响号角,军阵一变再变,乱中有序,亲军进一步被切割,首尾难相顾。陷入这样的战阵,即使战斗力再强,也如双腿陷入泥浆,再也动弹不得。
  “当户和王孙……”接下来的话,赵嘉没有出口,魏悦和曹时却都明白,这一场比试,亲军断无取胜可能。
  在战场上,身陷敌阵无法突围,无论多么精锐,最终也只有死路一条。
  看出这一点的不只他们,还有高台上的天子和群臣。
  见虎贲军困住亲军,尚有余力分兵夺取战旗,敲响战鼓,刘彻的心情很是复杂。
  一方面,亲军一胜两败,打破成军以来未尝败绩的神话;另一方面,兵家众人展示出的才干和能力,注定对国家大有裨益。
  两相对比,刘彻终是为得才喜悦,决定演武之后即为兵家诸人授官,集合众人之长,扩充并练成强军,其后开赴边郡,同边军互相配合,早日马踏茏城,屠灭匈奴!
  对战结束,不代表演武终结。
  鉴于对战规矩改变,入林登塔的规矩也相应做出修改。索性不分胜负,一律准许夺旗,能否取得最后胜利,全看各自本事。
  之前的比试中,窦良和灌贤等夹在队伍中,样子不显,自家父辈兄长都未必能认出。
  如今则不然,登塔全靠本事,既能组合也能单刷,几人一合计,干脆组队,争不过非人的同袍,踩下虎贲绝对没问题。
  他们都在曹时麾下,这次演武也碰巧都被选中。
  陷入乱阵之中,没有云中骑和上郡骑兵的本事,无法随曹时一并杀出。几人很是不甘,憋了一肚子火,如今能光明正大还回去,自然不会留手。
  彼此是竞争对手,哪需讲什么规矩礼仪。
  窦良扯掉谦虚人设,灌贤和王须齐齐撸起袖子,陈蟜拽着刘进往树后一藏,手弩爪钩齐上,压根不想着登塔,专为坑人。
  有文吏实时呈报林中情形,再由宦者上禀天子。
  知晓自家子弟所为,窦婴和窦彭祖木着表情对视一眼,都十分怀疑,那个阴招迭出的真是自家的娃?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陈午捂住额头,表示不想说话。
  王信看看窦婴,又看看陈午,决定随大流,一样不出声。
  刘进的亲爹很是苦恼,思及已经仙逝的桃侯刘舍,再对比自身,实在无法相信,宦者口中的是自家长子。
  灌强倒是很想得开。在他看来,自家兄弟这么做很好,也很聪明。损是损了点,可有个聪明的兄弟,总比拖后腿的蠢货要强。
  随着虎贲军陆续出局,亲军锁定塔顶汉旗。
  因兵家大佬没有参与夺旗,赵嘉、魏悦、李当户、韩嫣和曹时也主动退出。最后的争夺在沙陵步卒和云中骑之间展开。
  不过,最后的胜出者却不是他们,而是动作敏捷,擅长把握战机,配合默契的卫青和赵破奴。为确保两人优势,公孙敖和赵信放弃向上攀登,帮他们挡住对手。
  两名少年一同登上塔顶,合力擎起汉旗,隔空朝高台处挥舞。
  咚!
  鼓声起,宣告演武正式结束。
  刘彻拊掌大笑,高声道:“好!”
  汉旗呈至御驾前,亲军和虎贲军再次列阵。刘彻心情极好,不仅要给兵家众人授官,令虎贲正式成军,更决定给四营亲军奖励。
  听到天子之言,赵嘉精神一振,这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转头看向葛衣赤足的几名墨者,赵校尉弯起双眼,瞬间有了打算。
 
 
第两百四十八章 
  演武结束之后,林苑四营增为五营, 虎贲军归入天子亲军, 韩嫣升任虎贲校尉。
  此职本当授给兵家门人, 却被出言婉拒。
  见其态度坚决,刘彻思量一番, 当日颁下圣旨,命韩嫣领虎贲营,凡参与练兵的兵家大贤均授爵。年长者官博士, 壮者授都尉, 着手训练京军, 演练战阵。
  淮阴侯后人被赐姓田,这让田蚡好一阵兴奋。
  可惜天子再无后言, 甚至连赐下的宅院都是相隔甚远, 丝毫没有田蚡所以为的, 助王太后娘家兴起以抗窦陈之意。
  赵嘉如愿以偿, 几名墨家大佬被他所言机关吸引,且有天子准许, 当日便留在林苑, 开始为研发武器战车、点亮新的科技树埋头苦干, 添砖加瓦。
  此外, 兵家大佬隔几日就会出现在军营, 每次都要赵嘉出面“接待”。
  被大佬包围,各种兵法谋略一股脑向下砸,赵嘉头晕眼花, 咬牙撑过三回,第四次终于撑不住,专门安排一场实战训练,直接脚底抹油。
  躲进林子不出来,看这些大佬还怎么逮人!
  实战训练之后,临到四营休沐日。
  窦良和陈蟜几人离营返回城内,刚刚下马,没来得及洗漱更衣,就被各家长辈约谈。
  据传回营内的消息,各家大佬没动手,更没生气,如灌强更是对灌贤大为赞扬,还派人给林苑送来十头肥豕,三十扇肥羊,并两车粟米。本人亲登平阳侯府,向曹时当面致谢。
  相比之下,窦婴和窦彭祖的态度则有点迷。
  窦良被召进书房,面前堆起小山高的先贤典籍和礼法。即使其中的内容已能倒背如流,却还被要求再熟读一遍,务必牢牢记在心中。
  “无论如何,面上必须过得去。”
  窦良满头雾水,不明了此言何意。
  窦婴和窦彭祖同时叹息,心有戚戚焉。
  因儒生和黄生相争,两人亦曾有过不和。但在林苑演武之后,他们赫然发现,自己那点事算什么,窦良才是重中之重!
  做外戚的自然不能没脑子。
  不好听点说,该狡诈就得狡诈,该狡猾必须狡猾,不能时时表里如一,否则必然给家中招祸。可窦良明显有长歪的趋势。而且是大幅度倾斜,不及时出手,怕是想扶都扶不起来。
  两人做过一番恳谈,作为窦氏的继承人,未来的领军人物,窦良黑点没关系,哪怕黑成墨汁,只要祸害的不是家国百姓,完全没有大碍。
  但有一点,表面必须端方!
  谦虚的人设不能倒,温良的光环不能抛!
  没到卫绾那个岁数,不能蹦高作过就躺下碰瓷,必须把该有的人设和光环套好,至少在国内的时候必须保持住。
  等到走出国门,奉旨开疆拓土,随便窦良怎么蹦高去浪。
  窦婴和窦彭祖达成一致,苦口婆心对窦良进行教育。
  整整一日,窦良被关在书房,接受亲爹和从父教导。夜间回房休息,做梦梦到的都是“子曰”和“子言”。
  等到天明起身,想到还要去书房,还要面对亲爹和从父的良言,窦良不免一个头两个大。又不敢偷跑,生怕被逮回来,教育的力度翻上几番。
  与其遭受此等煎熬,他宁可休沐期早点结束,马上回到军营。更在心中发誓,下次休沐日,他干脆留在林苑。回家就要被召进书房,实在有点撑不住、
  窦良在府内盼着回营,陈蟜则截然相反。
  自同三公主成婚以来,陈蟜两次随大军出征,归来后又常在军营,两人可谓是聚少离多。三公主聪慧,性情不似阳信跋扈,夫妻倆未必如胶似漆,但也有几分亲近。
  堂邑侯府尚无孙辈,陈午的兄长比他早成婚,至今仍无子嗣。宫内的陈皇后也一直没有消息,陈午和刘嫖没说什么,侍奉三公主的宫人没少在她耳边提及。
  “这是母后的意思?”
  知晓宫人竟同王太后传递消息,三公主勃然色变。非是她不孝顺,而是宫中形势如何,刘彻又是什么态度,她不知晓全部也能掌握七八分。
  这个关头,王太后竟还想插手堂邑侯府事,是嫌母子的关系还不够糟糕,亦或是要和大长公主彻底撕破脸?
  激怒大长公主,于情于理,陈皇后都不会再退让。毕竟王太后插手列侯家事,怎么看都没理。
  “我夫有爵,我有食邑。”三公主冷下表情,对宫人再无半分亲近,“我身边不缺人,你索性回宫,继续去母后身边伺候。”
  “殿下!”
  三公主极少发怒。
  有阳信那样的姊妹,很多事都必须隐忍,可她绝非任人摆布的性情。王太后此举不被察觉且罢,一旦被发现,她必然被架在火上烤,夫妻离心都是轻的!
  陈蟜是她的丈夫,两人未必有男女之情,却有夫妻之义。
  堂邑侯和馆陶姑母待她不错,兄嫂固然冷淡,也从未曾与她面上难看。比起在宫内的日子,她更喜如今。
  思及此,她恍惚有些明白,二姊为何常年留在渔阳,非必要绝不回长安。如果陈蟜不是在天子亲军,两人尚没有孩子,她都想搬去食邑,眼不见为净。
  宫人哭求无果,三公主不耐烦看她,直接命人将她拖出去。没有立即把人送回长乐宫,全因要顾及王太后的颜面。
  思量一番,她决定后日入宫时,将人一并带上,顺便同王太后把话说清楚。
  宫人被拖走时,恰好遇陈蟜迎面走来。
  见其被拖曳在地,满脸涕泪,嘴里塞着布巾,陈蟜脚步微顿,却未开口询问。
  进到房内后,夫妻俩对坐几前,三公主没有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说明。
  陈蟜放下漆盏,握住三公主的手,叹息道:“难为你了。”
  三公主摇摇头,顺着力道倚在陈蟜怀中,闭上双眼,低声道:“我只想同你好好过日子。”
  “我明白。”
  午后发生之事,自然有人报于刘嫖。
  意外的是,刘嫖没有动怒,更没有立即前往长乐宫同王太后当面对质,仅是随意摆摆手,令忠仆退下去,其后拿起竹简,继续核对食邑户数。
  “殿下,事情就这么算了?”
  开口的仆妇跟随馆陶多年,从她少女时起就伺候她,更随她一同入堂邑侯府,是她绝对的心腹。
  “算了?当然不。”馆陶冷笑一声,提笔在竹简圈画,“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殿下的意思是?”
  “些许小事,又没做成,除了添场气,动不了她的根基。阿娇说得对,她到底是天子生母,亲情割不断。闹得次数多了,反倒给她机会,她可是最擅长装可怜。”
  “殿下英明。”
  “少奉承我。”刘嫖笑了,“早年我想不明白,是我蠢,怪不得旁人。如今想明白,自不能再犯蠢,更不能带累我的娇娇。”
  “皇后殿下定知殿下苦心。”
  “我的娇娇自然是好。”刘嫖笑得更加明艳,“王娡难得犯蠢,渔阳在食邑常年不归,还没给她提醒,如今又动起三女的心思,当真是可笑。”
  早几年,如果有人对刘嫖说,王太后会做出此等蠢事,刘嫖绝不会相信。只能说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变得彼此都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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