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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名前七的成员们并排按照新的名次站好，闪光灯咔嚓咔嚓地响，上一届前辈退团，易为春补位，这个掉了个个儿，华东王终于用排名证明了自己的资源回报率有多高，左拥右抱，风光无限。
易为春已经筋疲力尽，只想回到住处洗澡躺平缓一缓，闪光灯也亮得让他有些头疼。只是现在在场无数人等着他的反应，就好像等待电影结束后的彩蛋。就算是单纯的身体原因，到第二天都会变成“易为春总选惜败当场情绪失控”之类的报道。
其他的孩子大多都是排名有所上升的，闹腾了大半夜兴奋劲儿还没过，齐刷刷一排全是顶花带刺的笑脸，衬得自己更是尘满面鬓如霜。
拍完照易为春在后台卸妆，感觉自己洗着脸都能一头磕在水池边睡过去。
好不容易应付完媒体，还有一些壮志难酬的忠实粉丝大半夜等在大巴车旁边目送他们回宿舍。说是目送其实也不太恰当，大部分人都是会带礼物去的，趁着偶像路过塞人怀里。大家出来的时候轻装简行，上车前也总是抱着满满当当的礼物和信。
易为春盐出了名，从来都是埋头走路，上车睡觉的，礼物也少收，仿佛做偶像真的只是他的一份工作，下了班生人勿近，天王老子来也别想得他一个笑脸。来送行的向阳花也没抱多大希望，今天对他们来说分外难熬，将心比心，他们觉得易为春比他们还要不好受，守在夜风中不过是想远远看他一眼就足够了。
被簇拥的偶像们走得很慢，木木收了满怀的毛绒玩具，还有人不停把礼物丢过来，“木木，得了第三开心吗？”他旁边有木薯举着手机对着他的脸在拍小视频。
木木扭头看她，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回答：“当然开心呀，谢谢姐姐！”
猝不及防被卖了一波萌，几个女生一起哇哇哇地尖叫起来。
“春春！对不起！”在夹道的喧闹声中突然有人喊道，凄凉得有些突兀，几个抢占前排拍照出图的站姐瞬间哭得相机都拿不稳了。易为春戴着口罩，扭头瞟了乌压压的人群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上车了。
大巴车载着小偶像们缓缓发动，人群也依依不舍跟在车身旁边挪动着，热切的目光黏着玻璃车窗，妄图再多看几眼。很多坐在靠窗位置的成员用手机屏幕打出了“谢谢”的跑马灯，贴着玻璃对前来送行的粉丝们挥舞着。
突然车窗被人拉开了，在尖叫声中易为春探出头来，下面的人瞬间炸开了锅。他没说话，朝着人群勾了勾手指，不知道是哪一位粉丝突然福至心灵，把手中的向日葵小花束抛给了他。
易为春伸手一捞，面无表情接过花束，坐了回去。
当即有目睹了全过程的人哭着低头摁手机发微博，“我爱易为春一辈子！！！！！”
他总让人觉得像是野生的动物一样难以接近，怕呼吸都会吓跑他，而人类又偏喜欢那些不轻易近人的生灵，投食都投得死心塌地。
第85章 去而不返
秦白撑在洗手台上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微红，几缕发丝倦怠地耷拉在额前，眼神也是倦的。奖杯就在他右手边，不知情的人来看，一定不知道这个随意摆放在洗手间大理石台面上的水晶制品背后，是数以百万千万计的金钱投入，几百个后援会的角力，一将功成万骨枯。
有人来敲门，问：“小白，你准备好了没有，马上就开拍了。”
秦白直起身，把扯松的领带低头重新仔仔细细地系好，每个褶皱都要规规矩矩，“好的，我马上来。”他扬声回答，拿着奖杯走了出去。
拍摄现场是个几平米的小直播间，只有一个小屏幕和两张酒吧椅，这种赛后总结随机性比较强，主持的是自己人，不会问什么特别刁钻的问题，秦白扫了一眼台本，直接上场了。
“让我们欢迎秦白来到现场！”斜坐在椅子上的女主持人说了开场白，小小的录影棚立刻回荡着空旷的罐头掌声，现场听起来很失真。
“谢谢。”秦白坐下了。
“首先恭喜你获得MIXing第九届总选的冠军。”工作人员捧来一束鲜花，秦白低声道谢接过去了。
“现在心情怎么样？”
秦白笑容满面地说：“还是很激动的。”
回到宿舍，易为春已经筋疲力尽，开着官网直播外音去洗澡，其实往年他都是到房间万事不管的，顶多第二天检查一下自己的媒体照片，没人逼他非得收看MIXing深夜还在不放弃一丝预热的24小时循环新闻，上面是精心剪辑出来的花絮和访谈。
视频窗口循环到了秦白的访谈时间，男生有很好的倾听习惯，总会恰逢时宜应答。
易为春难以想象这样的秦白会不受控，却清楚地知道，这个总选第一随时会推翻花束，砸烂奖杯，到那时候，MIXing该怎么办？
他没有得第一的野心，却难以接受把全团的命运压在这个人身上。
易为春站在莲蓬头下隔着门板默默听着秦白和主持人的欢声笑语，抹了一把脸。
今天晚上的热点话题齐刷刷被MIXing屠了版，除了秦白第一易为春第二，偶像顶点秦白这样官方和后援会有意识地拱上去的，还有向阳花齐刷刷的“无话可说”和白糖怼回去的“第一在手笑看疯狗”，搜索栏上易为春个人资料的关键词也上了榜。各种写着爆料，揭秘的惊悚标题的图文点进去全是历史遗留边角料的堆砌，可谁也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好选题，估计真正的狗仔已经在路上了。
易为春曾经行程表都被卖过，想必什么证件的图有心人也照样拿得到手，他前十几年的人生是怎么过的，粉粉黑黑都拿着放大镜窥探。
他们这些人，要尽量鲜活，尽量地泼洒生命力，可有些时候，也要沦为受人摆布的过河石背景板。
林先生把粉丝们看作是数字，是工具，可他们这些日日和粉丝们相对，受到充满爱意的注目，被过分体贴地照顾，让人无条件地为自己付出的人，也能如此么？
易为春记得他们的脸，就不敢把他们只当成是叠加的数字。
然而他稀里糊涂做了偶像，却永远对此存在一线的警戒。正如他不敢过多暴露自己的生活，也从不坦陈自己的心事。他见过无数的粉转黑，也见过无数的高楼崩塌鸟兽四散，粉丝有时候是他们最亲密的家人，有时候是插得最深的刀子。
易为春不敢把自己的心交付给任何一个人。
秦白回到总部已经快天亮了，他下车的时候正好碰见章钰拖着行李箱准备坐车去机场，他们B团还有个比较重要的年度综艺，待会章钰到机场和B团的队友汇合，飞回B市录节目。他和秦白不一样，兼任而已，到底还算B团的人。B团辈分小，拿了个神七的排名回去，颇有种一人神七全家光荣的架势。
章钰拽着箱子，拍了拍秦白的肩，他比秦白还要矮一个头，拍人的动作却很老道，“辛苦了。”
秦白也点头，“你也辛苦了。”
章钰自己把行李拖上后备箱，回头跟他说：“待会见。”
“嗯。”
秦白目送章钰的车闪了几下灯，喷出一团尾气，就要扬长而去。
“白哥！”章钰突然拉开玻璃窗对他喊，“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觉得难受就回来吧！听过那首老歌吗！B市欢迎你！”
秦白眯着眼睛笑了，弯下腰也对他大喊：“我不会回去的！”
第86章 零互动
总选结束三天后，MIXing立刻开始了以总选总结为题的巡回握手答谢会。
握手会是梦娱除了公演外圈粉的又一大利器，可以说，MIXing是靠公演和握手会起家，即使后面团队发展如日中天，也不敢怠慢了这两项活动。和总选投票券一样，握手券也是七七八八的周边的赠品，很快就反客为主，变成了粉丝消费的主要目的。粉丝们拿着握手券，车马奔波来到现场，也许要排上整整三四个小时的队，才能和自己的偶像握仅仅十秒钟的手，说上一句话。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毕竟相比其他圈粉丝那种只能接机追行程，这边还能和本人面对面，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次握手会举办的九个地点首发便是B市，虽然是总选开始之前就决定了的，但结果出来了，微妙有种藩王衣锦还乡的感觉。
握手会是易为春最难熬的一个活动，需要全天八个小时露笑脸积极寒暄配合粉丝摆POSE。听说有些厉害的握手会霸主会用笔记本记下每个来握手的粉丝的喜好和名字，以便她们第二次来的时候有话题聊，难怪有人一掷千金。
易为春的队列通常是前一百席位挤破头的，谁都知道易为春盐，排前面的在他有精力有耐心的时候方能给点笑脸，等下午他累了不想笑了脑子转不动了，如果粉丝自己再内向一点，那就真是面面相觑相对无言了。可是让他强撑着白着脸跟你互动，又感觉太不人道，也曾经有粉丝拿出厚厚一大沓的握手券买他20分钟让他趴着睡一会儿。
他算是握手大户，可是队列比起同等级的类似秦白木木一类，又短了一截，是不太会吸引路人去握手的类型，常有萌新在论坛发帖询问握易为春的攻略，好像他是什么关底BOSS。
他昨晚没睡好，飞机落了地感觉有些耳鸣，想着到酒店再问问李星文要点药。
B市的各大后援会翘首以待，尤其是秦白的粉丝后援会B市分部，那可都是因缘深厚的亲粉丝，是一把屎一把尿把秦白拉扯大的初代粉，小子长能耐了翅膀硬了去了S市，他们对梦娱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心里默默祝福儿子能有个好前程。秦白的航班一抵达，整个通道被围得水泄不通。
远远的听到有跑步声，粉丝们更是瞪红了眼，一阵骚动，“来了来了……”，第一个人影子刚闪出来的时候，白糖就立刻齐刷刷挥舞着手幅，训练有素喊口号，“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四处都是总选秦白捧着奖杯演讲的巨幅照片，呼啦啦的白色气球和花束。网上现在都叫秦白叫白帝，算是MIXing以总选名次为依凭，不成文的诨名起法。
易为春是第一个出来的，被声浪吼得懵了一阵，不自觉退了半步。
“易哥怎么了？”木木噼里啪啦几步追上他，跟热情的人群挥手。
易为春低声说：“吓了一跳。”
木木今天穿了一个兜帽上有兔子耳朵的外套，萌得他的迷妹嗷嗷乱叫。
他张张嘴还想说什么，木薯那边都在叫他，他就转过身笑着给照相去了。
秦白和剩下的成员从他身后紧跟着出来了，欢呼声又推向了更高潮。
怕造成人员的拥堵，预先配置的安保人员也围在了旁边组成人墙，然而这一次秦白回归B市意义重大，比预料的来了更多的人，看得丁凯城额头冒汗，催人赶紧走。
接机活动结束后有向阳花在网上公开发难，责问B市易为春后援会干什么吃的，不会当人后援会就下台，一个接机都被秦白“艳压”，以后还让春要不要混了。
在场的向阳花也直叫冤，双拳难敌四手，他们拼了老命也没挤进去多少人，键盘侠有空在家敲键盘怎么没空打个飞机到机场给春应援。
总选结束后大家心情都不好，票数摆在那儿，棋差一招技不如人，可到底意难平，丁点小事就要被无限放大满城风雨，胡乱为憋屈找一个出口。
网上有人说：“你们发现没有，总选后一哥和二哥零互动了。”立刻被两家粉丝打成黑，喷对方挑拨离间破坏队内团结居心不良，甩出各种截图证明自家哥哥对队友从来没有刻意疏远。
可部分人其实自己心里都暗暗嘀咕着，零互动倒好了，谁要和对家做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第87章 报应
也许是人太多，秦白路过的时候一个旁边带着秦白手幅的女生被挤倒了，直接摔在了秦白的腿边。
秦白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去拉她，怕她后面的人没注意再挤过来，直接造成踩踏事故。他手臂力量是练过的，直接把女生扯了起来。
“秦白！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女孩子一头的汗，估计摔得也不轻，却还记得把一个小纸袋塞到他手里。
秦白说：“谢谢。”他搂在怀里，没仔细看，加快了步伐，“注意安全！”
他声量放大了一些，前排有些粉丝也听到了，渐渐地空出了一段空间。
好不容易上了车，秦白这才看清那纸袋是啥。那是B团剧场附近点心店的蓝莓饼干，此去经年，原来也已经换了新的包装了。他嘴角漾起一丝笑意，掂在手里，翻来覆去看。
握手会是在B市的一个体育馆举办的，排出了几十张课桌，之间用塑料隔板挡着，有椅子，不过他们很少能坐。排队通道九转十八弯，还是遥遥排出了场馆外，乌压压的长龙看不见尽头。
主场优势下秦白和章钰的队伍明显要比别人长一些，还没有到进场时间，木木在后面探头探脑，“真夸张啊。”
他们握手的桌面都是自己布置的，有心的成员会在上面摆一些自己的应援周边或者和有个人特色的东西，像秦白这种握手回头客极高的据说都会自带桌布。
易为春就在他隔壁坐着，桌面上只摆了一瓶水，工作人员帮他贴了一些MIXing的小贴纸。虽然还没有放人入场，可是隔板外人群涌动的细微声响和热气，让他有些晃神，好似密云不雨的天气里等待一阵雷声。
曾经他对于握手会与其说是厌烦不如说是害怕，形形色色对他怀着巨大的期待的人不辞辛苦到这里来见他一面，光是这样想着就感觉自己负债累累。
“小春，你来一下。”丁凯城在隔板边对他招招手。
易为春以为他又要进行什么握手前的教育，便走过去，低声说：“我这次一定会好好握的……”
丁凯城为着握手的事没少说他，并不是易为春握手成绩多不好，只是握手是很重要的一个吸票渠道，易为春就这么白白放过了，任由别的队友借势收编，不划算，他自然替他着急。然而总选过后就算别人看不出，他却知道易为春情绪挺低落的，想想何必这时候再压着人家做不想做的事情呢，听到易为春反省，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啊，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拉了一把折叠椅，“你坐。”
易为春坐下了，静静看他。
丁凯城自己好像也难以启齿似的，摸出手机看了几眼，又挠挠头，“林先生想直接跟你通话，我觉得没那个必要……”
易为春感觉喉咙发干，伸手，“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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