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遥知道父母对他多少有些愧疚，虽然他真的不认为他们这样的必要，但是他们想要补偿他的心情他完全可以明白，只是他真的不喜欢大城市的氛围，而且····
母亲隔着电话，却像是已经看穿他的一点疑虑。
“我们没有替你决定的意思，只是说出来让你考虑看看，如果你有别的想法的话我们也不会阻止的，还有·····”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如果你在顾虑真琴的话，可以问问他要不要也来东京，我们没关系的。”
说到这里，他就真的没有拒绝的理由了。之前和真琴交往这样算得上“离经叛道”的事都被母亲很宽容的接纳了，现在还为了他再退一步，怎么说他都不该再任性。况且和父母住在一起也的确是不错的事。
他当时应了母亲的话说会好好考虑，但是，总还是要和真琴商量一下。
不过说是商量，真的要说的时候他又觉得有点怪，要怎么说呢？我要考去东京的学校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来？这样说总还是有些别扭，多少让遥觉得有些自恋。
如果他真的开口，他有信心真琴会答应，但就是因为这样他就更难开口。就算不说父母的话，兰和橘也会很舍不得吧，总之不是什么可以轻易决定的事。
遥讨厌自己这样婆婆妈妈，但是却又理所当然的要站在恋人的角度考虑，放在以前他或许顾虑还不会这么多，但是就是因为恋人的身份——他不希望一直在包容退让的永远是真琴。
最后他终于还是不想这么下去，想着今天下午和真琴说一下这件事。周日真琴只上半天补习班，一下课就会来遥家里，一个是为了把补习班的里圈划的重点或者今天练习的习题带给他，顺便也就一直在他家里呆到晚饭时间才会离开。
不过······遥抬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已经两点多了真琴居然还没有来，以前虽然也有过真琴临时有事在外面吃了午饭才过来的情形，但是一般都会打电话来跟他报备。
遥稍微有些担心，却不想催促，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没见人，这才决定打电话问问看。
他拨了号码过去，电话那头的提示音持续了好久才被接起，不像是往常一接起电话真琴总是先挑起话题，电话那头只要有清浅的呼吸声，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感受到了那隐藏的电流下的紧绷和颤抖，他正要开口，真琴却用沙哑的嗓子先叫了他。
“遥·······”
他立刻就觉得不对劲，赶忙问道：“真琴你在哪？”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晌他才听见真琴说道：“我在医院。”
第6章 .
接到电话遥甚至没来得及问清情况就立刻冲到了市立医院，他甚至都记不清上次像这样疯狂的奔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遥到的时候真琴正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冰冷的蓝色椅子上，真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遥就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确定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眼里的紧张之色才稍稍退去。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发现真琴紧盯着那块“手术中”的牌子，他心里立刻多了一些不好的猜测，马上询问的眼神看了看真琴。
真琴向遥讲起他在上课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电话那头莲和兰哭的断断续续的说妈妈倒在了家里。
“我赶快拨了119，回去的时候救护车正好到，就把她送来医院。医生紧急诊断说是突发性心脏病必须马上手术，我本来还没成年不能签手术同意书，不过医院特别通融，现在妈妈正在手术室里。”
“叔叔呢？”
“我爸昨天出差去了，听到消息就搭了时间最近的一班车回来，刚刚来过医院。他看起来真的很累，而且莲和兰现在情绪也很不稳，一直在哭，我就让他先带他们回家，晚点再过来还可以给妈妈带换洗的衣服。”
真琴像是没有任何慌张，有条不紊的把家里的事情都安排好，像是所有人知道的一样温柔而可靠。但是遥却注意到他异常殷红的脸色，那样极力忍耐着什么一般的表情立刻让遥想起刚刚他在电话里感受到的不安。
遥伸手想要去拉他背在身后的手，却看到他紧紧握着拳，整只手都在轻颤。遥没言语，只是伸手包住他紧紧握着的那只拳，慢慢的分开贴上他冰凉的掌心。
遥抬起头，望进他的眼，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你做的很好。”
一句话，让真琴脸上的殷红一下子就蔓延到眼圈，他反手紧紧抓住遥，却好像还在忍耐着什么别着头不看他。
“现在只有我在这，没关系。”不用这么坚强的话，也没关系。
真琴终于忍不住把他拉进怀里，他甚至来不及紧紧抓住遥，将头埋进他肩膀那些隐埋的悲伤就措不及防的掉下来。肩头处的衬衫很快变得濡湿，眼泪透过衬衫紧贴着皮肤，遥只觉得那一处也是如此这般疼痛着。
真琴环着他的力道太紧，遥几乎快要透不过气，他却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拍着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此时真琴全然依赖着自己，他的重量全都靠在自己身上，好像他是他唯一的依靠。
被传染一般，遥竟也觉得自己的眼眶一片湿热，在家人面前他要是成熟的兄长，可靠的儿子，但是他明明就是比任何人都胆小，他的害怕，还有谁来安慰呢？那些冷静的表现下面，他是多用力的在掩饰自己的那些忐忑不安。
“我真的很怕，我一直都知道我妈心脏不是很好，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我赶回来的时候她就躺在地板上，嘴唇都是青的。”
真琴语带哭腔，遥没说话，由着他把积压的情绪发泄出来。
“医生一直安慰我说手术成功率很高不用担心，但是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名字的时候，我真的······”他哽咽了一声，才又开口，“我真的什么不好的事情都想过，我真的很怕······”
“没事了，一定会没事的。”他不停地安抚着真琴，耐心的等着他平复情绪。真琴在他的话语里慢慢放松了手劲，遥却反而紧搂着他，想把所有的温暖给他。
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放下这个人了，想要依赖他，也要自己被他依赖着。或许这就是这份感情的本来面目，那么多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七濑遥已经多少背离了他原来的样子，但是他是为了那个人而变成了更值得他依赖的自己。
一直等到晚上的时候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他们在同样的惴惴不安里听到了让人放下心的结果：
病人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已经被送到加护病房，等待他苏醒过来就没有问题了。
长长的舒了口气，真琴这才露出这一天以来第一抹笑容。
等待结果的时候真琴的爸爸已经赶到，两个人争了一番最后还是真琴的爸爸劝动真琴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
他们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医院周围的树木黑压压的更有肃杀的气氛，从刚才真琴就一直拉着他的手，他猜真琴的爸爸一定看见了可却什么都没有说，他也没什么顾忌——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个人的感受更重要。
他轻轻拍拍真琴的背，叮嘱道：“别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真琴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不过只是这样小小的犹豫遥已然看穿他的心思。
“我会陪你回去。”
“真的吗？”真琴马上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休息不好，明天还要考试。”
现在有什么事能比他重要呢，他这样想着，开口却故意说的不咸不淡：“不然你回去要吃泡面吗？”
刚刚因为现在自己的挣扎里，现在经他一说真琴这才听见自己的肚子正在不安分的吵嚷，他有些不好意思，语气却有些更理直气壮的味道：“我当然更想吃遥做的东西。”
所以还真的打算煮泡面啊。遥摇了摇头：“正好做点东西，明天早上你可以带来给阿姨，粥这样的东西应该可以吃。”
真琴停下脚步，探手揽住她，低头汲取他身上的气息。
“谢谢。”
谢谢你今天赶过来。
谢谢你愿意陪我回去。
谢谢你一直在。
想说的太多，他反而不知道要如何接下去，只是静静地拥住遥。明明周围偶尔有人走动，此时他也全然不能顾及，只知道怀里的热度，把他整个人都温暖。
第7章 .
就算第二天有考试，遥还是坚持给真琴请了假——怎么说都是家里的事情比较重要。真琴也没多反对，倒是渚不知道从哪听到了消息，一下课就来堵他问真琴的状况，知道是真琴的妈妈生病还吵着要和遥一起去医院探望。遥一直到和他上了同一辆电车，才终于开口问他今天怎么不和怜一起走。
渚故意嘟着嘴，装可怜的回答：“是小怜抛弃我的哦。”遥当然不会相信他说的，果然半晌渚就耐不住寂寞的解释说是怜要去亲戚家，他正好也有点担心真琴就跟了过来。
“快说啦，小真的妈妈还好吗？”
“已经没事了，中午真琴来过电话说阿姨已经醒过来，状况也很稳定，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渚点点头淡淡一笑：“那就好，之前去小真家吃饭阿姨还做了那么多好吃的，突然出事小真一定吓死了，还好没事。”
渚那个笑容闪现的太快，马上就恢复成他常有的眉开眼笑，碎碎的讲起最近的琐事来，遥几乎是被他牵着走，险些就忘掉他那记淡泊宁静点尘不惊的笑容。遥并不是爱操心的人，却没来由的有些担心，和他一起长大的自己尚且如此，那怜真的把他这一面完全看穿吗？
穿过纷扰的人群走到住院区的时候，渚突然回身问道：“小遥，不是最近都在准备考大学的事情吗？你准备考哪所学校啊？”
“我妈想让我到东京去。”
“诶？那我不是就见不到小遥了吗？怎么可以这样啊，小真也会跟你一起去吧，真讨厌呢好不容易才有聚到一起，这样又看不到了。”
遥没答话，心里却早就已经有了新的考量。现在真琴家里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离开这里，那么他也说过不一定总是让真琴包容退让。
“小遥呢，就是这样，什么都在心里想好了，虽然小真有读心术，不过有的时候还是说出来会比较好哦。”
遥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往病房走半步都没停。
“小遥你那什么眼神，不要以为大我一岁就可以摆学长的样子哦，我可是要协助真琴看好你呢。”
“你还是去看好怜吧。”
渚皱着鼻子朝他扮了个鬼脸：“小遥最狡猾了每次都要转移话题，我可是很认真的你都没看出来吗？”
遥在心里默默吐槽只看表情的话真的看不出来。不过渚话里多少认真多少玩笑，他确实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一进病房渚马上就凑到病床旁边热络的和真琴妈妈聊开，倒是遥不见真琴有些奇怪。躺在病床上的人像是和真琴有一样的看透他的好本事，主动说道真琴去打水了。
“这不是回来了。”真琴妈妈朝正推门进来的真琴招招手，笑着跟他说“小遥和小渚来了”。
遥打量了一下真琴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怪，不过注意力却很快被渚贼兮兮的笑容牵走。渚故意用很暧昧的眼神在他们之间看来看去，放在平时他也许无动于衷，但是毕竟真琴妈妈在那里，只让他觉得异常尴尬。
这两天看到真琴父母的太多，显然是多少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他终究没有办法在这样的状况下完全自在，最后终究是随便找了个缘由就把渚骗回了家。
看着渚一边小声的抱怨“小遥好狡猾”一边出了病房，遥打算回去拿了书包也回家去，一转身却看到真琴就站在他身后，有些高深莫测的看他：“遥，你急着回去吗？”
“没，你有事？”
真琴拉着他坐到病房外面的座椅上，突然问道：“那个······阿姨希望遥考东京的大学是吗？”
遥侧过头看他，果然是刚才听到了吗？遥一时猜不出他的心思，索性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啊······”真琴向后靠在椅背上，半晌都没有出声，遥就静静听着走廊上各种脚步声混在一起，蹒跚的病人，急匆匆的家属，还有和推车的轮子混在一起的护士的脚步，直到真琴再次开口。
“遥，我不能去东京。”他只是半仰着头看着有些斑驳的墙壁，“我妈这次是没事了，但是我没有办法真的放心，我爸常常需要出差，万一再出什么事，兰和莲肯定应付不来，所以我必须留下。”
“我知道。”和他猜测得分毫不差，不过他的决定也已经做好，“我也会留下。”
真琴突然转过头来，盯着他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不要，遥去东京吧。”
遥陡然睁大眼睛，向他看过来，真琴重复地又说了一次：“遥去东京吧，遥的家里人想和你住在一起吧？”
遥只是眼都没眨的看了他一阵，然后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遥······”遥只是很冷静的点点头，和他平时的样子没什么不同，可真琴就是觉得他的反应有些不对，张口叫他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病房里的呼唤打断。
“阿姨在叫你。”
“可是那个······”
遥拉起一旁的挎包带子，起身背对着他说道：“你快进去吧，我先回去，过两天再来看阿姨。”
“哦······好。”一手握在门把手上，真琴回头看了看遥在走廊上越来越模糊的背影，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8章 .
真琴突然发现找到七濑遥变成了一件不容易的事。
3/1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