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请假三天外加周休二日，已经是第五天，他都没有看到七濑遥。遥说要再到医院来终究是没有来，他拨电话给他，一开始打不通真琴还跟自己说一定是因为遥又没带电话的缘故，但是去他家找了他一次居然又扑了空，真琴的心里终于开始升腾起一些不安的情绪。
这两天除了跑医院就是在家照顾弟妹，实在分不出太多的时间，然而见不到七濑遥，这样的忙碌就完全无法舒缓自己的焦躁。
那天他们在医院分开的时候，他对遥说的那些话，他以为自己的心思遥是明白的，就像他能读懂遥，遥对他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因为经历了这次母亲住院的恐惧，所以他希望遥能多陪在家人身边，不想遥有任何遗憾。如果只是因为听到自己要留下来，就迁就着一起留下来的话，他并不想要这样。
但是这次是不是哪里有什么误会？还是他的心意遥其实没有办法了解？遥生气了吗？
真琴忍不住回想，从小的时候开始，他们几乎就没有争吵过，遥又是那种很淡的性子，就算小的时候被自己吵得有点烦，也顶多就是静静不说话从来没有真的生气。
那么这一次呢？到底为什么呢？
早上的时候已经帮母亲办好出院把她接回了家，现在也终于有了时间可以去找遥，但是遥如果不在家呢？如果见到又要说什么好呢？
“哥哥，汤都洒出来啦！”
兰大叫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他这才感觉到手上的一阵灼热，赶忙把汤碗放到桌上把手拿到水龙头下面冲水。
“哥哥怎么啦，连汤都端不住！”
兰嘟着嘴笨拙的拿着毛巾帮他擦干净，还惊动了本来在休息的母亲，真琴看着手上的那块红色的痕迹，小声的说了句“抱歉”便再也没办法多说什么藏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母亲眼带好奇，分明是看穿他有心事，他怕她担心赶忙借口要出去一趟，出了门却不知道要往哪去，最后他终于还是决定拨了个电话给渚。
明明早就该打过去问问看，至少可以知道前两天遥有没有去学校，偏偏到了现在才有行动，琴心里也清楚自己或许是一直在躲避去打这个电话——一来因为打给渚等于直接承认了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另外他却也有点害怕——渚那样总是呆着顽皮的笑容的眼睛，却总是能把他们看的太明白。
电话接通以后，那头渚的声音像平时一样元气满满，倒是他有点别扭地闲扯了两句才问起遥的事情。
“有哦，前天我还在天台看到小遥在晒太阳，不过他在睡觉我就没吵他就是了。怎么了吗？”
所以渚没和遥说话吗？那他就应该也不知道什么了，至少听到遥看起来没事就好。真琴这样想着打算岔开话题，却被渚直接打断：“发生了什么事对吧。”
渚笃定的语气让真琴知道怎么还是瞒不过，索性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渚听了之后只是沉默了半晌，然后用一种真琴听不懂的语气说了一句“果然”。
他被渚莫名奇妙的一句搞得一头雾水：“什么？”
“我想小遥不是听你那么说才决定的吧，那之前他应该已经想好了。”渚声音里没有笑意，反而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小遥就算说得很轻松，但也是做了很重要的取舍才下的这个决定。”
真琴猛地一震，一时间没了言语，渚在电话那头讲着，他却没办法做出回答，但是渚的最后一句话，纵使挂了电话却依然在他脑袋里转个不停。
“小真在想着正确的事情，可是小遥也在努力啊。”
他一直想着怎么做才是对遥最好的，却忘了问问看遥的想法。
真正在做舍弃的是遥，甚至是在亲人和自己之间，选择了自己。
他只想着为了遥好，却没有真的理解他这种舍弃的心情。那是他说要留下来，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但是那背后，一定思考的比任何人还要更多。放弃了和父母住在一起，决定留下来陪在自己身边。
那个人为了自己，做了这样的割舍。就算他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但是到这个时候，他才真的体会到遥的心意。
他突然想到那个下雨的午后七濑遥的那句“不是真琴就不行”。一直都清楚的不是吗？比起自己对遥的照顾，遥也一直在给自己保护，那个依赖着七濑遥的自己，是不是已经把这些当成了习惯而忘了告诉他一些事情。
或许应该先和他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必须做这样的选择。
或许应该把自己想的明明白白的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那么多次都是遥先迈开那一步的话，这一回，也应该轮到自己勇敢。
心里的想法已定，他便没有任何犹豫的向着，如果他还是不在家的话，那么就等到他回来为止，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见到。
他也并没有等待太久，拐过这个弯，他就在台阶的尽头看到了整个人缩在厚厚的大衣里的七濑遥。像是感应一般，那一瞬间遥也转过身看着，眼里有温柔的光晕。
他甚至都等不及爬上阶梯去到遥面前，心里的话便已脱口而出：
“遥，我会等你。”
第9章 .
“遥，我会等你。”
台阶下那声呼喊清晰得不容错辨，遥有些怔愣的看着那个人三步并作两步的跨上台阶，慢慢来到他面前。
真琴剧烈的喘息着，呼出的气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冬天迅速化成一抹白雾扑到他脸上，一时间对面这个人的面容也氤氲之中，直到雾气散开他看到那个人的茶色的瞳孔，满满的都是自己。
多年以后，当他渐渐开始学着坦率之后，他终于愿意承认那瞬间的橘真琴耀眼的无以复加。
“遥误会什么了吗？我不是不想要遥留下的意思。”他急忙的解释着，一口气说下来像是生怕遥会打断，“我不想要你以后后悔，这次妈妈生病，我真的很害怕，那天做手术的时候我跟你说过吧，我真的想过所有最糟糕的结果，还好最后她平安无事，不然我一定会后悔之前没有足够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遥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住，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一定会更难受。不过我真的很高兴遥选了我，真的。”
他说这最后一句的时候没有了刚才的郑重其事，而是眼睛弯弯的明白的显示他的好心情。
遥静静地看着他的眼。
并不是真的不了解他的心思，更没有任何的误会，只是那个他以为从不会拒绝别人的橘真琴，第一个认认真真拒绝的对象竟然是自己，明明理智很清醒的知道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心里却多少有些难以接受。
或许他在等的就是他这样站在自己面前，不必那么冷静，而是把心里的话，完完整整的讲给自己听。
这几天没有见面，他并没有存心躲避，只是心里难得这样剧烈的起伏让他有些矛盾，他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人影响到如此的地步，只是对方的一句话就轻易被牵动了喜怒哀乐。
到了这里他多少也有了领悟，如果说开始恋爱的时候他还只是对这个人有朋友以外的感情，那么会被这些事情困扰的自己，则是已经完全陷入到和真琴的恋情当中了。
而对面的恋人依然有些急切的说着自己的心情：“坦白说，没有遥在身边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好，这些年一直都和遥在一起，突然早上不用再叫你上学，被吓到的时候没有人让我躲，想想就觉得很寂寞。”他并不是讨好或者故意示弱，只是完完全全毫不遮掩的坦白自己的心思。明明遥明白的看出说着这样的剖白让他有点害羞，却还是直直的望着自己没有闪避。
真琴顿了顿接着说道：“但是这一次，我们都来做正确的事吧，以后还有很久，只要这么想着就觉得这段时间就算很难过也可以忍耐，况且东京也没有很远，遥可以常常回来，不然觉得麻烦的话我也可以过去看你？”
“没有觉得麻烦。”
明明应该轻易猜到的答案，从他口里说出来之后遥还是明显的感受到了恋人的高兴。
如此“麻烦”的恋爱，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的抗拒，因为对象是这个人，所以怎么样都没关系。
“我们也来做约定吧，这四年以后不管到哪里都好，我们住在一起吧。”
恋人说这话时的表情很认真，眼睛里暖色的光芒很温柔却很耀眼，这样对于恋人来说既含蓄又大胆的表白，配上这样一个时刻，怎么说都该算得上是浪漫，然而遥却笑了，并且唇角的弧度越发扩大，最后竟然真的笑出声来。
真琴好久都没见过遥这样畅快的笑容，他伸手摸了摸遥的脸，反手扣住他的掌心，遥和自己同样有些冰冷的手握在一起。
或许之前他也曾小小的怀疑过这段感情是否走到了最后，毕竟他很清楚这样的关系和朋友的不同，但是现在他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的疑惑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就在也没有好犹豫。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就这样拉着手在街上闲逛，真琴把他们的手放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走到接近商业区的地方人渐渐多了起来，岩鸢这样的小地方，走在路上常常会遇到熟人，他们平时并不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倒不是害怕什么，只是他们都是低调惯了的人不想惹来太多注目。但是这回他看向真琴的时候，真琴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把他的手拉得更紧，看过来的时候，表情分明有些理直气壮的味道。
遥只是笑，却没有抗议，别人怎么看，此时根本不在他的考量里，倒是真琴多少还是怕招惹麻烦，拉过遥肩上的斜挎包挡在前面。
口袋里稍高的温度加上两个人的体温，或许多少还有一点点心理上的刺激，遥清楚的感觉到相贴的掌心微微湿濡。
一阵风吹过来，遥看着他怕冷的缩了缩脖子，问他怎么没有戴围巾出来。那是去年夏天他生日的时候遥送的，真琴一直当做宝贝只要天气一冷就一定会带出来。
“出来的太急，我忘了。”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们去买热饮怎么样。”
遥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路边的便利店，微微点了点头。真琴问他想要喝什么，遥只说随便，照例把决定权扔给他。
真琴就真的站在店门口托着下巴认真的思考起来，——他向来总是为这样的小事烦恼。
“真琴，今天晚上去我家住吧。”
“好哦，那我一会打电话给家里。”他一边听着遥的话，顺便在心里决定让绿茶取代咖啡变成今天的选购目标，纠结结束他终于抬起头，在看到遥的表情的一霎那猛地一怔。
“遥·？你是······那个······那个意思吗？”
他努力的从遥的脸上寻找开玩笑的痕迹，然而七濑遥只是直直的看着他没有动也没再说话。
真琴狠狠地吞了一口口水，现在该怎么办？
第10章 .
一顿饭他吃得心不在焉，现在他站在浴室里，竟然只是想到刚刚恋人站在同一个空间里，身上就热得不像话。最后橘真琴在零下好几度的大冬天洗了个透心凉的冷水澡，冻得哆哆嗦嗦的穿上了之前放在这里的旧T恤。
遥却看起来异常淡定，坐在床边看着电视上的足球直播，看到他出来，只是很随意的说了一句“你洗完了”。
“哦·····嗯。”真琴本来还觉得有点别扭，结果一抬头看见遥湿漉漉的头发马上就忘了自己的尴尬，凑上去把自己头上的毛巾盖在他的发上，“小遥真是的，说了好多次要把头发擦干啊，现在天气这么冷，明明感冒才刚刚好。”
明明已经是半个月之前的事了，遥这样想着却没有反驳——这句话如果说出来怕是要招来真琴更多的抗议。他由着真琴用轻柔的力道在他的发上揉着，他放松的靠在真琴肩膀上，电视里解说员激情澎湃的声音倒是全然没有进入到耳朵里。
真琴替他擦好头发转身想把毛巾先放到床头的柜子上，结果一回身倒是先看到床头上的保险套和润滑剂，刚刚褪去的尴尬马上又全部袭来。
那是他刚刚在便利店的时候买的，他从来没有买过这种东西，明知是心理作用，真琴还是有一种感觉店里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的感觉，他甚至都来不及多看一眼，拿了离通道出口最近的那一种就飞奔到了收银台结账，连收银小妹的笑容在他看来都是无比暧昧。
现在这两样东西正安静的躺在床头，真琴回身瞥了遥一眼，发现遥也正看过来，他低咳了一声，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我说······真的要做吗？”
遥脸色平静依然：“你不愿意？”
“不是······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快了？”虽然他们交往的时间不算短，但是之前也只有接吻这样的程度，直接就要跑上本垒，的确算得上“了不起”的进展了。
遥淡淡看他一眼，恋人步调很慢这件事遥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初不是一个吻都纠结了好久，他实在想象不到等到真琴觉得可以做的时候是多远的以后。
遥并不觉得自己是欲望很强的类型，那时他不过也就是顺应这感觉说出那样的话，说出来的瞬间他自己都有点惊讶，不过既然话都已经出口，他心里便已经定了想法，只要是这个人的话，怎么样都没关系，在他没有出口的地方，想要和这个人更亲近的心思却已经明显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那时彼此都说过的不是对方就不行，这句话里的各种滋味终于随着时间慢慢积累到了把胸口全都填满的地步。
真琴注视着他的眼，把那些细微却又灼热的心思全部接收到心底——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更多的言语。明明遥连嘴都没张，他却像是听了一场告白满面通红，撑着额头露出了没办法的表情：“遥真是，太犯规了。”现在就算是脑袋里还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
没有什么，能比眼前的这个人重要。
真琴按着他的肩膀，侧首吻上他的唇。也许是常常呆在水里的缘故，遥的身上总是很凉，可他的嘴唇却很热，这次遥也不像平时那样，一开始还会有点退缩，主动启唇与他唇舌交缠。真琴在他嘴里尝到刚刚饭后的橙汁留下的酸甜味道，他们都没有过分的热切，温柔的亲吻着对方，直到嘴唇都有点麻了这才分开。
只是一个吻而已，真琴就觉得身上热得不行，下面也多少有了感觉。这个时候要是还在固执什么就太无聊了，不过他心里却还有一件事：“那个······遥要在上面吗？”
4/18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