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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晓】君不见(魔道祖师同人)——无执道长

时间:2018-12-05 16:31:12  作者:无执道长
  只剩一魂,这就意味着,一旦这个梦境结束,他们就会连同这个人被困在这里,再也逃脱不得。
  算算时间,倘若他们再不出去,连那根香也熄灭的话,他们就真的会被困在这里,终生与梦魇缠斗,陷入永无休止的梦之轮回。
  如果无法以破梦的方式离开,那么他们可以选择的路也只剩一条。
  那就是彻底杀了梦的主人。
  二人又对视了一眼,晓星尘皱着眉,显然不赞同这种做法,薛洋就料到一般,然而他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但凡晓星尘做出什么他认为愚蠢至极的决定,都由着晓星尘去,他嗤笑一声,冷着声说:“除非你想被困在这,不然我们这能这么做,晓星尘,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吗?你没有办法救世,也没有办法救这可怜的天下苍生!你何必为了这个素不相识的人把自己搭上!”
  他怎么可能又一次由着晓星尘把自己给搭进去。
  薛洋一席话勾起了他过往的记忆,他看了看薛洋,又看了看面前完全没有听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的少年,咬了咬牙,依旧抗拒着:“我们不能这么做……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
  “哈?”薛洋似乎是被他气笑了,走到他身边将他拉了起来,拽着他衣领,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地说着,“你明明知道我们即便有别的办法出去,这个人也死定了,这样你也要搭上自己吗?!”
  薛洋猛地一推开他,收起了他凶狠的面容,换上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语调一转,甜腻地对他说:“道长,我不陪你死,但我也不会让你死。”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没等晓星尘反应过来,便狠狠地将符拍在少年的头上,少年发出凄惨的喊叫,薛洋转头看了晓星尘一眼,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在晓星尘回过神的那一刻,少年魂飞魄散,梦境崩塌,不名的一股撕扯的力量,将他们硬生生地从这场梦里拽了出去。
  晓星尘猛地醒了过来,转头便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起来的薛洋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摆在阵法里的香已经燃烧殆尽,晓星尘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去探阵心的人的魂魄,却什么都探不到了。薛洋将这个人活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浇灭,晓星尘心头堵得难以启齿,薛洋却压根不在乎,趁晓星尘的质问声没出口,薛洋提醒他:“道长,别忘了那个道观里的东西呢。”
  晓星尘一怔,方才想起他画了禁锢符的道观,如今他们从梦里出来,梦魇不知所踪,十有八九是回到它本体的地方……如果真的在那里……
  薛洋见他出神,又补充了一句:“你还没醒的时候我就看到它的一部分,也就是它藏在这个人身体里的分身从里边儿窜出来了,不过一个不小心给它逃了……所以,道长你是要在这里和我争论是非,还是先去把那个东西解决一下呢?”
  薛洋掐准了晓星尘不会这时候跟他算账,有恃无恐地笑了出来,晓星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显然薛洋的做法他不能接受,然而眼下,确实有比同薛洋争论是非更为重要的事情。
  晓星尘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了看窗外,瞥见了那个道观的方向,浓重的夜色里有淡淡的金光在闪耀着,他便猜到了是逃离的那部分邪祟冲进了他的阵里。
  也就是,梦魇就在那儿。他没有再看薛洋,直直地朝着门外走去,将霜华一抛,轻轻一跃便站在了剑上,临走之时,还不忘安抚一下围观着的人们,告诉他们暂时没有危险,随后他在众人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扬长而去,飞奔去那个破旧的道观。
  “哎呀呀。”薛洋慢条斯理地从屋里走出来,望着晓星尘消失的方向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慨。白衣道长还是和多年前一样,认定的事儿不追出个结果来誓死不罢休,不然当年怎会横跨三省就为了逮住一个为非作歹的小流氓。
  不知为何,薛洋开始有点怀念义城里那个傻乎乎由着他摆布的晓星尘了,既不会和他争吵,还总迁就着他。
  他懒懒地从乾坤袖里拔出降灾,丝毫不理会众人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询问,也跟着晓星尘御剑而去了。
  来到道观,果不出他所料,晓星尘布下的阵法起效,于夜色之下散发着淡淡的金光,薛洋往里面瞅了一眼,发现晓星尘已经独自进入庙里,正准备对着那个瓷像下手,他不慌不忙地踏入阵法,来到晓星尘身边,只见道长那双温润的眼睛此刻冷若冰霜,似乎并不打算理他。
  薛洋觉得很有意思,晓星尘居然在跟他生气。
  可他这会也没心思再说什么刺激晓星尘的话了。
  眼前的瓷像浑身遍布如蜘蛛网一般的裂痕,瓷像上的封魔咒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薛洋从怀里掏出一沓火符,在晓星尘眼前扬了扬,笑着甩在道观的四壁,转身拉着晓星尘的手准备离开,晓星尘蹙起了眉,问:“就这样?”
  “当然没那么简单啦,除非你也想被烧死在这儿,不然你还是跟我出来比较好。”薛洋说着,无视了晓星尘微微挣扎的手,直到他们出了脚下的阵型,薛洋才放开了他。
  薛洋开始沿着晓星尘的阵法外围不远处布另一个阵,他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堆朱砂,在地上画了另一个符咒,紧接着又在其余两个地方画了一模一样的符咒,三个符咒之间用一条细细的朱砂线相连,凑成一个三角的形状,待他连上最后一个符咒,他双指并拢,贴着唇,轻轻地说了一句:“阵起。”随即在晓星尘的阵法之外,薛洋的阵被他升了起来,将道观围在正中,然后他来到阵法之外,正对着门的可以看得到瓷像的位置,倏地一下将手里的降灾甩了进去,暗红色的剑在主人的操控之下哐当一声,狠狠地撞在瓷像身上,瓷像失去重心,微微晃了几下之后哐的一声,轰然倒塌。
  就在瓷像破碎的那一刹那,薛洋和晓星尘亲眼看着从瓷像里窜出一团黑雾,大抵就是梦魇了,它急切地想要逃离这个道观,不由分说径直地朝着道观的外头冲去,却不料一头撞在了晓星尘的阵法里。
  薛洋挑了挑眉,抬手打了个响指,一瞬间道观里边方才他贴在壁上的火符如数点燃,由里到外,火光越发明亮,连着薛洋布下的阵法一起,将梦魇死死地困在了阵中,梦魇被烈火灼烧,在阵中不断地撞击着,伴随着它垂死挣扎的低吼,却始终无法逃脱开来。
  火势愈发迅猛,但因为薛洋和晓星尘的阵将火的范围限制住,无处可蔓延的大火便径直地冲上了天空,照亮了他们头顶的一小片夜空。薛洋抱着臂,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这场烧了整夜的大火将梦魇吞噬,直至天光破晓,夜幕退场,火势才彻底熄灭了下去。
  只是梦魇消失了,那些被它夺取的魂魄也回不来了。
  晓星尘叹了口气,一整晚的时间,足够他彻底从薛洋直接把生者最后一魂打散这事回过神来,纵使他百般不愿,他不得不承认的就是,薛洋的做法并没有错,如果他们出来那个人也是死,出不来也是死。
  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他对薛洋的态度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眸光一转落到身边的人的身上,轻声说着:“进去看看?”
  薛洋瞥了他一眼,对他态度的转变速度有点惊讶,随后点了下头,一脚踏进失效了的阵中,掩着口鼻走入道观里,查看那个被摔碎了的瓷像。
  当他凑近一看时,就像他那时候说的那样,瓷像里头确实藏了一具尸体,是一位老道,不知道是用了何种方式,他的尸身竟可以在死后多年又经历一场大火之后仍然保持着他生前的模样,只是没了生气,薛洋伸手去探他的魂,探不到半点魂魄的踪迹,看来这位老道人最后还是败给了梦魇。
  一旁沉默的晓星尘看了一会之后,突然发声:“大抵是这位老道人弟子之类的,发现他中了梦魇,百般无奈之下选择了保住他的身体,以他的身体为模建造了一个瓷像,把他放在里面,随后封住了梦魇。”
  薛洋抬头问他:“你怎么知道?”
  晓星尘摇了摇头,回答:“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如果不是关系十分密切,或者非常看重这个人,是不会费尽心思将他的尸身保护得这么好的。”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头对上薛洋的眸子,两个人目光相撞一刹后,又纷纷挪开了视线。
  他们互相察觉到了对方异样的情绪,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避而不谈。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很多年前薛洋为了让晓星尘重生,特地搞来了维持尸身面貌的抑原丹,而晓星尘对薛洋种种行为的不理解与困惑,在进入薛洋的梦,见识到了他上一世的一些经历之后,忽然就明白了人原本就是含着七情六欲的存在,谁能保证聪明一世,又有谁能干净一生?爱恨人之常情,可容山纳海,亦可毁天灭地,只是于薛洋本身来说,或许断指之后,他便只剩下毁天灭地的恨意徒留心中。
  但无论如何,那都是他们上一世的事情了。
  他们在确认梦魇已清之后,安葬了老道人的尸身,回到了县里,跟依旧守在那间屋子周围的人解释着发生的一切,那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苦等一夜的人们在听完他的阐述之后顿时鸟兽散,各自回家休息,晓星尘和薛洋告别了张伯之后也回到了家中,薛洋伸着懒腰,嚷嚷着“困死了”,把鞋子一甩之后倒在床上闭眼就睡,晓星尘看着他这副模样,摇了摇头。
  随后困意也攀上了他的脑海,他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却意外地,梦到了许多年前义庄的那段遥远岁月。
  ————
  原句“我所爱容山纳海,我所恨毁天灭地。”出自 @逃半 征得同意改了改用
 
 
第三十三章 
  晓星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回想和薛洋一同呆在义城的那段日子,当年他被薛洋欺骗,知道真相后,便将那镜花水月般的三年时光一举击碎,无论他曾经多么天真地觉得岁月静好,身边有人对他絮絮叨叨,玩笑不断,阿箐和薛洋的日常拌嘴冲淡了这平淡无奇的生活,可倒头来却还是将仇人误当成好友,而薛洋不是他的好友,从前不是,那时候更不会是。在薛洋屠白雪观害宋岚失明后,晓星尘心里便生出了恨的萌芽,而后随着被薛洋引导自己杀了宋岚之后,这份恨意迅速生长将他淹没,荆棘遍身,尖锐而苦涩的刺缠绕在他身体,深深地扎了进去,迅速地向内收拢,直至他体无完肤,生不如死。
  可是活着有何用?往事不可追溯,旧人不可挽留,无论他是否基于薛洋的欺骗才酿下大错,所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滥杀无辜却自诩为苍生,他清风明月却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于是他便了断了自己。
  这份恨没有毁天灭地,只毁了他一个人。
  而现在,重生之后他与薛洋的种种纠葛,都随着双目的复明与他所见的薛洋的那场梦而逐渐褪去,他对薛洋已经称不上恨了,尽管他依然对旧事避而不谈,却不再是无法坦然相对。
  他梦到了义庄里很稀疏平常的一天:薛洋又在和阿箐吵架,阿箐说不过薛洋便气鼓鼓地来找他,大声控诉薛洋欺负人,晓星尘目不能视,却感觉到了薛洋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一笑,安抚着阿箐,又转头对着薛洋的方向说:“你就不能让着她一下吗?”似在谴责,语气却十分温和。
  薛洋大大咧咧地往桌子上一坐,无辜地摊了摊手:“不能,小瞎子吵不过我凭什么怪我不让着她?难道宰一只鸡吃鸡还得控诉我凭什么吃它吗?大的欺负小的,强的欺负弱的,有什么不对?不就是弱肉强食吗?不想被人欺负,那就先学会成为可以欺负别人的存在。”
  晓星尘见他又强词夺理,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箐却因为薛洋一席话突然嚷着想吃烤鸡,晓星尘一时语塞,实在不晓得该从何处寻一只来,薛洋见晓星尘不跟他搭话,自讨了没趣,便晃着出门了。
  可他回来时手里却多了只烤鸡,一边指责阿箐白眼狼,吃他的还天天跟他拌嘴,一边把烤鸡剁成一块块,吃饭时扔了好几块在晓星尘的碗里。
  晓星尘察觉到后,委婉地表达自己可以夹,薛洋却甩了一句“道长真是浪费我的好心”硬生生地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便也由着薛洋给自己夹菜了。那天晚上薛洋躺在屋顶上发呆,晓星尘就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直到薛洋突然开口,问他:“道长啊,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晓星尘迟疑了一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一种表述:“恨不恨有什么关系呢?一个人如果只沉溺在仇恨中,便是令自己深陷囹圄。”随后他想起薛洋儿时的经历,声音又柔了一些,继续道,“旧恨若非要追究,通常都是两败俱伤的结局,这‘怨长久’和‘放不下’是人世间八苦之二,浅尝辄止尚且酸涩,何况摆在心头念念不忘呢?”
  薛洋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赞同还是嘲讽,只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个梦并没有什么特别稀奇的地方,晓星尘醒过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起身朝外头走去,却瞥见客厅站了一堆人,把坐着的薛洋围在中间,晓星尘看了一下,几乎都是他曾拜访过的受害者的家属,晓星尘倏地一愣,便问薛洋:“怎么了?”
  薛洋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但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意思,似乎心情不错。他把一条腿搭在了椅子上立着,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上面,侧目对着晓星尘说:“说是来请我们吃顿饭,感谢我们清理了邪祟。”
  “这怎么好意思?”晓星尘婉拒道,“我们也只是顺手帮忙而已,何况,我们没能救回之前的那个人,诸位失去的亲人我也无能为力。”说到这里,晓星尘垂下了眼帘,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紧了紧,又无奈似地松开了。
  薛洋倒是很难得地没有反驳晓星尘浪费别人的好意,蹭吃蹭喝这事儿薛洋向来不拒绝,薛洋歪了歪头,看了大家一眼,随后站起来走到晓星尘身边,抱着臂说:“听见这位道长说的了吗?你们还是回去吧。”
  晓星尘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薛洋直接瞪了回去,撇撇嘴,似乎有话想说,但碍于人多便吞了回去。
  几番推辞之下,众人便散去了,临走之时还不忘说有需要的话可以找他们。
  待人群都散去,晓星尘这才寻到机会问薛洋:“你怎么……?”
  “拒绝得这么干脆?”薛洋很显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他翻了个白眼,又回到了座位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润了润喉,不咸不淡地说,“因为我刚吃饱啊!”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是不想蹭饭,是吃不下。
  晓星尘:“……”
  见他傻站着,薛洋又补了一句:“折腾了一晚上,睡醒还不准我出去买吃的啊?晓星尘你想饿死我?我吃剩的都在后边温着了,鬼知道你睡到什么时候,要吃自个儿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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