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景辕摇头:“是另外一股势力。”沉胥心快跳出嗓子眼,难道,他发现了?
又听见景辕说:“是一股一直与我作对,我却至今都查不出的势力。”
沉胥松口气,缓缓地吸气,吐气,他说:“王爷多虑了,昱城不是有木离吗?若是真的有什么动静,木离定会来信。”
“嗯,说到这,木离也太懒了,这几天都没有给我来过信。”
沉胥心说那是自然,木离早就被抓了。而如今的昱城,恐怕也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你说,晋骁此战,成功率是多少?”
“九成以上。”沉胥答。
“嗯,此战若胜,我便启奏皇上,册封他为一品骠骑大将军。”
那,也得等你有命回去。
沉胥看看营帐外的天,亥时,要到了。
“王爷,我们早些睡吧,明日一大早起来,准备迎接晋将军凯旋。”
“胥儿困了?”
“嗯,有点。”
“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
沉胥躺到床上,背对外面,眼睛一直睁着,耳朵听着外面的风声。他不知道,从他睡下,景辕的目光就移到他身上,一直就这么望着。
亥时三刻,风声涌动,营帐四面八方闪进黑衣人,将景辕团团围住。
景辕手上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把眼神移到黑衣人身上。
“谁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目光交换后一拥而上。景辕掀起桌子,击退一方黑衣人,一个回旋将身后黑衣人的剑依次踢飞,随后拔出佩剑。
黑衣人见刚才的方法不行,摆起了阵法。
沉胥醒了,拔出腰间匕首,要去帮忙,景辕喊住他:“胥儿别过来。”
然后对黑衣人说:“你们的目标是我,与他无关。”
沉胥站在营帐的一侧看着他们打。
杀手的武功不如摄政王,所以,为了保证摄政王今夜死,每个杀手的剑上,都淬了剧毒。
杀手三人一组轮流上,以消耗景辕的体力。
摄政王今夜,必死无疑。
“住手!”
突然,一个杀手闪到沉胥面前,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威胁景辕。
“放下剑,不然我就杀了他。”
这一步棋并不在计划里。杀手不知道他的身份,想必杀手也被谣言误导,以为他这个男宠真的很得宠。沉胥苦笑了下,手轻轻握上腰间匕首,一个杀手,他可以摆脱。
他绝对绝对想不到的是,景辕真的为他,放下了剑。
“放开他,我随便你们处置。”
“哈哈哈!没想到天不怕天不怕的摄政王,居然会担心他的男宠,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杀手头目大笑,然后众人持剑一起向景辕攻去。
营帐内瞬间起了一阵浓烟,等烟雾散去,景辕和沉胥都不知所踪。
这一边,景辕拉着沉胥,已经跑出营地一公里处。
“胥儿,怎么了,被吓着了?”
沉胥摇头,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到现在,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死里逃生,心有余悸是正常的。”沉胥问:“王爷可知他们是谁的人?”
“这些人是专业杀手,他们每个人剑上都有毒,是有人重金雇佣,至于是谁,就需要好好查查了。”景辕拉着他的手:“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两人躲到林子里。
“杀手的直觉,山中搜查首选是每个山洞,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两人靠坐在树上喘着气。
沉胥问:“王爷,刚才他们用我威胁,让你放下剑,你还真的放下。你就不怕他们杀了你吗?更何况,剑上还有毒。”
“胥儿,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不让他们松懈,我又如何能找到机会丢出□□,带你逃走。”
“哦,哦,哦。”
沉胥连点三次头,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还以为景辕……
不!他不能这么想!对方是摄政王,不是普通人,他不可以有这样的幻想,不可以!
胡思乱想间,景辕将他揽进怀里:“不怕,没事了。睡一会儿,等天亮我们就回军营。”
“你不怕杀手在半路埋伏?”
“杀手,是不敢在白天行动的。”景辕说。
沉胥枕在景辕怀里,迷迷糊糊,还真的睡了过去。醒来天已经大亮,景辕取来融化的雪水给他洗脸,然后两人回军营。
老远就听到营中的欢呼声,沉胥找了一个将领问晋骁,将领说晋将军没回来,沉胥以为晋骁战死了,当场呆了。那将领又说,现在鲁城一片混乱,晋将军在安抚百姓,让他来接应摄政王和胥公子。
胜利了!鲁城夺回来了!
“南照军如何?”
“南照大军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那战神带着没死的几千残兵回老巢去了哈哈哈,你们是没见那战神的模样,以后他别叫战神了,叫败神!哈哈哈!多亏了王爷和胥公子,王爷英明,胥公子英明。两位,马车已备好,请两位上车,随末将去鲁城。”
景辕道:“不了,将军,南照退兵,本王与胥儿,也该回去了。”
“不是吧?我们今夜还在鲁城举办宴会,为王爷,胥公子庆功呢。”
“仗是诸位将军打的,庆功也当是诸位将军庆,本王还有些事,不宜久留。”景辕又道:“对了将军,本王与胥儿来过山阴关的事莫传出去。记住,此次退兵,都是晋将军和诸位将军共同商议出来的计谋。”
那将领热泪盈眶,跪地:“没想到王爷如此不居功自傲,这么大的功劳都让给我们,以后不管别人怎么说王爷,我胖虎,和整个鲁城的士兵,都唯王爷命是从。”
“你叫胖虎?”沉胥望着他虎背熊腰的样子问,有些想笑。
“是,在下张胖虎,是鲁城的游击将军。”
“张将军请起,张将军如此热血义气,他日来昱城,本王亲自招待你。”
“多谢王爷。王爷,胥公子,你们一路平安。”
沉胥借口收拾东西,来到林子里,同一个地方。
白鸽立在枝头,沉胥走过去,抱下白鸽,将纸条放到鸽子腿上。
纸条上写着:放了木离,所有计划,停止!
白鸽扑腾两下翅膀,从枝头飞起,飞上蓝天,残雪落了一地。
蓝天,残雪。
太阳从厚重的云层中探出半张脸,冰雪,要融化了。
☆、心悦君兮(1)
两人与张胖虎道别后就出发,雪融化了,路也好走。两人赶了四天五夜的路程,抵达昱城。为防止有耳目,景辕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先去皇宫,让这一趟私行,变成皇帝的密令。
他让沉胥自己先回王府。
从进昱城,景辕就发现气氛不对,几个点上的眼统统不在位置上,城楼上他的人被换了,城中巡逻的每个士兵都感觉很怪。
到了皇宫,这种感觉更深。从前侍卫对摄政王都是避而远之,生怕一个眼神招来杀生之祸,而门口的好几个侍卫居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以往从未出现过的。宫内巡逻的士兵明显减少,皇宫何时这般松懈过?再加上这几天完全没有木离的消息,景辕直觉这几天昱城发生了大事。
景辕在经过一队巡逻士兵后的一个转角,被一个人挡住。
是浑身是伤的木离。
他衣服被利器划得破烂,裸露的伤口上血已经变成黑褐色,他抓着景辕的手,擦了擦脏兮兮的脸,气息已经很不稳:“王爷……小心……沉……胥。”
然后彻底晕过去。
王府,梅园。
沉胥进府,止砚出现在他身前。
“楼主,属下已经照您的吩咐,放了木离,以他做诱饵。如今木离躲去皇宫,他不知道如今皇宫内外已经换成我们的人,等他进到金銮殿,就是我们收网的时机。”
沉胥脸色骤变:“用木离做诱饵?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不是说计划停止,停止!听不懂吗?”
止砚:“楼主,属下以为您让我们停止计划,是为了引摄政王,再一网打尽。”
“我说计划停止就是全部停止!哪有那么多的你以为?止砚,你跟我十年了,还听不懂我的话吗?”
止砚跪地:“属下不敢。”
“现在,立即,取消全部行动。”
“可是……可是楼主,这是铲除摄政王最好的机会,我们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少年。而且,断月楼……已经暴露了。”
沉胥:“摄政王一死,你觉得我们就高枕无忧了吗?赵王虽没了尚方宝剑,但他兵权在那里。你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敌得过赵王吗?我们的目的,不是摄政王的命,而是为北商选出一代明君。”
“可是,楼主您一开始不是说,我们的目的就是杀了摄政王,铲除奸佞吗?”
“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沉胥接着说:“而摄政王一天在,赵王便一天不敢造次。皇帝需要他们两个互相牵制,以平衡朝政。而我们需要摄政王,来帮我们扳倒赵王,知不知道?”
“可是,楼里的人暴露了招式,木离已经知道断月楼有参与。摄政王定会怀疑你,楼主,您随我离开王府吧,我们再想办法。”
沉胥摇头:“你快去通知所有人停止行动,摄政王这边,我来想办法。”
止砚不走:“楼主,摄政王的残暴我们都知道,他是宁可错杀三千,不放过一个,一旦他怀疑了,楼主您随时会有性命危险,还是随我走吧。”
“敌不动,我不动。现在他只是怀疑,我若走了,就印证了他的怀疑。”
沉胥坐在庭院里,看着满院的梅花,一夜未睡。
景辕也一夜未回王府。
皇宫里山雨欲来风满楼,最后悄无声息化为平静。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景辕和木离在皇宫冷宫呆了一夜。帮木离处理完伤口,让木离睡下,景辕在床前坐了一夜,最后什么也没发生。
次日,木离醒来,景辕问他具体情况。
木离说,他们离开第二日,府里出现黑衣人,他追出去,然后被打晕。醒来后在一间黑屋子,来了两个戴着包公面具的人审问他,让他与他们串通,说摄政王与南照私通,好让皇上判摄政王的罪。他不愿意,他们就对他动刑。
“连续好几日都这样,直到五日前,我趁他们送饭的时间逃了出来,这几日一直有人在跟踪我,我逼不得已,才躲进皇宫。但是我发现皇宫变得很诡异,虽然每日大臣按时上朝,皇帝也看似平常一般活动,可是整体就是很诡异。”
听木离把情况说完,景辕问:“你说,让我小心胥儿,是什么意思?”
“我跟他们其中一个黑衣人交过手,他使用了断玉掌。断玉掌是断月楼的独门绝技,会的人只有楼主,和断月楼的长老。可不论那个黑衣人在断月楼担任什么职务,此事与断月楼绝对脱不了干系。”
景辕陷入沉默。
木离想了一下又道:“王爷,去山阴关其实沉胥一个人去就足够,可是他偏偏要拉上王爷,想必就是为了这个计划。”
木离回忆着:“想当初他进王府,属下就觉得奇怪,好好一个男人,为什么要做男宠。果然,他包藏祸心。博取王爷的信任,就是为了今天。王爷,此次我们逃过一死,沉胥这个人,不能留。”
景辕却不信:“去山阴关是本王的计划,不是他提出的。木离,我跟他在山阴关的路上,任何一个时间里,他都可以轻易杀死我,可是他没有。”
“王爷,这些都是假象,他是为了能一网打尽……”
“木离,不要再说了,此事本王会查清楚。”
听到景辕回来,沉胥以最快的速度去门口迎接。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景辕“嗯”了一声。
沉胥看向木离,“噗”地笑道:“你这是去哪挖地了?搞这么一身。”然后语气与刚才截然不同:“就算挖地,也不该把自己弄出伤啊,这不是给我们王爷丢脸嘛。”
“哼。”木离冷哼一声,景辕给他个眼神,他态度又软了下来:“奸人算计,我也不想。”
“快快来,进去找大夫给你看看,狼狈死了。”
大夫给木离看着伤,沉胥和景辕站在外面。
沉胥问:“发生什么事了?木离怎么会搞成这样?”
“他被人劫走,严刑拷打数日。”
“怎么会?木离平时不像是会得罪人的啊。什么人这么恶毒,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有没有查到是谁?”
景辕摇头:“抓他的人是因为我,是我害了他。”景辕望着远处的风景,望了一会儿,把目光移到沉胥身上,发现沉胥一直望着他,那种眼神与平时不同,他听见沉胥说。
“还好,你当时不在王府。还好,你没有事。”
沉胥刚说完,就被景辕拥进怀里。腰间的匕首刹那到了景辕手上,匕首有毒针的那端放在他脖子动脉上。景辕在他的耳边道:“木离说,绑架他的人,会断玉掌。胥儿,你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王爷,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私通南照军,对北商发起进攻。我设计晋骁上战场,我料到他们打不过南照军,需要援军。然后我利用调虎离山之计,把王爷调去山阴关,然后在皇宫里安排这么一出,把木离打一顿,再把本门的武功暴露给木离。告诉木离,我是断月楼的人,我一直在算计你,来杀我呀。”沉胥说这话是笑着,还有些跳跃,然后笑容消失,他神色冷静道。
“王爷,其实,你都不相信是我,不然,你根本不会用匕首指着我咽喉。我在刚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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