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鹤点头:“晋将军,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晋骁垂下头。离鹤道:“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应该是胥公子的毒,不是吗?”
“离鹤公子可有办法?”
“我都来这里了,自然不是来看热闹。”
“真的?公子懂医术。”
“我不懂医术。”
离鹤说着往寝宫里走,晋骁一头雾水跟在后面。
寝宫内一片死寂,景辕坐在床头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眼睛还睁着,大概会被认为已经死了。
离鹤与晋骁进门,走过来,一直走到龙床面前,景辕没有反应。
“参见王爷!”
“见过王爷。”
两人行礼,景辕没有反应。
“王爷,离鹤公子说有办法救胥公子。”
景辕目光“刷”地看过来。
离鹤摇着玉笛坐到桌旁,自顾给自己倒杯水,抿一口,再次把目光投向景辕。
“王爷,我今日是来与你谈条件的。”他玩弄着茶杯:“当然,也可以顺便救救你的王妃。”
茶杯放桌上发出一声不轻的声音:“不过条件不知道北商的摄政王能不能承担得起?”
景辕:“你说。”
“当初与王爷约定,我助王爷拿下南照,王爷将凤凰城和凤凰城周边的疆土送给我。如今,除了拿下南照皇城,又多了一件事,就是王妃的命。”
景辕:“不用拐弯抹角,你要什么直接说。”
“我要整个南照!”
离鹤说完这句话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寝宫内静得可以听见远处寺庙的钟声。
“一个凤凰城已经占据南照半壁疆土,你居然还想要整个南照?离鹤公子,你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晋骁是一个大度随和的人,此刻连他都觉得离鹤这个要求太过分。
“将南照送我,南照将会对北商俯首称臣,每年向北商进贡黄金白银,金银珠宝,丝绸布料,以及歌姬美人,数量由北商定。”
晋骁对景辕说:“王爷您御驾亲征,一路颠簸数月,士兵损失,物资损失,最后好不容易拿下南照。如果真这么轻易送人,不仅有损于您的威名,更是寒了北商士兵的心,王爷,不可!”
离鹤淡然地喝着茶:“我说了今日只是来谈条件,王爷自然可以说不。当然,胥公子是我的朋友,王爷您不答应,我同样会救他。不过……”他饶有意味地看向景辕:“他醒了以后,便不能随你回去,他得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
晋骁睁大眼睛看向离鹤。
离鹤见怪不怪地笑着:“对,不瞒你们,我倾心于摄政王妃。”
“我答应你。”
景辕开口。
“你把胥儿身上的毒解了,你就是南照王。”
“王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这就为胥公子解毒。”
离鹤将一颗白色药丸喂到沉胥嘴里,便起身整理衣冠。
“好了,毒已经解了。他一柱香后会醒来。”
太医院所有太医束手无策,他一颗药丸就能解?晋骁怀疑他在诓人,冲到门口堵住他的路:“我不想怀疑公子,不过还是请公子等胥公子醒来再走。”
离鹤摊手,走回来坐下。
一柱香后,沉胥果然醒了。
“我没死?”
景辕脸上终于露出笑,命人喊来太医,太医一检查,他身上的毒确实解了。
老太医颤抖着花白胡子,看离鹤一脸仰慕:“敢问这位公子,这解药是何种配方,居然能解百日枯的毒?”
离鹤翘起腿,手拄下巴:“他喝的毒酒里面根本不是百日枯。”
“你的意思是南照皇帝骗了本王?”
“骗倒是没骗,只不过那毒酒在你们喝之前被我掉包了。他喝下的只是普通的让人昏睡的毒。”
……
“为了得到南照,你居然用这种奸诈的方法?”晋骁气愤。
“兵不厌诈。更何况,从他昏睡,王爷就一直逼迫太医制作百日枯的解药,而没有让太医为他诊治。如果之前随便喊个太医给他把下脉,我这雕虫小技不就被识破了?可惜,你们没有这么做。”离鹤走过来,走到景辕面前:“王爷,您该不会想反悔吧?”
景辕:“离鹤公子,南照王。关于每年进贡的物品和数量,本王回朝后会命人拟个清单送来。”
离鹤笑起来:“摄政王果然言而有信,本王在这里,祝摄政王和王妃,百年偕老。”
“谢南照王吉言。”
“王妃病刚好不可颠簸,可在我南照多留几天,本王会命人带你们四处逛逛。”
离鹤走后,沉胥脑子还处于一片混乱,看向景辕:“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掉包?什么南照王?你们和离鹤做了什么交易?”
晋骁说:“胥公子,王爷为了救你,答应把整个南照送给离鹤。”晋骁把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遍。
沉胥愣了半天,想对景辕说你为什么这么傻?士兵行军数月好不容易攻打下南照,不是拿来拱手送人的?况且他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为什么不谨慎考虑一下?
可是当看到景辕望向他的目光,他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他躺下来,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翻个身背对着众人。
景辕:“都下去吧,让胥儿好好休息。”
在所有人都离开后,景辕凑过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睡吧,我就在这里。”
沉胥闭上眼睛,想着晋骁说的话。既然离鹤把毒药掉包,那他为什么当时不站出来,为什么在景辕怒极杀人的时候他不站出来阻止,为什么偏偏要隔一天才拿着解药来谈条件?他前一天明明也可以谈条件,为什么一定要拖一晚上?这一晚上究竟给了他什么优势?
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难道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仅仅只是凤凰城?而且,他分明不喜欢自己,为什么要刻意对所有人说喜欢自己?
离鹤,到底是什么人?
他真的只是想要南照这么简单?
想着这些问题,沉胥睡不着。
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
那个人是北商的摄政王,但他是他的夫君。
难道离鹤一开始就料到景辕一定会为了自己,放弃南照?
连他自己都看不懂景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离鹤也太过于了解景辕。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除了你的亲人,就是你的敌人。
景辕没有亲人,离鹤,会是他的敌人吗?
这些疑问沉胥只能藏在心里,他不能跟景辕说,因为景辕是因为自己才放弃南照的。
说到底一切的根源是他自己。
装睡也没意思,沉胥翻个身,看向景辕。他发现景辕一直看着他。
“对了,黑风呢?”他四周看看。
“大牢已经翻过来一遍,没有找到人。”
沉胥眼中多了一些东西,却又不知是什么,景辕搂着他的肩膀,把他搂进怀里:“我派了三支士兵去找,一定能找到的。”
“嗯。”沉默一下,他又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启程。”
沉胥看向外面,入目是一片绿叶,天朗气清。
“已经晚春了,梅园的梅花大概已经谢了。”
“我们进军南照也有三个月,梅花花期再长也熬不过三个月。谢了没关系,明年,我再陪胥儿赏花。”
“景辕,我们这次空手而归,皇上会怪你吗?”
“不会。”
“将南照拱手送人,即便皇上不怪你,流言蜚语也必不会少,你不怕吗?”
“并不算拱手送人,只不过是让离鹤做南照的王罢了,南照依旧属于北商附属。胥儿,你问我怕不怕,我想告诉你,流言蜚语算什么?”景辕低头凝视他:“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便一直无所畏惧。”
“人家都说,对一样东西付出的越多,最后遭遇背叛痛苦就越多。”他坐起来看着景辕的眼睛:“景辕,你就不怕有一天我背叛你吗?”
☆、情到刻骨(3)
“那你会吗?”景辕反问:“胥儿,你会背叛我吗?”
这个问题,沉胥给不出答案,他只能摇头:“我不知道。”他看着远处的天空说:“未来怎样,如何能预料呢?”
“怎么不能预料?未来的某一天,我会一统四国,我会是四国的王,你会是我的皇后。”
“没想到你的野心这么大哈哈……”他笑不出来。
“这与野心无关,胥儿,你不懂这天下纷争!,你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但是别人就是要让你不得安宁。南照不就是一个例子?你不吞并别人,别人就要吞并你。”
“可是也只是南照入侵我们而已,东苑,西辽并没有冒犯我们。”
“南照一败,下一个目标会是谁?胥儿,你觉得东苑,西辽不会有危机感吗?还会什么都不做,安安稳稳过日子?”
景辕的心思已经很明显,北商不可能老实守着自己的疆土过日子,他景辕也不可能仅满足于当个摄政王。
“胥儿,你放心,若失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与你无任何关系。”
景辕牵起他的手:“都快入夏了,你手怎么还这么凉?”说着把他的两只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暖着。
晋骁在沉胥醒来便率领五万大军先行离去。
景辕和沉胥在南照呆了三天,这三天景辕派了几乎一半士兵去找黑风,都一无所获。
“好好一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束手无策的时候,离鹤来了,还把黑风也带来。
黑风还是穿着离开时的那件衣服,一身的黄色糊状物体,老远便能闻到陈年茅厕爆炸的味道,不过他笑容超灿烂,一排大板牙超白。
“神仙哥哥——”
他展开双臂,朝沉胥跑过来。
这……他要不要躲?
景辕,离鹤,你们在哪?你们过去那边干什么?侍卫呢?宫女呢?
黑风如愿扑进沉胥怀里。
“神仙哥哥你终于来了!俺快闷死了,他们不让俺走整天对着大白鱼俺都快闷死了他们还不给俺吃糖神仙哥哥你终于来了俺想吃糖了,俺要糖,糖糖糖!”
臭气从四肢,渗透到每一个毛孔。
沉胥望天,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
黑风还抱着他上跳下跃,蹦蹦跳跳,蹭来蹭去……
“神仙哥哥俺太想你了,见到你真好。”
“神仙哥哥俺不想来草原了草原不好玩还没有糖,俺想回去!”
“神仙哥哥你手举那么高干嘛?你摸俺的脸俺没有糖吃俺都瘦了你看你看!”
沉胥手指放下来还没触碰到黑风脸又赶紧收回,大大点头:“是是是黑风你瘦了,等我们回去让你好好补补。”
“嗯,俺要好多好多糖!”
“好,好多糖!”
沉胥站得笔直,脸恨不得转到背后去。
“神仙哥哥你是不是嫌弃俺了?”
“没有怎么会?”
“那神仙哥哥你都不看我?”
沉胥做出一副“十分不勉强的表情,面含微笑”。
“黑风,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让人带你去沐浴,换身衣服,然后我给你准备一桌子的糖,好不好?”
“好!”
黑风又大大地给了他个熊抱,才放开。
侍卫带着黑风去洗澡,沉胥让人准备了三个浴桶,装满三桶水,足足洗了三个时辰,皮都快搓掉了才起来穿衣。
“景辕,你帮我闻闻,还有没有味道?”
“胥儿,这个问题你都问不下十遍了……”说着帮他系好腰带:“真的没有味道了,现在你全身上下都是香香的。”
沉胥手抬得老高,左闻闻,右闻闻,扯过一缕头发闻闻,低头闻闻,抬起脚闻闻……
景辕轻叹口气,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这下你放心了吧?”
沉胥震惊地捂着被亲的地方:“你居然下得去口?”
“真的没有味道了,已经洗得很干净,胥儿要我说几遍呢?还是,想染上我的味道才不会觉得不干净?”景辕眨下眼睛,把手放到他腰带上,沉胥慌忙抓住他手:“别别别,不不不,我还是觉得没洗干净,你出去,我再洗一遍,我……”
景辕手指熟练一挑,腰带落地,沉胥嘴里还喋喋不休说着,人已经被景辕推倒在床上。
“胥儿,这么久没见我,是不是很想?嗯?”
景辕笑着咬上他耳垂,手轻车熟路找着他敏感的地方,白纱落地……
两个时辰后。
景辕坐床边穿衣服,穿戴好后来被子里把捂头大睡的沉胥抓起来:“穿衣服,再过会儿有人来催了。”
“不起!”
沉胥推开他的手,翻个身。
“胥公子,还没洗好吗?”
离鹤的声音。
景辕笑道:“看吧,话才说完就来催了。”
“已经五个时辰了,沐浴这么长时间对身体不好,胥公子?”
沉胥掀开被子探出脑袋:“知道了,马上!”
然后不情不愿地起来穿衣服。景辕拿起衣服帮他,扣胸前纽扣的时候两人挨得很近,景辕望着他:“现在胥儿身体,里面,外面都是我的味道,不纠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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