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柯想躲,但是发现他并不需要。
沈云顾,今天真的失心疯。
就在他旁边,浮霜挥动成剑圈,白光之下,银丝尽断。
他给他画了一个安全区域,将他保护在其中。
谢柯:……
第18章 疑问
只是这种剑圈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发狂的银丝如扭动的细蛇。
浮霜剑气散去,谢柯孤身站在原地,银丝终于有机可乘。谢柯躲开了一些,但是还是被一根银丝蛰了一下手腕,恰好是刚刚被藤蔓勒得麻木的地方。
他感觉不到痛,冷静地用袖子擦去流出的血。
沈云顾在前方用剑开出条路来。
银丝满地,白皑皑像是积雪覆盖森林。
他站着,等谢柯。
谢柯从后面跟上他的步伐。
沈云顾目光扫过他的伤口,语气冷淡:“不知道躲么。”
真的不是很想理他。
但谢柯有些好奇,沈云顾今天到底为何而来。
谢柯:“躲不掉。”
走了一段路程后,谢柯又道:“是掌门派你来的么。”
沈云顾就像没听到。他用浮霜剑划开林间的雾气,往前走,雪衣翻飞,剑身清寒。
就在谢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两个字冷冷清清传到耳边。
“不是。”
不是?
谢柯:真奇了。
之后寂静无声。
谢柯不再问下去,反正得不到答案。
他和沈云顾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路无言出了森林。
沈云顾在路口道:“现在比试还没有结束,你先回宗门。”
谢柯道:“嗯,好,多谢。”
他现在又痒又痛又难受,赶紧回去给自己治疗一下。只是哪怕归心似箭,也挡不住他现在浑身无力,走路只能慢慢来。
沈云顾看着谢柯离去,直至少年的背影消失黑暗里。
他转身时,手中指地的浮霜剑,剑气折断了一朵红得欲燃的花。
花瓣撒落,他的白靴踏过赤红一片,雪衣不停留。
是掌门叫你来的么?
月色下,沈云顾面无表情,浅蓝的眼眸冰冷。
怎么可能是。
谢柯非要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他来,只会是因为他想来。
就像他要杀一个人,就不可能失手。
沈云顾垂眸,目光冷淡看着手中浮霜剑。
白剑映称着月亮,也照出他的眼。
浅蓝色恍如冰晶,惊心动魄的漂亮后,是深渊流冰的漠然。
那一日意乱情迷,色相虚妄里,他记得自己是真的想杀了谢柯的。
既然谢柯不可能还活着。
那么现在。
这个身体里的人——是谁?
......
谢柯回赤阳宫,第一件事是去药峰,给自己采了点草药,将食人蚁的毒性稍加抑制。他折腾了好久,才把伤给治疗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改改,删了三千字==
等下还有。
明天今天,估计又要爆肝了。
第19章 禅隐谷
谢柯在赤阳宫转了一会儿,起身前往云泽小境。
比赛还在继续。
重阳道人看到他,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把他扯到一边,气急败坏:“你不是在秘境内的么!这还没到时间呢,怎么出来了!”
谢柯随便扯了一个理由。
说他杀了三只三阶野兽后,误打误撞到了另外一个出口,想着积分差不多了便出来了。
重阳道人明锐的抓到了重点:“三只三阶野兽?”
谢柯把那三颗内丹掏出来给重阳道人看。
青色黄色红色,三颗内丹,流光溢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居然真是三阶兽丹?重阳道人高兴的脑袋发热,拉着谢柯就往掌门那里走,这么多年了,谢柯可算是给他争气了一会儿:“走走走,这事要跟掌门说一下。”
他要好好炫耀一番。
“不用了,爹。”
谢柯一点不想去见重光,更不想见重光旁边的沈云顾。
好说歹说把他爹的兴奋劲给弄没了,找了个机会,从云泽小境离开。
谢柯绕道,绕过秘境,来到了那片前往禅隐谷必须经过的林子。
白天的林子非常正常,没有浓的让人睁不开眼的雾气,谢柯很轻松地就穿了过去,来到昨天的地方。
满地的银丝已经不见了,挂在树上的那十人的尸体也消失不见踪影。
谢柯穿行林间树木,往前走。
他有点奇怪沈云顾为什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掌门。毕竟死了人,赤阳宫要负一半的责任。
但谢柯没继续深究,毕竟云顾做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
出了林子,是一个山坡,往下走,是一个村庄。
村庄周围群山环绕,山外还是山,与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就这片林子。
田野间阡陌交通,金灿灿的油菜花铺了一片,几家简陋木屋坐落其间。谢柯走着,发现了家家户户门口都种植了一些桑树,桑叶低垂,阴影摇晃在地面上。
越往村子里走,桑树越多。
谢柯一路上都被人投以异样的目光,几个小孩子嘀嘀咕咕猜着他是来干什么的。
谢柯的步伐在村庄的的尽头停下。
脚下的路延向深山里,往上看,层层树叶掩映着一栋木屋。
那栋木屋的位置有点危险,就在山坡上,旁边载满了桑树,稀薄的云缭绕,却因斑驳树影而显得阴森。
几个一直偷偷跟在他后面的小孩子,见他停了,也都停了下来。
在他背后叽叽喳喳。
“嘿,我猜对了吧,他果然是找王姨的。”
“要你说啊,除了王姨,我们这还有谁家的亲戚能穿成这样。”
“呸,你个马后炮。”
谢柯随手摘取了一片路旁的桑叶,然后转身,朝着那群小男孩走过去。
男孩们差不多都十一二岁,刚刚还在捉鸟玩,手里都拿着弹弓。
见谢柯朝他们走过来,纷纷一愣,不过这年纪,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
他们眼睛放光地看着谢柯,等着他问些什么。
谢柯也不负他们的期望,笑问道:“你们说的那王姨是谁。”
他笑起来时,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男孩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想说很多,来表明自己的能干。
但是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个。
王姨是谁?
王姨就是王姨啊。
王姨从哪来?
他们怎么知道。
王姨全名叫什么?
这个连他们的爹娘都不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大概就是王姨很能干了。
她织的布拿去镇子里能卖好多钱。
整个村的人都把家里的丝拿给王姨,求着她帮忙织成布匹,而且王姨人也很好,从来没拒绝过谁。
谢柯笑着谢谢他们。
这个村子家家户户都在养蚕,桑树的种子是从那个叫被唤作王姨的女人手上拿的。
织出的丝,要在村子前的林子晾好几个月,才可以被织成布,拿去卖钱。
虽然村民们不知道这么做的理由,但这么做确实赚了很多钱,久了,他们也就不去想了。
谢柯回到晾丝的林子,看着那一条条银亮得不寻常的丝,面无表情。
他按着他的计划,前往禅隐谷。
他前世是来过一次禅隐谷的。
印象非常深的,大概就是禅隐谷前的枫叶了,永恒的枫叶。
穿过翠绿的树林,来到山坡脚下,山坡上石阶层层延伸,一路伸到苍穹云间。
石阶旁满山的红枫。
一模一样树的方向,一模一样叶的位置,同他千年前所见一样。
不会凋零,不会摇动。
像是时间被定格。
他第一次来,是为了闻道。
当年杀兄弑姐,被逐出谢家、逃离小重天。
他走图无路,跌跌撞撞倒在一个破旧的寺庙里,浑身的血几乎要流干。
死期将至,就会生出很多情绪,那时最多的情绪,是不甘。
古刹悲悯,俯视苍生,俯视着他。
他怎能甘心死在此处呢?
以心血为祭。
不朽火为引。
终于于软红十丈里,他听到了来自上上天的声音。
大音无声。
哪种感觉很玄妙,他知道有人在说话,甚至知道意思,却不知道声音。
第一次与凤凰真实接触,在他最狼狈的时候。
不过细细回想,哪一次不是在他狼狈的时候呢。
“竟是你。”
三个字。
他不懂凤凰的语气更不懂他的意思。
但在自己想象里,这话的语气该是冰冷的,碾碎冰雪一般,无情无欲。
他那时只想活下去,沉默很久,将自己的请求说出。
得到的是凤凰的一声笑,那种笑,很简单的笑,越是简单越是薄凉。
甚至连冷漠都不屑于有。
谢柯以为他注定会死,但最后他还是活了下来。
凤凰不知为何就改变了主意。
凤凰道:“我帮你,不需要你任何回报。”
“你想修仙?”凤凰道:“那就以武入道吧。武术至臻时,再自断经脉,要么成要么死。”
要么成要么死。
“像不像浴火重生?”
凤凰似是笑了。
“如我一样。”
命运只给了他一条路,他不可能不走。
至臻之后自断经脉,顺带还弄瞎了自己的眼,为求一线灵识。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凤凰在看着他,用一种他说不出来的目光。
冷静地审视。
凤凰说他戾气太重,易生心魔。恰逢路经武陵源,凤凰便叫他来禅隐谷闻道。
他把自己裹在黑色的衣服里,像个孤僻厌世的人,浑身散发拒人千里的气息。
谢柯的眼睛在那三天内是瞎的,禅隐谷前,他拾阶而上,闻到了奇异的暗香。
他问凤凰,那是什么。
凤凰说是红枫。
他沉默,并不相信。
风吹过他甚至听不到树叶摩挲的声音。
怎么可能是红枫。
他往前走,小心翼翼,步伐没有踏错一步,他都有些惊叹于自己的运气。
他问凤凰,我进了里面要干什么。
凤凰道,你随意。
须臾之后,凤凰笑,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或许你可以看看经书,听听枫叶落下的声音。
等到眼睛恢复光明时,谢柯走出禅隐寺。
看到入目一片的火红,他才知晓,凤凰没有骗他。
这真的是红枫,火焰一般烧了整座山头。
木鱼声、钟声一阵阵,佛门净地,混杂了各种尘世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几千字==
第20章 琼初
回忆戛然而止。
坐落山头的只是禅隐谷的外门,真正进入里面,还要沿着山背下山。
山底,才是禅隐谷。
他站在这里,俯视而下,被一片烟云遮挡视线。
一座山被一扇门分隔成鲜明的两部分。
一面红枫如火,一面绝壁深崖。
下了山,禅隐谷外冷冷清清,人很少,大部分弟子都忙着修行,或者外出游历。
谢柯也不打算入内,他就在外面,站在一棵比较高的树上,将禅隐谷的地形看清楚。
禅隐谷分为东南西北四面,每一面站一座山头,山谷的中心是一棵巨大的菩提树。
树冠几乎有一个庭院大小。
谢柯本来只是想熟悉地形,却突然在这里看到了熟悉的人。
少女紫裙婀娜,背影婷婷。
琼初。
谢柯挑眉,居然是她。
谢柯躲她还来不及,自然不会上前去说话。心道怪不得,他只在秘境外看到了琼初,进到里面就不见她人影了。
原来琼初根本就没进去。
她来这里做什么?
他把这个疑问留在心里。
琼初却是走了两步,便停住了步伐,她的感官敏锐得不似常人。停顿两秒,琼初转身,抬头,少女的精致的脸仰起,目光如刀,望向谢柯所在的方向。
谢柯骤然和她对视。
琼初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谢柯。
须臾之间,她的目光瞬间又转化了。
如刀剑锐利的目光只在一瞬,现在的她笑意盈盈,朝谢柯挥手:“好巧呀谢公子,这都能遇到。”
她友好地开始寒暄:“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谢柯怕了她,不想下树,就站在树上:“嗯,看风景。”
琼初从善如流:“公子好雅兴,一个人多寂寞,不如让初儿陪你一起看看?”
谢柯:“......不必了。”
今天的琼初和以前有些不同。
一样的温柔浅笑,只是眼睛里满是揶揄,不再有以前那种刻意的媚意勾引。
谢柯大概知道,琼初已经对自己不抱希望了。
不过想来也正常。
被自己冷处理那么久,是个人都该退却了。
琼初道:“谢公子你至于躲我躲成这样子?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谢柯当没听到,道:“琼姑娘若是没事了就先走吧,我在这里再多待一会儿。”
琼初戏谑:“你当我真傻呢。”
谢柯没理她。
女人千面万面,冷漠与柔情,似乎只在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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