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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年代(近代现代)——姑苏赋

时间:2018-12-11 09:34:29  作者:姑苏赋
 
白思涣大惊,再度看向林珩,这回,算是明白林珩为什么这副神态。
 
有人进地窖偷东西,Karen兴许是要去阻止,坏了小偷的好事,所以被小偷打死了。
 
这个小偷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是家里的人。
 
浮世绘对林家来说可能算不上什么名贵的画,但这尊红珊瑚菩萨像不一样。这尊菩萨像名义上是要送给陈太太,实际上是让陈太太帮忙去疏通关系的。
 
一幅画没了,再找一幅照样能顶替。但这一尊用千年红珊瑚花大半年时间打造出来的菩萨像,哪里是那么轻易能再有的。
 
所以这次程素棠彻彻底底的发怒了,她势必要找出这个窃贼不可,菩萨像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由于上次的事情和白思涣大有关联,因而这一回,大家也理所当然地将他锁定为最大嫌疑人。
 
他们问白思涣昨天下午在哪里,在做什么。问是不是林慕笙又回来了?
 
除了一句“大姐没来过”以外,白思涣什么都说不出来,昨天下午他和林羡言在大姐的房间里,他发现了林家的大秘密。
 
这个秘密,远比什么菩萨像被偷还要来得震撼。择其轻重,他宁愿被怀疑,也不愿把自己的不在场证明说出来。撒谎他不会,只得选择沉默。
 
林珩整张脸都是惨白的,白思涣知道Karen对他的意义,那是他最疼爱的宝贝,是他的爱犬,他的家人。
 
这次无论发生什么,林珩都不会再出声了,他比谁都想找到害死Karen的凶手。
 
对白思涣连番审问,在佣人里来回盘查。最后,刘姨从楼上下来,双手抱着一尊红色菩萨像,大声说:“找到了找到了!”
 
老裴问:“东西都找到了?”
 
刘姨说:“其他东西没找到,但是菩萨像找到了!在……在思涣少爷的房里。这菩萨像上,还有血迹……”
 
白思涣一怔,望着那尊从自己房里拿出来的,相貌和蔼的菩萨像,一切话语,全在腹中覆灭。
 
他又一次选择沉默,却又一次做了错误的选择。
 
这个时候,缩在最角落里的白愿丞突然跳了出来:“哥,别瞒了,认了吧!虽然你一直威胁我,叫我不要说出来,但这回我忍不了了,我必须说出真相了!”这次不等程素棠的追问,白愿丞兀自说起,“你昨天下午去地窖里偷东西,那狗子想去拦你,你就拿菩萨……拿菩萨砸它!一下不够,就砸两下,两下不够,就砸三下,一直砸到它动都动不了为止!”
 
白思涣盯着白愿丞的眼睛,脸上的血色逐渐退下去。
 
白愿丞错开他的视线,转而低头叹气,认起错来:“其实我也有错,当时我想去拦我哥来着,可我见他把那条狗打得这么狠,打得血肉模糊……我当时吓的我……我居然怂了!哎!”
 
白思涣不是傻的,光听白愿丞这些描述,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不是在现场,如果不是亲手作为,白愿丞哪能知道得这么清楚?其他贵重东西,他或许早就卖了,这尊菩萨像,也许他不敢卖、也许他卖不出去、也许就是为了栽赃陷害用,于是放进了亲哥哥的房间里。
 
好,事情败露,这位亲哥,理应替亲弟弟顶罪。
 
白思涣完全可以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和白愿丞辩论,让林家人查个清楚。
 
但他没选择这么做。
 
林家的人,哪里还会再听他说的话?他身上的笑话,还不够多吗?
 
有这样一个品行败坏的弟弟,被这样一个弟弟陷害,和这个弟弟在林家的地盘理论。这得有多难看。
 
程素棠这回倒不恼了,她冷笑一声,对林涣说:“看得清清楚楚了吧?你还想再护着你这个儿子吗?当年你跟我说的话,我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你应该也没忘记吧?希望你还能兑现。”
 
林涣叹出一大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程素棠和林涣没有想调查真相的意思,菩萨像找到了,丢掉的几样东西和死的那条狗他们不在乎。
 
他们似乎只确认了一件事情,白思涣不适合呆在林家,林家也不适合白思涣。不管他是真的犯错了也好,还是被自己亲弟弟出卖诬陷也好。总之,是因为他呆在林家,林家才会不断地生出那么多事情来。
 
没人再吭声,林思颖也不言语了。
 
程素棠下巴微扬,看白思涣的眼神,像一个得意的胜利者:“白思涣,其他丢失的东西,还有Karen的事情,我们都不追究了。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林家,以后都不能再踏进林家半步。”
 
处理结果在意料之内,只是白思涣僵着,没有立刻行动。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林涣睁开双眼,似乎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遂忍痛道:“思涣啊,回你妈那儿去吧。”
 
僵硬片刻,白思涣徐徐转过身。他把目光移向林珩,轻唤了一句:“林珩……”
 
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被人误会了什么都不要紧。他只想让林珩知道,Karen不是他害死的。
 
然而,听到这声叫唤,林珩并没有理会。他转过身,脚步空灵,慢慢上了楼,不肯施舍给他一眼。
 
第二十章
 
白思涣走的那一天,林思颖送他出门。
 
大概是出于劝慰,林思颖温和地对白思涣说:“这个家看着像是个家,其实是龙潭虎穴,能离开这里很好。”
 
他的这位大哥,是林家最后一个愿意给他温柔的人。
 
白思涣整个人怔怔愣愣的,点头一个“嗯”,也不知是不是真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他内心禁不住地想,林珩不相信他,林珩在恨他,他也许再也见不到林珩了。难道见不到他,也是很好的吗?
 
对于林家这个家,他从来没有喜欢过,唯独林珩,是他亲口说过喜欢,也是真的打心底喜欢了的人。哪怕当初明明知道是错的,他也没有办法克制住这样的感情。但现在,无论对也好,错也好,什么都没有了,他也不必再去苦恼应该怎么办。
 
白思涣第一次感觉回到弄堂的这条路这么漫长,他没乘车,四处游走,仿佛在寻找自己的容身之所。
 
天全黑下来,两旁房屋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前方的道路空空荡荡,这一瞬间他才发现,原来这条路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走,从来没人陪伴过他。
 
到了第二天天亮,白思涣才走回弄堂里,腿已经酸得不行了,一夜没休息,身子也有些僵麻。
 
邻居家的大妈们出来晾衣服,看到白思涣灰头土脸地回来,一个个又是惊讶又是幸灾乐祸。
 
“这不是那个林家大少爷嘛,回来啦?”
 
“人家这下厉害了,听说是个状元郎呢,我就奇怪啦,怎么一个状元,反倒这么狼狈的回来了?”
 
“哎哟,像林家这种有钱人家,会在意什么状元不状元的嘛,而且这个状元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呢,就白颖那张嘴,什么话都能瞎说。你老公上回不才给她骗去几千块钱?”
 
“说起这个就来气,我看什么样的妈就会教出什么样的儿子,这大少爷多半是学他妈一样,坑后妈钱了,这才给人赶出来呢。”
 
“我瞧也是。”
 
几个大妈当做没看见白思涣,继续讲起他的闲话。
 
白思涣已经习惯了被邻里左右这么说闲话,他母亲不会做人,时常得罪邻居,他儿时出门,这些邻居就爱将气往他身上撒,曾经有个女人越骂越生气,还拿扫把出来打他。
 
那时还小,不懂得反抗,回家跟母亲说了,母亲气得咬牙切齿,自顾自骂起那个女人不要脸,却没关心一下他脸上和身上的伤。
 
久之,他便习惯独自承受这一切,无论别人再怎么骂他,他都没什么感觉了。
 
回到家门口,还没进家门,远远就听见母亲在房子里用上海话骂骂咧咧。
 
似乎是白愿丞回来了,母亲大骂他走了好几天都不回家,竟然还跑到林家去了。
 
白愿丞让她骂了有一会儿,才笑嘻嘻地说:“妈,我虽然偷跑去林家,但是我给你带了这些回来啊……”
 
白颖的口气突然一变:“哇,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从哪里弄来的!”
 
“那几个姓林的给我的啊!”
 
“他们会给你这么多钱?”白颖摆明不相信,“你跟我说老实话,到底怎么弄到的!”
 
白愿丞又笑了几声,乐乐呵呵地说:“他们林家那个大皇宫有个地窖,里面有好多值钱的东西,那些人说全是林夫人不要的,那我就想,既然他们不要,我拿几件总不要紧吧?当帮他们清理垃圾了,这些钱,全当做是帮他们清理垃圾的酬劳。虽然嘛,这个过程没让他们知道,但意思也差不多了是不是?”
 
这时,白思涣推门而入,冷冷地看着白愿丞。
 
白愿丞嘴巴半张,原本得意洋洋的姿态没了,别过头尴尬地咳了一声。
 
见到大儿子突然回来,白颖诧异了一会儿,皱眉问:“你?你怎么回来了?”
 
“大哥把人家的狗弄死了,被赶出来了呗。”白愿丞用不高不低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
 
还没等白颖吃下这一惊,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就发生了。
 
白思涣冲上去直接打了白愿丞一拳!
 
活了这么多年,白思涣就没主动打过谁,第一次打人打的还是那个人渣刘升。
 
对刘升,他是愤怒,但对白愿丞,他是心痛。
 
他并不是心痛白愿丞陷害他,而是心痛于这个弟弟,年纪这么小,品行竟然已经这样败坏!
 
他甚至责怪起自己,他以前哪怕多教这个弟弟几句,这个弟弟兴许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白愿丞足足愣了有三秒,怔愣过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看见指尖一抹红,突然大哭大叫起来:“你打我干嘛!你自己没用被人赶出来就找我撒气!妈……我流血了!”
 
“你打你弟弟干什么!”反应过来的白颖立刻跳起来,一把将白愿丞抱在怀里,冲白思涣骂道,“你弟弟还会给我带钱回来,你呢?你就只会来吸我的血!还好意思打你弟弟!就算是我白颖上辈子欠你的,这么多年来你也全讨回去了吧?你现在还想把你弟弟这条命也讨回去是不是!算我们白家这座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你快点回你的林家当大少爷去吧!”她捧起白愿丞的脸心疼地呼气,“乖,不疼,让妈看看啊!”
 
白思涣看着这个场景,陡地一股寒气逼至心底,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白思涣填报志愿的那天,白颖什么也不过问,只冷冷丢下一句话:“读哪里都一样,反正你这学费我负担不起,要不你回林家去跪着求他们再收留你,要不你自己想办法弄钱来。”
 
听了母亲这一番话,白思涣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动。一想,这个地方,好像也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
 
学校里的老师给他打了很多个电话,希望他能报好一点的学校。思来想去,他最终填选了江城大学。不过是天真地想,也许去了异地他乡,他的人生才会有一点希望。
 
去大学前的最后一段日子,白思涣没有在家度过。他找了份兼职,攒了一些钱,加上之前林涣和林思颖给他的那些,勉勉强强凑够第一学年的学杂费。到了开学报到的日子,他自己拖着行李订车票、坐火车,前往那个陌生的城市。
 
XX届土木系1班,白思涣,班级1号。
 
寝室3栋101,1号床铺。室友五人,来自四面八方,性格迥异。
 
室友、同学对他的印象无非是成绩优异、沉默寡言、难以接近,多的印象再也没有。
 
要说他的长相,明明十分清秀,却总愁眉苦脸,好像自小死了爹妈家里揭不开锅一样。衣服也总是那三两件,朴朴素素,不怎么出众。因此身边人就知道他很会读书,爱读书,对他这个人就不怎么了解也不怎么接触了。
 
他们寝室有个人叫田志成,为人有些霸道,话又特别多。见白思涣好欺负,总爱占他些便宜。时常不经他同意拿他的东西,找他借钱有借无还,这些白思涣都不怎么计较。
 
可越是如此,这个叫田志成的,似乎就越爱欺压他。
 
寝室其他人来和白思涣讲过,叫他不要老是忍受田志成的气,他们几个都快看不下去了。
 
白思涣只是懵懵地回了个“啊”?
 
他似乎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已经对身边的一切人和一切事物都不上心了,别人对他做了什么、外界发生了什么,他都是麻木不知的。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他就深陷在某些特定的痛苦里无法出来。总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做很多不好的梦。总会想起那年晴冬,马场里的草地上,林珩给他的第一个吻。
 
身边的世界仿佛只剩黑白灰,连这些人也如同默剧里行来走去的陌生角色,唯独记忆里那片草地是有色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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