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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年代(近代现代)——姑苏赋

时间:2018-12-11 09:34:29  作者:姑苏赋
 
蓦然一呕,她忙摘下口罩,蓝色的口罩和她苍白的嘴角上一抹鲜红。
 
白思涣淡漠的目光泛起轻微的变化,他俯视着这个他曾经最惧怕的女人。
 
曾经犹如独裁者一样凌厉风光的女人,终究也敌不过年老病衰。就像她经常夜晚欣赏的那朵昙花,盛时极盛,一衰即败。
 
“我就说这么多了……”拿纸巾擦掉嘴角的血,程素棠站起身,身形摇摆地往屋外走,“那些东西你一定要看好,那是……林珩的一辈子……”
 
走出屋外,她关上门,未带走的血腥味还残留在桌上的文件袋上。
 
一些事情,白思涣总是半知半解,没有深入了解透彻过。程素棠这个人他固然抗拒,但许是那副病态令他稍有动容,她临走前的那席话,一直留在白思涣脑袋里。
 
他请私家侦探去挖林家的料,不到一天,私家侦探便以不低的价钱,从一个曾经和林家密切合作、如今逃难的落魄富豪口中得知林家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涣和程素棠曾做过洗钱勾当。海外一笔资金洗到最后一个步骤,林涣想利用他子女的名义,侵吞里面的钱做违法生意,程素棠索性把那笔钱全部打进林思颖的账户里。林思颖短期内会被人怀疑,但只要过了那段漫长的时期,那笔钱就会被程素棠再洗三圈,变成彻底属于林思颖的合法资金。
 
林慕笙十四岁那年,林涣让程素棠把她送到台湾的别墅,说在那边给她专门请了一个芭蕾老师教她跳舞。
 
程素棠信以为真,带林慕笙去台湾别墅。住进去不到两天,程素棠被林涣派人支开了。当天晚上,那位表亲沈应便急不可耐地住进那栋别墅。这便是后来圈内人皆知的,程素棠“卖大女儿”的事。
 
多年后,林涣以让林羡言出去为朱先生作画的名义,骗程素棠把林羡言带去私人画廊。
 
那次的程素棠提高了警惕,亲自送林羡言到画廊,进画室,亲自看着画廊老板在旁边指导她作画。然而一个上厕所的功夫,回来时,人没了。画廊老板说林羡言被朱先生的车带走了。
 
程素棠打电话过去质问林涣,林涣装傻。为了林家那桩“大生意”,程素棠忍下这口气,不和朱先生撕破脸。这是人尽皆知的,程素棠“卖二女儿”事件。
 
程素棠想过让白思涣去代替她的子女受这些苦,真真确确的想过。
 
她恨白思涣入骨,恨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恨他同为林涣的孩子,却能免去做交易品的命运。恨他过得太自在幸福,不懂这个家的其他人的痛苦,恨他可以随时摆脱这个家族、这个身份,去做他自由自在的穷人。
 
恨他可以,而她和她的子女们不可以。
 
但她最后做的,对白思涣的唯一的善举,就是将他赶出林家。亲自撵走这个令她憎恶的孽种,亲手给他奢侈的自由。
 
她这个自由给得多痛快,这个痛快的自由同样给了林羡言,但林羡言还是执迷不悟地要走向她悲惨的命运终点,这仿佛是身为林家的人的诅咒一般。
 
生日宴那天,林羡言揭露了林家的罪恶。在她离开酒店后,林涣走到后台,偷偷摸摸打了一通电话。
 
那通电话结束后不久,一辆废弃货车突然在废车场被开出来,很碰巧地来到了这个酒店门口,很碰巧地撞死了林羡言。
 
林涣的这一通电话,亲手了结了他唯一的亲生女儿。
 
私家侦探还带给白思涣一张照片,说是林涣怕惹祸上身丢掉的。
 
那是当年他们在鹿园合影的,不全的全家福。
 
照片还很新,只是边角有点泛黄。照片里的人们都很年轻,笑得很快乐。
 
现在看来,也许只有他和林珩的快乐是真的。
 
“白思涣,你多幸福。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身为林涣的儿子,现在的你有多幸福。”
 
程素棠最后离去的那张脸,似乎在跟白思涣说这样的话。
 
白思涣仰头,闭眼,手里的照片被捏成一团。
 
永远没有可以成为“过去”的事,只有还没发现的,过去从不知道的事。
 
齐家长子举行葬礼的这一天,下了很大的雨。
 
来参加葬礼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撑着黑色的伞,踩在湿漉漉的地砖上,空气安静得只有下雨的、走路的、以及人们不经意间衣服摩擦过的细微响声。
 
教堂冰棺旁铺满的白玫瑰和这些往来的“黑色”形成巨大的对比,似乎只有死去的人才配拥有这没有一丝繁杂的纯白。
 
蒋以觉坐在左边第二排第三个位置,白思涣坐在他左边,一个戴黑帽子的男人坐在他右边。
 
白思涣注意看场上的来宾都有谁,蒋以觉正在和他左边的人谈事情。
 
“Laz市值这么高,就这么落到这么一个黄毛丫头手中。我要是你,我就想办法把这间公司收购了。”蒋以觉的目光落在家属位一个哭红眼了的年轻女孩身上,那个女孩是齐家的千金齐茗云。
 
“蒋先生别小看这个丫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戴帽子的男人压低声音说,“她当初和赵家次子解除婚约,为了过她父亲那一关,替那老头抢了两块高价地皮。现在的女娃子,手段都不简单,您那位妹妹不也是么?”
 
蒋以觉看着哭红眼的齐茗云,忽然冷冷笑了一声。
 
齐茗云再怎么不好对付,也不可能会比他那个刚冒出来的妹妹蒋凝宥不好对付。齐茗云的哥哥躺里头了,她还会在这里哭。如若换作躺在这里的是他,他那个横出来抢家产的妹妹,只会笑得比谁都大声。
 
白思涣没把他们的话听全,从熟悉的人出场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分心。
 
如蒋以觉所说,林家的人来了。但是只有林思颖一个人来,他和他的好朋友Kingsley一起。看来经历了最近这些事情,林家除林思颖外,无论是谁都不方便出席任何公共活动。
 
跟Kingsley没见过几次面,白思涣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人。那位当初惊艳到他的少年,现在已经不是稚嫩的少年模样。来参加葬礼,这个人脸上没有什么哀伤的模样,但他的表情一直是紧绷着的,像是为其他事情分心。
 
白思涣想去和林思颖说程素棠的事情,又不知该选在什么时候去说。
 
仪式繁杂又冗长,歇息时间,葬礼还没结束,林思颖身旁的
 
有人问林思颖:“赵先生最近状态不好?”
 
“找个人找得疯了一样。”回答完那个人,林思颖便赶上去问,“Kingsley,葬礼还没结束,你要走了?”
 
“有急事,赶飞机。”撂下这句话,Kingsley离开教堂。
 
声音渐渐杂乱起来,白思涣的听觉在这一刻意外敏感,耳边有蒋以觉和戴帽子的男人的低语 ,关注着的林思颖也在和其他人说话,家属区的齐茗云声音也很明显。
 
齐家长子生前的助理对齐茗云说:“齐大少爷那天最后一通电话没打出去。”
 
齐茗云带着呜咽的哭腔问:“打给谁的?”
 
“不知道,德国的号码。”
 
齐茗云通红的眼睛在教堂内扫视一圈,看见离开教堂的Kingsley,立马在助理耳边几句耳语。
 
“赵先生!”助理瞬间站起身,冲出教堂,拦住刚走出教堂的Kingsley说,“齐大少爷生前遗嘱说,别让萧先生知道这件事。”
 
Kingsley脸上本为数不多的哀悯消失了,无所顾忌地低骂了一句:“死了还屁事这么多。”
 
敢在这场葬礼上对死者“出言不敬”的,他恐怕是第一人。
 
白思涣正犹豫着要不要趁这个机会过去和林思颖讲两句话,歇息时间结束,仪式又开始了。
 
葬礼结束后,在场的人起身,有秩序地准备离场。
 
白思涣和蒋以觉说想去跟熟人讲两句话,蒋以觉应允了。
 
他朝林思颖的方向走去,从齐茗云身边经过,听见齐茗云佯装无事发生地和人通话:“喂……啊?我哥不可能去找你的,他……他最近生病了……”
 
就分神听这么一句话的功夫,白思涣的目光跟丢了林思颖。
 
一群来来往往的,穿黑衣的人,分不清谁是谁。
 
站在原先看见林思颖的地方,却看不见他人。
 
白思涣有些失望,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身后一个声音:“思涣。”
 
转过头去,看见那张令人倍感亲切的温和笑脸,许久不曾笑过的白思涣弯弯唇角,喊:“大哥。”
 
“你有时间吗?”“有空吗?”
 
俩人同一时间说出相似的话,彼此一愣,相视一笑。
 
“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
 
作者有话说
 
这章里面的“Kingsley”“齐家长子”“齐茗云”都是我另一篇文《无处可去》里的人物,情节在《无处可去》里面都有迹可循。
 
第三十八章
 
蒋以觉和戴帽子的男人结束对话,戴帽子的男人离去后,蒋以觉的手机响了。
 
看着来电显示,蒋以觉眸光一暗,接起电话,走到无人的地方,嗓音低沉:“林小少爷,说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白思涣和林思颖坐在教堂后的长椅上,林思颖说了很多关于林珩的事情,他说这些事情很早以前就想告诉白思涣了,只是白思涣似乎一直在抗拒、回避他。
 
很多年前,白思涣被赶出林家的那一天,林珩什么话都没和白思涣说,只给他留下一个背影。
 
那个背影在白思涣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是白思涣的心中一片灰暗的阴霾,他做恶梦的时候,压抑的时候,想起林珩的时候,就会记起那个背影。
 
在他被赶出门的前一天,林思颖借口让林珩陪他去买花生米,其实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白思涣的面说。
 
林思颖借着那点儿独处的空档告诉林珩,不必太在意程素棠对白思涣的极力排斥,倘若白思涣能离开,那是一件好事。做林涣的儿子,一点也不安全。谁也不知道白思涣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牺牲品,谁也不敢保证林慕笙和林羡言的悲剧会不会重演。
 
所以当程素棠要把白思涣从林家人中剔除时,林珩选择默然接受。林思颖却知道,那个时候,林珩比谁都舍不得白思涣。
 
听完这件年代久远的事情,白思涣眼睫毛颤了一颤,拿着矿泉水的手慢慢收紧。一个心结放得久了,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在意,直到得知真相后心里轻微的一阵波动,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从没真正的放下过。
 
这个已经不被白思涣重视的心结在尘封多年后终于解开了,只是解开得太晚太迟,当事人早不痛不痒。
 
“林珩是个很不懂事的孩子,他很少会替人着想,表达爱的方法总是偏执又过火。”林思颖看着白思涣,“他对你的感情,明白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是还小,把依赖当成了爱。但是最近……”讲到这里,一声沉重的叹息,“自从他出走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再有他的消息,就是前段时间他被商界疯传的时候。你现在跟着蒋以觉,应该知道他前不久多出了一个妹妹吧?”
 
“嗯,知道。”
 
“她是蒋老先生在外面的私生女,费了很多心思才让蒋老先生认她。她是个很有野心的女人,明显就是为了跟蒋以觉抢‘东西’回来的。但是她刚回国,无依无靠,身边也没有亲信。就在这个时候,她碰见了落魄不堪的林珩。林珩找她借了几千万资金创业,代价是帮她吞掉蒋以觉三座重要的楼盘和一块地。这事是我和蒋以觉他妹妹接触时了解到的,她说阿珩是法学天才,也是商业天才,什么都帮她算得好好的。”
 
白思涣手指动了一下,这件事情,前天蒋以觉和他谈过,只是那时的他关注点放在了“林珩和一个女人走得很近”上面。现在听林思颖把话说细了,白思涣不由心脏一揪,上一次和林珩告别时,对他说的那番话,此时犹若在耳畔回荡。
 
“我现在,很为他担心。”林思颖摇摇头,说,“现在蒋以觉恨他,业内被他吞掉生意的人也恨他。被这么多人物盯上,只要一出现差错,他的下场一定不堪设想。他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像在刀尖上舔血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伤到自己。”
 
白思涣的手越收越紧,望着绿油油的草地,复杂的思绪让他不知该说什么话。
 
林思颖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他:“思涣,我知道我对你说这个很自私,但我还是得说,现在只有你能救他。看在、看在他对你一片真心的份上,看在我们兄弟多年的份上,你救救他吧。”
 
你救救他吧。
 
白思涣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耳边汽车行驶的声音微微作响。
 
蒋以觉拉下一缝车窗,风猛地灌入车内,混着一丝钢铁尘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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