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Bomber's Moon(近代现代)——vallennox

时间:2018-12-14 09:56:13  作者:vallennox
  “需要帮忙吗?”查克指了指降落伞包的绳子。
  “什么?噢,好的,谢谢。”
  路易有些别扭地侧过身,让查克帮他脱掉伞包和救生衣。两人悄悄地躲开从机库里漏出来的灯光,在阴影里走向远处的荒野。今晚没有云,一轮明亮的轰炸机之月高悬在土路上方,杯子和玻璃酒瓶随着查克的脚步在帆布包里轻轻碰撞。
  “你该不会真的准备了威士忌吧?”
  查克取出瓶子,晃了晃。
  “你时常令人惊讶,查尔斯。”
  “我答应过你,不是吗?”
  他们在备用机库前停下脚步,就是一年多前查克用那架粉色侦察机来练习飞行的地方。这个充满霉味的棚子和查克记忆中一模一样,落满灰尘的退役飞机安静地挤在里面,互相紧挨着,像怕冷的鸟儿。他们爬上最靠近门的一架布伦海姆的机翼,并肩坐着。查克打开酒,倒出两杯,两人碰了碰杯,各自喝了一口。
  “你是从哪里找到单麦芽威士忌的?”
  “你不能让魔术师透露自己的秘密。”
  路易摇摇头,给自己倒了第二杯,“我们今晚遇上Me
  110了。”
  “击落了几架?”
  “太黑了,看不清楚,可能是零,我猜我击中了其中一架的尾翼,但这不算什么实质伤害。有个新来的男孩滑出跑道了,人没事,但又一架战斗机要送去维修厂了。”
  “对新人温柔一些,喷火队长。”
  “你自己也不见得是士官生的好朋友,轰炸机队长。”
  “我不需要做他们的好朋友,只需要教他们怎样保住小命。”
  路易笑起来,喝了一口酒,“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是这么做的。”
  “至少我不会把新来的家伙带到墓地里去。”
  “这个不算,我当时有点醉了。”
  查克举起杯子:“敬保住小命?”
  “敬保住小命。”
  金属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有那么几分钟他们沉默地看着被机库门切割成长方形的星空和旷野。草丛里传出虫鸣,稀稀疏疏的,毕竟夏天才刚刚开始。有什么东西在机库漆黑的顶棚上活动,可能是老鼠,也可能是筑巢的猫头鹰。
  “我想念你。”查克说。
  路易侧过头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月光照不透机库里的阴影,查克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想念夏天。”路易最终说道。
  查克摸索着找到他的手,握住,但路易很快挣脱了,“不。”
  “为什么?这里没有人会看见——”
  “不是这个原因。我。”
  路易没说完这句话,匆忙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倒出一些,也喝了下去,好像要从酒精里寻找勇气。查克轻轻按住他的手,把酒瓶挪开了一些,“我可不想把你抬回去,长官,整个基地都会盯着我们看的。”
  对方笑了一声,短促而神经质,“要是我们再接吻一次,我可能会爱上你的。”
  “这是件坏事吗?”
  又是漫长的沉默。查克安静等着,没有催促。外面,风停住了,虫鸣却变得更响了,蟋蟀清亮的鸣叫划破一片喧哗。
  “我之前告诉过你,‘做冷血动物在这里会活得轻松些’,你记得吗?那是一种防御机制,你现在应该能明白了,不关心任何人,这样你才不会发疯。我失去过太多人了,查尔斯,如果我再经历一次这种事。”他停了一下,再说下去,“我没法再经受一次这种事了,请原谅我这么说,但假如你明天坠毁在海对面哪个地方,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活下去。”
  “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了。”查克碰了碰他的手背,“如果你明天被击落了,我不会想‘幸好我不关心这个倒霉蛋,不用难过了’。我会想,‘为什么我在有机会的时候没有吻他,为什么我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即使没有这场战争,我们也没法,”路易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
  “总会有办法的。”
  “看来我们只能容忍对方的不同观点了。”
  “也许是吧。”查克摇了摇瓶子,从液体晃荡的声音听来,还剩半瓶,“还要威士忌吗?”
  “要,谢谢。”
  “这里估计能看到日出,往右边歪一下的话。”
  “你想看日出吗?”
  “为什么不?”查克在机翼上躺下来,“我哪里都不想去。”
 
 
第22章 
  第二天并没有日出,潮湿的云在凌晨某个时候悄悄爬来,糊住了天空。查克在湿淋淋的灰色光线里醒来,手臂被路易压麻了。雨沉重地打在铁皮顶棚上,发出战鼓一样的响声。
  但如果没有这场雨,意外的小客人就不会来到比根山基地了。就在两个还没完全睡醒的飞行员冲进滂沱大雨里的时候,一个不高兴的机械师正好被同伴支使去清理堵住的排水管。这位机械师穿着硬邦邦的雨衣,所以当他留意到奇怪的声音时,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橡胶互相摩擦发出来的。他弯下腰,戴着手套的手伸进排水管里,扯出一大团混着泥浆的枯叶。那声音更明显了,从旁边的水沟里传出来的,机械师犹豫了一下,趴到泥地上,搜寻声音的来源。
  等路易和查克浑身透湿地回到基地,建筑物后面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有些撑着伞,有些披着雨衣,还有几个人干脆什么都没带,就这样淋着雨,趴在地上,往水沟里看。两人困惑地对视了一眼,抹了抹脸上的水,向人群走去。
  “出什么事了吗?”查克问一个地勤。
  对方打量了一下他湿透的制服和滴水的头发,往旁边挪了挪,“不算什么大事,长官,你最好自己看看。”
  因为源源不断的雨水,水沟已经成了一条汹涌的微型河流。水沟的地下开口上方盖着一块铁皮,有什么东西躲在这个“屋顶”下,发出惊恐的叫声。查克歪过头,几乎把半个身体探进水沟里,终于看清楚了不速之客。
  一只灰黄色的雏鸟,查克能看到它的蹼和鸟喙,这只幼小的鸭或者鹅躲在潮湿的土堆上,勉强避开雨滴和奔流而过的积水。他试着伸手把雏鸟捞上来,但小东西一看见他的动作就往后躲,消失在铁片下面的阴影里。查克直起腰,脱掉外套,随手塞给站在后面的路易,把透湿的袖子卷到手肘,踩进水沟里。
  水比他想象中更深,没过了大腿,也更冷,夹杂着草根和碎石。他摊开掌心,缓慢地接近雏鸟,免得把它吓跑。毛茸茸的小家伙试着往后躲,被水流吓住了,只好呆在原地发抖,查克轻轻把它抓起来,带出水沟。
  “小鹅。”一个地勤下了结论。
  “是鸭子。”另一个肯定地说,他头上有一块瓶盖那么大的秃斑,“不用和我争了,我战前在苏塞克斯经营农场,养着一千多只。”
  “问题是我们怎么处理它。”查克说,用手掌给鸭子挡雨。
  穿着雨衣的机械师耸耸肩,“就像失物一样,长官,交给当值的最高级别的军官。”
  所有目光都落到路易身上,少尉瞪着查克手里缩成一团的幼鸟,脸上的线条都僵硬起来,显然很想拒绝,但迫于周围视线的压力,勉强点了点头。
  小鸭最终被委托给查克,养在宿舍的便携炉子旁边,利奥预言鸭子总有一天会自己烤熟自己,但这件事始终没有发生。最危险的一次是乔迪穿好靴子之后急着出门,差点把脚边的鸭子踩扁。查克起先打算把它关在房间里,但只要没人在里面,鸭子就会持续发出惨叫,查克只好放任它在基地里到处乱跑。
  这是只小母鸭,刚开始的时候有好几个名字,路易叫她“那只鸭子”,地勤们叫她“彩虹”或者“水沟公主”,在她多次试图吞食查克的纽扣之后,查克决定替她定名“纽扣小姐”。纽扣小姐白天在基地附近的荒野里觅食,晚上跑回来,大摇大摆地穿过停机坪,溜进宿舍,钻到查克的行军床下面。她在床下用干草和半个纸箱的残骸搭了一个窝。
  查克没有多少时间照顾纽扣小姐,美国陆军航空队整个夏天都非常忙碌,六月十四日颁布的“近距射击”训令要求英美空军集中火力向纳粹空军的战斗机装配厂、引擎制造厂和轴承工厂施压,军情室的地图上多了一堆彩色图钉,标出了空袭目标——斯图加特、雷根斯堡、施韦因富特和维也纳新城——这意味着数量庞大的英国和美国轰炸机都要在没有战斗机掩护的危险状况下深入第三帝国。轰炸机折损率越来越高,作战任务越来越接近自杀,每个人都清楚,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除非有人能突然从魔术帽里变出远程战斗机来,否则没法改变现状。
  纽扣小姐两个月大的时候首次参与了作战任务,待在“飞行堡垒”的无线电室里,和查克一起飞往威廉港,轰炸纳粹海军的造船厂和港口设施。和这个夏天的其他任务比起来,这次任务可以说十分顺利,纳粹空军疲于守卫战斗机装配厂,没想到陆军航空队会再次袭击这个北部港口城市,只有两架轰炸机受到轻微损坏,等纳粹空军的单座战斗机集结完毕追过来的时候,美国人已经快要飞过北海了。从苏格兰起飞的飓风战斗机轻易地赶走了无心恋战的Me
  109。
  无线电操作员后来报告说鸭子非常听话,除了试图攻击他的纽扣之外并没有其他出格的举动,连机枪的声音都没有吓到她。返航之后查克宣布纽扣正式成为轰炸机队的吉祥物,并且抽出一个休息日在驾驶舱外侧补画了一只鸭子,骄傲地戴着蓝色小领巾,领巾上面有皇家空军的圆形标志和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星星。
  久违的胜利略微扭转了基地里挥之不去的阴郁气氛,这也是查克第二十次执行轰炸任务,意味着再出战五次之后,他、乔迪和利奥就能返回美国了。这个前景令乔迪非常兴奋,然而对利奥来说是个困难的抉择,领航员和娜塔莉还没有决定是该一起去美国,还是让利奥留下来。
  “那你怎么打算?”两人又一次去酒吧消磨时间的时候,路易问,用手指胡乱涂抹着玻璃杯外壁的水珠。
  查克看着他,“没想到你也有数着我的任务,长官。”
  “我没有特意数。帮米尔斯顿上尉处理文书的时候看见了。”
  “我不知道有什么打算,”中士耸耸肩,喝了一大口啤酒,擦掉沾在嘴唇上的泡沫,“先活到第二十五次出勤吧,我猜。”
  “你一定很想念家人。”
  查克脑海里浮现出老爸的样子,红通通的脸和从不离手的烟斗,然后想到家里的烟草田,布置在篱笆旁边的捕鼠夹,妈妈晾在后院的被单和两个经常滚得满身泥巴的妹妹。还有那个睡意朦胧的中部小镇,尘土飞扬,邻居们一辈子都没去过比俄克拉荷马城更远的地方,并以此以为荣。“一般吧。你知道他们从来没给我写过信吗?可能以为我早就死了。”
  “也许不能怪他们,邮政服务现在就像筛子一样。”
  “随便吧。”
  他们没继续谈这个话题,喝完酒,各自付了帐,在暗淡的弯月下步行返回基地。机库的灯光在远处浮现的时候,路易停下脚步,叫住了查克。中士转身看着他,挑起眉毛。
  “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以防万一。”路易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香烟盒大小的纸包,递给查克,后者接了过去,晃了晃,没有响声,听不出是什么,摸上去像一块铁片。
  “为什么要说‘以防万一’?”
  “万一你或者我先打出一个六分球
  。”
  查克动手撕开简陋的包装,取出一个扁平的纸盒,里面装着一个小相框,就是那种带有折叠支架,合起来可以放进口袋里,打开来可以立在写字台上的。查克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这件礼物,冲路易露出笑容:“不是说虚荣心很危险吗?”
  “也许对某些美国人来说可以破例。”
  “谢谢。”
  路易移开视线,注视着漆黑一片的旷野,“等你飞完二十五次任务,记得带上那只鸭子再走,我是不会代你照看她的。”
  “多么残忍,长官,我还以为没人能抗拒纽扣小姐的魅力。”查克把相框塞进外套口袋里,双手按住路易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你会想念我吗,如果我回国的话?”
  路易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路易。”
  “查尔斯。”
  “会还是不会?非常简单的问题。”
  路易看着他,略微抬起下巴,像是接受了什么没说出口的挑战:“也许会吧,毕竟我还要花时间把接替你的轰炸机飞行员训练成文明人,这是很费工夫的,你看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
  查克笑出声,摇了摇头,在路易来得及作出反应之前低头吻了他,一手圈着他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按着路易的后颈,不让他挣脱,但路易本来就没有挣脱的意思,他自然而然地搂住了查克的脖子,就像上一个夏天,在另一个世界里那样。连接空军基地和村子的就只有这条土路,随时都可能有人或者汽车经过,但此刻他们两个都没有心思考虑这些潜在的威胁。查克松开他的时候两人都在喘息,路易攥着他的衣领,过了好一会才放开,像是没有留意到自己的动作。查克抬手摸他的脸颊,拇指划过路易的嘴唇。
  “我能到你的房间去吗?”
  路易短暂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再睁开,点了点头。
  “打出六分球”(go
  for
  a
  six)是皇家空军黑话,意思是死了。
 
 
第23章 
  查克伸手把台灯转到一边,让光圈对着墙壁,这样既不会打扰睡眠,又可以让他看清楚怀里的人。路易趴在他胸口上睡着了,查克研究了一会他的头发,淡茶色在昏暗的灯光里看起来深了一层,就像金棕色。鬓角和额头的碎发还沾着汗水。查克的手指在肩膀的烧伤疤痕上流连,滑向光裸的肩胛骨和背,再回来,乐此不疲。两人的腿在毯子下缠在一起,但是毯子快要滑到地上了,查克试着在上半身尽量不动的情况下把那件棉制品捞回来,失败了,路易发出含糊困倦的声音,醒了过来,抬头看着查克,露出半个睡意朦胧的微笑。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