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刚开始,孟桓心有顾忌,也有足够的耐心,还比较温柔,可到后来却渐渐失了章法,宋芷本是初次,被他折腾了大半夜,终归还是受伤了。
身体已经清理过,可嗓子又哑又疼,像要冒火似的,头也昏昏沉沉。
宋芷一时没弄清楚自己在哪儿,叫了莲儿的名字要水。
“子兰,”孟桓听到声音,立即惊喜地跑过来,“你醒了?”又突然反应过来,“哦,水!”
连忙慌手慌脚地倒了杯水,小心地把宋芷扶起来。
“水来了。”孟桓说,把水端到他嘴边。
宋芷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人是孟桓,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见孟桓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又着急又心疼,可看在宋芷眼里,却是说不出的讽刺。
宋芷被扶着半坐起身时,被子滑下去,露出他瘦削的锁骨和肩头,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宋芷这才发现自己竟连里衣也没穿。
罪魁祸首不自然地收回眼,替他把被子拉上,宋芷难堪地低下头,用被子将自己裹好,问:“我的衣裳呢?”
“子兰,先喝水。”孟桓道。
宋芷偏过头,哑声问:“我的衣裳呢?”
孟桓表情有些为难,说:“你昨儿个穿的衣裳……已经不能穿了。”
又把水递过去:“你不是渴了么,先喝水,衣裳我命人给你拿一件儿来就行。”
“啪!”的一声,宋芷猛然将瓷杯打翻在地,茶水泼湿了孟桓的衣裳,而瓷片碎了一地。
“滚。”宋芷说,“我不想看到你。”
孟桓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哄人的话张口就来:
“子兰,我错了。”
“滚!”宋芷喘着粗气,手指着门。
宋芷的激烈反应完全在孟桓意料之外,他愣了愣,没有管一地的狼藉,见宋芷脸上有不正常的潮红,伸手摸了摸宋芷的额头。
“别碰我!”宋芷一把拍开他的手。
孟桓讪讪地收回手:“子兰,你发烧了,我去把裴大夫请来。”
“站住。”
请裴雅来?宋芷冷笑了一下:“不必了。”
“你病了,需要看大夫。”孟桓说。
宋芷抬眸看了他一眼,有些讥诮:“看什么,来看我的笑话么?”
“来看我宋子兰,一个男人,是如何被你孟公子欺侮到下不了床的么?”
“欺侮?”孟桓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你觉得我是在欺侮你?”
宋芷不想跟他争这些。
“衣裳拿来,方才是我说错了,这是你孟公子的卧房和府邸,要滚也是我滚。”
孟桓七手八脚地按住他,宋芷用力挣扎,却牵动了伤势,一时间疼痛和屈辱齐上心头,宋芷惨白着一张脸,冷冷道:“你再拦我试试?”
孟桓脸色僵了僵,还真不敢再拦,只好放低身段,柔声劝道:“子兰,你现在需要休息,不宜走动,况且……外面那么多人呢。”
府里的人原本不太清楚宋先生在哪,更不知道昨夜宋芷在孟桓房里过的夜,但这若是出去,大家就指不定会怎么想了。
宋芷面无表情道:“与你无关。”
孟桓没辙,怕叫了齐诺再惹到宋芷,于是亲自跑了一趟,给宋芷拿来干净的衣物,想帮宋芷穿。
“子兰,我替你……”
“我自己来。”宋芷冷淡道。
孟桓赔着笑:“子兰,你别逞强……”
宋芷已经一把把干净的衣物夺了过去。
“转过去,不许看。”宋芷又说。
“子兰……”
“还是说你要出去?”
孟桓乖乖地转过身,又小声说:“那你若是有问题,说一声,我给你搭把手。”
宋芷嗤了一声,见孟桓确实转过去了,才说:“你若是胆敢转过来,我就用墙上那把断剑杀了你。”
真凶。孟桓心有戚戚。
孟桓背对着宋芷,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宋芷在换衣裳,过了一会儿,突然没了声音。
孟桓听了听,担心地问:“子兰,你怎么样?”
身后传来宋芷低低的抽气,似乎是牵扯到了痛处。
“子兰?”
“我没事。”半晌,宋芷说,“你可以转过来了。”
孟桓这才转过身,宋芷已经穿戴好了衣物,额头上有些冷汗,脸色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腰带上没有昨晚送的那个弥勒佛。
孟桓心底凉凉的,没敢出声问。
宋芷既已穿戴好,便打算出去,孟桓在人经过自己身边时轻轻拉住宋芷的衣袖。
“子兰……”
“放手。”
“子兰……”
“我叫你放手!”
孟桓咬了咬牙,放开手,嘱咐道:“你小心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玉瓶,“这是药,你记得用。”
宋芷想了想,没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将药接了,而后一语不发,扶着桌子,一瘸一拐地出了门。
许是心里有鬼,宋芷出门后,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他尽力低下头,匆匆地往自己屋里奔,然而因为有伤,速度严重受限,加上发烧,宋芷头晕目眩,好容易才到了门口。
莲儿正坐在门前发呆,皱着眉头,忧心忡忡。
府里恐怕不会有谁比她更清楚昨夜发生了什么,昨夜孟桓把宋芷带出去,一夜未归,今晨孟桓便来嘱咐她,让她好好照料宋芷,莲儿何等聪明,立即就明白了孟桓的意思,诚惶诚恐地答应了。
因此看见宋芷竟然自己一个人回来了,脸色难看得要命,莲儿心里一惊,“噔噔噔”迎上去,扶住宋芷,轻声问,“先生,怎么了?”
宋芷没理她,实在没有力气,用沙哑的嗓音说:“我要进去休息。”
莲儿点头,碰到宋芷的手时,心里微微一痛,抬眸说:“先生,您发烧了,需要看大夫。”
“我不看。”宋芷说。
“先生……”
“你闭嘴!”宋芷斥道,这一声呵斥用去了他太多力气,因此宋芷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你若还想留在这儿,就别说话。”
宋芷从未用过这样严厉的语气同莲儿说话,莲儿当即被吓住了,不敢再多说。
等躺到了床上,宋芷摆手让莲儿出去,见莲儿掩上了门,宋芷才闭上眼,轻轻地、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宋芷侧过身,面对着墙壁,慢慢把自己蜷缩起来,像是婴儿在母体中的姿势,据说人在这个姿势下,最能感受到安全感。
昨夜,孟桓强行要了他的身子。
宋芷把脸埋在被子里,咬了唇,攥住自己的衣袖。至于弥勒佛,则被他捏在了手心里。
不知孟桓是何时替他擦的药,宋芷蜷在被窝里,没顾上这回事,连水都忘了喝,只觉得头昏昏沉沉,很快就睡着了。
宋芷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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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木瓜十二
孟桓丧气又懊恼地在屋里待了半晌,又是自责,又是不解宋芷的态度。
没多时,只听莲儿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却被齐诺拦在门外,莲儿急得要命,直接跪在了地上,冲屋里头大喊:“少爷,先生发烧了,烧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孟桓一惊,匆匆忙忙地出来,就往宋芷房里跑,同时对齐诺吩咐:“快去把裴大夫请来。”
到宋芷房里时,宋芷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浑身滚烫,额头上都是冷汗,嘴唇咬得没了血色,因为身子不爽利,在梦里也皱着眉,嘴里在含含糊糊地说着什么。
孟桓慌张地替他笼好被子,低头去听他在说什么,却一字也听不清。
莲儿已经打了水来,用帕子打湿拧干了,贴在宋芷的额头上。
孟桓痛惜又自责,他明知宋芷发烧了,还放任他一个人回来,也没请大夫,太不是东西了。
孟桓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贴着宋芷的脸,低声说:“子兰,我在这儿,别怕。”
睡梦中的人并没有听到,无意识地低喃:“爹,娘……”
莲儿根本不敢看,低着头。
裴雅来得很快,基本上是被齐诺提溜来的。
到了房里,还没站稳,正要行礼,就被孟桓不耐地打断:“行了不必多礼,你快来看看他。”
裴雅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往床上一瞅,是去年看过的那个病人。
孟桓给大夫让开了位置,裴雅老实不客气地一屁股在被床榻边儿上,将帕子取下来,试了试宋芷的温度,把了脉,看了舌苔,就规规矩矩地开了方子,针灸是不可能针灸的,除非他眼睛不想要了。
至于不该看的东西,裴雅一眼也没多看,比如宋芷领口底下隐隐透出来的红痕。
裴雅眼皮子也没抖一下,把方子递给了孟桓:“少爷请过目。”
孟桓对裴雅是极其信任的,摆摆手:“不用看了,齐诺看着方子去抓药吧。”
等齐诺拿着走了,孟桓才看着裴雅,道:“裴大夫,他不喜欢被别人知道,你明白吧?”
裴雅一脑门儿汗:“明白明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孟桓点点头:“若是传出去,我拿你是问,下去吧。”
裴雅用袖子擦擦额角,本着医者仁心的态度,冒着生命危险嘱咐:“少爷,房事……”
孟桓一个眼刀杀过来。
裴雅顽强地说完了,“……还是节、节、节制点儿,宋先生现在这样,少爷短期内……咳咳,记得擦药。”
然后裴雅屁股尿流地滚了。
莲儿闭着耳朵,什么也没有听到,除了脸红成一片。
齐诺很快将药抓来,由莲儿去熬了端上来,宋芷还在睡。
孟桓轻声叫他。
“子兰,喝药了。”
宋芷皱了皱眉头,没醒。
孟桓叹气,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把人扶起来揽在怀里,让宋芷靠在他胸膛上,端了药碗,用勺盛了喂他。但孟桓从没有这样伺候人的经历,宋芷立即就呛着了。
莲儿机警道:“少爷,奴婢来吧。”
孟桓看了她一眼,很不悦,但是没奈何,只好把药碗递给莲儿,火儿没处发,孟桓就把矛头对准齐诺:“看什么看,出去看门!”
齐诺委屈巴巴,蔫头巴脑地出去了。
莲儿喂时,宋芷是没呛着,但才喂到嘴里就被他自个儿吐了出来。
“苦……”宋芷无意识地说。
孟桓又心疼又好气又好笑。
莲儿没辙,眼巴巴地望着孟桓:“少爷,先生不肯喝,怎么办?”
孟桓想起去年宋芷也是怕苦,自己便命齐诺拿了蜜饯儿给他,宋芷看起来很喜欢,于是低头在宋芷耳边道:“乖,先喝了药,待会儿给你吃蜜饯儿。”
简直像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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