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嘀咕:“那两个人真的不会找机会活活撕了老苏吗。”
“滚滚滚滚滚!谁在说他,我才是替你挡枪的人好吧!”黄少天气急,光剑冰雨仍缜密地舞成一片,击落数架落网之鱼。
“我们现在要从哪边上去?”方锐忙转移话题,“电梯回不去了!”
“你们都没记平面图吗?”叶修问。
“没有,又不是老苏那家伙,帝国那蚯蚓文谁看的懂啊?”黄少天答。
叶修平淡:“那就巧了,我也没记住。”
两人登时惊悚,他们可是跟着后来居上的叶修跑,如今领头人说他压根不知道路?!
“不可能没有楼梯,平面图上没画出来,不代表紧急逃生梯都没一道。否则电梯年度维修的时候,在地下楼层上班的人岂不是直接放假?”叶修又是一矛挑去。追兵源源不绝,此外走道弯绕太多,为节省体力,他现在不走大开大合的动作,捅穿了侦查机便果断朝后一甩,任它们自行撞毁去。
“朝边缘跑,紧急通道大多靠近角落,四个角总有一边是我们要的。”
黄少天:“我靠。说的这么轻松,万一没有呢?!”
“万一没有,咱们就绕一圈回去,搭电梯。”叶修答的冷静,听见如此光棍的回答,方锐很挣扎,想直接回头。
又是一阵激光扫来,几人每次经过拐角或走道分岔,就多出一批穷追不舍的新粉丝,以这样的速度狂奔十来分钟,三人渐感体力逐渐不支,尤其以叶修最为严重,另外两人心惊胆跳地留意着他明显加重的呼吸,只感觉叶修随时有突然缺氧倒地的可能。
叶修当然清楚自己的情况,这失败支线的星球大气经变化后,对他这位帝国人极不友善,一但剧烈运动便格外清晰地意识到氧气不足。他从腿侧摸出一管联邦出品的能源栉,使劲一掰折出了一道裂缝,旋即扔起挥矛一拍,将断裂的能源栉朝身后击去:
“──全体趴下!”
“操啊!!!”
黄少天直逼救命的叫喊声中,他一把按住方锐趴倒,身后蓦地炸响今日最为狂烈的爆炸声!轰隆巨响中,猛烈拍来的热浪害得两人互相拉扯着滚了几翻,心里绝望地感受到命不由己的无奈。
黄少天和方锐砰的撞上墙面,耳边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幸好叶修喊出提示的第一时间,方锐便机敏地把黄少天的感官全都降到最低,否则现在过度敏锐的哨兵该要七窍喷血了。
可惜他们没被爆炸卷入,随后而来炸裂四散的金属碎块却差点将两人扎成刺猬,所幸联邦军队制服还是比较真材实料的,密实的军服布料有少许抗冲击的功效,总算没发生遭爆炸余波扎成刺猬的惨事。
方锐灰头土脸地爬起身,碍于走廊宽度所限,三人身后至少半条走道的侦查机全炸毁,化作遍地犹带火苗的金属残渣,银白色的墙面被烧得火车隧道一样焦黑。
重大灾难景象中,叶修从容地拍开身上的尘土,慢吞吞地继续跑:“来,朝这个方向,我感觉今天运势也挺好。”
黄少天这回没叫嚷了,闷不吭声地跟上,半晌方锐才听到他开口:“老方,记得你以前说过为啥前面那家伙跟老苏处的好吗?”
“我说了什么?”方锐茫然。
“你说肯定因为他们都是神经病。”黄少天脸上满是拔腿直奔地狱的豁然与绝望,“我认同你,充分认同你,完全认同你。哪来的毛病,在宇宙里机甲自爆都得再三考虑,拿机甲专用的能源栉当□□不怕死吗?!……”
“怕啊。”叶修的声音悠悠传来,“所以我身上带着的,全是你苏队长用的半空之后,刻意攒下来当微型□□用的。”
“……老方,你打调队申请的时候也给我填一份,我要离这帮疯子远点以免传染疯病。”黄少天不愿再讨论。
趁着小半条走廊被净空,三人跌跌撞撞地在迷宫般的研究院里寻找方向,无论叶修是当真气运逼人,还是他压根趁机记牢了地图,几人身后的侦察机的确越来越少,却迟迟没找到紧急通道。
经过一道拐角时,黄少天心底微动,若有所感地一扭头,果然看到一只其貌不扬的灰色鹦鹉振翅飞过,黑豆眼瞅向他,发出了介于萌与古怪之间的嘎啾叫声。
“烦烦!出来的正是时候!”黄少天惊喜万分,兴高彩烈地朝前一指,“为了保住你主子的命,赶紧替我去前面瞅瞅有没有追兵,还有楼梯到底在哪?!”
灰鹦鹉置若罔闻,扇着翅膀,自顾自地在半空盘旋。
“喂喂喂,烦烦,听见了没有烦烦?!”黄少天伸长了手,拿光剑打鸟。
灰鹦鹉终于扭过头,降低高度,小爪子捋了下黄少天的头毛,才故意掠过几人脑袋上方飞远了。黄少天按着被抓乱的发型,目光追着那抹灰色的小身影,忽然听黄烦烦张开鸟嘴,吐出一句:“烦烦才不烦呢,烦烦最可爱了--比少天哥哥还可爱--”
声线轻快,熟悉的年幼女声余音绕梁,灰鹦鹉的身影在拐角消失。
“哎呦,那是小沐橙的声音吧?”方锐认了出来,感慨了句,“黄少,烦烦还是这么调皮啊。”
黄少天满腹悲怆:“这只死鸟,太不要脸了,难怪每次小沐橙来找老苏,我都找不到黄烦烦,原来它是跑去找小姑娘撒娇了!出息呢!败坏本少的名声。等等,我想到了,这不会都跟你学的吧……”
方锐天真无辜地吹口哨。
忽然咣一声声,物体撞上墙面的闷响传来,黄少天转头,就见到方锐匆匆跑向叶修,后者面色微微发白,额际不知何时出了一层冷汗,撑在墙面上的手指拧得不见血色。
他一手按着额际,眯起眼,目光焦点飘忽地追寻着拐角的方向:“刚才……有东西飞过去?你们在和什么说话?”
“你你你,你看到黄烦烦了?怎么可能?”方锐愕然,连忙追问,“叶修,你看到了什么,能不能形容得更具体?”
后头好不容易甩开一段距离的侦察机大队重新赶上,黄少天看出方锐的慎重,一剑劈开了一间研究员办公室的电子锁:“进来躲一阵,祈祷它们没有热感应吧!”
.
“……你们说是鸟?我没有看到任何鸟类,但是……”
叶修背靠高耸的档案柜,按着阵阵发晕的脑门,在方锐的连声追问下,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
原先他跑在最前方,忽然听到黄少天与谁对话似的说了几句,他不过是侧头瞅了眼,一道模糊的灰影便扑面袭来。那灰影速度极快,掠过头顶的瞬间,叶修脑子里嗡的一下,剧烈抽痛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过于强烈,连思绪都难以维持。
叶修想了想,问:“那个鬼影子,就是‘精神向导’?”
“在你看起来是鬼影子?”方锐拧了瓶水给他,“还好吗?”
“灰糊糊的一团,要是在全息投影里,那准是杂讯了。还行,就是脑浆被烧干的感觉。”
“……有没有更具体点的?”方锐诚恳表示无法感同身受。
叶修抿了点水之后,直接往头上浇了半瓶,甩了甩湿漉漉的刘海后叹气:“你要具体?唔,就像是整整三天三夜被关在军部会议室里和其他人耍嘴皮子,狂喷口水争取下半年资源分配,好不容易结束,本以为能回家睡觉,结果文州给我灌了一汽油桶的浓缩咖啡,说接下来还有跟政部高层扯皮的会议要开。”
“这也太具体了吧……”黄少天叹为观止。
“虽然我有猜测过……”
方锐轻声低语,拧眉沉思,半晌谨慎询问道:“叶修,你……介意我把精神触梢探进你的意识里检查一下吗?”
“放心,这个吧,比较像是精神状态的健康检查,不是读心术或记忆检测,你多半根本不会有感觉的。不过对于普通人,这么做要不是毫无作用,就是有危险性,我话都说明白了,全看你信不信咱们。”
叶修一边觉得好像在哪听过类似的话,一边无奈说道:“我有选择吗?你都说我不会感觉到了。方锐同志,就算看在你苏队长小命的份上,你可别对我动些会出人命的手脚。”
“事观职业道德,即使中间没有老苏这层,我也不会这么干的。”方锐严肃地承诺,叶修与他四目相对,探究片刻,沉默地点头,决定相信他这回。
办公室内陡然迎来一片静默。
方锐闭上眼,搭住了叶修的肩膀作直接接触点,藉此加强对状态的感知。
黄少天靠在门边把风,光剑冰雨散出幽微蓝光,照亮另外两人的侧脸,而叶修经过这一会休息,方才剧烈得足以砸裂他脑壳的疼痛已然消失无踪,就像从未出现过,他对方锐的动作感到好奇,偏着头观察他。
方锐维持着一只手搭在他肩上的姿势,精神触小心翼翼地深入,专注于寻找异常,彻底屏除外界影响,连黄少天钻出去清了一波追来的机械猎犬都毫无反应。
数分钟后,方锐睁开眼,满怀惊诧,不可思议地说道:
“……你的精神意识……被刮了一道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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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小心翼翼地收回细如蛛丝的精神触梢:“这道伤痕很深,差点没把你的意识撕开了,还有被人胡搅乱来的痕迹……幸亏你的精神力以普通人的程度来说不算弱了,只是变得对精神向导的存在很敏感。否则这一下……”
方锐这话听着嘲讽,黄少天不晓得叶修怎么理解,但他完全清楚,方锐这是夸赞了──又不是有办法筑起精神屏障的哨兵或向导,哪来的普通人精神被打的险些开裂之后,还能像叶修这样活蹦乱跳的?!
叶修疑问道:“很敏感?”
“就像是感冒的人,会对气温冷热变化有强烈反应,发汗畏冷的,你的情况是没有真正出事,然而你的意识已经认得了痛楚,因此对精神向导的反应特别剧烈,或许因为如此,才会察觉烦烦吧……”
方锐唏嘘:“哨兵和向导对精神层面的伤害,或多或少都有抵抗力,毕竟无论厚薄都有个屏障杵在那,可是普通人完全无从防备起,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造成永久伤害,而且多半会产生副作用。”
“很严重?”
“这么严重啊?!”
叶修和黄少天异口同声,前者是一副置身事外的好奇,后者则是浑然惊吓。
方锐吐血:“就是这么严重!你以为医疗向导只要成天待在塔里,把来报到的哨兵脑袋捋顺了就行吗?你们哨兵学院到底借了多少理论课去上实操训练啊,这都不晓得?而且还违反联邦人权法条。”
叶修对此感觉不可思议:“那你们联邦的普通人如果从军,面对哨兵和向导岂不是毫无反手之力?”
“所以才需要法律规定不得以这种方式伤害普通人。”方锐正气凛然,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按照你的说法,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面对荷枪实弹的人不也毫无反手之力吗?平常时根本不会有人丧心病狂对普通人的精神下手,不怕把人打死了,就怕打成重度瘫痪,按照联邦规定,上头会确保伤人者负责照顾对方与其眷属一辈子。”
叶修有些惊讶于方锐的反应,他从没察觉方锐是这么热爱自己国家的人,然而现在一瞧,方锐其实对联邦倍感骄傲,与有荣焉。他暗地观察了黄少天的反应,同样如此。
实际上,不仅是他们,就连苏沐秋,在叶修夸赞联邦时,同样露出了引以为傲的明亮笑容。
方锐挺着胸膛吹完了联邦,便不好意思地抓了下后脑勺:“不过,一般不会这么夸张,联邦人从小就知道身旁有哨兵向导的存在,甚至自己可能觉醒成其中一员,至少懂得防备,也有一些小仪器能帮忙防御,避免造成重大伤害。”
语毕,方锐磨蹭了下,不太确定地开口:“所以,那个伤,是……是老苏干的吗?”
“我不是很肯定,毕竟感觉不到,”叶修见方锐问的认真,不禁苦思冥想地回忆着,“应该是吧!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一直没搞懂他是怎么隔空砸晕我的。”
“砸?!而且砸晕了?!……不不不,只是砸晕而已?”方锐先是悚然,随后义正词严,神色端庄严肃,“嗯,看来咱们苏大大还是知道对普通人手下留情。”
普通人叶修:“我以为按你刚才的解说,我差点被他砸傻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别怪他,他是哨兵,这方面控制力不好。”方锐的口吻像操心的老妈子,柔和的叫人鸡皮疙瘩,他踩了黄少天一脚,“黄少你说是不是啊。”
“是的,没错,嗯嗯嗯,就是这样。”
黄少天板着脸回答,心里偷偷撇嘴,暗道老苏估计根本没有手下留情,无论事后如何,当下肯定存着把人一招弄死的心去的,可惜后力不足,没能达成目的。
‘对难缠的敌人留手就是亲自把刀塞进对方手里’,他们特殊编制队伍内部都有这个思想觉悟,就是从苏沐秋开始的──他觉得同一个麻烦处里两次太没效率了。要是苏沐秋的精神力再强一点,或着他干脆是个向导,黄少天毫不怀疑叶修现在坟头草都及膝了。
“没怪他。”叶修态度温和,拍拍方锐的手臂,“他要是慢半拍,当时脖子就被我拧断了,谁都没能弄死对方,我跟他打了个平手,扯平了。”
黄少天倍感不解:“你俩起初真的是挣着让对方去死的关系吗?怎么现在成了这德行?”
“什么德行?”叶修倚在门边,拉开一道缝,朝外窥去。
“就是……”黄少天本欲解释,想了想如何描述那两人的平日互动,却哽住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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