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压抑的怒火和委屈终于爆发,俞醉再也不肯忍耐,他自认为没有对不起这家人,从未在外头抹黑,他们要自己进俞氏扶持俞秦他也毫无怨言,他以德报怨,得到的却是这家人的一力排外。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陪冠他们俞家的姓。
俞行怒不可遏,破口大骂,“你这样是对父亲说话的态度?”
父亲,他宁愿从未有过这个父亲,俞醉一把推开俞秦,眼神冷得吓人,他掷地有声道,“要不是我妈,你以为我愿意叫你爸,我在俞家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我的父亲。”
他在心里反驳自己,但说出口的话却更加伤人,“你们有真的把我当俞家的一份子吗,没有吧,爷爷……”他看向俞老爷子,不顾老爷子阴沉的脸色,继续道,“你为什么把我接回来呢,是怕被外人说闲话罢了,其实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孙子看待吧。”
俞老爷子定定坐着,手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其他原因不住发抖,但他却一言不发。
俞醉环顾一圈,发觉甘露正用一种恶毒的眼神看着自己,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他最清楚不过,她怕自己和俞秦争夺家产,打从自己进这个门后就没有给过一个好脸色。
俞醉只觉得可笑讽刺,这家人可真是齐心协力,就剩下他一个人像个小丑在蹦哒,曾经还以为能融入其中。
去他妈的认祖归宗,他不想再忍耐这种日子。
俞醉破罐子破摔了,这些话他以前忍着没有说出来,今天终于可以一吐为快让他舒畅不已,他咬着牙,强忍心中的悲愤道,“你们嫌我喜欢男人让俞家蒙羞,那可真是对不住,我还是依旧会我行我素,至于这个家,不要也罢。”
他说出这番话,客厅几人面色各异,谁都没有预料到俞醉会这么决绝——但只有他一个人清楚,他是在受了多少年冷落后的心寒。
他已经不抱奢求,俞家从来都不是属于他的家。
俞秦反应最为剧烈,在他转身要走时,忽然重重拉住他的手臂,哀求道,“哥……你别这样,求你别说气话。”
俞醉看着他要哭不哭的脸,酸涩难当,但他还是用劲把两人拉开,勉强笑了下,“我没在说气话,但以后你要叫我哥,我还认。”
他不再犹豫,也怕自己心软,快步的走出俞家的老宅子。
临行前,他回头深深望了一眼,他还记得头一回到这里的震撼,那是不属于他的世界,他从来就不应该踏入。
夏风带着些燥热,但俞醉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惨淡的笑,想,现在自己可真是一无所有了。
第31章
车子一路高速驶上国道,俞醉特地将窗户大开让风灌进来,呼啸的风刮过耳边,世界介于宁静和吵闹之间,他猛的踩下油门,差点闯了红灯,车子刹车发出吱啦的刺耳一声,反倒让俞醉恢复了点清醒。
他烦躁的看向窗外,闪烁的路灯和车灯交替在一起,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他用力闭了下眼,忽然做了决定,掏出了手机按下陈放然的电话号码。
作为情人,陈放然尽忠职守,俞醉的电话他总是接得很快,俞醉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听起来有些生硬,“你有空吗,出来见一面。”
他并不是在询问,而是真的很想见陈放然。
陈放然敏锐的察觉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在哪?”
“我发地址给你。”
俞醉挂了电话,把目的地发给陈放然,继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他想,就今天吧,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他已经是孑然一身,再不畏惧什么。
京城的夜向来纸醉金迷,俞醉进了一家KTV,里头搂搂抱抱嬉闹着跑出来几个小年轻,现在的小孩儿比他还大胆,一个看起来也不知道成年没有的女生直勾勾的望着他,竟然大胆的来和他搭讪,“帅哥,一个人吗?”
俞醉目光在她半露的胸脯上掠过,他今天心情不好,谁来跟他说话都是触霉头,语气也不由得轻佻了些,“我不喜欢大胸的。”
女孩子莫名其妙,骂了句没眼光,又混入了人群之中。
俞醉看不透现在的小年轻,难道只要看对眼了就能随随便便在一起,他无法苟同,在他看来,爱是需要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除非到一个契机,他绝不会先把自己的爱意暴露。
他开了一间中房,在陈放然还没有来的时候叫了一打啤酒,又在点歌机上添加了几首歌,然后呆坐在软皮沙发上静候陈放然的到来。
其他包厢歇斯底里的唱歌声不断透过厚厚的金属大门传进俞醉耳朵里,有个男人在唱死了都要爱,高音处上不去却偏偏要逞强,滑稽而有趣,听得俞醉不由轻笑了声。
他很羡慕能勇敢热烈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因为他不是,他没这个胆量。
陈放然抵达包厢的时候,里头正播着不知名的音乐,俞醉坐在昏暗的沙发角落,手上拿着一个啤酒瓶,靠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门关上,俞醉知晓陈放然来了,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将最后一口冰凉的啤酒饮进肚子里,任由气泡在肺里翻腾着。
“怎么突然想唱歌?”陈放然绕过玻璃桌,坐到俞醉身边,语气有些不解,“你想唱歌可以去公司,那儿的设备比较好。”
灯光明灭处,俞醉一双清亮的眼落在陈放然脸上,陈放然穿得很休闲,应该是刚从家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清新,丝丝缕缕钻进自己的鼻里,让他无比眷恋。
一想到这样的人可能不在自己身边,俞醉的心里就忍不住的泛酸。
他刚和家人决裂,又马不停蹄的想试探情人对他的感情,俞醉觉得他对自己实在太狠心,可过了这一天,以后他可能都没有勇气和陈放然说出口。
迟早要面对的,为什么不一次性疼个够?
他抿着嘴笑了笑,侧脸被光染得模糊,“我就想吼两嗓子,用不着那么专业的东西。”
陈放然不置可否,凑近了点瞧俞醉,手伸过去摩挲俞醉的背像是安抚,“心情不好?”
俞醉闷闷的哼了声,他恨不得把所有的一切都倾斜出来,可是可笑的骄傲让他无法开口,他往陈放然那边钻了钻,脑袋在陈放然的脖子上蹭,又抬头看着陈放然,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陈放然,低低说,“以前都是你给我唱歌,现在换我给你唱?”
陈放然的手从他的背摸到后脖子,对着他的后颈肉不轻不重的捏了下,在他带点酒气的唇上啄了一口,像是调侃,更像是调情,“什么歌?”
俞醉喉头滚动,陈放然越是对他好,他心里就越是没有底,他很想现在就大声问陈放然,我已经没钱包养你了,也不是俞家的人了,你还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但他舍不得现在的陈放然,只发怂的稍微拉远了两个人的距离,很是豪气的弯腰去拿玻璃桌上的话筒,又凑到点歌机去点歌。
陈放然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只觉得俞醉在瞬间变得很孤独——那种孤独不是与生俱来,而是日积月累,就像他本来应该是一朵向阳的向日葵,却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一株遇到触碰就躲起来的含羞草。
现在的俞醉让陈放然着迷,也让陈放然心疼。
俞醉在热门点歌榜随意加了几首歌,又返回到陈放然身边坐好,他把这当成他和陈放然最后相处的时光,心情很是复杂。
陈放然也拿话筒,大多数是俞醉在唱,他偶尔合唱两句,心思基本都放在俞醉身上了——俞醉唱歌虽说不上多好听,但剩在嗓音清亮,调子也基本都没跑,听着还算马马虎虎。
俞醉唱得入神,陈放然也看得入神,他已经彻彻底底的看清楚自己的心,俞醉可能不知道,每次在看陈放然用的都是怎样炙热的眼神,那点点滴滴的爱意渗透进陈放然的心,让陈放然也为之心动起来。
陈放然起先想,俞醉和自己在一起,或许只是图个趣味,但日渐相处,却发觉俞醉对他的情意是真。
他大胆猜想,俞醉可能在很久以前就喜欢自己了,那段朦朦胧胧的年少时光被岁月掩埋得不见了头,可只要触碰到俞醉的眼神,他就能回想起当年偷偷注视他的身影。
陈放然有些情不自禁,如果现在俞醉回头,一定能看见他的眼神变得温柔专注,像看待自己最心爱的情人般令人痴迷。
只可惜俞醉全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他心不在焉的唱着,调子渐渐跑偏,声音慢慢减弱,他觉得是时候了,他想结束和陈放然这段怪异的感情,如果不是以爱的名义在一起,其实便失去了在一起的意义。
他的歌声停止,把话筒稍稍拿远了些,让陈放然得以听见自己的声音,他低缓喊了陈放然的名字。
陈放然注视着他的侧脸,不明所以。
俞醉叹了口气,把酝酿好的话艰难的说出口,“我们断了吧。”
陈放然一怔,嘴角的微笑慢慢凝固,眼神深深的锁定俞醉,可惜灯光太暗,他无法真正看清俞醉的神情,他沉住气问,“给我个理由。”
俞醉笑了下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陈放然,佯装轻松的道,“我没钱给你出专辑,也包不起你了,”他想了想,半开玩笑的添加了一句,“我也不想总是做下面那个。”
陈放然打量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话里的真实性,半晌,他才缓缓开口,“你是认真的?”
俞醉被他问得噎住,他这一生其实没做什么荒唐事,鼓起勇气包养陈放然,和陈放然开启一段暧昧关系已经最是荒唐,但在这样的荒唐里,他却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他从头到尾都是认真的,除了现在口是心非的说决断。
其实他只是想陈放然挽留他而已,只要陈放然说不,他便能再继续荒唐下去。
于是俞醉颔首,固执的看着陈放然,掷地有声说,“是,我很认真。”
他嘴上这么强硬,但心里比谁都难过,他多想陈放然现在用力抱住他,抵在他耳边对他说一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要不我们还在一起吧。
但陈放然只是碰上他的视线,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眼神太深,还是包厢的视线太暗,俞醉根本看不清陈放然的意思,他静静等了一会儿,依旧等不到陈放然的回应,失落难当,堆积了一个晚上的委屈如同决堤的河水,让他整个人都泡在酸涩里,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
他是个可怜虫,小时候母亲眼里只有父亲,长大了认祖归宗,战战兢兢过了几年却还是闹得个不欢而散的局面,现在即使是个人的感情上面,他也败得一塌糊涂。
俞醉从未有过的难过起来,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会在陈放然面前露出胆怯,点歌机自动播放起《为爱痴狂》——我从春天走来,你在秋天说要分开,说好不为你忧伤,但心情怎会无恙,为何会是这样,在我心里深藏着你……
音乐犹如催化剂,险些让俞醉绷不住,他害怕看见陈放然的沉默,刷的一声站起来,用力的快速的,如鲠在喉,“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他迈出步子,咬着牙不让眼里的酸涩偷跑出来,他为自己的胆怯而感到羞愧,更为陈放然的沉默而揪心,如果陈放然也喜欢他的话,如果他能更勇敢一点……
“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你说过的那样爱我,”深沉的歌声在不大的包厢里响起,俞醉猛的停住脚步,陈放然的声音四面八方把他包围,他惊觉脸上刹那一片滚烫,“想要问问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
陈放然站起来,盯着前方昏暗处高瘦的背影,他们的开始是俞醉提出,那么他愿意为他们的未来去努力和争取,俞醉不够勇敢,不敢开口说那句话,可以由他来说。
他唱,“想要问问你敢不敢,”歌声戛然而止,他深情的唤,“俞醉,你敢不敢爱我?”
第32章
包厢里还在萦绕着低缓温柔的歌声——想要问你想不想,陪我到地老天荒,如果爱情这样忧伤,为何不让我分享,你也不问你也不回答,怎么你会变这样……
字字往俞醉心里敲打,使他的心变得一片柔软,只需要轻轻一触碰,他就像是会化作一摊温水蔓延开来。
他用了好一会才将陈放然的意思全然收达,陈放然对他说爱,那个他梦寐以求的字眼如今却唾手可得,是他在做梦,还是他的努力陈放然也见到了,肯给他一些回应。
俞醉深吸一口气,用手抹去脸上的温热,转过身看着陈放然,定定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钱包养你了,你要是想骗我的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陈放然忍俊不禁,三两步走上去,抓住俞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他跳得好快,如果不是因为我爱你,他肯定不跳得这么快。”
俞醉从来不知道陈放然原来是这么会说情话的人,他沉浸在陈放然说爱他的巨大狂喜里,却也见招拆招,“老人家说,说谎的时候心跳得才快呢。”
“那你要我怎么证明?”陈放然凑近了些,说话时温热的气息都洒在俞醉脸上,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俞醉一颗心砰砰砰的跳,要不是歌声还在继续,他都怀疑陈放然也会听见,他其实认同陈放然的话,若不然,为什么他的心也跳出了嗓子眼,迫不及待像要对陈放然表达自己的爱意。
他喉头滚动,脑袋被喜悦冲刷得有点迷糊,喃喃道,“你亲我一口吧。”
有人说,接吻是心意相通最佳的办法,他不管这说话是不是真的,但在此时此刻,他迫切的想要陈放然抓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下去,怎么样都行,最好把他亲得连气都提不上来,那样的话,他憋足了气,若没有醒过来,这一刻便不是梦。
事实上陈放然也这么做了,他搂住俞醉的腰,两人的身体紧贴,他去寻俞醉的唇,先是细细品尝俞醉口中还带着点微醺的酒气,又将他的舌吸进自己口腔里慢慢摩挲着,俞醉被吸得浑身发软,伸手回拥陈放然,不甘示弱的和陈放然攀比着吻技。
但他实在不是陈放然的对手,没两下就败下阵来,张着嘴任由陈放然攻陷城地,亲得他出气多进气少,把他肺里的空气都要吸干了似的。
多余的津液顺着俞醉的下颌流下,弄得两个人的嘴唇都湿淋淋的,分开的时候他气喘吁吁盯着陈放然亮晶晶的唇看,忽然咧开嘴笑了,像只树懒一样扑到陈放然身上。
陈放然撞得退了两步直跌坐到沙发上,俞醉整个人挂在陈放然身上,笑容是无限满足,他像只食髓知味的猫,在陈放然脸上又亲又啃,浑身上下都冒着粉红色泡泡般,“我相信你是喜欢我喜欢得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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