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长曦趁着苏情编故事的时候打量了一番,洞室内虽有家具,却没有任何应需的食物。锅和炉灶就像摆设,一点油烟的痕迹都没有。
他又走到唯一一个橱柜前看了眼,柜内摆着两套干净的衣服,一黑一白。黑的与昊渊身上那件一样,白的那件素净的没有一点花纹,想来应是白修宁的。
他检视完便回到苏情身后站着,昊渊感觉到了他的动静,看向他道:“谪儿,你不是累了吗?不休息一下?”
凤长曦只得道:“不必了。”
昊渊听他语气冷淡,像是想起什么,站起来便要拉他。凤长曦忙后退一步,苏情见状只得按着昊渊:“你干嘛呢?”
昊渊从怀中取出一个木刻的小人儿,递向凤长曦的方向:“谪儿,当年我不小心弄坏了你刻的人偶,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在生我的气?这个木人赔给你,虽然我刻的不如你精细,可你也别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说完便弯起嘴角,笑容里居然有了些示好之色。
凤长曦闻言看去,昊渊手中的小人儿虽有些粗糙,但看外形便知是一名男子。苏情见过白修宁以前的装扮,只一眼便知道那是白修宁。他立刻猜到了原由,替凤长曦将木人接过来,笑道:“谪儿怎么会这么小气。”
昊渊见凤长曦一直没说话,只得看向苏情道:“修宁,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他这言下之意便是要凤长曦暂时退出去了。凤长曦自然不肯,但苏情想到昊渊也许会说出什么重要的事来,便无声的哄着凤长曦。但这回他怎么使眼色凤长曦都无动于衷,最后他没办法,只得捧着那人的脸吻了过去。
昊渊看不见,所以无动于衷的站在那,目不转睛的向着他们这个方向。凤长曦顿时觉得面颊滚烫,苏情居然把舌伸了过来。但碍于昊渊在,不能发出声音,苏情只是亲了一下就放开他了。
凤长曦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
好在这洞室没有门,他离开后又悄无声息的潜了回来,贴在石壁上观察。
昊渊与苏情依旧坐在桌边,昊渊压低声音不知在说着什么,凤长曦凝神都听不清。而苏情脸上的神色也很严峻,凤长曦见他愣了好几回,担心他会露出马脚。好在他们没谈多久便结束了,苏情拍了拍昊渊的肩,昊渊一伸手就把他拉到了怀里,按住他的后脑就要索吻。
凤长曦顿觉浑身血液逆流上脑,几乎就要冲上去,好在苏情及时对他做了个别动的手势,头一偏躲开了,但还是被昊渊亲到了脸。
这是他自己的身体而非白修宁的,因此即便是被昊渊抱着,都有种无法忍受的排斥感,更何况是吻。
他不着痕迹的推开昊渊,尴尬道:“谪儿还在外面,你别这样。”
第八十五章 谁是娘子?我是你娘子。
苏情不用回头都猜到凤长曦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昊渊却像是不察,对苏情的推拒也没有不满,只是噘着嘴道:“那等晚上吧。修宁,你走了这么久,我真的好想你,想的身上更疼了。”
“疼?”苏情抓住了他话中的重点,昊渊点点头:“是啊,越来越疼了。”
苏情:“哪里疼?”
昊渊指着胸口:“你不是知道的吗?所以才去找谪儿回来。对了,你让他进来给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苏情是习医的,昊渊的话挑起了他的本能。何况昊渊既然是活尸,又怎会有痛觉?这点让他十分不解。他搭上昊渊的脉,脉搏是不动的,又去探灵脉。灵脉间鬼气汹涌,他刚释出一点鬼气去探便被挡了回来。
这下苏情也摸不着头脑了。
他与凤长曦是误闯进来的,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没任何头绪。昊渊将他认作白修宁,想来应是他体内那颗金丹所致。
看昊渊的样子,也不知与白修宁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两人为何会变成活尸复生,为何又会躲在这里?苏情纵然有一肚子问题想问,眼下也不敢轻易开口。就怕昊渊一旦知道他不是白修宁,会骤然发狂。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是可以确定的,就是白修宁在找白谪。
苏情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来,他要带昊渊去见白谪。
昊渊并不认识他,但白谪就不同了,他现在问不出口的问题可以让白谪来问。而且白谪临走前给他留下了一只灵蝶,他想找白谪时,只需释出灵蝶便好。
这念头一产生,他便哄着昊渊先等等,自己出去找凤长曦。
他将凤长曦拉到洞外,确定这个距离昊渊肯定无法听到后才将想法说了。
凤长曦想都不想就拒绝。
苏情看他脸色很不好,以为他在介意刚才自己被昊渊亲了的事,于是想解释。
可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就发现凤长曦眼底的怨念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他怔了怔,忽然就笑了起来。
凤长曦静立在他身边,一身道袍白净似雪,如画般的容颜濯而不妖。明明该是清冷出尘的模样,偏偏被他气的白里透着红。秀丽的凤眸上薄雾若隐若现,像一幅春雨缭绕的江南美景,映入了苏情心底。
苏情忍不住摸上他的腰,唇边的酒窝似一朵花儿盛放开来:“娘子,你这吃味的小模样看的为夫又要忍不住了,是想让为夫在昊渊面前对你发情么?”
凤长曦以前听不得他的浪荡话,但现在也不知是不是与他云雨多了,居然气息都不变:“谁是娘子?”
苏情笑弯了眼睛,眼底的光犹如飘荡在银河上的一泓星池:“我是你娘子。”
凤长曦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爽快的承认了。哪里还管现在是在哪,顿时将他困进怀里,直把他吻的喘不过气来了才肯停下。
苏情枕在他肩上,灼热的呼吸一下下扫着他的颈侧:“长曦,我答应你,不会再让昊渊碰到了。”
凤长曦:“我不同意并非只是这个原因,而是变数太大。与其冒险带他出去,不如守在外面通知你师父来。”
苏情闻言抬起头来:“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还是娘子你聪明!”说完就又要亲。凤长曦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十分怀疑这个夸到底有多少玩味的性质。
苏情果然在亲完就给他丢难题:“那要怎么跟昊渊说我们走的事?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陪着他吧。”
凤长曦立刻想起了昊渊刚才说的“等到晚上”,脸色又不好看了。严肃道:“自然不能。”
苏情很想笑,但是又觉得他吃味的模样实在可爱,想多看几眼,于是逼着自己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来:“那到底该怎么说?”
凤长曦斟酌了片刻,却道:“方才他与你谈了什么?”
苏情:“他只是问我身体有没有异样,骨头可还有继续疼痛之类的。之前我不知道他也会痛,所以就随便搪塞过去了。”
凤长曦:“只有这些?”
苏情伸出食指将他的下巴抬起,又笑的不怀好意了:“不然呢?我的明阳君,你以为还有哪些?”
凤长曦躲开了他的目光,把那根使坏的手指捏在掌心摩挲:“你师父不是和师伯在一起?不如这样,就说你师伯有事,路上暂时分开了,现在我们要去接你师伯来。”
这理由虽然有点突兀,但不失为一个办法,且眼下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继续想。苏情立刻同意,进去找昊渊说这事。
昊渊听说他刚回来就又要走,立刻不干了。抓着他的手不放,让凤长曦见识了一回之前苏情提到的“对师公撒娇耍赖要亲要抱”的昊渊。
凤长曦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苏情只得一边安抚他一边哄着昊渊。好在白修宁平时在昊渊面前就是说一是一,昊渊使了一会性子见没用,只得不甘愿的同意了。
昊渊把他们送到结界入口处,再三叮嘱苏情一定要尽快回来。苏情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这里,等接回白祭言便给他诊症。
看着昊渊那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苏情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
眼下只盼白谪收到消息可以立刻赶来。至于白修宁,天地辽阔苍茫,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苏情也不知该去哪里寻这位师公。
他与凤长曦直接赶回客栈,九幽和子意习秋早已回来了,见到他们后汇报了下打探的结果,果然是没有什么线索。
苏情怕灵蝶通传会耽误时间,于是凤长曦便命他们三个小的去山上守着,但不可靠近结界。他们听说了昊渊的事也吃惊不已,好在眼下尚未惊动任何人,守山的人越少越不会暴露。
凤长曦交代完便带着苏情走了。灵蝶的移动速度和灵鸟差不多,他们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找到了白谪。
白谪果然与白祭言在一起,他们依旧在南浔谢氏的府邸外围守着。宋煜这些天一直待在谢氏,根本没离开过。
听苏情说了昊渊的事,二人皆是一脸震惊。特别是听说白修宁在寻找自己时,白谪更是激动的眼睛充血,只得用指甲将掌心刺破来稳住情绪。
因为宋煜这边离不得人,所以即便白祭言十分想去看个究竟,但还是忍住了。他继续留下盯着,由白谪随苏情他们先回升平镇。
白谪一路上都心神不宁,苏情只得不时安慰他。可白谪心思很重,一直闭口不言,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接近升平镇了,他才问苏情是否记得在碧临熙岸时说过,最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的事?
苏情惊讶道:“师父,你怀疑是师公?可若是师公的话,应该没必要躲在暗处观察的。”
白谪不知怎么跟苏情解释,他现在十分懊恼之前为何没有彻查到底。以他对白修宁的了解,如果白修宁真的变成活尸复生了,极有可能会觉得无颜面对他而不敢出来。
所以跟在他后面那么久,默默的看着他与白祭言一起追踪宋煜,把他与白祭言说的那些话都听了个全,知道宋煜为了复仇而丧心病狂的做了那么多错事?
白谪只觉得一阵锥心的痛袭来。可他也知道,若白修宁真的跟着他,那眼下他们去往昊渊的地方,便是帮了白修宁一把,也许白修宁会肯现身了。
这样的念头一直徘徊在心头,直到他见到了昊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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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湖,风庭水境
苏恒坐在书案前,正提笔书写着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宗主。”
苏恒放下笔,示意对方进来。
苏吟吟一身蓝白襦裙,似天边的一朵流云飘了进来,芊芊素手上拿着一张药方,脸色很不好看。
苏恒:“怎么?”
苏吟吟将药方递过去:“宗主,他的情况很不好。我换了几回药,但见效微末,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苏恒猛地站起,接过那药方。他虽不及苏吟吟擅药理,但喝的药多了,自然也懂皮毛。药方上写着的都是昂贵且不易得的灵药,如此用下去居然见效微末?
苏恒立刻赶过去。
那人躺在床上,眉心的一点朱砂仿若嗜血而生,鲜红欲滴,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衬托的更加惨白。
他紧闭着眉目,就像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那般沉静。
苏恒坐在床边,掀开那人身上的薄被,将掌心置于丹田处。不过片刻功夫,他便脸色煞白的看向苏吟吟:“怎会虚弱至此?!”
那人丹田中的鬼气和灵力已经搅和在了一起,浑浊莫辨,不断冲撞着灵脉,说明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了。
“宗主,吟吟能力有限,且他被发现时已经没有意识了。这几日下来虽用灵药吊着,却无法阻止情况恶化。您还是将他送到凤氏去吧,也许凤宗主会有办法的。”
苏吟吟被他厉声呵斥,虽错不在自身,却还是恭顺的低头应答。
苏恒紧蹙着眉,看着那人毫无起伏的胸膛,心中飞快的盘算着该怎么办。
将人带去碧临熙岸并不难,难就难在他如何要对凤君乾解释这么诡异的状况?
他派人跟踪谢淙,本意是追查谢淙一直躲在暗处的盘算是什么,怎会想到他的人居然带回了昏倒在谢氏附近的此人。
当这人被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所幸整个风庭水境除了他之外已经没人认得这张脸了,他才得以将此人藏在自己房中,命苏吟吟全力救治。谁能想到不过数日,苏吟吟就束手无策了。
“宗主,拖不得了。”见他还在犹豫,苏吟吟只得再次提醒。
苏恒虽隐瞒了此人的身份,可她身为医师,又怎会不知此人的身体是什么状况?苏恒无法瞒她,好在苏奕琛这些时日都不在水境内。
“他这样,你让我如何跟凤君乾解释?”苏恒烦躁的捏着眉心。
苏吟吟上前两步:“宗主为何不能如实相告?炼魂术重现,本就是百家心头的阴影。您问心无愧,又何惧他人的眼光?何况凤宗主并非周惊鸣那种小人,断不会污蔑于你的。”
第八十六章 你……不是修宁?!
苏恒最终还是决定不将人送去碧临熙岸,而是以灵鸟传讯请凤君乾来。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凤君乾并不在碧临熙岸。灵鸟在路上虽然多耽误了半天的时间,但至少安全。等苏恒终于看到他的时候,立刻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卧房。
凤君乾并不知情,苏恒只说让他见一个人。
他们虽是前后辈的关系,但因为苏文瀚夫妇与苏情,所以苏氏和凤氏关系一向亲密。自从苏恒登上宗主之位后,凤君乾私下帮扶,明里却将他视作一门宗主来礼待。苏恒心里是感激的,因此私下无人时,还是会尊他一句“凤叔叔”。
凤君乾被苏恒带进了卧房,这地方他之前来过几次,都是苏恒强提修为以至于卧床不起时,他来治疗的。
可凤君乾怎么都没想到,这回在床上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小时候只遥遥见过几次的那位君上。
白修宁的头无力的落在枕畔,及腰的青丝被束在一侧。他穿着雪白的寝衣,但露出来的肌肤却比布料更白。
他一点意识都没有,即便凤君乾坐在床边,直接去摸他颈侧的脉搏,他也毫无反应,就像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
苏恒不说话,看着凤君乾检查了一轮后完全僵直的背,他低声道:“凤叔叔,他怎样了?”
凤君乾回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十分精彩。苏恒不必他开口都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将如何发现白修宁的说了一遍。又召来苏吟吟,命她把这些天给白修宁诊症的情况也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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