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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久如许(近代现代)——非我有

时间:2018-12-21 10:05:55  作者:非我有

   《江程久如许》作者:非我有

  简介
  教授家隔壁新搬来的小狼狗,听说还是个模特
  陆江燃年纪轻轻就成为最受学生欢迎的文学系讲师,凭借的是自己的博学、勤奋和通透,以及那过于好看的皮囊。冷眼看人间三十多年的“老灵魂”,却被隔壁搬来的年轻人打乱了看似波澜不惊的生活……
  程汶,一枚十八线小模特,没有什么变红变大牌的梦想,只有平平淡淡的耐心。煮饭、养狗、追求陆老师,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谈过恋爱了?
 
 
第一章 芳邻
  路灯斜斜撒下昏黄的光,虽然有暖和的光彩,却没有温热的气息。
  此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初冬的夜晚寒气逼人,陆江燃走着走着便把连帽大衣的帽子戴上了,冰凉的双手也插进了大衣口袋。这副打扮让他不同于平日里文质彬彬的学者形象,倒像个刚吃完夜宵散步回宿舍的研究生。
  陆江燃是S大学文学系的一名讲师,主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方向。
  作为一名“化作春泥更护花”的人民教师,他长了一副过于好看的皮相——身材修长、皮肤白皙,一双瑞凤眼更是迷人,仿佛天生带着些不谙世事的清澈。今年虽然已经三十二岁了,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所以特别受女学生喜欢。他开设的全校范围通识课程通常刚上架就一抢而空,甚至闹出过教务系统崩溃的盛况。
  这天下午,陆江燃刚刚参加了自己的博士导师窦吟中主持的一场新书研讨会。南方派系的学者基本都出席了,济济一堂、高谈阔论,直到晚饭时分才散场。紧接着又是出版社组织的饭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等吃到散摊的时候,窦老都已经有些步履蹒跚了。其他人纷纷告辞而去,陆江燃举目四望,身边只剩下小师妹庄盈盈搀扶着窦老一一送客。
  庄盈盈小他七岁,今年博二。这个小丫头不仅长相清纯乖巧,而且专业素质过硬,很是讨人喜欢。窦吟中前两年做了一次心脏方面的手术,自言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接着便辞去了系内职务,说是准备淡出学术圈、颐养天年。大家都心知肚明,陆江燃回国后选择回到S大恐怕是准备接下窦老教授的衣钵,而庄盈盈多半是窦老的关门弟子,因此这几年师兄妹二人在行内也颇受关注。
  “师哥,你先走吧,我送老师回去。”庄盈盈一手搀着窦吟中,一手从黑色小挎包里掏出手机叫车。
  “盈盈,你先回去。”窦老摆摆手,固执地推开她,“我自己打车就行。你去,别弄得太晚了,不安全。”
  “还是我送你们吧。”陆江燃伸手将老人的身体接到自己怀里,帮他戴上围巾,“老师,我正好送完您,顺路把盈盈送回宿舍去,放心吧。”
  庄盈盈呵了呵手,不再坚持:“也行——其实我真不要紧。每天跑图书馆,大半夜回宿舍都习惯了。像我们这种‘女博士’,说起来就是根本没人要,没什么不放心的。”
  “不管平时怎么开玩笑,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晚上出行一定要小心。”陆江燃板着脸又叮嘱了一句,见庄盈盈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刚才是在开玩笑,咳嗽一声勉强停住了话头。
  先将窦老教授送回家,又把庄盈盈送到宿舍楼下,一来二去,就折腾到了这个时候。好在他租住的小区离学校不远,陆江燃果断下了出租车,决定步行回家醒醒酒。
  小区不大,入住率也不高。他住的那栋楼更是只亮着稀稀落落几处灯光,倒映在楼前的人工湖里,颇有些“月光如水水如天”的萧索韵味。
  三年前他刚从日本回国的时候租下这间小公寓,正是为了这番闹中取静的景致。房东说十三楼不吉利,两间房子都迟迟租不出去。他倒是欣然接受,况且少了邻居,也少了进出寒暄的尴尬。
  电梯在十三楼停住,他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动作却忽然顿住了。
  那个一直找不到合适租户的1302房,竟然有一把钥匙插在门上。房门虚掩着,漏出屋内隐约的灯光。不知道是房东两口子带人来看房,还是终于有人搬了进来——如果是后者,那这个人显然也太不小心,竟然将钥匙就这么随便插在门上。
  陆江燃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要随便管别人的家事,哪怕只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灯突然亮了。
  然后,一个影子从电梯里猛地撞了出来。
  说是撞了出来,绝对不是夸张。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两只手各提着一个超大号行李箱、背上也背着一个巨型登山包,他整个人几乎是被这些东西挤出电梯门来的。
  这个年轻人比一米七七的陆江燃还高了半个头,年轻强壮的身躯包裹在一身白色运动装里。他手忙脚乱地兼顾着手边所有行李,猛地一回头,正巧和陆江燃目光相触。
  那张脸轮廓分明,目光明亮、鼻梁英挺,是一种符合大众审美的好看。就像是突然透过落地窗洒落进晦暗房间的阳光,明亮得有些晃眼。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呆了几秒钟,年轻人迅速反应过来:“我们是邻居吧?”说着转过身让对方看自己背上的巨型登山包,包上挂着皮质名牌,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大字。
  陆江燃挑了挑眉,犹豫道:“程……”
  “程汶,汶水的汶。”也许是这个名字经常被人读错,程汶转过身,爽快而自然地接过了话头,“从今天起,我就住在1302了。请多指教,陆教授。”
  “程先生,欢迎你。我是1301的陆江燃——还有,我只是普通大学讲师而已。”他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姓氏,还带了“教授”这个略显揶揄的称呼。
  程汶倒是一副完全没料到的表情,疑惑地道:“是吗?我不知道——所以我可以叫你‘陆老师’,对吗?”
  “可以。”
  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对方继续说道:“还真是巧,我刚搬进来就见着你了。小凤阿姨带我来看房的时候,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恨不得让我跟你一样干净、守时、有礼貌……我当时就想着,这陆老师这么好,小凤阿姨为什么不把女儿嫁给他呀?”
  陆江燃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说的小凤阿姨,应该就是那个五十来岁的胖胖的房东太太,人家大名好像是叫吴彩凤。但是房东家是否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他却实在想不起来了。一个人茫然地站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在思考一些无用的细枝末节,连忙歉意地一笑,向程汶道:“程先生这么多行李,需要我帮忙吗?”
  话虽是这样说,他的右手却没有离开自己家的门把手。
  “不不不,您叫我程汶就行了。”年轻人摆摆手,“我这就搬完了。”
  陆江燃敷衍地点了点头,闪身进了自己家,关上房门。
 
 
第二章 礼物
  陆江燃在玄关换了拖鞋,左手把脱下的外套挂在门后的衣帽架上,右手摸索着打开顶灯和空调。这动作三年来每日都是一样,早已成了肢体记忆习惯的一部分。
  屋里没有开灯,却并非伸手不见五指。从客厅朝南的落地窗透进一大片皎洁清亮的月光,静静铺洒在这套小公寓里,给人一种终于卸下重担的舒缓和安心。
  大部分人害怕孤独,他却是个异类。
  对他来说,所谓“孤独”,其实只是与自己独处的宝贵时空,是一种理性的审视和深刻的自省。这样的性格让他在学术圈里拥有更久长而游刃有余的生命力。
  他揉了揉酸痛的眉心,走到厨房里。目光从食品架上一字排开的咖啡、红酒和茶叶上依次掠过,最后无奈地抬手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
  自从前两年开始给本科生开设课程以来,作为“陆老师”他必须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在学生面前保持清醒、睿智、博学的翩翩风度;学生时代那个我行我素、自由散漫的陆江燃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了。
  一口气喝完半杯水,因晚上筵席间摄入过多调味品而麻木干渴的味蕾也渐渐缓和。他往嘴里扔了片茉莉味的口香糖,径直走进洗手间去冲凉。
  洗漱完毕,刚从书架上摸下一本诗集准备翻开,门铃却忽然响了。
  陆江燃在这间公寓住了三年,这门铃几乎从来没有响过。妹妹陆灵犀有这公寓的钥匙,剩下仅有的几个知道他家地址的朋友,也从来不会不打招呼就来拜访。相反,每次他都会提早下楼,去单元楼门口迎候人家。
  铃声在寂静的夜里虽不至于恐怖刺耳,却也显得有些凄凉。
  他没有看猫眼,径直挂上门链,打开了门。
  隔着一掌宽的门缝,程汶的声音传了进来:“打扰了,陆老师。刚刚太匆忙,我准备了见面礼,给你送来了。”
  陆江燃等了几秒钟,发现对方并没有将礼物递进来的意思。他回头看了看有些杂乱的客厅,说了一句“稍等”,便合上门取下了门链。
  门再次打开,门外的程汶还穿着刚才那身白色运动装,在寒冷的冬夜里显得有些过于单薄。他显然是刚刚将家中行李收拾妥当,英俊的脸上难掩憔悴疲惫的神色。
  程汶双手托着一样东西递给他,接过来一看,是一盒俄罗斯大头娃娃巧克力。
  “谢谢。”他侧身让了一让,“进来坐会儿吧。”
  “谢谢陆老师。”程汶正准备进门,却忽然发现对方身上飘来一股洗发水的香气。再看他身上穿着藏蓝色的居家睡袍,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冒昧:“你是要睡了吗?”
  “没事,正在看书。”
  陆江燃扬了扬手上的诗集,顺手放在鞋柜顶上。他弯下腰拉开立式鞋柜,翻箱倒柜地试图找出一双客用拖鞋。可惜除了陆灵犀偶尔穿的一双粉色猫耳拖鞋,再就也找不出第二双了。程汶见他为难,索性径直脱了鞋,只穿着雪白的袜子大步走到了客厅里:“啊,1301的格局和对面是一样的啊!不过陆老师这边收拾得很整洁。”
  “不好意思。”陆江燃放弃了鞋柜,转身走进宽敞的开放式厨房,准备给他倒点饮料,“喝点什么?红茶、咖啡还是可乐?”
  “矿泉水就好。”
  或许是当老师的职业病,陆江燃对声音比较敏感。他本人的声音就很好听,低沉里透出温柔,夹杂着恰到好处的软糯南方口音。可现在他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的音色更加轻盈悦耳,一口清亮的普通话说得抑扬顿挫,让人有一种不自觉想要嘴角上扬的魔力。
  陆江燃乐得不去烧水泡茶,在碗柜里随意找了个玻璃杯顺涮了涮,打开冰箱里的矿泉水桶,倒了半杯递给他:“程先生不是本地人吧——刚搬来S城?”
  年轻人礼貌地双手接过水杯,又规规矩矩地并着两条长腿坐回沙发上:“我老家外地的。不过在S城已经待了五六年了,以前住在城西。”
  “哦。”听他这样答,陆江燃很自然地随口问,“程先生是东北人?”
  “欸,陆老师您别客气,叫我程汶或者小程就好了。”他寒暄了一句,才突然惊讶地反问,“等等!我就是东北的。陆老师怎么知道?”
  他离家已经近十年,自信普通话说得毫无方言口音——甚至比起东北话来,他的语气倒是更带着S城方言的软糯味道。
  瞧见陆江燃看着巧克力包装上笑得一脸天真无邪的俄罗斯娃娃,他这才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您吃过这个牌子啊!喜欢吗?”
  “之前有同事出差去哈尔滨给我带过,味道蛮好的。谢谢你了。”陆江燃一面随口敷衍,一面将巧克力放进冰箱里。其实他自己从来不喜欢吃这种过于甜腻的食品,只不过是因为陆灵犀喜欢吃,他才让同事出差的时候特意带过几次。
  “是吧!特别正宗,这可是我从小吃到大的味道。”程汶极为赞同地咧嘴一笑,指了指腿边放着的礼物袋,“我刚搬进楼里,想着送几块给邻居们尝尝,顺便认认门子。”
  陆江燃点头。
  不可否认,他对这个相识不超过两小时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博士期间,他去日本交流访问过一年多的时间,深受那里礼貌却疏离的人际文化影响。回国以后每每看到邻里之间聚在一起说长道短、或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吵闹,就心烦意乱,觉得还是敬而远之的好。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懂事讨喜,而且很有分寸感,让人觉得很舒服。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已经过了十二点,一般人家,特别是有孩子的,恐怕都休息了吧!我看剩下的邻居你还是明天再去比较好。”
  程汶呆了一呆。他的工作性质特殊,经常昼夜颠倒,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普通人家在这个时候应该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紧接着,他又想起了另一个已经被自己遗忘的问题:“对,陆老师,您是不是也准备休息了?”
  这一次,他的语气更加正式,诚恳得让人觉得这绝非寒暄。
  “哦,不,我还要等一会呢。”陆江燃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刚才那番话说出来时候没有别的意思,可在别人听来反而搞得像在下逐客令一样。
  “您别熬太晚,休息吧。我得走了。”他站起了身,一仰脖子,动作优雅地将玻璃杯里的水一饮而尽。
  主人见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只得跟着起身送客。谁知客人却径自迈开两条长腿走到厨房里的水槽前,熟门熟路地打开水龙头,放水涮起了玻璃杯。
  陆江燃被这顿操作搞得有点懵——在他朴素的认知里,九零后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就像他的亲妹子陆灵犀,若是来看他,别说从来不会自己洗碗涮杯子,就连外卖盒也总是摊在桌上让他收拾的。怎么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邻居小伙子就这么懂事、这么讨人喜欢呢!除了他的师妹庄盈盈以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懂事的九零后呢。
  待他在心里无声地把自己妹妹吐槽了好几遍,程汶也已经将玻璃杯洗干净了。
  他满意地将杯子倒扣在杯垫上滤水,接着缩回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好啦。改天我再来拜访,陆老师晚安。”
  “晚安。”
 
 
第三章 暗涌
  第二天是周三,陆江燃起了个大早。
  上午安排了比较文学方向的研究生讨论小课,照例是他主持。走进会议室的时候,助教庄盈盈已经到了,正挨个收集学生们的展示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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