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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程久如许(近代现代)——非我有

时间:2018-12-21 10:05:55  作者:非我有
  陆江燃脱掉大衣,露出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对着庄盈盈和学生们点头示意。有几个脸皮薄的女研究生已经绯红了脸,窃窃私语着。学生们都喜欢这位年轻英俊的陆老师,碰上他的课总是特别勤快。陆江燃早已经习惯了,也并不反感,毕竟能让学生产生学习的兴趣和激情是好事,用不着深究这份动力来自何处。
  “陆老师,你能出来一下吗?”
  这次轮到会议室里的一众男学生目露光芒、窃窃私语了——门外站着的正是古代文学讲师柳娥,号称S大文学系的一枝花。柳娥主修的是明清小说方向,她本人也像明清小说里的娟秀才女,淡眉细目、弱不禁风,快四十的人了还周身荡漾着一股飘逸脱俗的少女感。
  陆江燃却知道,柳娥其人绝不像她的外表那样柔弱无知。他皱了皱眉,吩咐庄盈盈先带学生们开始课程,自己走出了会议室。
  “柳老师,你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周主任。说是下学年的学术计划统计出了点问题,大概是比较文学教研室的……嗯,具体的我倒是也说不清楚。总之周主任想请你去确认一下。”柳娥歉意地嫣然一笑,转身翩然离去。
  陆江燃望着她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各教研室整理自己明年的计划通常是经过多方论证的,上交到她那儿不过是做个统计。况且他昨天傍晚才将比较文学教研室的计划编辑邮件给她,这么快就到了周易龙桌面上,多半是她单独提前呈报的结果。
  柳娥读博士之前已经工作过两年,是在系里的行政岗位上做学生工作的。她一直没有结婚,周围却从来不乏仰慕者。她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在文学系混得风生水起,尤其深得系主任周易龙的欢心,所以系里的一些资料统计工作一向交由她在做。
  周易龙早年旅居台湾,是古典文学专业的顶级学者,与窦吟中并称为S大文学系的“中外双璧”。他是名副其实的少壮派,今年不过五十多岁,已经担任文学系主任近六年了。不可否认的是,比起皓首穷经的学院派泰斗窦吟中,周易龙更加圆融活跃。他的课幽默风趣,在学生和年轻人中有很大的号召力,亦常有各种言论见诸电视、采访。这种爱出风头的性格虽然为一些老牌研究者诟病,却让他的名声如日中天,坐稳了S大文学系的头一把交椅。
  “窦老的身体这个样子,我看明年春天那个比较文学邀请会能推的就推了吧——或者让北方那些高校、研究所去办嘛。我就私下跟你说说,窦老身体要紧,为了搞学术、甚至是那些意气之争,弄坏身体不值得的。”他语气看似谆谆教诲,其实还是想卡在预报成功之前拿掉比较文学教研室的一些重头计划。
  周易龙和窦吟中不和,他当上系主任后古典文学教研室也一直压着比较文学教研室。陆江燃心里清楚,说到底“学术计划”名为“计划”,实际在策划和实施方面还是当权者说了算,其他人根本没有辩驳的机会。所以进来之前他就打定主意,不管周易龙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不打算跟对方硬杠。
  可是比较文学邀请会不一样。这一年一度的专业权威会议不仅关系着S大文学系的面子,也关系着窦吟中师门的文脉、人脉和江湖地位。窦老要想风光隐退,这样的场合肯定不能旁落他人。陆江燃情绪不自觉激动,腾地站起了身:“主任,这个会议历来是我们S大主办,要是说让就让出去了,以后不定能不能收回来——”
  “小陆,我是为你好。你想清楚,窦老离开学校也就在这一两年之内了,这个会议迟早要让出去。”周易龙也有些恼火,话里话外敲打的意味很浓重,“难不成你主持吗?北方高校那些专家会服么?你们教研室自己好好掂量,不要搞成笑话了!”
  陆江燃当年读硕士时候从研究宋词起家,被古典文学教研室看好。谁知博士却莫名其妙地转去了比较文学专业,还成了窦吟中的左膀右臂,这让周易龙多少有些不快。
  只不过,周易龙能当上这个系主任,绝非头脑简单之辈。他见面前的年轻人铁青着脸站着,便不动声色地拿起了一份红头文件,啪一声扔在桌上:“哦,还有一件事。小陆,你看看这个。”
  陆江燃把四根手指摁在文件上,却并没有拿起来:“这是?”
  “下学期有两个去韩国交流的名额,我前两天和外院的罗院长商量了一下,他们同意拿出一个来。我看这次就让窦老的博士生,那个叫什么盈盈的去吧。”
  听到庄盈盈的名字,陆江燃这才拿起文件,从头到尾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他不得不深深吐出一口气,重新坐了下来:“庄盈盈很合适,我先替她谢过主任了。”
  庄盈盈的博士论文做的是韩国文学,这一块在世界文学专业乃至亚洲文学方向都是常年受到忽视的,如果有机会去韩国交流,对她本人将来的学术发展当然是最好不过。
  为了这一点,有些话他不得不暂时缓和着说:“不过主任,比较文学邀请会毕竟是大事,我说了也不算,还得和窦老师商量着来。这样吧,截止日期前我会给您答复的。”
  “要劝得窦老回心转意,还是得靠你。”周易龙得偿所愿,皮笑肉不笑地哈哈了两声,“小陆,我早就说你是我们系未来的希望——现在你看看,声名远扬了。那天老罗特意跟我借人,周末有个什么动漫展的学生社团活动,要你去帮帮忙。”
  “动漫展?”陆江燃微微皱起眉。虽然是在日本读了两年博后,可他对当代年轻人这些宅腐亚文化确实不太感兴趣,学校团委几次动员他当动漫社团的指导老师,都被他拒绝了。
  “转一圈看看就行,现在不是小孩子们搞的那种东西尺度不好把握么,上面要求要跨院联办、互相监督。你年纪轻,学生基础也是数一数二的,没什么难度。我跟柳娥老师打声招呼,让她也一起去帮帮忙。”周易龙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你就当是卖罗院长一个人情,正好你那个师妹去韩国,还要他帮忙的。”
  陆江燃不禁哑然——卖罗院长一个人情的明明是他周易龙,而陆江燃原本服从的是周易龙的安排,却被一股脑推到了罗院长的头上——真是好算计。
  这场谈话搞得陆江燃一个头两个大,黑着一张脸回到会议室,坐在后排默默听完了学生的展示和讨论。对那些精心准备的展示组他只是简单地点评两句,那些糊弄敷衍的展示组甚至只得到了一张书单,陆老师就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重做。
  午饭时,他将下学年可能有机会去韩国交流的事情告诉了庄盈盈,并且暗示她可以跨过周易龙,直接向外院的罗敏生院长打听确切消息。不过,明年比较文学邀请会可能要花落旁家的事,他一点也没敢跟这个小师妹透露。吃完饭便早早收拾东西离开了办公室。
 
 
第四章 代沟
  陆江燃刚拐进楼,就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程汶正在和门厅值班的接待员小姐聊着天。他瞥了两人一眼,本想绕到另一侧上楼,程汶却已经看到了他,老远就挥起了手:“陆老师!下班啦?”
  “程汶,你……”他既然不知道对方工作是什么,也就没办法问出“今天怎么没去上班”这样的话。
  “我昨晚睡得太晚了,刚刚才起。去拜访了邻居们,已经是这个点儿了。”他扬起了手上装着盒饭的塑料袋,“对了,我点了外卖,一起吃点?”
  “谢谢,我吃过了。”陆江燃不经意间看见问询台上也放着一盒大头娃娃巧克力,心道这年轻人果然够讨人喜欢。
  程汶笑笑,跟接待员小姐礼貌地道了别,和他并肩往电梯间走去。停下脚步的时候,陆江燃突然侧过头补充了一句:“程汶,你也别跟我客气了,叫我小陆或者江燃就行了。”
  “那可不行,你是老师嘛。”程汶笑起来有点孩子气,“虽然你年纪和我差不多……不过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大学老师呢。”
  “我?”陆江燃失笑,“我比你大得多。我今年三十二了。”
  “什么?”程汶挑了挑眉,呲起两只白白的小虎牙,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我……我以为你也是九零后呢!”
  “怎么会?我怕是和你有代沟吧”——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
  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侧身互相让了一让,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真年轻啊!我二十五岁时候还在读博士呢……果然是岁月不饶人。”
  陆江燃清楚地记得,他十八岁进S大文学系本科的时候,学校只有这一个校区。当他本科毕业的时候,大学城校区刚刚建造完工,大批的学生迁到了新校区;再后来,医学院在城西单独辟了一个校区;等他从日本学成回来时,发现学校又在邻市扩建了一个专门负责成人教育的学院。
  电梯里弥漫着外卖的香气,他忽然有点恍惚,仿佛这些年的岁月真的就在这纷繁的思绪里如同过眼烟云一般最终归于沉寂与虚空了。
  “真是羡慕陆老师这样的学霸。”程汶自嘲似地挠了挠头,“S大可是每个学生都向往的顶级学府啊。可惜我脑子笨,只上了个大专就没机会再往上念了……”
  “是吗?”这话一出口,陆江燃倒是有些意外。面前的程汶长了一张正直而聪敏的脸蛋,带着青年人特有的朝气,他潜意识里一直把对方看做学校的研究生。
  “那时候特别淘气,也不爱念书,长大了后悔已经来不及啦。因为成绩老是垫底,我读书时候就怕老师——特别是数学老师——听到‘老师’两个字就想脚底抹油,谁想到现在跟陆老师当了邻居呢?对了,陆老师,你是教什么科目的呢?”
  “高等数学。”
  “啊?!”
  “叮——”
  电梯在十三楼停住了。
  看到程汶一脸尴尬的表情,陆江燃一面迈步走出电梯,一面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甩下一句:“骗你的。我是文学系的老师,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方向。”
  “啊,刚才可吓死我了陆老师。”程汶如释重负,跟在他后面走出电梯,“我就说,你那么温柔、长得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教数学的呢?”
  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学者,陆江燃这些年来受到各种各样的称赞自然也不会少。同行、媒体、学生反反复复用“睿智”“知性”“儒雅”这些带着高级感和书面色彩的词来夸奖他,他刚开始常常是脸红心跳、受之有愧,可后来听多了也多少有些麻木。
  “温柔”和“好看”是两个即使搁在普通词汇当中也显得有些庸俗的词。但在此刻的陆江燃听来,却莫名有一种无比舒适而熨帖的感觉,将他已经持续大半天的烦躁心情一扫而空。
  两人道了别,各自掏出钥匙开门,又各自关上了门。
  陆江燃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是忘了打听程汶是做什么工作的。
  程汶回到家,奔进洗手间洗了洗手,就迫不及待地坐在茶几前打开了外卖盒。
  酸辣米线的香气扑面而来,竟然把他一个一米八四的大男人感动得有点想哭。他已经饿惨了,从昨天下午一个人忙活着搬家开始,就再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像程汶这样独身一人在大城市打拼的年轻人,胃病似乎是标准配置。别说平日里饥一顿饱一顿、有一顿没一顿,生活实在艰难的时候甚至一片面包泡着白水都能熬过一天——他当真经历过一段这样的日子。
  程汶正幸福地吸溜着酸辣米线,掉落在沙发缝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反手摸索着找到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汶子!干嘛呢?搬家搬好了没啊,也没个声儿!我说你是不是社交恐惧症啊,打个电话找你那么难!”这个连珠炮似的高八度男声,来自他的经纪人郝哥。这男人得有四十岁了,说话却还跟没发育的小鸡崽子一样又尖又快,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让人插不进嘴。
  程汶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象征性地哼哼了两声示意自己在听。果然,郝哥抱怨了两句就接着往下说起了正经事:“诶汶子,我问你,周末有个活儿去不去?就一套造型,服道全包,化妆得你自己来。走两场,站四个小时。”
  “可以啊,谢谢郝哥。”程汶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什么场子?”
  “正规场子,钱给得不少,你放心。就前段时间你们拍的那个手机游戏记得吗?说赞助了一个大学生搞的动漫展。”郝哥手底下管着七八个俊男靓女,个个都是盘靓条顺会来事儿,可他最偏心的还是程汶——踏实上进、任劳任怨,有着和这个圈子格格不入的坚强和单纯。
  “手机游戏啊……哦,那个我记得。”那款游戏是热血格斗型的,人物造型比较夸张,尺度也不小。程汶停下吃米线的筷子,低下头挑开衣服看了看自己轮廓清晰的胸腹肌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其实程汶的工作并不神秘,只是有点特别。
  他是个模特。
  程汶像大部分小镇男孩儿一样,从小健康活泼,用大人的话说“猴精猴精的”,只单单不是读书的材料。勉强混了个大专毕业后,他一个人离家闯荡,做过很多不同的工作,最终选择模特这一行,首要感谢的还是父母给的一身好皮囊。
  当然,他不是顶级超模,却也并非那种明里在酒吧随处串台、暗地操持皮肉生意的小野模。他签了正规经纪公司,一般是给一些不那么大牌的服装走走秀、帮广告商出出外景,没活儿的时候也会沦落到帮网店拍拍服装、配饰的卖家秀。
  大学生动漫展这样的场子,虽然比街头促销展台要正规些,规格却也实在不高。不过好在郝哥答应了报酬不低,加上S大离他现在租住的公寓很近,靠两条腿步行还可以省下来回车费,他没有理由拒绝。
 
 
第五章 动漫展
  S大的这次动漫展活动搞得规模盛大,除了本校学生以外,整个S城和邻近城镇的动漫发烧友们纷纷涌进校园,连媒体也架起了长枪短炮把体育馆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着实热闹。
  陆江燃是卡着点儿走进展区的。负责工作的外院年轻老师们早已忙得脚不点地,他点头一一打了招呼,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便独自一人在现场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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