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那人把脸上东西拿下,郗真惊讶:“小煦。”
小煦说:“我闲来无事,看看你。”
郗真惊讶:“不是说武林大会要举办了么,你是盟主的儿子,不去参加么。”
小煦忽然表情沉默了一下,转过头去,目光复杂,低声说:原来真是上天注定的。
郗真虽然听到了,但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他问:“你没事吧。”
小煦起身,收起了剑穗,说:“小煦是我的乳名,除了你没人叫过,你以后有人的地方叫我程茗奕就好了,私下叫我小名也可以。”
郗真挺开心的,道:“当然可以。”
程茗奕看着碧蓝如洗的天,说:“我如果没记错你和我同岁,你现在应该十六了吧。”
郗真惊讶:“好巧啊。”
程茗奕问道:“你师父说如果你能跟我打个一百招,你就可以出江湖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可以一起闯一闯,毕竟回去之后我也闭关学武了。”
郗真想了想:“好啊。”
程茗奕见郗真答应他,笑得十分灿烂,说:“太好了,如此美男能陪着我,我倒也是挺开心的。”
郗真失笑:“你别调侃我了。”
程茗奕认真看着他:“小时候没发现,你如今在山上打磨的越发温润,比那些世家子弟还像个佳公子。”
郗真见着程茗奕认真看着他,眼角泪痣灼灼,他疑惑说:“你之前好像眼睛那里没有泪痣啊。”
程茗奕猛地起身,声音有些低:“那之前也有,不过看不出来,跟人一起长了。”
郗真没有泪痣一类的,惊讶道:“还可以这样啊。”
程茗奕失笑:“这算什么,没见到你之前我都不知道缥缈观能养出佳公子。”
郗真起身摊手:“我又不是真公子,我只是个江湖无根草,好在师傅收养我,师傅他老人家说我可以和你下山,但我想和师门的人比一轮,之前师傅总说他们怎么怎么厉害,我想挑战一下。”
程茗奕回答了声好,不过他转了一句:“我在山下等你。”
郗真好奇:“你不去看看么。”
程茗奕:“我还是给那些人一个面子吧,我可不想知道他们被人看到输的样子,我会变成什么样。”
郗真失笑:“我哪有那么厉害,况且我都和你打了一架,都消耗了不少体力,就算真能赢,你也不会有事,你和我都打了个平手,他们打不过你的。”
程茗奕从客栈等他,只等到第二天早上,早上他从客栈下来,就见到了郗真,郗真冲他笑,程茗奕发现他昨日说得没错,郗真长发竖起,身上一袭白衣,背后的朝阳趁的他有几分的红,程茗奕想起六年前那少年的坚定,再看看如今骨子里的温和,忽然有些心动,他轻声问:“切磋完了。”
郗真回他:“山上前辈对我放水了,所以我下来了。”
程茗奕想:那些人说是放水,可谁会真的放水呢。
程茗奕看了看远方,道:“晨曦初露,正是出行时。”
作者有话要说:
注:孟郊《赠别崔纯亮》:镜破不改光,兰死不改香。:镜兰取自前两字
第30章 三十变
紫衣人见郗真没有说话,他说:看样子你也承认这件事,不过我给你擦擦脸,这时下人端来一盆水,里面有十分新鲜的花瓣,他用湿手巾慢慢擦拭,像擦拭一件绝世的瓷器,郗真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斥道:“你就这么无聊。”
紫衣人猛然停手,声音带着委屈:“我这么尽心尽力,可你却总是不领情,你讨厌我这么对你,那程茗奕呢,有人说你们亲如兄弟,看样子真是谣言?”
郗真冷言:“他不会像你这样。”
紫衣人笑了笑,不置可否,他端来一个东西:“还没吃饭吧,喝完粥吧。”
紫衣人又给他喂完了,郗真说:“我吃完了,你可以走了么。”
紫衣人语气愉悦:“我昨日不是说要给你念一念话本么,我自然要遵守约定啊。”
“我已经讲话本拿过来了,有几个念一下名字《云沢剑秘史》、《云沢剑与秋水剑》、《我与郗真的二三事》……”
郗真感觉无比羞耻,他不知道有这些书,当这人念出书名的时候他脸都能滴血了。
紫衣人的声音一直没断:“先说《云沢剑秘史》吧,其实这书里内容写的挺端正的,说了是你出江湖那一阵,当时正好有采花贼出没,然后你救下那姑娘,那姑娘对你芳心暗许,非君不嫁,之后在一月夜,你拒绝了她,结果那姑娘自此恨上了你,联合采花贼,说你调戏她,之后你找她辩解,她就给你下了药,药是从采花贼那取的,至于采花贼是为什么要帮这姑娘呢,是因为采花贼恨你长得太俊美,迷的这姑娘心神不舍,然后那一夜可以说十分美妙了,事后你将那采花贼杀了,姑娘也出家了,是么。”
郗真听后表情冷峻,紫衣人说:“你这是作甚,我只是念一念别人写你的东西,有些人就是觉得这是真的,这真不是我编的。”
郗真叹道:“原来是这样,采花贼确实存在,我那日也救了那姑娘,他们什么都没发生,我和程茗奕将那采花贼带回了他自己的宗门,那采花贼之后再也没放出来过,后来有幸再去那个地方,再去打听那个姑娘,才知道那姑娘已经出家了,他父亲没告诉我缘由,只说那姑娘看破红尘,原来这姑娘是因为别人的臆想和闲言碎语出的家,可笑的是当时我真以为她看破了红尘。”
紫衣人声音:“三人成虎,谣言说多了就是真的了,这不,那姑娘真出家了。”
“第二个是你和碧水轻霄一个弟子打起来了,碧水轻霄全是女子,和你打起来的那个女子是小师妹,你和程茗奕同时爱上了她,然后兄弟相残,最后那姑娘爱上了她师姐,你俩谁也没要,两个失败者又都和好了,更惺惺相惜。”
郗真声音有些苦意:“那姑娘真的是来比武的,一次不成就比第二次,比了数百把,我和程茗奕佩服她,最后那姑娘十分潇洒的回去苦修去了。”
紫衣人又道:“第三个故事是你挑战三十二门派,每个门派都被你收拾了一顿,你曾经放下狠话,三十一门派不过如此,还不如一个缥缈观,之后惹了众怒,还是选盟主这件事暂时压了下来,不过当时你不过十六,也有机会上去比试,正是你对程茗奕一片拳拳之心,才让你放弃了这次机会,要不然,哪轮的上程茗奕做盟主呢。”
郗真道:“我不擅长处理杂事,而且我也不喜欢被盟主之位束缚,所以才没有比试。”
紫衣人耸肩:“好吧,看样子这上面没少添油加醋,我就不看这本了,那第二本《云沢剑与秋水剑》,这本求来不易,现在已成孤本,是专门为几个人写的,写完后根本没有流出,他们也害怕你看到,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拿到这本书的。”
郗真心里一惊,暗道不好,果然,紫衣人根本没有给他正经念出来,他贴在郗真耳边,声音轻柔,将那一片全是旖旎的话念出,书里尽是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描绘,郗真哂笑:“你可真是个狂徒。”
紫衣人却笑的低沉:“莫不是你真对心慕程茗奕,这里面写满了你不知名的心思。”
郗真说完不再搭理紫衣人,任紫衣人如何调戏都闭目不语。
紫衣人看看郗真,没有多言,说:“好吧,不说了,你好好休息。”
紫衣人离开房屋,外面有一美艳女子拜见紫衣人:“公子。”
紫衣人声音淡漠:“何事?”
那美艳女子说:“云绡小姐近日心神不舍,十分憔悴。”
紫衣人怔了一下,他说:“我去看看她吧。”
云绡在屋内看一部兵书,这时紫衣人敲门,云绡一怔,她说:“谁?”
紫衣人说明来人,云绡移掉横栓,她问:“你怎么来了?”
紫衣人看着她面目苍白,说:“你还在担心你家公子。”
云绡回道:“你说他没事,他就一定没事,我惆怅的只是你的计划已经开始了,我却没法阻止你。”
紫衣人叹息:“绡儿,那就别作妖了,我真的不想处置你,我知道你能力很强,只是每个人在每个位置担心的事情都不一样的,你善良,你是救了一批,但有另一批会因为你救得那些受伤,甚至死去。”
云绡叹息了一声,说:“侠以武乱禁,我自然知道,只是过犹不及,况且马上就要有大难了。”[注]
云绡刚要说出卜算,不知为何,偏偏这话说不出去,云绡能算出未来,可一旦涉及到天下大势,她就无法言语,甚是连书写都无法完成,她想,也许这就是制作这宝器那人所下的枷锁吧,这枷锁束缚着她,让她不得不走偏路。
她只得问道:“郗真他还好么。”
紫衣人笑了笑:“他当然很好,他现在内伤已经快全好了,你说他内力这么强横,原本只用休息个几天也就好了,可自从盟主失踪,他被人暗算,他内伤竟然一点没好,看样子他真的认真找盟主,我该说开心还是不开心呢。”说罢他将面具摘下,眼角泪痣灼灼,竟是程茗奕。
云绡一见,道:你还是摘下面具更好看。”
程茗奕失笑了一下:“能得绡儿如此赞誉实属难得。”
云绡皱眉:“你这幅样子他没认出是你。”
程茗奕叹息一下:“我怎么敢让他看到我,我将他眼睛蒙住了,我还换了身熏香,声音我也变了,怎么说我还是学过一阵口技的人呢。不过真的挺开心的,我其实暴露了不少,只是他从来不怀疑是我。”
云绡回道:“因为他永远给你十足的信任,当他信任你的时候,你做什么他都不可能怀疑,但若是你让他怀疑一分,你做的那些事根本藏不住,全会被他顺藤摸瓜的找出来。”
程茗奕看了窗牖旁的一盆枯花,问:“已经晚了,即使找出来又能如何呢,多少所谓的江湖豪侠都嫉妒他,明明都是替天行道的事,别人就是侠者所为,郗真永远要加一段旖旎的故事,让众人怀疑郗真救人的真心,郗真就算再去阻止,又有几人能信任他。”
云绡没有回答,他听过郗真的故事确实也是这样,只是郗真自己不知道,应该说他很少去了解,于是这件事就稀里糊涂的过去了,以至于江湖上提起云沢剑,总会说他那一段理不清的爱恨情仇。云绡手指不自觉的刮弄桌沿,她想着这事,余光看到程茗奕的讥笑,云绡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她声音有些发抖:“只有郗真风月事才这么多,其他侠客虽有风月逸闻,但郗真的传闻有些太多了,这其中有没有你推动?”
紫衣人讥笑:“绡儿,有时候脑子转的太快也让人太愁了,可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我只是让郗真没听过这些事而已,其他的都和我没关系。”
云绡质问:“所以第一个姑娘会出家。”
程茗奕皱眉:“你从哪听来的,那姑娘确实喜欢上郗真了,只是我跟她说郗真有喜欢的人,后来那姑娘终日闷在家中,我又给她牵媒搭线,找了一个世族公子,结果世族公子喜欢上那姑娘了,那姑娘却不喜欢世族公子,直接出家,后来不知那公子怎么做的,姑娘还俗嫁他为妻了。”
云绡疑惑:“你没说谎?”
程茗奕笑笑:“这都是可以查到的,只是之后江湖事太多,郗真只知道那姑娘出家了,不知道后来,他如果出去仔细查查,会发现那姑娘都生了一双儿女了。”
云绡更疑惑了:“那为什么还有那样的谣言?”
程茗奕回道:“这谣言就在姑娘出家之后传了一阵,江湖上马上就要有更新奇的事了,谁会在意那姑娘的后续呢。”
云绡又问:“碧水轻霄的那姑娘怎么回事?”
程茗奕表情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除了我和郗真喜欢上她,其他的都是真的,那姑娘真喜欢上她师姐了,她们已经结契了,后来她还想挑战,是她师姐带她回去的,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和郗真说,这事就撂下了。”
云绡感慨:“原来让人相信的方式是半真半假啊。”
程茗奕摊手:“所以我没推动啊,因为有些事是真发生的。”
程茗奕看着云绡:“我虽不知你真正想说什么,但此事如果那位没有决定停止,我也没有办法的,我只能在不那么重要的地方帮你,不过如果你要在我重要之处使绊子,被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毕竟这个计划我是执行者。”
云绡有一点奇怪:“你之前不是坚持执行么,为何如今感觉不那么。”云绡斟酌了一个词,“极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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