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瑕和沈喻对视一眼,晏瑕低声说:“你跟在我身后。”
沈喻听后乖乖的跟在了晏瑕的身后,晏瑕走在前面,他能感觉到前面的压力很重,但并非不能忍受,他打开了藏宝阁的门,里面和刚才外面的幻术一样,也坐着六人,但面容和晏瑕之间所见有些偏差,比之前所见的幻术相比看起来有些苍老。
晏瑕和沈喻看了眼这藏书阁的构造,这藏书阁呈圆塔状,上面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而书柜沿着藏书阁的墙壁蔓延,藏书万千。
那其中一位开口,声音中气十足:“你们因为灼流而来”
晏瑕虽不知是哪位管事,但却是十分诚恳的回答:“为此,也非为此。”
那人话语带着兴趣,声音有些上扬,道:“哦?”
晏瑕接着说:“晚辈当初曾与灼流比了一架,但晚辈太弱,直接就中了幻术,如今前来,其一是为了这个案子,其二便是晚辈想变得更强。”
那人目光带着深究,像是猎手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让晏瑕压力倍增,晏瑕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看样子无论所言为何,这个人都不会轻易的让自己离开了。
那人看了晏瑕许久,最后才缓缓说道:“毕竟灼流犯下了如此大错,你这个晚辈怀着查明真相的心思,来调查一番倒也没错,只是你也知道自己资历浅些,若是误会了别人岂不更是罪过。”
晏瑕直接回道:“所以我带来了叶惊寒公子,叶公子和我这等武林人不同,必定能探出真相,若是浮屠无辜,那么此举便是为起洗清怀疑。”
那人没想到晏瑕这么直白,声音提高了许多,像是在狠狠的呵斥着晏瑕:“浮屠之事若非浮屠自己解决,岂不是要成为天下间的笑柄。”
晏瑕听后刚想说是真相重要还是名声重要,但他一下子止住了 ,他想着那些曾经的经历,他明白,对于这些掌事而言,真相或许没那么重要,而浮屠他们呆了几十年,对他们而言,名声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晏瑕来此是为了藏宝图,他虽然说的义正言辞,但也并非真是为了给浮屠洗刷这冤屈而来,洗刷冤屈只是和宫寰顺便交易的一项。
不过他也想看一看宫寰对于这些掌事而言究竟是什么,于是快要吐出的话语在嘴里转了个弯,变成了这句:“这是尊者的命令。”
那人脸色一冷,道:“让他自己来这里和我们说。”
晏瑕接着说:“他去了祈福之地,近日不会随意回来了。”
那人十分了解祈福之地是个什么地方,他冷冷一笑:“那就等他回来你们再做其他。”
晏瑕心里骂了一句宫寰,明白宫寰这是不想和掌事对上,于是先去掌事没资格进去的地方,剩下这些东西交给晏瑕和沈喻处理,难怪宫寰能当上浮屠的尊者,宫寰的所作所为和他那份无辜的外表一点都不一样。
其实晏瑕也明白宫寰的为难,但被坑的人是晏瑕他自己,他也就不那么尽量理解了。
晏瑕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于是道:“我听闻贵派有个规矩。”
那人道:“你想做什么”
晏瑕他表情很是放松,在他们面前踱步,手中摆弄着赤霄,一派自信闲散的模样:“我听闻浮屠素来以幻术闻名,三位尊者兼之十二掌事乃是浮屠之基,但听闻浮屠开门立派之人曾说过,若是可以抵挡四位掌事或是一位尊者的考验,那么浮屠就可以给这人一个承诺。”
那人嘿嘿一笑,脸色带着怜悯:“看样子如今的新人都是这般的狂妄无知,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纵然你和灼流对抗过,最后还是你赢了,可那也非你一人之功。
何况刚才的幻境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考验我们这些人并没有动过真章,你不会这么自信的以为你能挑战四位掌事。”
晏瑕目光坚决,言语中尽是肯定:“不去做又怎会得到答案呢。”
那人语带冷笑,嘲讽之情几乎溢于言表:“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这个机会,你选人吧。”
晏瑕却道:“且等一下。”
那人哼了一声,不屑道:“你怕了。”
晏瑕面上带着微笑:“我曾答应过叶梁刺史护着他儿子周全,总不能说话不算数,这次挑战,是我一人应承下的,与他无关,不知诸位长辈能不能让他呆在一个安全的位置,不让之后的对决伤了他。”
那人看向了沈喻,沈喻一派世家公子儒雅温和的模样,看起来确实十分脆弱,那人毕竟不想惹朝廷之人,于是和气道:“好,请叶公子上来一避。”
沈喻行了一礼,淡然的走了上去。
第98章 九十八取
晏瑕看着离开的沈喻,沈喻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脚步虚浮,十分符合一个病弱书生的样子,他走到了左边的一处角落,静静的呆在那里,那六人并没有过多地关注沈喻,大约是他们觉得沈喻太弱了,在这些习武人的眼里,沈喻这般习文的身体,原本就该是这般弱不经风、摇摇欲坠的。
而晏瑕一直在看着沈喻,沈喻在那处回望晏瑕,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容,晏瑕灵光一现,他明白沈喻不会随意的去一个地方,想必藏宝图已经在沈喻掌控之下了。
晏瑕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面前的六人,他表情凝重,抽出赤霄和慎独,摆好架势,他道:“晚辈第一次见到各种掌事,着实不知各位前辈的能耐,不如各位都一起上吧,也让晚辈感受一下浮屠的厉害。”
那人脸色一变,他听闻过这个新人好管闲事,只是没想到他是这般的不知天高地厚,先是靠着宫寰的身份来调查这里,后是挑衅在场的其他掌事,而那人派出的那个人还受了伤,他心道既然如此,你狂妄就别怪我教训你,那人言辞冰冷:“既然如此,身为前辈倒也不是不能满足这个愿望。”
晏瑕其实并不是这样想的,他直觉自己能对上四个人毫发无伤,但对上六个人就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了,或许自己根本承受不住六个人的考验,可是沈喻他独自一人上去找藏宝图了,没有晏瑕跟着,他心里不是很舒服。
况且晏瑕觉得要是对上四个人,上面还剩了两个人,他总觉得剩下的两个人或许会伤害到沈喻,或许会耽误沈喻找藏宝图,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多想了,沈喻没那么弱,甚至沈喻的能力如今的自己是比不过的,但他忍不住,对上沈喻的事,他总会多想一点。
他看起来十分冷静,道:“请各位前辈赐教。”
晏瑕说完这话便警惕着周围,他从这几回来看,这些使用幻术的人总会在某一个时期下了引子,之后将人带入到他们的幻术之中。
而且这次是晏瑕一对六,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引子,他双手举着剑,将内力附在全身作为防护,刚附完内力,就决定提前攻击,抢占先机。
他并没有用赤霄来对抗,他选择了慎独冲向了那六人之一,慎独不愧是神兵利器,当他用着这剑的时候总觉得神思清净,恐怕这剑不知替他挡住了多少孽障。
可走了一般,晏瑕恍惚间感觉花开的香气,手中慎独却冰凉了一下,一下子让晏瑕从这种花香之中逃了出去,他轻功极快,摆脱这花香之后冲到了掌事面前,忽然就看到了那个掌事捏了一朵花,那掌事大约五六十岁,头发里掺着银发,额头上抬头纹十分明显,而掌事手里的那花十分的娇弱,甚至在晏瑕的注释下有些瑟瑟发抖。
晏瑕感觉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感觉这花成精了,兼之那掌派森严的脸,晏瑕感觉像是在身处两个世界一样。
晏瑕惊觉不好,咬住了下唇,疼痛使他变得更加清醒,他发觉耳边似有微风破碎的声音,他立刻用慎独挡了下来,在哪一瞬间,晏瑕听到了箭矢碰到剑锋的声音,冰冷尖锐。
他不信这样的袭击只有一支,果不其然,接下来箭矢的到来接二连三,晏瑕脑海里却总是回想起那弱小无辜的花,它几乎从晏瑕的脑子里面出不去了。
而那些箭矢源源不断,晏瑕也不敢大意这危机,他当然明白那朵花是掌事给他施加的幻术,可是他此刻一边对抗着幻境外的危机,有些无心顾及脑内的风波,但他知道也不能这么放纵他的幻想,这些人联合起来怕是在憋一个大招,将晏瑕逼入绝境。
他手中剑气如霜,身形如影,灵敏地躲开万千箭矢,而他却觉得脑子越来越疼,那脑子里的花茎逐渐变得粗壮,那脆弱的小花逐渐舒展,花瓣越来越大,最后竟化成了一个人的高度。
晏瑕知道这不过是他所中的幻境,着实不该在意,可那施幻术之人明白晏瑕有解术之法,如果太过真实晏瑕未必破不开,因此反其道而行,故意建造一个根本不真实的东西带走晏瑕的注意力,晏瑕明白那是假的,此刻他也熟悉外面箭矢的节奏,可是他没法按照之前的方式解开这幻术。
之前他能轻易的解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在浮屠,注定会遇到幻术,所以他提前在身上留下了辨别的物件,或者说,自从在灼流手下中了幻术之后,他就故意在身上留下那些可以辨别的东西,就为了和这些使用幻术的人对抗。
可如今施术之人故意让晏瑕看出破绽,晏瑕一时间十分不适应,加上袭来的箭矢,晏瑕此刻腹背受敌。
但晏瑕他将内力输进了慎独之内,靠着慎独那剑柄传来深深的凉意惊醒自己。
他挡着挡着忽然觉得危机变了,他立刻后退一步,错开了那乱来的箭矢,晏瑕之前就怀疑那规律的箭矢是这些人故意而为,毕竟乱来比规律更难破除,但这些富有武林经验的前辈却还是这样袭击着晏瑕,他直接就怀疑后面有着更凶狠的招式,如今看来,果然没有猜错。
当一个人熟悉规律的时候就很难逃出规律,那么在这个人不能适应的第一时刻就意味着他败了,对于晏瑕而言,他在这里败了,恐怕就意味着死亡。
若不是麒麟印,他恐怕就真的会受伤,真的死在这乱箭之内,他剑法变得凶狠起来,那些箭矢尽数被晏瑕斩断,不留一支,但就在下一刻,晏瑕使剑的手顿了一下,那时间很短,短到若非在场的这几人功力深厚,可以说几乎都看不到。
幻境之外,六人皆在动手。
这些掌事他们虽然身在浮屠,但对外界的传言却并不是一无所知,甚至有专门奉承的人为他们讲武林的事。
这次武林大会因为灼流之过兼之选拔尊者的事所以他们浮屠没有参与,但因为这些下人的缘故,他们早已了解过晏瑕和叶惊寒。
晏瑕是被郗真承认过的人,他恐怕有着极高的成长天赋,这些掌事其实对晏瑕很是重视,尤其是他在藏书阁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解开了那份幻术。
他们觉得心惊,藏书阁门外的幻术不是随便设的,是他们用了一个足以拦住大部分人的幻术,哪怕是浮屠的幻术天才宫寰,也不能比晏瑕更快地解开幻术了。
他们十分自信的派出那个下人把晏瑕和叶惊寒丢出去,没想到那个下人心智不坚,也被幻术影响了,竟想要杀了晏瑕,结果却没想到晏瑕天赋太强悍了,竟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感觉到自己身处幻境,且极快地破除了幻术。
他们当时在藏书阁的时候互相对视了一眼,明白了这个新出武林的人要加以重视。
所以当晏瑕看起来放下大话的时候,他们没有拒绝,他们怕输在这个新人手里面,而这个新人属于宫寰的朋友,如果让晏瑕赢了,他们恐怕不能像之前那么有理地为难宫寰了,这是他们的主场,如果输在这里,他们可以永远呆在这里不用出去了。
在晏瑕动手的时候,他们其中四人设了幻术,可没想到晏瑕轻而易举的逃开了,没被影响,眼见晏瑕出剑的气势越来越凌厉,他们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他们终于明白这个少年为什么被郗真承认了,这个少年的天赋,太过恐怖,而他们明白,这么下去,他们一定会输,所以他们六个人决定同时出招,将晏瑕打败,至于沈喻,这个在他们眼里文弱无害的人,就暂且不管吧。
沈喻在旁目睹了这一切,他乖巧的站在旁边,没有动过一下,他看着六个掌事从最初几个人不理不睬到最后连番上阵,不由得感慨,晏瑕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如此的锐利。
平日似是未经雕琢的玉胚,争斗时却是出鞘尽显锋芒的宝剑。
而其他六位掌事有四人布着幻术,沈喻能看的出来,他们常年在一起,想出哪种幻术对付哪类人简直轻而易举。
晏瑕很强,强到这些人要全部上阵才能制住他。
可是这些人都去管晏瑕了,没了他们盯着沈喻,尤其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之下,沈喻简直如鱼得水,想要什么东西手到擒来。
沈喻拿出了一本古书,这上面有着他百年前的术法,而他眼睛能看到这术法,上面幽光闪烁,这术法似乎要冲出这本书,沈喻想,就算他这些日子不来,这里面的藏宝图也要出来了。
他查探了一下这书,果然有夹层,他随意一取,就将藏宝图取了出来,他将书放了回去,那图滑到了自己的袖内,在此期间,他身如幽影,行动悄无声息,根本没有刚才虚浮的姿态,亦没有引来那六人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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