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之所以来此是因为桑乐的意愿,桑乐似乎对袁凝很感兴趣,于是经常拿些吃食来见袁凝。
此时的袁凝经受了数十年的折磨,早已经不识人了,心智退回了十岁左右,而因一直在池塘下阴森的地牢中经常没有及时的食物,那旁边流水里游动的鱼就成了她的腹中物,因而在出来后她的胃也有了不同程度的伤害,出了地牢后,她能吃的食物大多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此刻袁凝在院子里玩桑微给她买的竹蜻蜓,玩的不亦乐乎,而殷绫在一旁看着她,她身旁是桑乐,桑微坐在了墙上,一下一下地擦着剑,手法甚至熟练,等着殷绫她们聊完。
只是她们的话聊到一半,晏瑕他们就来了,晏瑕第一次见到干净衣装的袁凝,她一身倩碧色广袖对襟纹木兰裙,头上随意地一根云纹木簪拢起,搭上她不施粉黛也十分勾人的脸,岁月没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和殷绫站在一起,当真是宛若姐妹。
袁凝一身淡装,兼之如今孩童般的心理,倒更显天真。
晏瑕看着这样的袁凝,又看向了殷绫,殷绫大约是在和桑乐说话内容的缘故,脸色很是凝重,晏瑕眼睛有转向了桑乐,桑乐脸色还是那般冷淡,于是晏瑕说话带着不好意思,“我是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么。”
殷绫她瞥了眼桑乐,看桑乐没有什么拒绝的神色,于是声音泛着清亮,“只是道了声歉,祈求桑姑娘的原谅。”
晏瑕道:“看样子使我们耽误这件事了。”
桑乐此刻说了话,言语间并无不快,“这几天我一直在查当时是谁袭击了我们,如今终于查清了。”
晏瑕好奇了一下:“哦?”
桑乐道:“是其中一位掌事,之前没有感觉出来,在与殷姑娘比试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如今正是来问问殷姑娘。”
晏瑕没有理顺这因果关系,他眼里有点好奇,于是殷绫解释了起来,“我之前在玲珑塔约战,最后赢到了知道我母亲在浮屠的消息,后来我来到了浮屠,并没有先拜访,而是选择易容先查探一番,没想到在池塘边遇到了桑微和桑乐姑娘被掌事为难,于是暗中出了手,但当时可能心绪难耐,想着母亲的事,不自觉竟将心中所想种入了桑微姑娘的幻觉中。”
晏瑕其实早就猜到殷绫可能早来了,可没想到是这样,最后是殷绫替桑乐报了仇,毕竟如今的那位掌事过得着实不算好,桑乐没有落井下石的心。
殷绫决定带着袁凝回照残红,晏瑕隐晦的问:“你就这么走了,不用管别的么。”
殷绫看着袁凝,目露悲伤,道:“这样很好了,不是所有人都期待有一个过去的。”殷绫想起那个开始独揽大权的那个人,他之后向她致歉,言辞诚恳,但殷绫看着他眼里透着的风光,却怎样也说不出那些该说的话,于是她沉默了,闭口不言,而看向眼前的沈喻,她接着说:“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她说:“我要回照残红了,你们呢?”
晏瑕道:“要去趟京城。”
桑微耳尖,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翻身就从墙上下来,惊讶地说:“我和师姐也去京城呢。”
沈喻出声:“那就一起吧。”
桑微看向桑乐,桑乐点了点头,桑微道:“可以啊。”
既然有了相同的方向,他们收拾也就快了许多,最后和宫寰告了别,宫寰话中尽是遗憾,晏瑕也只能继续遗憾地告个别,去向了京城,只是浮屠的弟子在收拾沈喻房间时发现一沓谨言慎行的抄纸,弟子奇怪,问尊者,尊者浅笑道:“好好留着,以后说不定就能卖个好价钱。”
第114章 一一四巧
枫林尽染寒意,秋风凄厉哭嚎,高耸的城门前尽是盘查的百姓和身穿甲胄的士兵,他们细致的盘查的过往的行人,在仔细找着什么人,大约是这样搜查的时间太长,一个看起来地位较高的将士在城门前走来走去,途中搓了搓发红的手,他两手不自觉地握着,呼吸间带着白气,他看着乌云遍布的天空,和旁边的士兵说:“你说这搜查什么时候能结束。”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抱怨,但声音却明显地压低了。
他旁边的士兵也是满目愁容,目光飘向了那个身穿鸦青长衫盯着城门的男子,也压低了声音回了句道:“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他们交耳咬字的声音着实不大,但他们低估了那人的武功,会武的人,大多耳聪目明,就算是细微的声音也能听得极清晰,这两人声音不大,能瞒住其他人,却让那人听得真切。
鸦青长衫的男子从那边走了过来,他动作很是诡异,明明感觉他在行走,却似乎在一瞬之间飘了过来,竟这么站在刚才说话那两人面前,那两人心里大骇,心脏都砰砰地跳动,那个将士口里泛着苦意,抱怨自己刚才怎么那么忍不住呢,怎么惹到这位大爷呢。
那鸦青长衫的男子话中带着疑问,表情却一丝未变:“怎么,看样子你对陛下的命令很是不满啊。”
那将士和士兵赶紧跪下,磕头求着饶命,说自己罪该万死,并非质疑陛下命令,其他人见到这幕,都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此刻那将士后悔不已,怎么惹到这瘟神了,这瘟神身后家族世代为官,当真称得上簪缨世族了,新皇即将登基,这人身为新皇信任之人,被封了亲卫军的统领,执掌皇帝的亲兵,此刻这人当真可以说是位高权重了。
此时他应该身处皇宫,谁也没想到他脑子这么抽,竟然在城门口搜人。
对于这些守城门的人,原本搜人算是美差,毕竟有些百姓想要快些走,上交些细软,只要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犯人,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地放走了,这也算是他们大部分收入的来源,可自从这个瘟神站在这,他们这些钱都不敢收,甚至还要在外面一直冻着。
这瘟神自幼习武,内力傍身,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他们就是一群普通人,侵袭的寒意让他们冻得冰杆了。
如今惹了这人,不知道这人恐怕不会放过自己,毕竟在这人眼里,自己就像个蚂蚁一样,轻易地就能被他碾死,但那鸦青长衫男子听了这些话,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尽是厌烦:“起来吧,出去跑三圈。”
那两人急忙告谢,连忙跑了出去,其他人虽然没看到,但耳朵竖的笔直,都在认真听这边的话,见这件事这么快就了结了,其他人有些不可置信,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好说话,没有一言不合就打杀别人,但就算这样这样,这些人也不敢告次,惹到这人。
这人目光瞥向了一处,没想到见到一个熟人,那人目光清冷,孤身一人,身后背着包裹,行走在离城的人群中,他急忙走了过去,道:“骆凌淞,你伤还没好呢,就要离开。”
骆凌淞语气淡漠:“怀统领,之前之事,甚是感谢,如今我身上内伤虽然未全好,但也不耽误我出行。”
怀熹急忙伸手拦住他,语气带着焦急:“不行。”
骆凌淞眼里没有表情,话中似乎带着寒风,直接道:“在下好像不欠你吧,怀熹。”
怀熹表情一转,尽是愧疚,道:“你身上的伤是因为我的缘故,如果你没养好,我心存愧疚。”
骆凌淞直直地盯着他,速来淡漠的眼里似乎夹杂着怒火,他自然知道身上伤是怎么来的,在武林大会伤,他原本是去那里查明当年谁袭击的归衍山,他自幼聪慧,自然明白归衍山的惨剧因何发生,他甚至能推测出来幕后黑手,幕后黑手已经在前两日死了,他的继承者继承了他的至高之位。
而当年执行命令的人,一共有四个人,他已知的两人晏家家主和卓家家主,两人在他还未报仇时就已经溘然长逝,让他有力无处使,雁州晏家家主已经在大火中死亡,折林卓家也死在灼流的算计之下,在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那几日是恍惚的,没想到恨了那么久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俩,而第三人身在鹧昀宗,那人实力强悍,如今的他着实不是对手,只能先蛰伏等待时机。
而第四个人,他却怎么也查不出来了,之后鹧昀宗的那人给他指明了一条路,第四个人会在武林大会上出现,他只能前往大会,仔细查探那些人的底细,他在武林大会的时候一直在观察那些人的武功,他当时胡思乱想,想着其中或许有那人的弟子,使着一样的武功,一旦骆凌淞见到,他就一定会认出来,但很是可惜,他在擂台上没找到。
而命运有时是你拼了命去寻找,却发现不了蛛丝马迹,不经意的一瞥,却能顺藤摸瓜。
他答应晏瑕看着怀熹,可没想到怀熹拼着内伤的代价,花了一段时间冲开了晏瑕的点穴,还故作被点住的样子,扰乱骆凌淞的判断,最后在骆凌淞没注意的时候,他打晕了骆凌淞,将他悄无声息的带走,带到了旁边阁楼之上,远望着这些人。
而怀熹下手不重,骆凌淞很快就醒了,但他发现自己被点住了穴道,就像刚才的怀熹一样,他身上大穴被封,哑穴被点,怀熹坐在他面前,面色凝重盯着窗口,他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心里在经历什么选择,无法精准的判断,正巧骆凌淞的目光也能看向底下,他发现这个位置十分的好,正好能将武林大会揽入眼中,他不得不怀疑,这是怀熹提前准备好的,但此刻他口不能言,无法说出什么,只能直直地看着下面发生了什么,他虽然体弱,但也是习武之人,自然耳聪目明,虽然离得远了些,但下面发生了什么他倒也能听个大概。
内容大约是钟离煦身份的事,这些事他听后目光带着讶然,又有一分的释然,若是别人见到这份表情,必然十分玩味,可惜屋里只有两个人,一个他,一个怀熹,怀熹的心思不在他身上,自然也就忽略了这件事。
后来钟离煦走了,虞瀚出来了,那时的怀熹已经收了目光,打算带着骆凌淞离开了,骆凌淞运转着体内的内力,他虽然体弱,但却藏着一份内力,一份谁也不知道的内力,他靠这个冲破了怀熹点的穴道,想着偷袭怀熹,将怀熹带到晏瑕面前,毕竟是他轻敌了,可没想到虞瀚出现了,并且和景源真比起了武,在虞瀚反击的时候,骆凌淞感觉自己的心脏的跳动都要停止了,虞瀚使的这份武学,来源于第四个人,骆凌淞他绝对不会认错。
但骆凌淞太激动了,虽然他速来淡漠,此时也没有什么表情,但他不自觉的使出了内力,身体毫无意识地前倾,一下子引起了怀熹的注意,怀熹眯起了眼,没想到骆凌淞竟然和刚才他一样,都偷偷解开了穴道,怀熹一伸手,想要继续点住骆凌淞的穴,但骆凌淞因为和怀熹一个房间,心里带着防备,一个转身,竟然躲开了怀熹的出手。
他俩在房里打了起来,骆凌淞因为见到虞瀚的缘故,心里悲切不已,手里不自觉带着些狠辣,似乎是想要将那藏于心里的悲伤放出来,而怀熹不想输不能输,出手间也毫不犹豫,顷刻间屋内灰尘四起,那些桌椅板凳几乎瞬间被拆,两人都是一息之间打了起来,手里十分巧合的都没带着武器,于是拳拳到肉,两人皮肤上瞬间多了几处青紫。
他们太过吵闹,原本该引得客栈老板前来阻止,可外面的动静更大,竟将这屋的吵闹给挡住了,而那客栈老板见外面如此阵仗,生怕一个牵连,就将自己牵扯进去,更是不敢上来管怀熹两人。
于是怀熹和骆凌淞打了许久,最后还是怀熹更精通打架,赢了骆凌淞半招。
骆凌淞眼里泛着血丝,尽是愤怒,不知是气愤这次比试输了,还是恨仇人的线索就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怀熹嘴角带伤,看着面前的人,恨不得想抽他一顿,但是他想起刚看的一幕,心道正事要紧,他再次打晕了骆凌淞,想着先带回京城,闲下来时在收拾他。
没想到回去的半路上遇到了偷袭者,怀熹执行任务无数,自然仇家无数,没想到在如此焦急的时候竟然会遇到如此麻烦,可没想到骆凌淞竟然出手帮了他,还为他受了重伤,虽然最后给出的理由是唇亡齿寒,若是怀熹死了骆凌淞也活不了,但这一路上怀熹改变了想法,想来骆凌淞也没什么过错,一切的错处都在晏瑕身上,于是瞬间转变了想法,从带他回去做私牢变成了带回去养伤。
最后骆凌淞在怀熹家养伤,怀熹将武林事告知二皇子,于是得了二皇子的信任,提到了统领的位置。
之后有传闻言钟离煦来到了京城,怀熹就开始守城门,他自然不会妄想能在此地捉到钟离煦,只是如今是二皇子即将登基这么关键的时候,他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心里惴惴不安,似乎有匹猛兽要冲进京城,他心里想着其实完全不用他预感,在这个时候,要是不发生点什么,简直对不起皇城里风雨飘摇的局势,而怀熹能做的,也不过是及时止损而已。
骆凌淞要走,其实以怀熹现在的想法,若他孤身一人,让他离开也无所谓,但因骆凌淞和晏瑕的关系,怀熹着实不想让骆凌淞离开,若是晏瑕来京城,骆凌淞简直是最好的饵。他不不知道晏瑕来不来京城,但他根据晏瑕的行为猜测,晏瑕有极大的几率来此,因他回到京城后就开始调查晏瑕,发现不知是何原因,自晏瑕出武林后,有关他的传闻就一直未断过,而他处于的中心恰是武林最纷乱的地方,怀熹想,对于晏瑕而言,这到底是麻烦去找他,还是他去制造麻烦呢,不过这不重要了,新皇登基,以晏瑕找麻烦的体质,怕是会在京城见到他,因此他一定要拦住骆凌淞,钓到晏瑕,于是他继续笑脸相迎,劝着骆凌淞好好在京城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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