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挥动青铜剑,祈求神将为己方效力,可奇怪的是,那虚影却一动不动,只是叉腰对着阵法怒目而视。
“这是怎么回事?” 清虚子又挥舞了一次青铜剑,却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冷汗流了下来。这把青铜剑是他通过种种不足为人道也的渠道私下弄来的,又不知浸泡过多少四方垂阴魇灵阵放出的异兽之血,理应是件十分强大的法器才对,怎么竟然带不动神将呢?
“白虎仙上,弟子清虚子,祈请白虎仙上为吾等斩除妖孽。” 清虚子骑虎难下,再次挥舞起宝剑,身后的九人也跟着默念起来。
“他当然不会帮你们了。” 南朋看着那些走着罡步,满脸冷汗的“大师”们,不屑地说:“因为,白虎仙上是老子的爹啊!”
说完这句,它已经撕破了阵法结界,一跃而出,直扑清虚子。头上的白虎星君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点头道:“不枉费我们还真身投影到人间来,这小子这次看来有戏。” 其余副将纷纷附和。白虎仙君也不多看自己儿子一眼,而是转向敖泽,朝他一揖。敖泽会意的点点头,还以一礼,白虎星君便带着十一位副将消失而去。
那边南朋的话让除妖办很多人心里都大吃一惊,很多人早就后悔自己怎么参与了这样的辛秘之事,这时候回过味来,知道敖泽等人实力的强大,来历必然也不小,哪里还管得了什么红榜不红榜,赶紧脚底抹油,抽身就跑。待南朋和清虚子等人缠斗之时,他们身后也就剩下了三十来号人,其中便有玄霄派的诸位弟子。
敖泽方才便说过不会对这些人客气,此时终南山灵气充足,他便驾驭着水龙朝那些人而去,右手执北海之水幻化成的一柄长剑,避开杭盖法王的法器,只一剑,便砍断了杭盖法王的左臂。
紫姑上的林小月的身,又已经在阵法里用过法术,怕小月承受不住,便站在原地,对第一次看到敖泽如此英姿、近身搏斗发愣的小火龙感叹道:“我刚成仙时,有幸目睹过北海敖泽君与饕餮的战斗,那可真真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战斗。本以为敖泽身死,这辈子都看不到那般身姿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都不得不借用凡人的身体了,竟然还能如此矫健,难怪天道选择了他,而不是我们。”
“紫姑姐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不懂。” 海因里希看到敖泽挥剑挡住了后方玄霄派弟子数十道雷电袭击,驭水龙直逼清虚子,嘴巴都圆了,这还是他熟悉的敖泽大大吗?自己怕不是没有睡醒吧。敖泽大大骑在水龙上的身影,那么英勇,简直就是……他还没想好怎么用形容词,脑子里自动就蹦出来之前刷华夏论坛时经常出现的一个词——“想嫁”。
如果能被敖泽大大这样厉害的人真心喜欢,该有多好呀。海因里希摇了摇脑袋,这都什么时候了,可别再胡思乱想啦。
清虚子回顾四周,在南朋和敖泽的夹击下,玄霄派的弟子和剩下的人都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同行的杭盖法王、卞真人等也都流着血失去了意识,生死未明,而敖泽的剑已经直逼眼前了。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一直在左右护着自己的松月,挡在了面前,高喊:“等一下!你们不想知道赣泉的下落,不想救回那个黄鼠狼了吗?!”
敖泽的剑尖一点,堪堪刺破松月胸膛一厘米便停下,坐在水龙上,凤目微敛,居高临下地问清虚子:“说,赣泉在哪里?”
“你答应把我们都放了我就告诉你!” 清虚子大喊,全无一点世外高人的气息了。
“呵。” 回答他的是敖泽又刺进去一厘米的剑尖,随着敖泽的剑深入,松月杀猪一般的叫起来。要知道,敖泽的剑可不是普通的剑,那是曾经与他神魂相连的兵器的化身,虽然是化身,也能够伤及松月这种小妖的魂魄了。
“这棵松树是唯一能够打开困住赣泉阵法的门的钥匙,也是能让这里的四方垂阴魇灵阵现身的法宝!你要是不放我们走,咱们今天就拼一个鱼死网破!” 清虚子怒吼,连眼睛都布满了血丝,那样子显得狰狞极了。
“真,真人?” 松月一听这话,不可置信地开口,眼泪鼻涕因为疼痛和惊吓一起流了下来。
“当年他不过是钟南山上一棵松树,是因为四方垂阴魇灵阵吸引到的天地灵气而幻化成精,其实他本身就是这个阵法的一部分!还要我再明白的说吗?” 清虚子揪紧松月的衣领,道:“带着他退到二十米外,我就告诉你们怎么破阵!”
“呵,好。” 敖泽微微一笑,道:“你最好不要撒谎,否则,别说二十米,就是两百米我也能抓到你。”
说罢他朝白虎做了个眼神,两人带着松月一同往后退了二十米。
“你们就让松月变回原形,然后烧松树皮,烟往哪飘就往哪里走,赣泉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就在四方垂阴魇灵阵的阵眼里。”
说罢,清虚子拂尘一挥,忽然从原地消失了,压根没有管还留在树林里的其余九位大师和那三十余个拥趸。
第63章 朝游北海暮苍梧
海因里希第一时间跑到了敖泽身边,地上的残兵败将畏惧地看着长身而立的敖泽,就像仰视一个能控制他们生死的神明。
除了清虚子,另外九名大师已经有五名丧命,剩下的四位都在弟子的帮助下逃走了。看着染了血腥的终南山,敖泽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拉着松月,对海因里希说:“我们走吧。”
此时,林小月的灵力耗尽,紫姑也只能从她的身上离开。在白翠花给她治疗后,她又勉强可以站起来了。白虎见状,慷慨地让林小月骑在自己的身上,只有应朝阳不屑的很,也自作主张地跳到了南朋的身上。好在南朋脾气好,觉得应朝阳和自己是一个阵营的,并没有计较应朝阳的事。
“敖泽大大,你刚刚好酷啊,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厉害了,还能骑水龙,还有把那么厉害的剑。” 海因里希眼巴巴地看着敖泽,崇拜之情都写在了脸上。
敖泽右手拎着抖做一团的松月,左手摸摸小火龙的头毛,耐心地向他解释道:“那把剑,是我原来的法器,只是在封印梼杌的时候就已经折断了。到了终南山后,我的神力又回来了不少,便能用神力幻化一把水剑,想来四方垂阴魇灵阵破掉的那一日,我就能拿回我的身体了。”
“哇——” 海因里希惊叹:“所以,刚刚那条水龙就是你身体的样子吗?”
“算是吧。” 敖泽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你骑在上面的时候好厉害,真的好酷。我以后能不能也……那个,”小火龙咽了一口口水,星星眼问:“也骑一下?”
“行呀,”敖泽的唇角露出一丝宠溺的微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以前都是我骑你,以后就让你骑一次我。”
“对话果然向着奇怪的地方发展过去了呀……” 林小月抱着应朝阳,脸上立刻露出了意味不明地猥琐笑容,连带着南朋也跟着嘿嘿嘿起来。
“等我拿回真正的身体后,便带你朝游北海暮苍梧。” 敖泽没管白虎那边的动静,望着海因里希认真地说。敖泽的眼睛向来比旁人更深一些,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此刻映着海因里希的身影,却带着可称温柔的情绪。
海因里希怔怔地望着敖泽,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敖泽的眸子给吸进去了,心脏又一次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欢快的扑腾起来。他满脸蔚起红霞,脑海中不断翻腾着一副画面:他骑在一条巨龙身上,在万米的高空上从北海遨游到南山,从带着湿气的海风中呼啸而过,直到傍晚,栖息在暮色漫天的梧桐之上。
小说上说的“神仙眷侣”,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海因里希是真的不好意思了,转过头去,不敢看敖泽,喃喃道:“再说吧。” 敖泽笑笑,没有再逼已经害羞的要冒烟的小火龙了。
脚下是一层又一层的松针铺就的柔软地面,清风拂过树林,一切都显得静谧而安详,敖泽终于停下脚步道:“就在这里吧。”
“我我我……敖泽大神,求求你,放过我吧!” 松月盯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惊恐地睁大眼睛,这里正是他当初化形的地方,他的出生之地,难道这也要成为他的丧命之所吗?
“求求你,求求你了。” 望着敖泽如古井无波的眼睛,松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腿一软,再也没有一点儿嚣张的样子,跪倒在松针之上,拉住敖泽的裤腿道:“我自幼生长在终南山,才化形二十年,我什么坏事都还没得及做啊!”
敖泽不答,指尖轻轻一点松月的额头,松月突然就僵硬了,海因里希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脚开始渐渐长出了树皮,身体上开始伸出长着松针的树枝,最后,竟原地变为了一颗松树。
“你为虎作伥,协助清虚子做了不少坏事。我也不杀你,只是让你留在原地两百年,为自己的罪行多反省反省吧。” 敖泽说罢,又幻化出那把宝剑,从松月变成的树身上割了一大块树皮。
“海因里希,你帮我点燃吧。” 敖泽对海因里希道。
“哦哦。” 海因里希红着脸点燃了树皮,果然,那树皮的烟完全不受风的影响,直直地朝南面飘去。
白翠花见状,将黄三爷的身体从背包里拿出来。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和黑压压的睫毛,摸着他毛绒绒的园耳朵说:“我们很快就能让你回来了。”
一行人随着松香走了快一个小时,松皮点的烟便不再指示方向,而是直直的往上飘。他们停了下来,这里是一处略微平坦的山坡,和别处没有任何不同,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格外难找。
南朋撅起屁股左闻右闻,然后坐了下来:“就是这里!稳了。我都能闻到十洲三岛泄露出来的一丝丝仙气了。” 看他那陶醉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闻到了蛋糕的香味呢。
“这是第三个阵眼了,清虚子等人在滇省杀了那么多人,这个阵法的力量与前两个不可同日而语。” 敖泽蹲下将手掌放到地面:“依我看来,清虚子必是故意将阵眼泄露给了赣泉,引诱他来到此处,恐怕赣泉现在已经陷进阵眼里去了。如果我们强势破阵,只怕赣泉的性命也就……”
“那不行,黄三还需要赣泉大师来救活呢。” 白翠花格外的坚定。
“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将阵眼打开,把赣泉大师救出来,但是打开阵眼等于亲自把这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晦气都放出来,这里受伤的、柔弱的都有,我不能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已经没事了。” 海因里希立马原地跳了两下,被敖泽按着头压了下来,林小月也说:“应朝阳能护住我的,为了黄三爷,我们也一定要打开这个阵眼试试。”
“好。” 敖泽尽到了告知的义务,便朝南朋点了点头。南朋和敖泽站在阵法的两端,将神力倾注在阵法之上,地底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往后退!” 敖泽对海因里希等人吼道,他们立刻往后倒退了几步。忽然,一道裂缝出现在南朋和敖泽两人的中点,并迅速往两边扩大,一瞬间,一个巨大的天坑便形成了,而敖泽与南朋也不见了踪影。
等烟尘散去,敖泽与南朋已经出现在洞口边缘。海因里希等人凑过来,原来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被密密麻麻的如蛛丝一般的灰气所覆盖,一层又一层,见不到底,洞的正中间,有个被灰气包成了蚕茧一样的人形生物,正在烟尘下的阳光中一晃一晃。
灰气并不畏惧阳光,在新鲜的空气中伸缩舒卷,如同触角一般的边缘正试探着往外蔓延。
“咦——这是什么东西,好恶心——” 有密集物恐惧症的林小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那灰气的触角仿佛章鱼臂一样长满了疙瘩,而且还有嘴,一张开,里面是锋利的牙齿和黝黑的喉咙眼儿,喉咙里继续往外冒灰气。
“小心,千万不要碰到那些灰气,” 应朝阳衔着林小月的衣摆把她往后拉:“这可是超高浓度的晦气,要是被缠上了,功力深就和那边那个人形大灰茧一样,要像你似的,一下就被吞掉了。”
“那可不敢胡来,” 林小月赶紧往后退,顺便把海因里希也拉到了后方。
“敖泽,赣泉大师呢?” 白翠花抱着黄三爷,焦虑地盯着洞中央那个大灰茧,看这情形,任谁都知道赣泉大师恐怕凶多吉少了。
敖泽的眼神也更暗了几分。赣泉大师可以说是当今人间界法力最高深的人了,按理说他不该被这晦气缠住,但是一旦被缠住,又不知在里面呆了多少天,再脱身的几率已经无限接近于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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